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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鸢郑重道:“如眉姐姐放心,我会暂时安置好紫苏的。”
关如眉放心的笑了:“多谢素鸢妹妹,你是来找敬王殿下的吧?他正在宜兰馆中,陛下也在。”
秦素鸢心中闪过疑惑,她回道:“我知道了。”
看着关如眉被带走,紫苏急得直哭。秦素鸢将她拉到身边,低声询问,这才知道关如眉来给沐沉音送宫绦的事。
秦素鸢有种很不好的直觉,她道:“紫苏,擦干眼泪,跟我进宜兰馆。父皇不问你话,你就什么也别说,免得一句不慎就会令如眉姐姐雪上加霜。”
“奴婢知道了,呜呜。”
秦素鸢这便带着紫苏进了宜兰馆,正准备踏进大殿,就听见嘉和帝一声暴怒的——“滚!”
秦素鸢心中一惊,忙拦住紫苏,站定在殿外。接着沐沉音走了出来,两人视线相对,都静默了一会儿,沐沉音才说:“阿素。”
一听沐沉音这语调,秦素鸢便更加不安。自打她认识沐沉音,他何曾如此压抑着情绪讲话?
沐沉音是被嘉和帝赶出宜兰馆的,此刻,他根本无心在意自己的父亲是用何种眼光看他,他满脑子都是关如眉被带走时单薄而决绝的身影。
她说她微不足道,没什么好失去的,只求不让陷害他的人得逞。
她是疯了吗?不知道这样大的嫌疑担下来,会令她遭受多少磋磨吗?
明明不关她的事,却硬要跳进陷阱把他换出来。沐沉音只觉得掌心里那枚宫绦上的水晶像是一块无比烫手的铁石,烧得他从掌心到内心俱是一派震撼和愧疚!
他想起这些年对关如眉的拒绝,虽说他不欠她什么,但对于她的坎坷遭遇,总是有几分自责的。而今天,那几分自责和愧疚仿佛忽然汇聚成一片大潮,排山倒海的涌上他的内心,令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返回到嘉和帝面前,告诉嘉和帝,这一切根本不干关如眉的事,如果要进暴室那就让他去进!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关如眉已经舍弃自己保全了他,又怎能希望他再回到这个火坑里?!
他终究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关如眉被送去暴室!
“阿素……”在回雍翠堂的路上,沐沉音不甘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秦素鸢。
秦素鸢惊讶之余,脸色也全然冷下去,“四哥不要难过,这个局是冲着你来的,既然对方这般阴险,我们便也阴险回去。把他揪出来让他自食其果,也可以早将如眉姐姐接出暴室。”
“我知道。”沐沉音说,“本王的暗卫已经跟去暴室了,他会暗中照看祈国公主,与本王联系。”
秦素鸢道:“细细想来,彭美人的猫怎么偏在她出事时翻墙而去,她又为什么要让宜兰馆所有下人都去追猫。再往深的想,那猫是月前彭美人向母妃借来的。可见彭美人和猫这两颗棋子早早的就布下了,随时可以化作一局,暗算四哥。”她停了停,眼底冰凉肃杀,“这样歹毒的手段,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突然探出头来咬人,我都能猜到这事是谁做的。”
除了颖王,还能有谁?已经被废的诚王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只有颖王才如此难缠。
沐沉音道:“看来彭美人是五弟在宫里的人了。如果我们猜测无误,那五弟为何突然对本王发难?”
“四哥觉得呢,近来发生了什么大事,我相信四哥比我更清楚,也更能想到。”
“是因为漪容郡主吧。”沐沉音自嘲的说着,唇角冷淡的似笑非笑。
以五弟的野心,自然是极想娶到漪容郡主,从而和梁国公结为同盟。可偏偏漪容郡主看上了他沐沉音,闹着要非君不嫁。那么颖王该如何解决自己的这一困局?自然是想办法让他沐沉音犯下大事,德行有亏,颖王再趁机和梁国公威逼利诱、互许利益。
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一股压抑的情绪翻腾在沐沉音的心口,带着自责和血气,令他眼底微红。
他决绝道:“他犯本王一尺,本王必还他一丈!连着他那些钉子一起拔了,省得再教他们出来作怪!”
“四哥这样想就对了,不管幕后之人究竟是颖王还是另有其人,既然向我们宣战了,那就斗,看谁能笑到最后。”秦素鸢冷冷道,“非让他得不偿失不可!”
紫苏被两人凌厉的气场吓到了,抹着泪眼,小声嗫嚅:“敬王殿下、宁王妃……听说暴室的闫公公是个变态,我家小姐会不会被酷刑折磨,她撑不住的,呜呜……”
沐沉音心中狠狠一痛。他双掌相击,一个暗卫忽然出现,吓得紫苏一噤。
沐沉音对暗卫道:“去和六弟的所有暗线取得联系,翻遍整个皇宫,也得把那个引本王到宜兰馆的内侍找出来!”
第102章 逼供
很快, 彭美人被袭击的事情就传开了。后宫里开始有宫婢内侍凑在一起议论着,说祈国公主到底是哪里想不开竟然去害彭美人,这下好了, 进了暴室还能完好的出来吗?
也有人说,祈国公主只是有嫌疑罢了, 事情未必是她做的,说不定还是彭美人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砸了呢。
肖贵妃听沐沉音说了这事, 焦急的都坐不住了,“祈国公主怎么可能行凶伤人?你父皇也真是, 就这么把她送去了暴室……不行,我得去暴室看看,那里头的手段哪是祈国公主能受得了的?”
看得出肖贵妃和关如眉交情很好,何况关如眉还是为了沐沉音才落得这步田地, 肖贵妃迫切的想要去将她从暴室里带出来。
沐浅烟拦住了她, “母妃别心急,四哥的暗卫已经跟进暴室里了。如果闫财顺不识趣, 私自动刑, 您才好出面。不然就这么直接去把人接出来,难免有包庇疑犯的意思在。这么的话,父皇那边您解释不通, 还没法洗刷祈国公主的嫌疑。”
秦素鸢忙扶着肖贵妃,让她坐回了椅子上,“母妃,六哥说的没错。眼下这情形, 如眉姐姐是不得不在暴室里委屈一番了,万不能落人口实。”
肖贵妃叹了口气,自责的说:“都怪我,真不该让彭美人把那猫抱去。”
“这不怪母妃,即使没有猫,那个布局之人也还能做出别的局来。”秦素鸢示意黄芩给肖贵妃捏肩,自己倒了杯茶,递到肖贵妃的手里,“只是这次事涉母妃的猫,母妃还是不要出面为好,免得有人趁机泼脏水,说那猫是被雍翠堂的人唤走的,才给了如眉姐姐伤害彭美人的时间。”
肖贵妃静了下来,心知秦素鸢说的有道理。这宫里的人的确有这个特点,两件本来不相干的事因为一个小小的关联,就能被说成是谁谁谁在蓄意斗争。
肖贵妃在宫里待了二十多年,自然是知道轻重的,只能叹息:“可怜如眉这孩子了。”
沐沉音没有说话,眼中却满是恸然和自责。
秦素鸢和沐浅烟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传递了彼此的想法。
沐浅烟道:“四哥也别这样难受,看得我和素鸢都心疼呢。四哥,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他说着就去扶沐沉音,反正沐沉音对他的热度总是能忍的。
沐浅烟和沐沉音对着一张矮桌坐下来,秦素鸢给他们添了茶。沐浅烟用食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内侍。
沐沉音旋即明白了沐浅烟的意思,“我已经吩咐暗卫去找那个引我到宜兰馆的内侍了。”
“那个彭美人,她总是要醒过来的,四哥你找人盯着她。”沐浅烟说,“四哥好好查一查宜兰馆众人,其他的事,我会替你一步步谋划好,四哥放心。”
沐沉音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先如此了。”
彭美人是在当天的黄昏时分才醒来的。
她一醒来就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含珠正在床头陪着,含珠见彭美人醒了,脸上浮现了喜色,忙唤道:“小主,您醒啦!”
彭美人定了定神,揪住含珠的袖口就问:“怎么样,皇上罚了敬王没?”
含珠的神色难看起来。
“怎么了,难道皇上都不怪罪敬王吗?”彭美人追问。
“不是的,小主,是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你一口气都说了,拖拖拉拉的要把我急死!”
含珠不甘的说:“本该是敬王一个人在宜兰馆的,可是奴婢们冲进去的时候,站在您面前的人竟然是祈国公主!结果皇上把祈国公主给送去暴室受审了!”
“怎么会这样!”彭美人惊惧起来,“怎么办,这可怎么跟颖王殿下交待啊?”
“小主,奴婢在您昏睡的这段时间,已经让线人联络颖王殿下了。”含珠咽了咽,说道,“殿下说事已至此,让小主就和皇上说不知道是被谁袭击的。”
“那小路子呢?”小路子,就是引沐沉音去宜兰馆的那个小内侍。
“小主别管小路子,颖王殿下自有安排。”
这晚,秦素鸢和沐浅烟没有回宁王府。
出了这事,皇宫里人心惶惶,各宫各苑都有嘉和帝的人来排查。秦素鸢担心着关如眉,索性就住在雍翠堂里,时刻听着暴室里的消息。
接下来整整一天,嘉和帝的人都在彻查彭美人的事情,查出宜兰馆里失踪了一个内侍,大家却都一问三不知。关如眉仍然无法洗清嫌疑,只得继续被关押在暴室中。秦素鸢和肖贵妃更挂心她了。
两人正谈论关如眉,忽然一个暗卫打扮的人冲进来,跪在了沐浅烟跟前,拱手道:“宁王殿下!”
沐浅烟认出了他:“你是四哥的人?”
“是!卑职就是跟随祈国公主进了暴室之人。”
秦素鸢忙站起来,走到他身前问道:“如眉姐姐怎么样?”
暗卫有些焦急的答道:“公主不好。闫财顺那厮忽然就对公主用刑了,强迫公主供述自己是被敬王殿下指使的,还要公主认罪画押!”
“什么?”肖贵妃惊得差点从椅子上闪下来。
暗卫道:“卑职听见闫财顺的话了,他是颖王的人。祈国公主拒不认罪,他就百般折磨公主。卑职暗中帮着化解了几招,但对公主来说根本就不顶用!那些酷刑实在是……再这么下去,祈国公主怕是要撑不过今晚了!”
雍翠堂门口一声倒吸凉气声,只见沐沉音恰好过来,他听见暗卫的话,身子颤了颤,一颗心痛的令四肢都仿佛石化僵硬。
他眼底泛开模糊的猩红色,快步到沐浅烟跟前道:“我要进暴室去。”
“四哥,你不能去。”秦素鸢立刻拉住沐沉音的袖子,“你是彭美人这件事的目击证人,你亲眼看见了如眉姐姐站在晕倒的彭美人面前。你若要去暴室探望她,之前那些事都要怎么说?你不能辜负了她!”
“可她在受刑,她的身子骨如何撑得下去?”沐沉音颤声说道,“我是医者!我还能救她!”
秦素鸢心中恻然无比,却因着沐沉音的一声“医者”,猛地想到个法子。
她定定道:“四哥不方便进去,应长安却是可以的,就我和应长安进去照看如眉姐姐。”
“你?”沐沉音盯着秦素鸢。
沐浅烟沉思半晌,道:“我觉得素鸢的提议可行,让素鸢和应兄打扮成宫人,给他们安个错处送进去就是了,左右暴室里那些人也不认得素鸢。只不过……”
“只不过我和应长安不能被雍翠堂安上错处。”秦素鸢接下了沐浅烟的话,“既然闫财顺是颖王的人,那么如果我和应长安是被雍翠堂打发去暴室的,闫财顺定会怀疑我们,不让我们接触到如眉姐姐。”
沐浅烟道:“所以,我们得找个闫财顺不好得罪、也不必怀疑的人,来把素鸢和应兄送进去。”他说着,和秦素鸢交换了目光,二口同声,“张慎思。”
于是很快沐沉音就把应长安弄进了宫里。
应长安因提着药箱,直接伪装成太医院里职级最低的小医徒;而秦素鸢则乔装打扮成御花园里养花的宫女,和应长安一起灰头土脸的、瑟瑟发抖的,被送进了暴室。
闫财顺的心腹、也是他的“对食”吴嬷嬷对他说:“这两个不检点的东西,在御花园里卿卿我我,被相爷瞧见了,还辱骂相爷。咱相爷是什么人,能由得这起子贱奴才以下犯上?直接就给丢进来了,说关起来眼不见为净,打杀就不必了,相爷他也想给自己积点德。”
闫财顺轻蔑的扫了两人一眼,秦素鸢装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抹着眼泪扒住应长安的胳膊,朝他的身后缩。
“哧,两个连蚂蚁都不如的东西。”闫财顺轻蔑的别过目光,对吴嬷嬷摆摆手,“既然相爷要积德,咱们也不用在这两个贱蹄子身上浪费时间了,关起来吧!”
“等、等等!”应长安双眼发亮道,“小的这里有太医院上好的补丸,还有好些个好东西,想孝敬公公和嬷嬷,只求二位把我和她关进个人少点的牢房里。”
“哦?”闫财顺瞟了眼应长安,“拿来!”
应长安忙狗腿的把自己炼的药献上,顺便压低声音说:“绝对是好东西,二位要是不信,吃上一颗看明天的气色就知道了。我俩也没别的要求,就想进个条件好点、清净点的牢房里。”
闫财顺知道太医院的人多得是好宝贝,有些药他们不会轻易拿出来,今天能被他碰见,他自然不想错过。他年纪也不小了,也想着调养身子,日子再过得风光点。
闫财顺哼道:“咱家就信你一次!这么的吧,就把他俩关到‘那一位’的牢房里!”
吴嬷嬷听言有些迟疑:“这样是不是不合适?咱们提审‘那一位’,怎好让旁的人瞧见……”
“无妨。”闫财顺道,“不过是一对奸夫□□罢了。”随即又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大不了过几天就送他们上路,反正这暴室里死的人比活的人多,张丞相怎么会因为两个贱奴才特意来问咱们。咱们不打杀他们,就说他们是病死的。既然是病死的,还能损了张丞相的福德吗?”
闫财顺的声音低的近乎于无,但偏偏应长安和秦素鸢都武功高强,断断续续的听明白了闫财顺的话。
秦素鸢心道: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家伙。
应长安暗骂:狗娘养的,啥他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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