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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个老同学都这么急切,钱青石也不好意思再懒懒散散,赶紧带着人去老爹为他约好的地方乘牛车。林坎大队十几里山路,沟沟坎坎又坡坡,光靠走,真是要走断腿了。
披星戴月,一路晃悠着,今朝起得太早,钱青石昏昏沉沉地又想睡了。车轱辘咯咯响着,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他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地听着凌泽乡低声和王妍在讨论着什么,突地车身一顿,停了下来,差点让他滚下车去。
“哎呦,这,这地头怎么都歇着人啊?”车把式一勒老牛的缰绳,惊诧地叫出声。
“我艹!”钱青石顿时清醒过来,情不自禁地惊叹。
前面道路两边,甚至路沿上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影,有人蹲在石头边躲风,有人挤在一道坐着,甚至还有人铺了被褥就地打地铺的!
展眼望去,入目都是年轻人,大多数和他们一样带了鼓鼓囊囊的包裹,也有人两手空空,哆嗦着抱着肩膀,人人都神情急切地望着前方。
“他,他们都是来……”
王妍和凌泽乡赶紧下了车,有些紧张地望着前方这些挤挤挨挨的年轻人,突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求学的!”
这么多人!
钱青石震撼地望着前方,道路虽然窄,但目之所及在路两旁的就起码有六七十个年轻人。他们,他们真的都是来求学的?!突然之间,有种莫名的焦虑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娘哎!这高考,似乎很吃香的样子啊!
前方有几盏灯火隐约亮着,突然间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大声欢呼着:“开了开了!学校开门了!”人潮涌动着就往前冲去。
钱青石他们三个也按捺不住,提起自己的包裹迈步就奔。
“快,快走!这么多人,要是晚了,人家学校不收了怎么办?”
“别挤,别挤!我的鞋子。”
“哎哎,你个女同志怎么这么凶悍,嗷——”
“妇女能顶半边天!”
“哥,哥!唉哟!等等我啊!”
年轻人们乱糟糟一窝蜂地往前涌,正闹得不可开交,突然一声电喇叭刺耳的啸叫声响了起来。
“喂?喂喂——各位年轻同志,各位想要参加林坎学习班的年轻人,我是林坎学习班的班务员曹富贵!现在,听我的命令,全体立正!”
一声暴吼骤然从喇叭里传出,惊得大伙一时停下了脚步。
“哎!是我哥,我哥!”钱青石眼睛一亮,欣喜地凑到凌泽乡耳边悄声道。
“嘘!别说话,听曹班务员讲话。”王妍慌忙伸指在嘴上一比划,让两人安静。
曹富贵班务大人自然没看到挤在乌秧秧人群中的自家小表弟,更没听到他的话,在小乔和学员们的护卫下,曹班务神气活现地站在一辆板车上,一手叉腰,一手拎着电声大喇叭,凑在嘴边吼着领导发言。
“各位求学心切,我们林坎学堂非常理解,也非常愿意帮助大家。我保证,今天到场的同学们,每个人都能有机会到我们林坎来念书!”
这一句话喊出,下头百来双紧张又渴盼的眼睛里顿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充满了激动与喜悦,欢呼声雷鸣般响彻了林坎学堂的上空。
“静静,静静!”
曹领导虎着脸,双手一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咳,这个这个……”富贵哥难得经历这么大阵仗,一时得意差点忘词,幸好小乔低声提示:“规矩。”
“对,这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家想来我们林坎读书,那就要遵守我们林坎的规矩。现在,请各位同学排成两列纵队,上前登记,然后参加资格考,我们会根据大家的成绩来决定是否收录,以及分班……”
前方的人群很快就排成了两列纵队,曹富贵这才擦了把汗,这局势算是稳下来了。
听说林坎学习班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桌椅板凳文具老师,样样都捉襟见肘,眼看人只会越来越多,看着这些年轻人求知若渴的可怜样,石队长和老师们都不忍心拒绝。
教材由富贵担了大头,其它东西总不可能都让个人出,外头的学生来学就要甄别知识水平,并且要求他们交一点费用。
石队长前脚找人赶紧去采购教学用品,哪知道后脚就来了这么一大批的学生。
曹富贵一边感慨,也是一边叹,只能到此为止,这人真不能再收了。
第84章 投资
钱青石咬着笔杆和数学题大眼瞪小眼, 一堆似曾相识的公式可能有亲戚关系, 长得有点像又似是而非,就像在教室里昂首挺胸踱着老虎步的富贵哥, 和他这苦着脸对付卷子的小阿弟, 明明都是一家子, 相煎何太急啊!
他转头看看坐在旁边的凌泽乡,老同学正面色凝重地盯着卷子, 一边念念有词,手里握笔像捉贼似的, 指节都用力得泛白了。
“嘘,嘘!”
钱青石嘬着嘴, 对着凌泽乡挤眉弄眼,正想瞧瞧他这题怎么答, 就见在教室里巡视的曹大人眼一眯, 蹭蹭几步上前,屈着指节在他桌上敲得“笃笃”有声。
“同志们做题请自力更生,更不要发出影响他人的声音。”
曹富贵斜睨不太安分的青石表弟, 缓缓在掌心拍了几记戒尺, 威慑力十足,效果十分良好。
一百十几个远到而来的求学青年, 把林坎学堂为提高班准备的几间课堂塞得满满当当, 幸好小学堂的孩子们放寒假, 曹富贵和越教授临时抽调了两个教室才把人都安排下。
入学的资格考是必须的, 林坎的教学资源再怎么挤, 也不可能满足所有涌来的年轻人,只能尽量满足那些有一定知识水准,努力一把有可能通过高考的。这些题本来是当初几个班分班试用的,现在正好拿来测试这些学子的水平。
为了让这些年轻人尽快得到资格试的成绩,不但老师们都上场阅卷,连头一期高中班的所有学生都赶鸭子上架,一起帮老师批改。
石河生队长总算在日出时分赶了回来,一见这样的情况,赶紧把林坎大队的大队干部都喊来,帮着学堂维持秩序,又让食堂赶紧煮上几锅姜丝蛋花粥,给这些连夜赶路冻得不轻的年轻人暖暖胃。这么些朝气蓬勃又渴求上进的知识青年,来日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啊!
对年轻人们来到林坎求学,原先学习班里的人也不是没有异议,总有人觉得这么些人涌进来,是分薄了自己的学习资源,虽说自己是享受着林坎免费的帮助,不怎么好意思反对,嘴里多少还是有点牢骚怪话。
郑晓北忿忿地批着卷子,眼睛瞪得溜圆,一看到有点差错就狠狠在卷上打上个大红叉。他一边批改一边还和前溪村的知青嘀嘀咕咕,无非是抱怨人来得太多,地方都挤不下,老师们也教不过来,何况这些外来的都不是林坎,甚至丹山公社的人,凭什么占咱们林坎的好处?
“郑同志!”
曹班务走上前来,拿戒尺敲了敲他的桌子,指着卷子上满篇的大红叉,盯着他说道:“我觉得你批改过于严厉了。”
他转头招招手,让小乔拿起那张写了“林援朝”名字的倒霉卷子,又快速重新批了一遍,郑晓北手里的23分,在小乔手里改成了61分。
“我,我也是严格要求,免得这些外来的滥竽充数,还要占咱们的学习资源,他们根本都不是咱们公社的人。”郑晓北涨红了脸辩解道。
开始他还有点尴尬,越说却觉得自己有理,他又没有故意批错,只不过是严格点而已!好几个知青听了他的话也是悄悄点头。
曹富贵拎起卷子前后批改的错处一对比,哂然一笑:“郑同志,你要不要去拿你自己分班考时的卷子和这张比比?看看按你的标准,你自己能拿几分?”
他放下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讲台前,冲越教授点点头:“越教授,有几句话你不好讲,我跟同学们讲讲。”
曹富贵缓缓扫视一圈在坐的老师和同学们,冲着大家一笑,高声道:“郑晓北同志刚才讲,怕他们‘外来的’挤占资源,我晓得,肯定也有些同学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可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外来的?
乔应年、刘长贵、曹飞宇……对他们这些黄林生产队的人来讲,前溪生产队的学员是外来的;对我们林坎的学员来讲,其他大队的都是外来的;对我们公社的人来讲,知青们哪个不是外来的?
要是这么计较算起来,除了阿乔和我老曹家的族人,这里在坐的老师、学生哪个也不是我曹富贵的亲朋,不都是外来的?!我凭什么出钱出力还出辛苦去收集教材免费给大家用?”
他一向嬉皮笑脸、吊儿郎当,难得言辞这么厉害,让在坐的知青们都有些不自在。
曹富贵话声一转,脸上又堆起了诚恳的笑容,叹道:“我和石河生队长的心愿是一样的,就是希望尽我们林坎的一份力,帮助那些有才能又上进的知识青年,让大家能够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材。越教授么,大概最开心的就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如果我们也有偏隘的乡土观念,只照顾‘自己人’,想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可坐在教室里求学了。
当然,林坎的力量和教学资源确实有限,所以我们也只能尽力挑选出相对更有潜力的学生,集中有限的资源来教导。至于说教更多的学生会让你们大家的竞争更激烈……”
曹班务扫了一眼脸色悻悻的郑晓北,呵呵一笑,道:“少算算全国有几百万知青要参加这次高考,咱们浙省沪市都不下几十万,只靠挤掉几个竞争对手,能让自己上线的机率提高万分之一吗?!”
“……努力学习,强大自己才是取得竞争胜利的王道!”
曹富贵一声吼,结束了作为提高班“政委”的思想教育工作,台下的前期学生们大多若有所思,在他的吼声中一惊,激动地鼓起掌来。
“富贵啊!侬这一套套的,讲得太好了!”
石河生队长激动地握着富贵哥的手用力上下晃,这一番话真是讲出了他的心思,如果不是想着培养人才,给年轻人们一条出路,他们何苦这么劳累地办学?!
“富贵,你这思想工作做得有水平。”越教授都翘着大拇指赞叹不已,曹富贵同志这些年水平见涨,尤其是这官腔越打越有腔调、有内涵了。
苗儿坐在桌边,用力地鼓着掌,为自家无私伟大的富贵哥喝彩!
乔应年嘴角抿起,热切地看着自家的爱人在人前光芒四射,他的胸口激烈地怦然跳动,眼中满是热切而深沉的幽光。
真想就这么把哥藏起来,让他只能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珍宝,可是看着阿哥这样自信又灿烂的笑容,他又怎么舍得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曹富贵矜持地笑笑,摁不住嘴角上翘,他双手轻压,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大家统一了思想,就赶快批改吧!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这帮年轻人当天考试时,等在外头盼成绩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年轻人轰然散开,开始抓紧认真批改,就算是郑晓北这样的,心里不乐意,至少脸上也不敢再露出来,更不敢手底下再出什么毛病。
曹富贵得意地看看一帮鸡血沸腾的年轻人,悄悄啧啧摇头,幼稚啊!
老吕曾曰:“此奇货可居。”
他富贵哥虽然未必能做到吕不韦,还有他家老祖宗那样,一本万利地“投资”帝王生意,可是好好栽培栽培这些有潜力的年轻人,不也能结几道香火缘,万一改天真有成参天栋梁的,这不就大树底下好乘凉了嘛!
狡兔都有三窟,为了日后逍遥快活的日子,除了抱顾大佬的大腿,也不能少了栽培小树么。
不过也要吸取老吕和自家老祖宗的经验教训,这投资帝王名臣的事业也要干得小心谨慎,既不能伤了人家自尊,更不能黏得太近,像老祖宗那样养着养着失了身还不算太惨,像老吕那样毁家灭族的可就糟糕至极。
所以说,要把握原则,对潜力栋梁们亲近又有礼有节,免得好好的事情闹到“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那就失了意味,挟恩求报反倒惹人嫌。
钱青石和两个伙伴一道坐在林坎学堂的食堂里喝着热粥,适才在路上被冷风吹得入骨的寒意顿时被逼了出来,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看看四周。
一百多号年轻人三三两两地坐在食堂的长条凳上,边喝着粥,时不时窃窃私语,都有些拘谨而紧张。这些人大多衣着非常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破旧,可是人人都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精神气,就仿佛是寒冬萌发的笋子,倔强地顶起冻土,等待春日。
“青石,你说咱们能考得上这个班吗?”
凌泽乡悄悄和老同学咬耳朵,虽说老钱好像说那位曹班务是他表哥,可看看这里这么多人都挤破头想进学习班,他还真有些心虚。
“考不上我也不走,就在教室外头蹭着听。”
王妍低头喝着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干这种事她有经验,当年家里不让她上高中,她千方百计挤出时间去学校蹭课,揣着个冷馒头就水,权当一天的伙食,就是这样蹭着学了高中大半的课程。
“没事,肯定能进。”
钱青石低声悄悄安慰同伴,就算考不上,他也得死赖活求地跟富贵哥求三个名额。
“张榜了!”
人群轰然,纷纷站起,看着曹富贵带着一排学生们走了出来,展开三张榜单,对着电喇叭念了起来。每个人都神情紧张而专注地听着他的话声。
“……通过初级班资格的,有以下61位同志,王xx,陈xx……”
“……以下33位同志通过了高中班的测试,林xx,金xxx……所有念到名字的同志,请来这边,排队登记。”
钱青石和凌泽乡都幸运地挤进了初级班,王妍则更强,直接考入了高中班,三个人兴奋地互视一眼,赶紧走上前去排队。
等到兴奋的年轻人排出两行队列后,曹富贵稍稍压低声音,宣布名额至此结束。
“其余的同志,很遗憾,因为林坎的师资和教材都有限,你们的成绩没能通过入学资格考……”
食堂里兴奋的喧闹声突然渐渐停止,一片压抑的寂静中,突然有人哭泣起来,压抑而绝望的哭声让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仿佛被压上了铅石。
“没考上的同志也不要失望!”曹富贵见状赶忙一声吼,“我们林坎将赠送大家每人一份习题集,希望你们回家后也能认真学习,争取在今年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一份份油墨尚余香的习题集被发到这些“落榜”的年轻人手中,哭声渐渐停止,有些人拿着它回去复习,还有些人悄悄留了下来,成为了林坎学堂提高班的编外成员。他们蹲在教室外头,坐在窗台边,甚至在外席地而坐,尽力不让自己打扰到正式学员,用尽一切努力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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