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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没有承认,但这和承认了没有分别。
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公主和徐氏是相识着的,顾夫人愕然看她们,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徐氏脸如白纸,对着公主伸出了手来。
“我以为公主还恼着我,当年也是我对不起公主,现在你若还不原谅我,还这样不愿见我,那我和孩子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卫敏回眸瞥了眼御医,示意他立即上前:“母子都要平安,仔细着些。”
御医不敢耽搁,赶紧上前:“是。”
徐氏的眼泪这就落下来了:“事到如今,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你就一定要这么生着闷气么,你非要看着我死了……”
话未说完,卫敏已是握住了她的手。
当着顾淮玉的面,当着顾家夫人的面,还能说什么呢,卫敏终究是叹了口气:“我说过了,我不生气了,不要一次次无理取闹,一次次地叫我过来,这于你没有什么好处。”
徐氏只管让她牵着自己的手,气息才稳了些:“那你以后要来,从前怎么和我走动的,以后就和我怎么走动,不许食言。”
卫敏将她手交到御医那去,侧身而立,嗯了声。
明珠悄悄打量着宫主神色,心中叹着气,只言片语当中,也能看出来,二位从前是旧识,这次说破了,不仅仅是顾夫人吃惊,就是她大哥顾淮玉,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氏。
只不过屋里人多,谁也没有多问一句。
御医探查一番,当然也是开了些保胎药让去抓药,这时候徐春城也回来了,他仔细过问之后,亲自带了人回药铺取药,匆匆走了。
徐氏脸色好了许多,也不说疼了,乖巧得很。
算得上是一场虚惊,可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得今日这事乱得很,顾夫人见儿媳肚子不疼了,脸色也缓过来许多了,一刻也未多留,牵着明珠的手,这就走了出去。
院子当中,顾景文站在石阶下面,看见阿娘了,立即迎了上来:“娘,嫂子怎么样了?”
顾夫人漫不经心嗯了声,还是明珠回了声:“看样子没事了,之前不管哪个大夫看都疼得厉害,眼下说是没事了,回头吃些保胎药,还得仔细看看。”
顾景文还记挂着才来的那个:“那……公主呢?她走了吗?”
想必是听见风声匆匆赶来的,明珠当然知道他心中担忧,不过这一次顾夫人心中气恼,上前一指头戳了他脑门上面,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顾景文问不出,不走就在石阶下面等着。
顾夫人走开两步,回头看他那般模样,重重叹了口气:“看见没有,失魂落魄的,你说说你这二哥哥,怕也是回不了头了,可之前那些话都说出去了,让娘怎么办才好哟!”
明珠都知道,直扶着她:“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想太多了,我看公主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大哥和她断了,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娘别操他们的心了,有闲空就多躺躺,养足了精神看看卿卿也是好的。”
顾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事是这样的事,但是谁能想到她们之前就认识的,看这模样,之间还不一定多少事,可不敢问了,少一事是一事吧,如今你大哥和你嫂子,感情也好着呢,又有孩子,就盼个和美,算了……你说得对,我可不想那些了,一会儿让人把卿卿带过来,我陪孩子玩一会儿得了。”
明珠嗯了声,送了她回去。
等她再出来时候,听丫鬟们说,公主和徐氏说话呢,看样子徐氏应该是真没有什么事了,明珠叫人将五儿叫出来,才要回自己院里去,徐春城带着人抓药回来了。
他让小厮将药送去了,叫住了明珠。
她当然是要问问嫂子的事,都什么药什么的,徐春城给她叫了一边去,见她担忧着的,一下笑了:“爹悄悄跟你说,没事的,你嫂子故意的,前日她特意叫丫鬟去问了我,吃些什么东西,能不坏身体,还看起来像是胎儿不保的模样,药还是我给拿的,对身体无害的!”
明珠顿时抬眸:“爹!”
他直摆着手:“没事,你嫂子求到我这来了,听说还是对府上有好处的事,那就帮一帮,今日我跟着取药了,一点错不会出的,放心!”
她悬着这颗心才算放了下来:“真是要吓死我了……”
左右无人,徐春城从怀中拿出一物来,递了她的面前来:“还有这个,是殿下让我给你的,他今日护驾受了重伤,不便走动,让你得空去明王府一趟。”
明珠拿到手里一看,是个染血的帕子。
血迹斑斑,都染透了,她心疼不已,仔细收好了,又想起那疑虑来:“我嫂子这些事,你可跟别人说过了?谢七什么时候去的药铺,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春城想了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对别人说,不过昨日丫鬟来找我时候……”
明珠一下想到了那个药童身上去,心下了然:“以后我给您再寻两个贴心的药童,赶明儿给这撵走了去。”
说着回头叫过了五儿,回屋休息。
卫瑾让她爹给她送了个染血的帕子,不知他安得什么心,再怎么说,亲耳听见他说那样的话,也高兴不起来,但是躺了自己床上,翻来覆去的也歇不下,总是想把帕子拿出来看看。
都是他的血,说是受了重伤呢!
要不,去看看?
第67章 你不知道
夜色微凉, 晚风徐徐。
天黑之后,顾明珠留了五儿在房中, 特意到前面找到了独自喝酒的顾景文, 让他悄悄送自己去明王府。他当然应允,叫车夫备车,只说自己要出门,与明珠分开行动,掩护着她上了马车。
车上只有兄妹二人, 明珠有意打探虚实,也不瞒着他,直问了他:“听说殿下受了重伤,你可知道了?”
顾景文嗯了声,压低了些声音:“是有此事, 他为护驾, 伤了心肺,重伤在府中休养。”
明珠两手绞了一起:“光说重伤, 也不知伤成什么模样了?”
他想了下, 还直宽慰着妹子:“没有性命之忧, 你光是这么想着就好了。”
看来他也不知道更多情况, 亲耳听见卫瑾那么说的,若是一点芥蒂没有, 也是假话,明珠忍下心中疑虑,想起谢七来, 总觉得不安。
“二哥,谢七是什么来路,我总觉得他对卫瑾不大一样。”
“他呀,”顾景文身上还有酒香味道:“谢家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从前是医药世家,谢七上面那些姐姐都不是一个娘亲的,他爹常年奔走在外,据说从前娶过异族女子的,但是后来谁也没有见过,等谢七落了地,他再回京中时候,不久也去世了。谢七自小身子羸弱,由祖父母养大,天师给他算过的,说是活不过二十,谁知道他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没有头绪,明珠听着他的身世,只觉得他同卫瑾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她细想了下,总觉得哪里有一样的地方,才要开口,忽然想到二哥口中的异族女子,蓦然抬眸:“你说他也是异族女子所生?有没有可能……”
话还未说完,顾景文已是失笑:“别,别乱想,你的小脑袋瓜子里面平日都装的什么,从前还有人猜测过谢七是三殿下的兄弟,流言蜚语乱了一阵子,龙颜大怒,谢家老太爷也气得不轻,亲自出来辟谣说是儿媳难产早亡了,再说人家皇妃是那蛮夷族的公主,乱想什么呢!”
明珠哦了声,的确是不大可能。
再问别个,也问不出了,她放下心头事,又想起公主来,也替这傻哥哥记挂:“公主和大嫂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她们很熟的样子,还有今天,嫂子这般模样的,你怎么想?”
顾景文低头沉吟片刻,再抬眸时候,笑得温柔:“大哥可能还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先知道了,公主和嫂子本来是闺中好友的,不过因为公主常年在外,好似没有联系。从前我娘不喜公主作风,所以婚后也没有来往,大嫂从边疆回来再三邀请公主过府,就是想捅破这层窗纸,其实你不知道的,公主心好细的,不过是怕大哥为难,怕嫂子为难。”
他竟然知道这么详细,明珠看着他,生出更多担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景文张口想说什么,想到公主命令禁止他说出去,还是将心事压在了心里:“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不等他说完,明珠已经戳破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你现在和公主好上了。”
她语气笃定,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灼灼。
马车一颠簸,顾景文吓得差点坐不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明珠之前就知道了,今日捅破了,索性把话都说透了:“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怎么办,公主和大哥之前差点就喜结良缘了,后来变成陌路和相府也不该再有牵扯,虽然不是她的错,但以后妯娌之间,婆媳之间,只怕闲言碎语多了,没办法消停了。”
那些个都是后话了,顾景文笑着摇头:“公主似风,只怕你哥哥我也抓不住她,现在还担心不过来,哪里想得到以后,只要她肯安生在我身边,别的都不敢想的。”
何时何地,她的哥哥竟然是这么卑微了。
顾明珠看着他,实在无话可劝,人的感情都是这样的,认定了之后难以改变,心里懂得才理解。公主不是一般女子,真不知道以后他们会走到什么地步。
“皇家的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她们从小就在争斗当中长大,想的也和别人不一样,你待公主好些,她自然也待你好些,男女之间,多半都是这样的,有个来往。”
“诶?”顾景文诧异地看着她:“你才多大,怎么好像你懂得更多似的呢!”
明珠干笑两声遮掩过去,顾景文好奇问了卫瑾的事,她更是什么都没法说,支吾着了。
少女心事,他当然不能什么都问。
一时间相对无言,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马车到了明王府前,顾明珠披了斗篷下车,她将帽兜扣住自己头脸,遮掩得严严实实。
春生早就等在门口了,迎了她往里走,景文没有下车,单单掀开窗帘说晚点来接她。这个也早就安排好了,春生连忙上前,说是晚点送她回去,不必来接了,省的落人口舌。
送是什么时候送,顾景文坐在车内,可没答应:“春生,我妹妹实在担心殿下伤势,这才过来看看,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送她过来,已是不该,若是再由着她来去,为人兄长的,怎能放心?眼下正好我有事走过,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转回门前再来接她。”
他也是为了她的,明珠知道,当即应下:“知道了,片刻便回,也就是进去看看。”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门前,映着男人的脸,四目相对时候,从中看出了谨慎,正因为是她的哥哥,所以这种亲人的牵挂,更令她暖心。
见她明白自己的苦心,顾景文放下了窗帘。
春生迎着明珠往院里走,明王府安静得很,他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她低头看着鞋面,这条路走了多少回自己已经记不得了,正所谓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到了后院了,已经有小丫头等在门口了,春生连忙送了明珠过去。屋里熏香味道淡淡的,还是从前的味道,她进门站了一站,春生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里面顿时传来了卫瑾的声音,低低的:“春生?”
明珠应了声,连忙上前:“是我。”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了,桌上烛火跳跃,她脱下斗篷,随手挂在屏风上面,走过桌边时候,烛火恍惚一晃,少女曼妙的身影立即照在了屏风上面。
走了床边去,卫瑾已经坐了起来。
他一身雪白中衣,脸色也苍白得很,看见她来了,抬起了眼帘:“这么晚了,谁送你来的?”
顾明珠坐了床侧来:“二哥有事路过,顺道我就过来看看,坐不多一会儿,也就一刻钟功夫,他回来我就走。”
都心如明镜的,卫瑾嗯了声,靠坐了床头。
一会就得走了,人都见着了,反而想说的话,想问的话,什么都不想说了。
看他脸色就知道了,伤势不轻,按着顾景文说的,伤到心肺了,那就是差点喂了剑了,顾明珠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温柔。
还是卫瑾先开了口:“白日说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她点头,如实相告:“又不是聋子,进门就听见了。”
卫瑾抬起手来,示意她往前一些。
她没有动,光只看着他:“我也就是过来看看,听说虽然伤势有些重,但没有性命之忧了,不看看总也不放心。”
言语之间,还客客气气的。
卫瑾知道她心结在哪里,直言道:“本王说的话,都是实话,相府之力,可助我夺储争位。”
他目光坦然,毫无隐瞒。
明珠嗯了声,面色如常:“我知道。”
他继续道:“但是你是你,即便不是相府千金,你也还是明珠。”
明珠继续点头:“我也知道。”
还都说知道,他似乎没有想到,有心解释一番,还做不来低头做小模样:“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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