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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伴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越发的明显,甚至到了现在,他虽极力说服自己,但脑海中很偶尔的会闪过那么一丝丝的怀疑,是否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娘被送到护国寺,乃是要为那位腾位置。
见长子沉默不语,覃九寒失笑,扫他一眼,嗤笑道,“怎么?怕我给你们找个后娘?”
覃承勋心底那点小心思骤然被说破,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覃九寒瞧了倒是心软了几分,伸手拍拍他的肩,“放心,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你们娘亲接回来了。”
覃承勋克制地抿抿唇,然后抬起同蓁蓁有七八分相似的眼,望着面前略有些疲倦的父亲,道,“孩儿有什么能做的么?”
这孩子其实很倔,这一点,覃九寒早就知道,生来聪慧的孩子,大多有这样的毛病,容易活得很累,偏偏做他的长子,不累是决计不可能。
他点点头,道,“过几日,宫中会来诏书,让你去文英殿读书。”
文英殿乃是皇亲国戚的儿辈们念书的地方,大皇子和二皇子当时便是在文英殿里念的书,如今宫中几个皇子都长大了,除了三殿下偶尔会回文英殿之外,就只有王府侯府的儿辈了,但光光是如此,人数也少不到哪里去。毕竟,宫中的太傅乃是当世大儒,能得他教诲,十分难得。但凡望子成龙的父母,都会想着法子把儿子往里送。
一来二去,文英殿便成了真正的“皇二代”“侯二代”们的聚集地,凭覃九寒的官职,要送勋哥儿入文英殿其实不容易。等他入了内阁,或许便容易多了,但其实,他也并不想让儿子同那些勋贵子弟有什么牵扯。
但如今,他却是改了主意,主动向长子提起了此事。原因也很简单,为了安那位自大傲慢的太子梁喻的心。
让臣下抛妻另娶,梁喻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然而这份过意不去,又不能回报到当事人身上,所以只能想着法子给勋哥儿体面。在他看来,若是勋哥儿能得个好前程,那覃沈氏也算是值了。
他的想法,覃九寒一清二楚,所以当梁喻提出来的时候,覃九寒一口应了下来,他没有理由不答应,他都已经为了保宁公主“抛下”了发妻,那现成的好处他都不拿,岂不是明摆着对梁喻有意见。
所以,收下梁喻的那份“好意”,也算是彻底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让勋哥儿入文英殿,他还另有别的想法。
覃承勋哪有不应下的道理,当即答应,几日后,宫中果然来了圣旨,他接了圣旨,第二日便入了文英殿。
覃承勋猜想过,他进了文英殿,必然会被人针对,毕竟,他的身份和来历,同这些文英阁原来的学子相差甚远,不啻于深深的鸿沟。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放在这里,其实多多少少有相似之处,对文英阁中的二、代们而言,他是异类,自然不会轻易接受他。
然而,他预想中的“为难”,却没有到来。
他入宫的当日,同窗们还未来得及展示出自己不友好的一面,忽然就发现,这位新同窗,并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相反,比起他们还要更有底气些。
至少,他们入宫的时候,顶多也就是长辈们替他们打点打点关系,但这位新同窗,可是直接把三殿下和太孙给招来了。
覃承勋看着前来给自己助阵的三皇子梁玢,感动之余,又有些感慨,他发觉,很多时候,帮了他的都是娘曾经的善心带来的,就如梁玢,他同爹爹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娘和还不懂得什么叫尊卑的幼弟对他真诚以待,但就是这一份真诚以待,就足以让梁玢感念在心,甚至特意前来为他撑腰。
梁玢虽然是个光头皇子,但素来不惹事,与人为善,所以莫名的在文英阁中还挺受欢迎,或者说,他皇子的身份,天然便能引得旁人对他侧目以待。
梁玢抱着小侄子太孙进来,笑着同覃承勋说了几句话,看着目的已经达到了,正准备走人的时候,他怀里的小太孙,忽然便“纡尊降贵”地朝覃承勋张开了手。
覃承勋一愣,半晌才将太孙抱进怀里,但小太孙大概还是不乐意被人抱着,毕竟,他的年纪比温哥儿还要大些,也就是宫里头养得精细,所以才这般抱来抱去的。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小太孙便示意抱着他的覃承勋将他放回地上,然后自顾自迈着小步子朝外走。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惊讶于,三殿下和太孙都对这位新来的同窗,如此另眼相看的事实,压根不敢再打新同窗的主意了。
然而,文英阁内不过是些孩子们的小打小闹罢了,毕竟都是孩子,喜好憎恶表现得明显,却也做不出多么过分的事情。相反,大人之间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尔虞我诈。
第191章 ...
十一月末的时候, 恰逢先皇冥寿,又正正是百岁的冥寿,故而钦天监的监正胡雀提议大办。
钦天监乃是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的官署, 于神鬼一事之道上, 在朝野中颇受众人重视。故而梁帝虽然不是很乐意大肆操办, 但依旧将群臣诏来众议。
太子自是不乐意的,近些年来,梁帝的身子越发孱弱,他的心思也越来越大了,太子监国远远满足不了他。而如今钦天监主张大办, 免不了又要起什么波澜, 对于他而言, 自然是觉得, 当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得好。
梁喻是太子,自然不能言明,说不想给已逝的皇祖父办宴,这话说出口, 第二日便要被谏臣一顿骂, 不孝的名声,太子是万万沾不得的。但太子一系的官员很快站了出来, 从国库亏空, 说到江南雪灾,又到西北大旱,最末还牵扯到了久久没什么动静的北蛮虎视眈眈, 以此论证大肆操办的不合时宜。
有人被他说的连连点头,自然也有人不吃这一套,钦天监监正胡雀拱手出列,义正言辞道,“方才严大人说国库亏空,臣是万万不信的。朝中众人皆知,礼部尚书覃大人先前整顿江南税赋,很有成效,国库连年报喜,先前太子便是以此为由举荐覃大人任尚书一职的。想必,太子殿下总是还未忘记的!”
胡雀强硬得很,见太子面露不愉,也半点不发憷,继续道,“再说江南雪灾,西北大旱,此乃天灾,而非人祸,所以更该祭拜先祖,以求先祖庇佑。事关国运,如何能省!?”
胡雀一番话,说的众人又是一阵点头,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毕竟,无论是哪个朝代,对于鬼神祭拜之事,还是十分敬重的,况且事关国运,谁也不敢阻碍,就怕哪日又来了个天灾,那如今点头赞同简办到的,到时候就都要遭殃了。
就连太子一系的诸多官员,也是无话可说,太子梁喻脸黑了一下,见大势已去,便也主动表明自己赞同大办。
梁帝被吵得头疼,他近来越发坐不住了,周边稍微闹腾些,便头疼难忍,他摆摆手,道,“大办就大办吧!这事由礼部操办,礼部尚书覃九寒主办,钦天监从旁协助,务必不能出了差错!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便禀报太子,由太子代朕定夺。”
他话音刚落,胡雀便上前一步,拱手道,“臣有一事,还请太子殿下定夺。”
梁喻是越来越憎恶这个软硬不吃的老头儿了,但钦天监几乎是独立于朝野之外的存在,事关鬼神,他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忌讳,故而虽然厌烦,却依旧礼贤下士温和,“胡大人尽管说。”
胡雀很不吃这一套,半点没犹豫道,“陛下既然言明此次冥寿要大办,那么,是否要将诸王诸位皇子全都召回?”
让诸王诸位皇子回来?那岂不是连他最忌讳不已的二弟也要召回?
太子一皱眉,当即道,“镇守地方的王侯,无故不得归京!这事无需商议!”
他的语气十分焦急而严肃,隐隐透露出一丝慌乱和憎恶,覃九寒听得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果然,太子说完便露出了悔意。再看座上的梁帝,似乎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胡雀趁热打铁,道,“殿下所言有理。只是法理之外更有人情,想必那些镇守地方的王侯们,也是希望能孝敬先皇。陛下宅心仁厚,边疆寒苦凄冷,到底比不上京中来的繁华舒适。再者,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诸位王侯奉圣命镇守地方,也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仁孝了。”
胡雀这一通话,愣是把“亲情牌”打的让人感动不已,太子脸一黑,再往上一看,果然见梁帝已经面色松动了不少,点头应下,“回来就回来吧,让他……他们回来看看也好。先皇仁善,想必也是乐意见到子孙满堂的场面的。”
太子还欲再说,梁帝却是累得不行了,随意摆摆手,“这事就这样吧,其余的事,礼部和钦天监负责操办。”
太子气急败坏回了东宫,一脚踹倒了跪在门前的太监,又摔烂了杯子,气喘如牛,“这钦天监偏要与本宫作对!父皇也是的,年纪越大越糊涂了!”
覃九寒静静欣赏了片刻梁喻发疯的模样,心中越发觉得讽刺,等梁喻发疯发的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殿下何须动怒?殿下是未来的君,而谦王不过是臣,您掌控着他的生死,该怕的该怒的,应该是他才是。殿下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该畏惧的,该是谦王才是。殿下仁慈,顾念手足之情,留他一命,谦王该感念殿下的恩情才是。”
掌控着他的生死?太子一愣,心里登时凉了三分,是的,他如今是太子,所以才能站在这里。若他是二弟的手下败将,那到时候掌控他生死的便是他那好二弟了。他仁慈,始终没有对二弟下杀手,但若是他那好二弟成了太子甚至是帝王,那他可会放过他?
居高位,方觉清寒入骨,便愈发畏惧失势之后的万劫不复。
连着好几晚,梁喻都从噩梦中惊醒,回首梦中情景,乃是一柄宝剑悬于脖颈之上,见过血光的锋利刀刃带着股冰凉的寒气。他从梦中惊醒,竟然还能感觉到脖颈之上的寒意,登时后背冷汗淋漓。
这一晚,他又从梦中惊醒,他身旁的太子妃傅氏也从梦中醒来,朦胧着睡眼看向坐着的太子,询问道,“殿下怎么了?可要唤人进来伺候?”
梁喻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妃,他近年来与太子妃生分了不少,太子妃性子本来就清冷,他却喜爱那种性情娇软的女子,故而不是很看得上太子妃。好在两人还算相敬如宾,梁喻自认为该给的尊荣一样也没少给,此时见太子妃关心他,也略有些心暖,随口道,“无事,你睡吧。”
太子妃傅氏却没有自顾自睡去,半睡半醒拍拍太子的手臂,似乎睡意很浓重,但又记挂着要关心一下他,嘴里迷迷糊糊,像是哄着孩子一样,“做噩梦了么?不怕不怕。”
梁喻难得笑了一下,却又见太子妃似乎是睡懵了一般,道,“我也常常做噩梦的,梦里仿佛就在灵丘宫,可冷了。梦都是假的,别怕啊。”
灵丘宫?梁喻勾起的嘴角僵在那里,却见迷迷糊糊安慰了他一通的傅氏又早已睡去了,独留下他整夜难免。
第二日天一亮,梁喻又想同傅氏聊聊昨晚她说的噩梦,他话刚开口,太子妃傅氏已经面色冷淡的道,“殿下记错了吧,昨夜妾未曾醒来过。”
梁喻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你当真没有做过噩梦?”
太子妃傅氏奇怪的瞧了一眼太子,“妾极少做梦的,殿下大抵是记错人了吧?”
梁喻熬了一整夜,只觉得精神不济,他摁着发疼的额角,出了太子妃的寝宫,他边走边想。
灵丘宫?那里曾经是皇祖父时期一位先太子被废黜之后,家眷关押之所,后来因为不吉利,便被改建成了冷宫。只是,他父皇虽然博爱,对自己的妃嫔倒还算有一份留念,没把人往里头丢过。所以,灵丘宫如今几乎是个摆设而已。
但它是摆设,也不能改变这里曾经关押过废黜先太子的家眷之事。太子妃傅氏的梦呓,再联系到近日接二连三的噩梦,梁喻只觉得遍体生寒,后背冷汗涔涔。
……
覃九寒近来的日子,倒是难得的极为规律,点卯去礼部准备先皇冥寿之事,因为难得有了事情做,礼部众人都忙得不落脚,也没那闲工夫去给他介绍远房侄女,或是意图拉他去行狎妓之事。
从礼部回来,便是照旧替妻子修建庭院中的葡萄藤,日复一日,很快就临近先皇冥寿了。
诸王接了圣旨,皆从属地回来京城,算算日子和脚程,大概也快要到京城了。
只是,快要到京城,不代表着这一路顺利,或者说,这一路上并不安生。
京城外的一个庄子里,前皇后嫡子,如今的谦王,常服染血,端坐在屋内,看着散落一地的死尸,勾起唇角道,“本王这大哥,可真是记挂着本王。礼尚往来,我也该给大哥送份大礼才是。”
是夜,贵妃宫中偏殿内住的一选侍宫女意外落井身亡,待众人发现之时,早已芳魂已逝。本来一个小小的选侍死了,还真惊不起什么大水花,偏偏这选侍近些日子正好承宠,梁帝才睡了几回,正觉新鲜的时候,忽然美人就没了,本来也就一两分的喜爱,愣生生因着遗憾而成了四五分,当即便要查个清白。
太子梁喻这下子就焦头烂额了,说来也好笑,这选侍还是他送进母妃宫中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母妃固宠,这种手段他没少用,贵妃虽然不高兴,但面上却还是接受了太子的手段。
所以,这选侍宫女的事情一出,梁喻便怀疑是自家母妃下的手,故而焦头烂额替自家母妃遮掩。
梁帝那头查了一通,快要查出来的档口,证人死了,线索断了,这下好了,梁帝十几年难得清明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开始琢磨起来,这是他的后宫啊,他想查一个人是怎么死的,居然查不出来?那以后要是有谁给他下毒呢,那他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了?
所以说,疑心重是父子二人的通病,不但是太子担心会被父皇废黜,还要想着法子送女人给自家父皇来固宠,而且做父皇的梁帝,也时不时会担心,太子会不会忤逆他这个父皇,嫌弃他这个父皇碍事。
这种的想法,随着梁帝的年纪渐长和身子越发虚弱,也出现的越发频繁了。
第192章 ...
太子梁喻毕竟是梁帝最受宠的子嗣, 耗费的心血也最多,故而虽然怀疑太子插手后宫之事,但也只是小小的警告了一下, 不伤筋不动骨。
然而就是这么一次小小的警告, 却让早已草木皆兵, 精神极度紧张的太子梁喻联想了许多,甚至开始怀疑父皇是不是有废太子的打算。
就在天家父子二人的彼此试探和猜测之中,先帝的冥寿终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到了,而被分封到封地的诸王侯,也由礼部安顿好了。
王侯大多在京中有居所, 毕竟都是天潢贵胄, 但唯独一人, 却是例外。
谦王露出温和得体的笑容, 拱手道,“尚书还请代本王禀告父皇,本王如今乃是外臣,按祖宗规矩, 不得居于内殿, 不敢僭越。待本王安顿好,便即刻去拜见父皇, 望父皇龙体安康。”
除开前世, 覃九寒今生是第二回 见到这位皇后嫡子——曾经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二殿下,谦王模样肖似其父,乃是极为方正的长相, 只是一双眼睛如含精光,比起总是眯着眼看人的梁帝,更有精神,也更令人难以忽视。
他收回打量着对方的目光,口吻不咸不淡道,“既如此,那王爷自便,臣去禀圣上了。”
周边人看两人如此冷淡,不免抹了把冷汗,随即意识到,太子和谦王之间的龃龉,还真当不是传言。这京中谁都知道,礼部尚书覃大人乃是太子的肱骨良臣,如今他待谦王如此冷淡,可不就印证了那句“天家手足不和”么?
擦了一把冷汗的礼部众人,默默决定把谦王的事情给揽下来了,毕竟,若是覃大人得罪谦王,那就是他们整个礼部的锅,何况他们大人还有太子维护,他们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两人之间的交际全部隔绝了,毫无交集,那就不会产生摩擦和争执。
所以,等覃九寒从宫中回来,就发现往日里半点不揽事、坐等致仕的侍郎汪老大人,一力将谦王的接待和对接之事揽了下来。
汪老大人眼神万分真诚,“覃大人也知道,老朽过了年就要致仕了,不求建功立业,但求安安稳稳。谦王为人和气,正同我脾性相合。倒是荣王,武力非凡,下官实在伺候不得。”
覃九寒盯着睁眼说瞎话的汪老大人,谦王和气不和气他不知道,但荣王却是他前世的老熟人了,虽说从前做过武将,但脾气倒是很好琢磨的,谈何而来的伺候不得?
不过,既然人人都觉得他对谦王不满,那他便遂了众人的心意,将谦王的事情全盘交给汪老大人。
覃九寒一点头,就见汪老大人捋捋胡子,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荣王府。
覃九寒前世同荣王乃是熟人,当初因着一桩案子相识,荣王为人大气,颇有虎将之风,同京中文官或是天潢贵胄全然不同。
覃九寒那时最厌恶那些子文官,被文官攻讦得正是头疼的时候,故而对颇有虎将之风的荣王还算和颜悦色,一来二去的,两人的交情倒是不浅。
只是前世交情不浅,不代表这一世两人的关系也如前世般融洽,覃九寒不是那种因为前世记忆而放松警惕的人,更何况,前些年他曾做过些怪梦,在他的梦里,蓁蓁不知为何成了京中金玉阁的琵琶女,而荣王却是掷重金讨她一笑。
因着这梦,他对荣王颇为忌讳,越发没什么心思去和他叙什么没影的旧。更何况,他私心怀疑,他的梦并非只是梦而已,或许是前世他错过的一些画面。一想到此,他便更加不愿同荣王打交道了。
荣王倒是极爱交朋友的性子,这些年没什么机会上战场,所以对战场之事颇为怀念,知道覃九寒在青州府时曾带兵击退北蛮,所以见他来了,便兴致勃勃的,很有谈兴。
覃九寒态度倒是淡淡的,荣王一人说也说不出个什么劲来,还以为他是礼部事多,便自嘲道,“如今朝中少有似我这般的闲人了,尚书事忙,本王不该拉着你的。”
他这么一说,覃九寒便想起了前世两人来往时,荣王时不时流露出的那股遗憾。荣王是天生的将才,生在天家,既是幸运,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至少不会落得“飞鸟尽,良弓藏,绞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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