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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赶不及捂海棠的嘴, 她明白海棠的心思, 她与海棠想的也差不多,但是阮晋崤都这样了,还跟他说这些话,不就是要了他的命。

他的沁阳不知道在哪里受着苦,可能吃不饱穿不暖。

阮晋崤一阵恍惚。

见状,青葵狠狠掐了海棠一把,示意她不要说了。大爷是什么样的人,是对着姑娘才有各种情绪的人,如今竟然会因为小丫头的几句话恍惚了神采,这不知道是整个人紧绷到什么状态了。

青葵低头看阮晋崤鞋子上的干涸的血迹,血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就是知道这是别人的血,才更触目惊心。

现在的他看着幽静漠然,但却像是炮竹的引线快烧到了末尾,若是突然爆裂,不止是毁了他自己,恐怕所有人都会被殃及。

“为什么不叫我说!”海棠根本不想那么多弯弯道道,“姑娘到现在都没找到,你却更关心大爷的身体,你是不是觉得姑娘不在,你可以沾光,可以代替姑娘!”

海棠眼泪直掉:“姑娘若是找不到,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要去找姑娘去!”

说完,海棠抹着泪跑了,青葵完全抓不住她。

何止是阮晋崤,她们这些人没了主子,也快承受不住了。

都那么多天了,若是可能性是最糟的,姑娘不在了,她们该怎么办。

青葵抬头阮晋崤已经不在周围,不知道何时走的,虽然那般被海棠误会了,青葵还是打起精神,准备了早膳给阮晋崤送去。

阮晋崤不能倒下,他是救姑娘唯一的希望了。

/

“殿下,问出了些东西。”

昏暗肮脏的地牢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泛着腥臭的味道,像是肉质腐烂,又像是新鲜的人血。

恶臭交杂,压抑让人暴躁的环境奇异的让阮晋崤的心获得了片刻安宁。

守在地牢的侍卫满脸喜意的禀告,“酷刑下去,殿下果真看的准,那个假装无辜的腌臜人竟然从头到尾都在伪装自己,他的确不是死士,但却是刺杀行动的负责人之一,他先招架不住刑罚招了,这几个果真是不同家……”

侍卫絮絮叨叨,只字不提沁阳,阮晋崤扯住了他的衣领,声音沙哑带着血腥味道:“沁阳在哪?”

“县主在哪他们也不知……不过道她似乎是被人救走了,那人身后背了两把大锤。他们前几日碰到了那人,还伤了他。”

招供这种事,只要一个人受不住招出来,那之后的人开口也会格外的简单。

整合了所有人的信息,得出的结论就是,阮沁阳被一个身背大锤的青年救走了,那人受了伤,但如今应该还在阮沁阳的身边。

“双锤……”

阮晋崤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了某个人,沁阳竟然更信任他,也不来送信找他?

就像是知道阮晋崤在想什么,避免他越想越糟,毁了整座锦州城,守府门的侍卫带了一老头来见他。

“禀告殿下,这人说他当天也看到了县主掉下马车,知道殿下在询问当时的情况,主动上门。”

老头子像是没见过这般大场面,头也不敢抬,弓着腰像是煮熟的虾,颤颤巍巍的站在地毯上,局促的样子也不知道真能说出了什么不。

“殿下可要属下们先行询问,辨以真假?”

按着道理,主子万金之躯,本该他们问的清清楚楚,再考虑要不要把人带到主子面前,可是知道主子在乎县主,怕耽搁了什么,他们只能不按规矩做事。

“草民的话只能跟太子殿下说,不能告诉你们!”老头子很坚持,“你们都在那我不能说,你们要是坏人,那县主就有危险了。”

这是知道县主的下落?弓藏眼睛发亮,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祷告。

“你们都出去。”

“可是殿下,这老头说的话谁也不知道真假,若是他有歹意?”侍卫迟迟不敢出去,若是平时单独留生人跟主子在一起无碍,他们主子,就是他们这些人一起动手也占不到便宜。

可是这会儿主子的状态一看就是不好,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趁机动手,那不是要命。

“草民一个老头能做什么,草民是真有关于县主的事要告诉殿下!”老头子急的直跺脚,腰都比之前直了点。

“都退下。”

阮晋崤冷眸一扫,护卫再不愿也只能领命退下。

厅中的闲人走光,老头子小心翼翼的扫过周围:“陛下离草民近一些,不然有些话让坏人听去了怎么办?”

阮晋崤颔首,依言走近了他……

弓藏带人闯进了厅中时,颤颤巍巍站着的老头子已经倒地,脖口冒着浓红的血液,身体抽搐,明显是还没死透。

看着地下干净的刀刃,弓藏上下打量主子,松了一大口气。

“这些贼人太歹毒,竟然利用殿下对县主的在意,想了这种阴招。”

派了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过来,让他们掉以轻心,想趁机刺杀主子。

不过,这般像是燃气希望,有瞬间掉到更深的谷底。

弓藏自己都觉得难受,不知道主子又会怎般?

看向一言不发的主子,弓藏觉得自家主子散发的气势更加的阴霾寂寥:“殿下别担忧,他们会一直派人来,更是证明县主没事。”

说着,弓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或许是县主已经出事了,这些人瞒着不说,一次次给了主子希望又让他绝望,是为了彻底摧毁他。

弓藏不敢继续想下去,若真是这样,他家主子一定会被毁了的。

“之后……”阮晋崤轻启薄唇,直直看向地上鲜血直流,濒临死亡的男人,“之后若是还有人有话与我说,都叫他们进来。”

“殿下!”

“把街道清个干净,外面如此危险,沁阳才一直不敢找我。”

弓藏觉得自家主子是已经入魔了,恐怖的是他们若是不按着他的做,不会制止他入魔,反而会让他陷入更深。

/

良叔到知府府邸时,还没说明来意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卫吓得腿软,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而且他感觉到他把来意说明,这些人身上的煞气更重,就像是要立刻把他杀了一样。

娄少爷担心的对,如今这锦州到处都是恶人,这些人大概都是被坏人收买的内奸,这府邸不能进。

想着,良叔就想溜,不过没退几步,就被侍卫逮住了双手。

“既然有关于县主的事禀报你逃什么,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刺客!”

良叔颤巍巍摆手:“老朽不是老朽不是,老朽是当时看到了县主掉下马车,知道殿下在打听县主当时掉下马车的事才过来的。”

良叔照着阮沁阳的说法把话说了出来,却没想到说完了之后,这些人瞪他的眼神更锐利,就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你们这些人要欺负主子到何时!前面几个还换了借口,现在竟然借口开始重复了!”

说话这人真想掐死了这老头,旁边的同僚拦住才没有动手。

“别忘了殿下是怎么吩咐的,你杀了他要是殿下就觉得希望在他身上呢。”

“可是殿下他……”

“嘘!”同僚看了走在前面颤颤巍巍,背弓的像是虾子的老头,“殿下好得很,贼人再来多少都能一一手刃。”

良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身旁是铺天的杀气,他快吓得尿裤子了。

到了厅中,良叔才发现他担心早了,比起这些侍卫,厅中才像是人间地狱。

厅中弥漫着血的腥味,地上铺的羊毛勾画万福毯上沾着一条条干了的血迹,坐在厅上的男人衣服上粘了几点血腥,听到动静倦怠的抬眸,黑眸如化不开的墨,夹杂着血般猩红。

屋里压抑的就像是下一刻就有尸体砍碎横飞,良叔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是太子殿下?”

良叔声音颤的如同秋风中的枝叶,他回想阮沁阳给她形容的阮晋崤,觉得现在厅中坐着的男人,比她猜测描述的状态要恐怖万倍。

“殿下当然是殿下,你有什么话就说!”

“不,老朽只能对殿下一人说,你们在场,老朽不能说……”

良叔没说完,阮晋崤就颔首,叫了退下。

“殿下!”

这些人明显就是在试主子的底线,想用车轮战耗死殿下,偏偏殿下甘之如饴,竟然愿意接受现在这状况。

厅中的人退了个干净,良叔伤了脚爬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仰视阮晋崤:“你真是太子殿下。”

他实在想不到县主那么好的姑娘,跟那么个阎王是一对。

阮晋崤颔首。

“殿下你走近一些,隔墙有耳,老朽不放心。”

阮晋崤依言走近。

“你真的是太子殿下啊!”良叔咬了咬牙,看着阮晋崤眼中的猩红,和疲惫的眉眼,若是歹人应该也做不到这一步,再者这里还是官府。

“县主来之前就做了万全的准备,怕在锦州有什么意外,吩咐了我们这些管事准备了宅子跟人手,只是那日太乱了,我们来不及救县主,县主就被别人救走了,但幸好前几日县主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宅子……”

见自己了地址阮晋崤就往外冲,良叔想起自己忘了些什么,连忙道:“县主说若是你不信我,就叫我说她的心情如同殿下你大半夜给她枕上留字一般,还有她小时候落水……”

阮晋崤头也没回,良叔呐呐,县主说了许多,他人老了记性不好,还费力记了,没想到竟然没派上用场。

说起来太子殿下也太草率了,都没有确定真伪,他只是说了地方就要赶过去。

就不怕他是骗他。

这般单纯,好像能配上县主的菩萨心肠了。

/

过了霜降,风比起平日要冷许多。

娄一豪看到阮沁阳坐在门后,望着大门就像是阮晋崤下一刻就能出现似的,忍不住去推她的轮椅,想把她往屋里关:“良叔这一趟不一定能把太子带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搜查的有多紧,我们几次差点就被发现了,你说你们急做什么,再过几日叫良叔送信不是更安稳。”

“你不清楚他的性子,他现在估计快疯了。”

隔着面纱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痒处,要是可以她也想要养好伤再见阮晋崤,谁不想在自己意中人面前美美的,特别又是她这般的性子。

可是她太清楚了阮晋崤性格了,加上她听到比起她,阮晋崤压缩了一半的日子赶到锦州,心疼的不得了。

“别推我进去,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他。”

“外头不安全!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听劝,要是良叔带回来的是刺客,你打算怎么办!”见阮沁阳不听劝,她坐着轮椅娄一豪都不敢硬来,只有抓住脑袋。

娄一豪受了伤,一只手绑在胸前,单手把身后的双锤取下来了一把让阮沁阳拿着:“你非要留下就带着武器,到时候能吓唬一个是一个。”

阮沁阳忍不住发笑:“这能吓到谁?”

此时院中门扉“咯吱——”,娄一豪叫了声糟:“忘了用铁棍闩门。”

门外的人似乎也没想到进来那么容易,迟疑了一瞬,门才彻底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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