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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闹得沸沸扬扬的,梓妤等到外祖父家来后也听到外头那些事情。
绿茵在她跟前唠叨:“怎么陛下没朝周锦成发难,北镇抚司被他搅得乌烟瘴气的。”
梓妤抬着手在戳小东西的肚子,在它左躲右闪中说:“会发难的。”
绿茵想到她之前说的事情,转了转眼珠子笑:“您要给世子找回场子吗?”
这就护短了啊。
梓妤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明亮,站起身来说:“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绿茵捂嘴偷笑,让小东西自己回到架子上,拎着一块出门去给陈家人辞别。
许嘉玄忙一早上,在中午的时候总算松口气。
鲁兵高高兴兴地邀请他去喝酒,他看看头顶的太阳,不知怎么想到梓妤那张笑起来如骄阳一般明艳的脸。
她还在陈家,李妈妈说她可能不高兴。
他心里就一阵烦闷,觉得女人既矫情又麻烦。
“不去了,改天再喊上弟兄们一起。”他说着翻身上马离开,鲁兵站在一边,吃了一嘴的灰。
回到侯府,许嘉玄听到梓妤果然还没有回来,转身就又要出门。
他一个大男人,谦让谦让,去接她也没什么。
正要再出门,眼晴扫到自己身上朱红的飞鱼服,他脚步一顿,折返。
李妈妈见他又回来了,有些紧张地问:“您不是要去接少夫人的吗?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他丢一下句身上脏,进屋在柜子里找出那套黛蓝的袍子,去了净房。
他动作利索,穿着整齐,又到一边的铜镜里看了眼。
发现这衣裳还真挺合身,她估计也就手巧这么一个优点了。
许嘉玄拾步就往外走,经过放衣裳的架子后突然又脚下一顿,他手边的墙怎么裂了一块。
不过他此时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小事,在出门前和李妈妈说:“净房有面墙掉皮了,找个人补补,别蹭坏了夫人的衣服。”
李妈妈欣慰地点头,他们世子总算懂得关心少夫人了。
然而,许嘉玄兴冲冲地去要接人的时候,他却在垂花门遇上家来的梓妤,除却梓妤还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卫国公世子方景铄。
他们两人怎么走一道了?
他眼神一瞬间就冷了下去,方景铄遇到他,高兴笑着就上前拍他肩膀:“你交待让我接嫂夫人回家,我可是一路把人安然送回来了!”
说着,还不断眨眼给他使眼色,更是一脸邀功。
是在说,你看我够哥儿们吧!听到你得罪首辅,媳妇都跑回外祖家了,怕你拉不下脸来,就巴巴前来分忧!
许嘉玄原本还能看的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
要他狗拿耗子,瞎操这份心了吗?!
第31章 (捉虫)
许嘉玄忍了再忍,才没给还在拍胸脯自得的方景铄一脚, 僵着脖子去看梓妤。
威武侯府的垂花门种有几株杏树, 此时绿芽发新,已可想像全盛时叶稠阴翠的姿态。
梓妤就站在树下, 身上是大红撒花的披风,翠色相映, 未施粉黛亦明艳惊人。
她抱着手炉,在他看过来的时候, 盈盈一笑, 许嘉玄却对她落在身上的视线不太自在。
“见过首辅了吗。”他微微抬了下巴遮掩那份不自在,梓妤眨巴眨巴眼说,“陪他老人家用过午饭才回来的。”
似乎是在解释晚归。
许嘉玄神色好了许多,点点头:“外头冷, 回房吧。”
梓妤嗳了一声, 看到他在转身前扯了把袍子。
这是她之前做的那件, 刚才就看到了。
他穿了新的袍子,又在垂花门不期而遇。梓妤已经猜想到什么, 扫了方景铄一眼, 笑而不语。
不想许嘉玄走了两步回头, 正好看到她对着方景铄笑, 再度沉了脸,当即转身冲到她跟前拉着她手就往里走。边走还边赶人, 赶多事的人——
“我不留你了, 有什么过后再说。”
方景铄还没从他牵人姑娘的手回过神来, 就被下逐客令,一愣,不满朝他背影喊:“我还有别的重要事情呢!”
但许嘉玄理都没理,走得飞快。
方景铄瞪大眼对着空气抱怨:“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算是见识了!
他嘴里叨了两句,一摸襟口里藏的东西,和侯府的侍卫说:“小爷我在书房等你们世子,他有空了让他来一趟,顺带再给我弄点吃的,要饿死了。”
守在边上的侍卫一阵无语。
卫国公世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才出了正月说话也没个顾忌,什么死不死的。侍卫应一声,也只能领着他先到书去。
许嘉玄一路牵着梓妤的手往院子去。她手很小,正正好被他手掌包裹着,让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的那种软若无骨。上回她帮他净手时,就是现在这种细滑的触感。
让他忍不住用拇指轻轻去摩挲。
梓妤低头看在自己手背上乱动的指头,想到他别扭的脾气。他穿成这样,其实是要亲自去接她吧,结果被帮倒忙的方景铄截了胡。
她就没忍住笑。
走在前边一步的许嘉玄听到她扑哧地笑声,侧脸看过去。只见她扬着脸朝自己笑得明媚,让人措不及防地问:“好摸吗?”
许嘉玄脚下趔趄,险些要平地摔一跟头,握着她的手也像被蛇咬了口,瞬间缩了回来。
他脸上有尴尬,下刻在梓妤笑得肩膀直抖中一把又拽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拉着她继续往前。
好摸!好摸得很!他摸自己妻子的手,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脖子一梗,难得把自己心思明明白显露出来。
梓妤反倒诧异了。
这煞神居然没忸怩,她还以为他又要黑着脸把自己丢下呢。
她眼角微扬,眼眸里的笑意快要满溢出来。
两人就那么一路牵着手回到院子,李妈妈听到动静,惊奇地嘴快道:“哎哟,世子才要去接您回来了,您倒是先家来了。少夫人用过午饭了吗?”
被拆穿的许嘉玄:“……”
梓妤看着他气得铁青的脸,差点忍不住要笑个惊天动地。
今天怎么个个都在拆这煞神的台啊,让她都要心生怜惜了。
许嘉玄气得把李妈妈赶了出去,后面跟进来的绿茵把小东西挂好,瞅了两眼自家姑娘,也识趣退下。
梓妤见他冷着脸,就说话缓和一下气氛:“外祖父的事情谢谢你了,二舅舅说改日请你喝酒,你赏脸去一趟?”
许嘉玄低沉地嗯了声,没了后话,往炕那边去。
梓妤算是服了他,刚才还夸他呢,结果这闷葫芦的性子又开始了。
她就跟了两步,想继续跟他说这次的事情,想问他后续有什么打算。这事最后落在三皇子身上,虽然能以让两家内斗削弱东宫势力为由下手,可她总感觉牵强。
因为挑拨许陈两家的事情并不是在两家成了姻亲之后才有的。
即便这次是三皇子,那以前呢?
她走神,结果一下就撞到停下来的许嘉玄后背,他背跟铜墙铁壁似的,把她弹得往后退几步。
许嘉玄在她要摔倒前转身就将她捞住,带到了怀里。
梓妤刚才撞到鼻子,现在被带得撞到额头,嘴里咝地倒抽气。
许嘉玄那头毫不知情。搂着她,发现她不但手掌小,个头也娇小,在他怀里依着,自己身形就能将她笼罩得严严实实。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心头有些许怪异,手掌在她腰间暗中一量,暗暗皱了眉。
她在玄灵观那么多年,玄真子还苛待她不成,怎么又瘦又点。
梓妤在这个时候动了动,不太习惯跟别人那么亲近。她这一动,许嘉玄身前就被什么推了一下,像柔软的波涛,又玲珑有致。他瞬间就推翻刚才的想法,呼吸微微一滞。
他把人搂在怀里,正心猿意马,外头有侍卫来禀,说方景铄并没有走,就在外书房等着他。
许嘉玄暗暗磨上了后牙槽,从来没发现方景铄那么烦人,收回搭在梓妤腰间的手说:“我先去看看。”
“世子有事就去处理吧,我午歇一会。”
梓妤往后退一步,微微笑着,许嘉玄对她这动作却莫名不爽,觉得她像是在抗拒自己什么。
他木着脸往外走,来到书房,看到方景铄正吃得一嘴油呼呼的。
“有话快说!”
都恨不得把人直接丢府。
方景铄表情夸张地啧啧两声:“你这娶了媳妇,就真的忘了兄弟,亏得我还巴巴贴冷脸来帮忙。”
许嘉玄冷冷瞅着他,方景铄扯扯嘴角,把已经从怀里拿出来的一本册子丢到他跟前。
“喏,特意给你找的。”
许嘉玄接过,还没打开,他已经站起来:“有啥不懂你自己看。”从来没有那么利索过的转身就走。
许景铄走得跟有鬼撵一样,许嘉玄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带着好奇心翻开用素缎包的册子,下刻嘭一声就摔回桌上,咬牙切齿:“方景铄——”
给他一本避火图是什么意思,还写着入门篇!
***
梓妤本来是想午歇的,哪知许嘉玄离开不久,绿茵过来,把一份要呈上去的东西给她看。
“姑娘您看可是这样写?”
她懒懒接过来扫了几眼,白皙的指尖点着一处说:“不要模糊,直接写上周锦成勾结江南织造厂谋利,织造厂私造多少匹绸缎都写上。”
绿茵记下,有些犹豫地说:“姑娘您上了折子,陛下那头一查,准能查得到您二舅母手上也曾有过这样的缎子。您又给他送去同样的衣裳,奴婢就怕陛下会有所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我自会说明白,本来就是为了这样的事才送衣裳过去的,没有什么不好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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