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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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承恩侯之女江冉冉言容有则、品貌出众……宜母仪天下，特赐封皇后。皇后之后, 再无后妃。”

皇帝登基第二年选秀这年, 一道圣旨石破天惊，直接宣布后位所属，其中“皇后之后, 再无后妃”更是表明了皇帝的决心。

有异心的大臣彻底安分下来, 不敢有什么异议，至于那些想靠女人入宫成事的念头, 只能彻底断了。

启承帝登基十来年积威甚重, 因此一切流程走得十分顺畅, 无人阻拦。

大婚日子安排在冉冉及笄那天, 及笄礼和大婚礼同日进行。

冉冉及笄这天, 又是金桂飘香的时节。

京中婚嫁, 虽说早上要早早梳妆，但女子出门一般是在傍晚。

冉冉上午及笄礼，傍晚出门正来得及。

未来皇后的及笄礼十分盛大, 皇孙贵族, 不可比拟, 这照着帝后大婚盛况来的及笄礼, 恐怕千百年后也无人匹敌。

冉冉坐在椅子上, 给她插簪的是京中最有名的全福太太, 面容慈祥, 气质宁静。

这一刻，冉冉十分满足。

她有爹爹，有没有亲缘却更甚亲人的爷爷和弟弟, 她有相处甚好的好友, 她得了很多。

冉冉不由想起三岁时的她，那会遇到系统叔叔，这才慢慢改变了一切。

冉冉不由想起直播间，想起那些极好极好的人，直播消失了十多年，连带着那些人一同消失，留下的温暖冉冉却不曾忘记。

鼓励她，给她出谋划策的大仙们，其实后来慢慢长大，她知道那些不是大仙，可能是哥哥姐姐，也可能是叔叔阿姨，她们用着兔子和猫咪的头像，因为知道小小的冉冉喜欢这些。

冉冉的心突然变得特别柔软，带着一丝未来得及道别和道谢的遗憾，剩下的是满满的甜蜜。

曾经的系统，如今的高良比冉冉小一岁，十四岁的少年鼓着脸看着冉冉，一脸的不甘心，冉冉竟然要嫁人了！高良太心酸了。

他想起与冉冉相处的第一世，彼时他是一个新生系统，十分呆板机械，冉冉却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人，那会冉冉没喊他叔叔，喊他弟弟，也不喊系统，因为他才不会告诉冉冉他叫系统，他是系统，可他没有名字，他不叫系统。

他遵循着设定，将书给冉冉，提示她做任务，努力改变，便算功成身退。

那一世，冉冉过得并不好。突如其来的旱灾死了很多人，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很多地方乱了，江知乐收藏的珍贵典籍，根本卖不上价，最后全箱死当，也没换来太多银钱，而不是像这辈子，活当后过了好几年又赎了回来。

像稻子村还算好点，江知乐也不算没用的，倒能给冉冉吃饱，吃好是不可能的。又兼之官员不作为，对稻子村这边压迫，方卫将军被调去镇压流民，所有人只能隐忍。后来干旱过后，江知乐便立刻准备上京赶考，将冉冉托付给信任的村民。

也因为这个经历，江知乐为了讨启微帝欢心，一心掌握权势，逗留京城，后来便是一场大火。

在陪伴冉冉的两年里，冉冉和江知乐说过的话，远没有和他说的多。江知乐离开那段日子，他每天听着冉冉念叨爹爹走到哪了，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爹爹要当大官了吗？

她住在村民家，乖巧得令人心疼，主动去干活，仿佛欠了别人一样，认认真真表现自己不是吃白饭的，其实江知乐留了银钱。

小孩不知哪有那么多话要讲，摘了一朵花，会告诉他特别漂亮，送给弟弟一朵，摸到一个鸟蛋，会说要是弟弟在，可以一起吃。有时候他实在不耐烦，会直接休眠不理睬，可当他醒来，这孩子会生气问他为什么不来，可气也气不了多久，就不记仇喊弟弟。

系统不懂人类小孩为什么那么多话，不懂这个人类小孩为什么那么笨拙，做那么多无用的事……

后来一场大火，冉冉死了，任务失败，那一瞬，他感到了疼。

系统不该感到疼的。

人是社会性动物，所有投入小世界的系统不会给予太多智能，防止产生情感，而绑定系统的人只把系统当作工具。

只有一个冉冉，给自己认了一个弟弟，打破了一个裂口。

再后来，就是无数的小世界任务，系统勤勤恳恳认认真真执行，他想积攒能量，他成了活在传说中的系统，同时，他也受监视。

若是有一天除了人类，猴子有了人类智慧，大抵会引起恐慌，系统机器也是这样。

系统毫不意外自己会被监视，其实对方没有格式化消灭他，他已经很惊讶了。

再后来攒够能量，因为江知乐的存在，没让小世界女主成功，系统这才有机会回溯过去，同时，他损耗了所有能量，失去了记忆。

好吧，如今他是真成了冉冉的弟弟，高良心底是一直是高兴的，可他还是想当冉冉的哥哥或者叔叔，毕竟冉冉叫了那么久的叔叔，结果成了弟弟，太亏了！

及笄礼毕，宫中派来擅长梳妆的嬷嬷替冉冉重新梳妆，丫鬟服侍她穿上皇后大婚礼服。

添妆人太多，于是都安排在院子里，屋中都是亲近之人。

快到吉时，爹爹背着她出门，冉冉趴在爹爹背上，眼睛突然酸酸瑟瑟的。

“爹爹——”她小声喊了一声。

江知乐眼中闪过一丝晶莹，应了一声。

“爹爹，冉冉会经常回来的。”

入了宫哪能那么容易回来，老父亲心底酸酸的，这小没良心的，不在家里多留几年就偷偷跑了。

“真的。”哔哩啪啦的喜庆鞭炮声掩盖了冉冉的声音，冉冉声音大了一点，在爹爹耳边说：“阿承派人从皇宫挖了地道，通向咱家的，还没挖完，就快了，等有了地道，我可以天天回家看。”

江知乐：……

司马承为了早点娶闺女也是煞费苦心了，江知乐不知道该同情司马承还是同情自己，干脆利落答应了。

不答应是傻瓜，他才不冠冕堂皇说什么爹不想你，你呆在宫里好好的就行，呸！

余光瞄到爹爹笑了，冉冉也笑了。

江知乐的承恩侯府位置极好，意味着离皇宫很近，一路上，冉冉并不疲惫。

那路上的盛景不消说，有目共睹，足足一年后，都有人拿出来说道。

宫中那头早就准备好了，红通通的，红灯笼红绸缎，喜庆至极，宫女们多了两身新衣裳，就连那浣衣局的宫女，都得了不少好处，新衣新鞋，加上一场丰盛的席面。

浣衣局宫女们围桌而坐，吃着往常吃不到的好东西。

宋雪薇配着肉菜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干米饭，其她人仍在吃，努力让自己吃到最饱，宋雪薇却吃不下去了。

自见到冉冉那日后，她就旁敲侧击打听冉冉的事，后来知道，江知乐成了承恩侯，朝中重臣，江冉冉被封为皇后，如今的皇帝明明是她表哥，关系更亲，却娶了江冉冉。

再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宋雪薇早就心如死灰。

自己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二十五岁出宫，粗使宫女又不是宫中放出的体面大宫女，宋书白最多会给她一些银钱傍身，没有家世，没有美貌，年纪也大了……

宫门大开，迎接皇后。

长长的宫路上铺着喜庆的红毡，入宫那刹那，冉冉眼前突然一晃，一个熟悉的屏幕映入眼帘。

如今，屏幕上那些小白云上的字，虽然和她所学的不大相同，大致是能看懂的。

[哇！十二年了，呜呜呜，崽长大了啊，崽成婚了！]

[是谁叼走了咱家崽，这个婚仪规模很大啊，又在宫中，结合背景，竟然是那个司马承？]

[早有预料，我当初就猜崽的cp是司马承，嘻嘻]

[长大的崽好漂亮，当初我还是个青葱少女，如今都成了孩子妈，冉冉生的崽一定很可爱！]

[能见到崽，感谢穿书管理局的努力，感谢系统大佬，系统大佬如今是不回来，直接定居新世界了吗？]

[还没来得及恭喜冉冉的小世界成了真实大世界！咱们星际发展的也超级好！那些小世界问题基本解决了，不过成了大世界的倒没有，很多成了全息世界的一部分，这得感谢冉冉小世界的借鉴意义，感谢冉冉！]

[冉冉！别哭！今天得高兴！一起高兴！]

……

冉冉紧紧捂住嘴，压抑住喉咙发出的泣音，泪珠在眸中打着转，忍住没让它落下。

大家说的没错，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不哭。

待稍微平静了一些不至于哭出来，冉冉嘴角扬起大大的笑，轻声絮絮说着这里的事，告诉大家系统大佬现在成了她弟弟，告诉大家她过得很好……最后弯腰打开轿子角落的箱子。

原先她不知道为何良弟一定要把这个箱子放在轿中，如今她知道了。

木箱中是她曾想送给大家的礼物，有五岁学字时，写给大家的信，有七岁突然起兴致做荷包，练了两个月最好的那个，现在看来针脚都不严密，还有十岁拥有第一匹小马驹时，从尾巴上剪的第一缕毛……其中，做的最好的一个是木雕，一个是玉雕，一年前做的，雕的是兔子大仙和花猫大仙。

……

时隔那么久，彼此都没忘记对方，并深深感谢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改变，纵使有离别，也并不辜负这场相遇。

路总要走到尽头，道别珍重之后，伴随屏幕的消失，那个木箱也随之消失，冉冉被宫人扶下轿子，不远处是微笑的司马承，她将手搭上对方伸来的大掌，旋即被对方紧紧握住。

有些不定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大婚当晚，红烛摇曳。

司马承好笑看着在床上团成一团不敢看的小姑娘，慢条斯理脱衣裳，哼笑一声，大方道：“不是馋身子，让你馋个够。”

念及宋神医说女子圆房年纪大些好，于是除了最后一步，司马承将冉冉身子透透彻彻稀罕了够。

冉冉刚开始红着脸，紧张刺激摸男人的胸，再摸男人的腹，肌肉紧实光滑，触感十分好，冉冉馋着馋着亲了一口，亲都亲了，礼都成了，司马承身子都是她的了，虚啥！

兼之要报那一咬之仇，哼，她现在可晓得，当初司马承这个黑心动机不纯！于是一口咬上胸膛上的……

后来就被司马承报复似得被来回烙煎饼，第二天起来还腰酸背痛。

冉冉揉着腰小脸一黑：馋脸风险小，馋身子需谨慎，不然会被烙煎饼。

直到两年后，被彻底吃干抹净时，冉冉才知道何为腰酸背痛。

而当初那个赌约，司马承欠她的竟一直没还完。

每当冉冉一问，那货就说这次他动了不算，那便下次，总归有一辈子时间，有的是机会，他信守承偌，决不食言。

馋脸馋身子，想以一己之力将司马承吃干抹净的冉冉非常苦恼，因为她不想被烙煎饼，又馋！

司马承一直对那个赌约甚为满意，每次见冉冉主动，心底便是一乐，至于事后，伏低做小便伏低做小吧，反正他乐得照顾冉冉，就是冉冉挺独立的，让他反而少了不少乐趣。

太子三岁这年，又是一批满了年岁的宫女被放出宫，宋雪薇恰好年满二十五。因为宋雪薇当初是被人特意打招呼关照过的，掌事姑姑便把这个情况报了上来。

这人在冉冉心底早就没什么痕迹，直接让人按正常规矩办事就行。

第二天早上是官员休沐日，司马承不用上朝，懒洋洋抱着妻子赖床，眉眼一副餍足的模样。

被子拱了两下，冉冉打着哈欠醒了，有点不太习惯，“阿政呢？”

总闹着要来找母后的太子司马政这日没来。

司马承脸一黑，押醋道：“他都三岁了，怎能整日吵着要母后？”

不想让冉冉惦记着那小人，只得解释道：“放心吧，他跟着他舅舅去看小马驹了，乐不思蜀得很。”

原来跟着高良走了，冉冉放心得很，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或许是昨日宋雪薇那事的影响，触发了冉冉的记忆，冉冉不由想起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戳了戳司马承的胸口，眼中滑过一丝狡黠，兴致勃勃问：“小哥哥，你当时怎么会特意处置宋雪薇，为了我？兄妹情深？我才十一岁。”

这话就是明着问司马承当初究竟是什么想法。

兄妹情深，两人都晓得，哪有什么情深，可冉冉那会才小，男女之情岂不是变.态。

男人狡猾得很，哪个都不承认，霸道道：“你是我的。”

他当初就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像野狼圈地盘一般，死死把人圈住，谁得罪了，就处置谁。

冉冉尤不满意，闹着要得一个答案，要知道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大变.态所思所想。

司马承不由回忆道：“当初是你爹想看着宋雪薇蹦跶，正好让她进宫吃吃苦头，我发现后与你爹一拍即合，干脆一起办了。”

男人刚说完，胸口被揪了一下，不疼倒痒痒的，垂眼只见冉冉控诉盯着他看，泫然欲泣道：“我以为这是你特意为我办的，你骗我！”

司马承见冉冉哭，心底一突，关心则乱，“我没想骗你。”

冉冉伤感叹气道：“是我误会了。”

为了不让冉冉伤感，当晚司马承让冉冉好生馋了身子，真的是一动没动，从不反抗。

早就知道真相的冉冉终于如愿以偿，神清气爽。

冉冉提出馋身子要求时，司马承其实就瞬间敏锐察觉了真相，可看冉冉想了那么久，费尽心思，司马承只得生生忍了大半夜，那不上不下的折磨也就冉冉能干得出来，待冉冉累得睡着了，冲了个冷水澡，把妻子重新圈在怀里，亲了一口，这才闭眼睡过去。

往后年年月月，赌约不断，端看是谁棋高一着。不过赢了也是输，输了也是赢。

这辈子，司马承算是栽在冉冉手里了，于冉冉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入了对方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