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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格斗赛是百花联邦的军人心目中最负盛名的比赛,国内几乎所有杰出的军人都参加过,有很多出身不高的军官,就是靠着军人格斗赛一举扬名,国内少校以上的军官,几乎全都参加过这种比赛,甚至有人说,是否能在军人格斗赛上取得好成绩,是衡量一个人在军中是否有前途的重要标准之一。郁铖能成为升速最快的军官,年纪轻轻便位列中将,除了出身地位以外,和他是唯一蝉联两届的格斗冠军也分不开。
赵准也是军人出身,只是十几岁便被遣往菊芋岛,这辈子也没能参加过这场盛会,他需要一场比赛盛宴,来证明自己是这个国家最强的男人,以此弥补他少年的缺憾。
可他是皇帝,他要参赛,那冠军自然就是他的。
谁敢跟皇帝争啊。
何况这位新帝性情喜怒无常,真要赢了他得了冠军,还想以后在军中官运亨通?不被收拾就不错了。
但这种盛会,皇帝要参加,大家都不报名,也会让皇帝不快,只是大家报名都是走过场,陪着皇帝做个戏罢了。只有一人真情实意,要打败赵准。
他就是陈醉。
他也是最合适的人,因为在民众心里,他依旧是皇后,唯一敢和新帝打,并不怕赢了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要打回来。
第四十六章
风扇吹着坛子里的冰, 送来潮湿凉爽的风。陈醉趴在风扇前, 对着吹,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下来, 身上的衬衫也都湿透了。
郁铖拿毛巾擦了一把脸,说:“再来。”
“让殿下歇息一会吧。”秋华有些心疼地说。
“没事。”陈醉闻言站直了身体, 喝了一碗凉茶,抹了一下嘴。
他双手缠着布, 就这拳头还是受了点伤。他重新缠好布条,便又开始和郁铖比了一场。
他如今身体比原来健壮了许多,胳膊都有肌肉的线条了, 不过和郁铖比, 自然是比不过的。
郁铖出手狠, 准,快,反应敏捷, 招招都能制服他。
“你这样不行, ”郁铖说:“赵准是个杰出的军人, 格斗技巧不在我之下, 你这水平,赢不了他。”
陈醉喘着气,出拳击向郁铖的下巴,郁铖的一手包住了他的拳头,然后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怀里:“行了,歇歇。”
陈醉喘着气说:“赵准这几个月纵情声色, 早就不是以前奋战在第一线的那个人了。我赢不了你,未必赢不了他。”
就算不能赢,跟赵准打一场,他也解气,至少自己尽力了,不再是只能硬生生挨揍。
他有反击的理由。
他以前就爱玩枪,如今身体素质强了,打枪也不会抖,郁铖说他的枪法在军中已经算是厉害的了。
“就训练到这里吧,你这两天保存点体力,有点基本的训练就够了。”郁铖说。
陈醉点头,要去浴室冲澡,出来才看见赵润站在外头。
赵润神色温和,拍了一下手,说:“殿下的功夫越来越进益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见郁大人,顺道过来看看你,谁知你们训练的认真,我在这站了许久你们也没发现。”
他说着看了一下陈醉的拳头,隐隐有血迹,便对郁铖说:“郁铖教习殿下的时候,怎么一点不懂手下留情。”
“是我叫他不要手下留情,将来赛场上,可没有人让我。”陈醉说。
赵润点点头,看向郁铖:“我有事要跟你谈。”
“殿下到我书房谈吧。”郁铖说。
陈醉去沐浴,郁铖便和赵润到了书房,赵润说:“陈殿下如果要想和陛下比试,要先过五关斩六将,他们俩第一场肯定碰不上。你都打点好了么?”
郁铖说:“今年参加比赛的军人里头,有资质的不多。”
“那也要以防万一。”赵润说:“陛下那边,他的对手肯定都不敢赢的,陈殿下这边也确保他的对手不敢赢,才算公平嘛。”
郁铖就笑了,说:“殿下放心,我教出来的徒弟,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他这几个月以来流过多少血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他所付出的,必得到回报。”
赵润知晓他的意思,便说:“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陛下虽然是我的兄长,但他如今倒行逆施,我也不能助纣为虐。陈醉与我素来交好,我也希望此次比赛能让他赢一次,也挫挫兄长的锐气,于私于公,都不是坏事。”
后日就是军人格斗赛了,举办场地今日就已经开始布置,各地世家贵族和推举上来的参赛者都已经陆续进京。赵润又去了一趟举办场地,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林云英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正在庭院里散步,见他回来,便迎了上去。
赵润扶着她说:“天热,你在外头也不要太久,免得中了暑气。”
“医生说要多走动。”林云英微微用手撑着腰,说:“我等殿下很久了,心里着急,坐不住。”
赵润便低声说:“进去说。”
这庭院里的警卫,他都信不过。
夫妇两个进了卧室,赵润关上门才问:“什么事?”
“就在殿下刚走没多久,萧文园来了。”林云英脸色凝重,说:“他跟我说,他怀疑陛下中毒了。”
赵润吃了一惊,抬头看向林云英。林云英在他对面坐下,说:“不过他说他只是怀疑,没有实证。”
赵润脸色有些苍白,说:“不会是你……”
“当初先帝病重,我们给他下毒,药量有限,掺杂在饮食当中也不易被人发现。可是二哥正当盛年,身体一向康健,殿下都说不行,我又怎么敢私自决定,我也在想,这下毒的人会是谁。”
赵润眉头紧蹙,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徘徊了两步,说:“可是二哥身体依旧强健,而且上次我陪他去皇家猎场涉猎,他能拉起一般军官都拉不起的长弓,不像中了毒的样子。”
“萧文园说,他怀疑和先帝所中的毒不一样。近来陛下总说身体燥热,大家都以为是酷暑的关系,可前两日下暴雨,天气凉爽下来了,皇帝还说热,用尽了内宮厅储存的冰。萧文园说他发现陛下脸色经常是潮红的,眼睛里也有很多红血丝,似乎有亢奋过度的症状,因为陛下素日便喜怒无常,所以也没人觉得有异样,可是殿下……”林云英面色也有些凝重,说:“如果是真的呢?您不觉得陛下近来越来越爱发脾气了么,就连母后都劝阻不了了,而且不是说,陛下在菊芋的时候,私生活很是检点,可如今他夜夜和文良辰……上次你们涉猎,打的那只鹿,鹿血好像都让陛下喝了。”
“二哥一向小心谨慎,加上当初大哥中毒的事已有先例,他又生性多疑,饮食必经人试过无毒才吃。何况他的饮食,都是内宮厅负责的,萧文园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毒……”赵润说:“我去见一趟二哥。”
林云英抚着胸口:“因为近日殿下和郁戎大人走的有些近,我听说陛下颇为不快,殿下一定要小心应对。如果真如萧文园所说,陛下已经中毒,喜怒无常,我只怕他一时冲动,会对殿下出手。您忘了陈醉了么?”
赵润说:“你放心,二哥对我一向厚待,他不会那么对我的。”
林云英挺着大肚子,送赵润出门。
赵润刚到百花殿门口,便听见了一阵嘹亮歌声,他蹙着眉头看向周朗:“听着不是文良辰的声音?”
周朗说:“文良辰给陛下推荐了一批百戏艺人,今日进宫为陛下表演。”
赵润进去,就见七八个身着百服的百戏艺人,正在大厅之中表演。赵准斜卧在榻上,衣衫袒露,见他进来,便说:“四弟,你来的正好,过来看,他们正演到精彩处。”
赵润走了过去,文良辰便退到了赵准后面,将自己所坐的蒲团让给了他,谁知道赵润仿佛没看到一样,只站在赵准身边,冷眼看向大殿中的演员。
他们所演的这出百戏,色,情且暴力,赵润看的脑袋突突的,只觉得口干舌燥,额头都出了汗。他扭头朝赵准看去,见赵准脸上带着笑,看向中间一个几乎不着寸铝的女子。
这出戏里,这个女子饱受达官贵人的摧残,衣衫都被扯落了一地,头发凌乱,旁边的男子戴着狰狞的面具拿鞭子抽她,她在地上翻滚,是凌虐的美感。
赵润蓦地想起了陈醉,只感觉身上更热。他看向赵准的眼睛,赵准的眼睛带着血丝,脸色潮红,似乎露出一分癫狂之态。他又看向赵准身后,却见文良辰手拿着扇子,幽幽地看着他。
赵润心中微微一动,便收回了眼神来。
演出完毕,赵准说:“不错。”
赵润跟着鼓掌,听赵准说:“这出戏倒有意思,叫朕想起陈醉来了。”
他说着扭头看向赵润:“听说四弟今天去看他了,怎么样,这个有心要与朕在赛场上一较高下的小帅哥,如今练的怎么样了?”
他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赵润也未见吃惊,温和地说:“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陈醉身骨如何,陛下都清楚,他就算再练半年,也不是陛下的对手。”
“朕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恐怕是他挨的那几鞭子已经好了,和这这个女的一样,被抽上了瘾,一天不打他,他还难受呢。”
赵准说完就笑了起来,咳嗽了两声,文良辰立即递过来一杯酒。
“这天忒热,热的朕心浮气躁的,你下次再见陈醉和郁家那对父子,告诉他们,朕近几日心情烦躁,到了赛场上,或许会一时冲动,一拳打死他也未可知。”
赵润说:“陛下说笑了。”
“朕可不是说笑,”赵准幽幽地说:“好久没见过血,朕都快忘了,杀人是什么感觉了。如果在万众瞩目之下杀了前皇后,那情形肯定很有意思。虽然是比赛,但男人血性上来,有几人能控制的住呢,一时失手,也是寻常事。”
赵润从百花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赵准怕黑,宫内已经亮灯。
大殿外的广场上没有树,被烈日晒了一天,到了傍晚也是热气腾腾。
赵准虽然喜怒无常,但对两个人是发自真心。
一个是他们的母后姚元英,一个便是他赵润。
赵润想要这皇位,却不想要了赵准的命。
如今赵准中了毒,精神亢奋,容易激动,而陈醉心中恨他,如果两人交战,陈醉必定出手狠绝,凭着赵准如今的状态和他杀戮成瘾的性格,真在万众瞩目之下杀了陈醉,也未必没有可能。
如果他杀了陈醉……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疯狂的赵准将陈醉按在地上,一拳一拳,打的陈醉血肉模糊,那张绝美的面孔,被鲜血和伤口彻底掩盖,血流了一地,是引他上位的血路。
第四十七章
赵润回到他宫中来, 林云英立马问:“怎么样,陛下是否有异样?”
“似是不正常, 似是正常。”赵润说:“二哥一向情绪起伏比较大,近日他又酗酒贪色, 倒未必是中毒。”
林云英说:“如果这毒只是让陛下亢奋过度, 倒还好,我只怕结果会更糟糕。万一陛下真中了毒,我们当做不知道, 哪一天他成了疯子,岂不是国家和民众都跟着遭殃?”
赵润沉默了一会, 问说:“云英,你说我追逐皇位, 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天下苍生, 还是为了我一己私欲?”
林云英愣了一下, 说:“殿下自然是为了国家, 为了万千民众。”
赵润坐下,怅然说:“一开始, 我眼看着皇权衰微,于怀庸权势熏天, 二哥生性残酷, 诚如大哥所说, 国家如果落到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手里,恐怕都会动荡不安。大哥要我挑起担子来,我为了让他们两虎相争, 给大哥下毒,那时候心怀有愧,但的确是为了天下百姓,可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是为公为私,已经分不清了。”
林云英说:“殿下该看得出来,这个位置,当今的陛下注定坐不长,由着他坐下去,君不爱臣,臣不敬君,君臣隔阂越来越大,国家注定四分五裂。苦的还是百姓。”她握住了赵润的手:“殿下手上沾了血,这也是当政者必经之路,殿下如果心怀有愧,那就怀着这种愧疚登上帝位,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为这天下百姓,创造一个太平长安的新世界。”
“我能么?”赵润抬头问。
“殿下受民众拥护,得群臣爱戴,您又有仁善之心,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
“可如果我登上帝位的话,我二哥便只能死了。他那样的性子,不会活着做一个废帝。”赵润蹙着眉头,眼眶便湿了
“殿下想想,如果当初您继承了皇位,当今的陛下会如何对您?他会因为您是他四弟,就甘心做您身边的一个亲王么?”
赵润说:“这权位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
就像是赌博,你已经付出了赌资,便要求要有回报,付出的越多,越不甘心,恶性循环下去,最后理智都没有了,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去。
他害死第一个人,还是无意,害死第二个,便是蓄意了,等到第三个的时候,竟已经迫不及待了。
“把萧文园叫过来吧,我有话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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