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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政务要忙,庄怀菁却无事可做。大婚前一月不得外出,还剩些日子,又恰好珠宝铺要对账本,她在家中闷得无事,就去了一趟。
庄家底下有很多间铺子,这间珠宝铺是庄夫人给她的嫁妆,赚钱不少,她以前也约过人来挑首饰。
她离京这几日,庄夫人又陆陆续续往她的嫁妆里添了许多东西,皇宫送来的聘礼庄夫人也全部加了进去。
归筑同庄怀菁一起出来,她的屋子出了事,要办些东西。
庄怀菁在乡下庄子的那两个贴身丫鬟身子染病,还托人照顾着,现在回不来,庄夫人就又给挑了几个。
铺子里的张管家是管事的,矮小胖实,脸常带笑,十分讨喜。他听说她要过来,连忙把东西都准备好,呈递给她。
他跪下来行礼道:“大小姐,上次的事是老奴疏忽,夫人已经找过老奴。”
从前庄夫人管得紧,张管家没敢做手脚。但庄怀菁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出过点小纰漏,张管家给解释过去了,庄怀菁那时忙着庄丞相的事,也没来得及管。
她坐在案桌前,面前有好几本大的账本,庄怀菁抬手翻看了一本。
“张管家起来吧,”庄怀菁低头翻书,“下次若是再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翻过去。”
张管家擦额头上的汗:“是是。”
他觉得庄怀菁和庄夫人果真是对母女,强硬的时候都让人有些怕。
“今年有座玉石矿塌了,有几件玉石制品价格便高了些,其他先收回库内,有贵人前头定了,其余用鎏金首饰摆上……”
他小心翼翼和她说铺内情况,其中账目都对得上,庄怀菁倒没为难他。
她抿了口茶,柔白的手合上账本,抬头让小厮带一本回去,张管家微惊,忙道:“大小姐,这些铺子内的事,怎么可以让外人看见?”
“张管家,”庄怀菁淡声问,“你在说什么?”
张管家忙跪下来道:“老奴失礼,大小姐恕罪。”
这间铺子以后都是庄怀菁的,她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你若是尽心尽力,不会有难为你的人,”庄怀菁扶着桌沿站起来,“往后最好多注意些。”
大街之上行人来来往往,商贩走卒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庄怀菁往外看了一眼,道:“今日人多,我便不再久留,母亲给了你机会,便是认同你不会再犯错。”
她出铺子门时,见外面这样热闹,想起归筑有东西要买,心想反正都出来了,不如去茶楼喝口茶,顺便看看这边生意。
她记得前边不远处就有所茶楼,以前没去过。
张管家听她要来这里,亲自送她过去,忙套近乎,和她说道:“这间茶楼看着朴素简单,里边却还算雅致,幔帐分帘,阁楼分割,以梅兰竹菊喻名,里边有雅间,小姐进梅房,刚好可以看到铺子正门。”
看他这样,便猜得到最近生意很好,庄怀菁点头道谢。
这间雅间分两屋,用珠帘幔帐隔开。一是小厅,中间摆红木的圆桌,有四个圆凳,靠墙边的案桌上摆有烹茶的用具,干净整洁,有一扇半支起的雕花窗牖,光亮照进屋内。
另间用珠帘幔帐隔开,掀帘进去,才能看见里面摆两对黄花梨木桌椅,不留灰尘,有张用于休息的床榻,被褥干净。
小厮在雅间外守着,庄怀菁在小厅坐下,归筑习惯性用帕子四处擦了擦,又进里间摸了摸被褥,讶然道:“这儿倒是干净,看着也不比旁的茶楼差,怎么从前都没听过。”
她是丫鬟,伺候得用心,又爱干净,出来时常常会这样。
“约摸是外边看着一般,便少有人进来,”庄怀菁纤手轻轻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轻抿一口,“你说有想用的东西,给你一个时辰去买齐全,我有些累了,在这等你。”
她还不打算回相府,等归筑回来后,庄怀菁还要去趟琴铺,她约了人,是个卖琴的老板,准备问些事。
太子所赠的那把琴很得她喜欢,她虽是有法子养琴,但还是想问问别人。
归筑行礼道:“多谢小姐,奴婢尽快回来。”
庄怀菁笑道:“不着急,今日出来得早,回去也没事,我再这歇一会儿。”
归筑犹豫了会,便道:“那奴婢再去置办几件衣服,可能会费些时间。”
庄怀菁颔首道:“还有时间。”
归筑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遭了耗子,咬坏许多东西,根本用不了。
旁的用品府上倒有,但胭脂水粉这些得自己置办,女人天□□美,她又是庄怀菁身边的丫鬟,这些都缺不了。
归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相府那么多间屋子,偏偏就她遭了殃。
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用这种法子。
归筑打开门,轻轻迈步出去,又掩上门往外走,她要买不少东西。
庄怀菁环顾一眼这间小厅,虽然不怎么大,但盛在干净雅致,墙上还挂了几幅字画,虽不知出于那位之手,但此人颇有造诣。
庄怀菁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茶杯的茶水轻轻荡漾,波纹淡淡,碰到杯壁。
她走了几步,停在这些字画面前,正准备凑近看几眼时,外面守着的小厮突然敲了门,朝里道:“大小姐,您约的琴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嘿哈
第57章
雅间内只有庄怀菁一人, 归筑才出去不久。
红木圆桌上未喝完的茶正在冒热气, 茶壶底下垫着竹木垫, 垫面刻展枝梅, 庄怀菁的手攥紧了帕子, 她朝外轻道:“进来吧。”
守门的相府小厮推开雅间的门, 请这位琴师进来。相府内都知道庄怀菁得了把好琴,正宝贝得厉害, 生怕磕着碰着, 时不时和旁边丫鬟小厮说几句。
她今天约了琴铺老板, 想问他怎么养琴好, 不过她是不是把人约到了这里,小厮就不清楚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映入她的视线,他带个普通面具,下巴光滑, 穿着一袭浅色的白布衫,干净整洁, 腰间没佩玉。他抱一把琴, 手指修长,看着便像琴艺极好的。
京城人才济济, 瑶琴雅致, 附庸风雅之辈稍有些自命不凡, 如他这样讨生活的不少,都不太愿意以面见人。
庄怀菁低垂着眸眼,轻咬着唇, 不敢看他,轻轻关上门。琴被轻轻放在一旁的案桌上,发出一声微响,面具摘下来后,露出男人俊朗的面庞。
雅间内溢满茶香,淡香宜人,沁人心脾。放茶具的案桌上还有几包茶叶,标着名字,庄怀菁没有看他,将旁边的东西看了个遍。
他们这样是不对的,庄怀菁手心发热汗,心骤然缩成一团,紧张又害怕。小厮守在外边,她的声音只要稍大点,便会传出去。
那天马车之后,他们便约了这个地方。
太子虽回京只有几年,但对京城各处都有了解。
庄怀菁绞着帕子,依旧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程启玉把琴放下之后,低低叫了一声庄小姐,随后进了里间。庄怀菁呼出热气,挪着步子,跟在他后面。
程启玉坐在扶手椅上,他的身体挺|直,白衫干净,庄怀菁轻掀幔帐,走了进来。木制地板整洁,角落摆净雅盆景,他双眸静静望着她,招手让她过去。
庄怀菁脸如蒸红的虾子,连身子都在发热。她慢慢走到太子面前,两只皙白的手不知往哪放。
太子的大手径直环住她的腰,庄怀菁站在他面前,手微颤,轻轻按住他肩膀。
程启玉抬头问:“想做什么?”
庄怀菁指尖都像软了一样,她转过头,珍珠耳饰微动,耳畔烧红,哪里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殿下想做什么,我便想做什么。”
窗牖外人来人往,这里算清净,支起了窗户也没有太过吵闹的声音。瑶琴古朴,同样是把不错的。
庄怀菁说完那句话后,在太子面前站了许久,太子坐在椅子上,同刚才姿势一样。她上身的衣裳乱了,其他却还算完好。
佳人双眸含水,轻咬嘴唇,指尖颤|得粉白。她不亏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身材窈窕,就算是现在这样,也能当个画中美人,轻妩而媚柔。
上方挂的四个大字是平心静气,庄怀菁没看进去,太子让她低下头。
现在已经入秋,天气不如前段时间炎热,凉风倒是舒适,从窗户外吹进来。良久之后,程启玉扶着庄怀菁慢慢从里间出来,他已经给她理好衣服。
程启玉扶她坐下,在她耳边道:“庄小姐以后会是个好母亲。”
热气抚她脸颊,庄怀菁脸越来越红,好像热得厉害,明明现在天气正适宜。
她双手攥紧胸前的衣襟,只随便应他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耳畔的酥红隐藏在乌黑的长发下。
庄怀菁没想到会有和太子如此亲近的日子,即便是皇帝赐了婚,她脑子里的第一想法也只是抗拒。
她和太子迟早是要成亲的,庄怀菁想,做些越距的事也无妨。连太子那般性子都不觉有异,她更用不着多想。
程启玉转身拿过面具,他的背脊宽厚,劲腰精瘦。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但比起前两天晚上不时出现的梦境,身子舒服了许多,却又莫名多了种寂寞的虚空,痒得难受。
尽不了兴。
她真的好想他那些时候的、的……庄怀菁咬唇,两只绣花鞋绣兰草,合得紧紧。
他在案桌前端坐,把面具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轻抚琴,慢慢拨动琴弦,一曲平沙落雁娓娓动听,庄怀菁抬头看他俊俏的脸,心脏漏跳一拍,皙白的手又攥得更加紧了些。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信了他那句不会。
程启玉只弹了一半便慢慢按住琴弦,收回了骨节分明的大手,他抬手带上面具,抱琴站起来。
他的身量很高,明明还是一个人,面具却平白无故遮了他的严正,如同雅致君子。
但庄怀菁没法忘记刚才的冲击。
他走到她身后,弯腰低头,在她耳边道:“成婚之后,望你早日为皇家添子嗣。”
庄怀菁咳了一声,头微微避开,她的眼眶因方才的事红了许多,低声说道:“母亲今日要去姨妈家,姨妈在父亲下狱时偷偷帮我们递过药,她和轩儿打算去住一日。”
相府占地很大,在临近后门处有一大片竹林,庄怀菁以前喜欢那儿的环境,便让人在里面建了竹屋。
她好几年未去,竹屋也有些荒废,现在除了几个下人过去打扫外,平常都不会有人过去。
深夜时竹叶摩挲声有些可怕,庄夫人信神佛,府中下人跟着她,对这些鬼怪之事很是忌讳。
庄怀菁和庄丞相都觉着夏日清凉,便也没砍,留到了现在。
程启玉轻声道:“听闻庄小姐院内有间浴屋,里边有大池子,如若是那里,庄小姐恐怕要欢喜得多。”
庄怀菁有些结巴了,这种闺阁中的事不可能传出去,他是怎么知道这种隐蔽的事?相府那么大,他莫不是都摸清楚了?
“那便、在那吧。”
他只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出去之前和庄怀菁一同喝了一口茶,让庄怀菁的衣服都沾了水。
小厮规规矩矩送他出去,也没发现正在饮茶的庄怀菁有什么怪异。她的手搭在红木圆桌上,拿着杯子的手有点抖。
归筑回来时已经有些晚了,她急急忙忙跑回来,拿着帕子擦汗。小厮见她这么晚回来,还多问了一句:“归筑姑娘,你去哪了?”
“本来是去买东西,”她头上冒热汗,“没想到遇见小偷了,刚好有衙卫经过,抓了半天才把人送到官府,时间就耽误了。”
归筑推门进去,见庄怀菁已经睡着了。她双手搭在红木圆桌上,头枕着手臂,双眸紧闭,红唇莹润。
许是等得久,所以有些累了。若不是那些衙卫要她作证,可能还耽误不了这么长时间,归筑擦干额头上的汗,叫醒庄怀菁。
“小姐,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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