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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医对她道:“张贡年纪虽小,但也懂些调理之术,人也不毛躁,娘娘已经有六个月身孕,再过些时候就得停补药,倒不如平日召他伺候,也可解解闷气。”
新皇顾念皇后身子,时常都让太医过来诊脉,但又不能让别的太医发觉她有孕几月的事。小张贡倒是懂得些调理,又不会看出太多。
庄怀菁听出他的意思,想了片刻后,回道:“日后再看看吧,陛下过几日就忙完了,到时要是见宫里多了人,又得多问。”
等晚上天黑的时候,程启玉从崇政殿回了仁明宫,内殿刚好摆上晚饭。她吃不了太荤|腥的东西,御膳房便加了去腥味的,蒸鱼和鸡汤的味道都很淡。
“朕回得倒是巧,”程启玉腰佩环玉,慢慢走进来,“看着天色便想该吃些东西了,便先让他们停了,让御膳房传膳。”
里边的宫女太监朝他行礼,庄怀菁扶着肚子也要站起来,他说了句免礼,大步走过来,扶住庄怀菁,让她坐下。
“你不用行礼,”他按住她的肩膀,“总不听话。”
庄怀菁抬手按住他的手,无奈道:“礼总不能废。”
他每日都会回来陪她,就好像还在东宫一样。庄怀菁让他坐下,又让宫女添了碗筷,然后说:“我派去的太监说你们还在商议政事,还以为你今日不回来了,就让小厨房送了饭菜。”
“朕路上遇见了,朕想着回来同你一起用膳,便让人给那些大臣送过去了。”当她的赏赐。
庄怀菁无奈道:“我赏了些东西后,你接着又会赏不少,我现在都不敢赏太多。”
“你是皇后,不会随便赏人,朕再赏些也不多。”
程启玉没让宫女布菜,反而让殿内的人都下去,抬手帮庄怀菁盛了碗汤。他向来喜欢事事亲为,庄怀菁先前还觉得不习惯,现在日子久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听说今天有大臣的折子递到你这了?”他喂庄怀菁喝汤,“不用管,丢了。”
庄怀菁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碗,轻轻放回红木圆桌上,开口道:“我现在怀着身孕,自然是管不了你的。我看大臣的折子上写我不许选秀,要不然就打你一顿,还要带着孩子回娘家,所以你禁止别人谈这件事,陛下先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程启玉倒没想那个大臣写了这些,只道:“父皇和太皇太后才走几个月,他们不提些好的,脑子只想那种事,日后若是有大事发生定是撑不起来,你看看便过,不用多想,没人敢议论。”
庄怀菁倒也知道是这个理,或许是天开始变暖了,她今日起床时胸口有些闷,没多久就见了这份折子,惊了几惊,倒把闷气惊走了。
她是没说过这话的,换而言之——程启玉不知在什么时候和大臣说了这些话。
他总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开口道:“三天前朝会说的,长耳朵的应该都听见了,想传的也随意传了,朕管不了别人的口。”
庄怀菁心想他是不是不知道现在宫里别人怎么想他们?宫人已经开始怕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告诉你皇帝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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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殿内的宫灯明亮, 红木圆桌上的饭菜冒热气, 后宫不敢谈论前朝事, 庄怀菁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还是特意派人出去查了之后才弄明白缘由。
国丧期间是不许婚嫁的, 程常宣情况特殊些, 那时先皇便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礼部择日前是得了他的许可。
还有便是选秀一事, 先皇驾崩后第一个春季有一场小的选秀, 以充盈后宫。多多诞下皇子才是大臣希望看到的, 不至于天灾人祸出事后, 连个备选的都没有。
太子回宫时许久,不近女色,等有了太子妃后,或许是尝到了情与爱的味道, 格外宠爱太子妃。
大臣本以为他变了一些,没想到等有人提起选秀, 他只是淡淡一句不可便堵了别人的话。
但朝中的言臣哪是那样容易就退缩的?程启玉面容淡漠, 只望下看了一眼。
底下大臣以皇后绵延子嗣有功为由,不应冲撞, 再说先帝与太皇太后一同离去, 实属特殊, 国丧期间应当少兴大事争辩起来。
新皇不是什么底子都没有的,底下人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打起来了, 他自然“好心”打断,议起别的事。
下朝之前,大理寺卿力参几个官员贪污受贿,互赠妾室以方便日后接触,证据确凿。巧的是,这几名官员就是方才那几个争着要开春选秀。
新皇查阅之后,抬起头,当场将那些人打下天牢。
这出戏来得惊人,没人意料得到,也没人想过程启玉会早有准备,这么直接,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再多说。至于后面那些话,不过是他随意的说辞。
他宠爱皇后,旁人都有眼睛,但这样把所有事推到皇后身上,也不知道这宠爱有几分是真的。
新皇或许是在借这事立威,但又不想被旁人记上冒犯祖宗的名声,所以才说出这种话,皇后倒是背了锅。
先皇帝总共有六个皇子,新皇的后宫中好歹还怀着个,而二皇子对成婚没什么大的兴趣,别的皇子更加,膝下没一个孩子。
某些官员心想新皇还年轻,日子还长,也没必要在这时惹盛怒。折子递来庄怀菁这里,不过是某些老顽固不死心,想让她劝劝。
庄怀菁与他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但他在登基不久便做出这种事,实在不明智。
立威是立了,但某些老狐狸的尾巴恐怕藏得更深了,只可惜先皇的几个皇子都不成器,要么就是不喜欢被政事束缚,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有一个程启玉,当真算是天赐般。
他给庄怀菁盛了汤,见她不喝,便又给她夹了块干净的鱼肉,道:“这事你不要管,没必要,要是心中时常郁结闷气,不止你会伤到,孩子也会不好。”
他对这孩子是期待的,庄怀菁叹了口气,也不想影响了孩子。她知道自己最近情绪焦虑,容易受人影响,赵太医说她这是正常的,想开了便行。
程启玉放下手中的筷箸,握住她的双手道:“要是实在觉得闷,不如陪朕去崇政殿?那里有休息小室,朕和他们谈完之后就去陪你,不会有人发现。”
他的语气不是和庄怀菁开玩笑,他是认真的,所以庄怀菁有些无奈了,心想如果她是别人派来的探子,朝廷怕是气数不长。
“这倒不用,”庄怀菁抽出手,拿出帕子给他额上的汗,“我一天见你好几次,别人还不及我见你见得多,崇政殿是议政要地,我过去就不像话了。”
他应当是赶着回来的,额上还有些薄汗。
“不会有人发现。”他倒没拒绝她,“你进去先歇息会儿,朕后面再去陪你。”
程启玉在她的事上一向没什么原则,庄怀菁都不太记得他当初是怎么拒绝她的,这男人太会装,可谁叫她喜欢呢?
庄怀菁无奈对他摇了摇头,想起了什么,便道:“张御医家有个小孙子,你不如让他来陪我这说说话,我看他的时候经常想起轩儿,他是最黏我这个姐姐,现在好久都没见他,要不然叫轩儿来也行。”
她也只是试着提提,他向来不太喜欢她和别人接触过多,庄怀菁自己也喜静,所以没管这些。
本以为他还是同以前一样,可他这次却想了想,回道:“鸿轩年纪太小,性子又跳,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若是冲撞了会出事。张家那小子不爱说话,但有些医术,每日都进宫,让他来陪陪你。”
庄怀菁微微惊讶,给他擦汗的动作都停了。
程启玉抬头问:“怎么了?”
“……只是没想到陛下会答应。”他以前那性子她也有察觉,所以这次只是随便说说。
程启玉应了一声,把她的手拿下来,重新拿起碗筷,让她好好吃饭。榆木宫灯驱散暗光,帷幔上绣淡色银花,室内只有他们两人,却是十分温馨。
他其实也没想答应,至少没打算让她见庄鸿轩。庄鸿轩是庄家的人,虽与她做了那么多年姐弟,但两人终究不是亲的,不易牵扯过多。
张御医那孙子倒没事,程启玉知道他胆小不敢随意说话,也不用怕他冲撞庄怀菁。等他忙完这阵后就清闲了,到时孩子也快出生,先让奶娘带着,他带她出去宫外散散心。
新皇登基初期总是有许多事要做,幸而他在做太子的时候,先皇便让他掌管过许多大事,做起来倒是顺手。
……
程启玉在大理寺时,手上有不少官员犯事的证据,春日的祭礼之后,他便开始着手此事。一一捉拿虽是可以,但不必要,朝堂之术,只可制衡。
庄怀菁不管这些朝政事,庄丞相不想沾,轩儿年纪尚小,做得太早总会有意外出现。
时间慢慢过了两个多月,小张贡随赵太医来仁明宫的次数多了,倒也没再像以前那样拘谨,有时还能庄怀菁说两句话。
但程启玉一过来,他便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庄怀菁不知道张御医去求太子的引荐信时把他也带上了。
小张贡见过程启玉淡漠的样子,他觉得那时的太子,让人有种别样的恐怖。
这天程启玉来的时候,他也立马住了嘴,庄怀菁手搭在罗汉床小几上,另一手撑着腰,对程启玉开玩笑说:“陛下该多笑笑,小孩子都怕了你。”
程启玉现在的事慢慢闲下来,没以前那么忙,也抽得出时间来陪她。他没放心上,只是让小张贡下去,然后给她倒杯热水,说:“你不怕就行。”
小张贡听他这话时还偷偷回头望了眼,他没想到太子还会这样说话。
张御医虽不嗜酒,但也喝酒,喝到兴致时还会他说以前的事。张御医说太子以前在宫外的时候,他去治过病,太子性子随先祖帝,是个外热内冷的,但是太子好像挺喜欢庄丞相家的女儿,时时抱着,还捏人家的脸。
难怪他们现在关系这么好,原来是小时候认识,小张贡没有多想,随宫女下去。
“你这几日身子辛苦,朕刚让厨房做了些水晶糕。”
程启玉扶她起来,握住她的手,扶住她的腰,在殿内走走。
“吃得有些腻了,”庄怀菁撑着腰说,“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女孩,陛下起得名字都好听,以前心中选了一个,现在再看,都觉得好。”
孩子明面上八个月,但现在已经有九个月,还有一个月便要出世,太医院的一些太医都已经忙活起来。
程启玉强调说:“孩子月份大了,你记得事事要小心,要是出门,一定要让宫女扶着,不要走太远……”
庄怀菁这些天听多了他的话,一模一样,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心中无奈,心想他实在是担心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填空题:
镜里片真是个()作者
第85章
虽说庄怀菁身子养得很好, 但这事马虎不得, 新皇比谁都要紧张, 连带着旁人都不敢放松。皇后娘娘这要是出了事, 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朝中现在没人敢提选秀的事, 也没人再把折子往庄怀菁这里送, 程启玉说过那样的话,谁也不敢随意造次, 都觉皇后也劝不了他。
他从前便是不近女色, 一时半会恐怕也改不了。
庄怀菁现在也乐于不管, 别人的话再怎么样, 也传不到她耳朵里。庄夫人虽是重礼之人,但也没在这事上多说。
还有半个月时,小张贡这天和往常一样来仁明宫,他向庄怀菁请了安, 庄怀菁赐座,宫女给他搬张紫檀木圆凳。
他们也没聊什么, 小张贡知道皇后这胎快生了, 赵太医让他说些哄皇后娘娘的话,他又不怎么会, 便只能干巴巴说句娘娘得天庇佑。
庄怀菁也不是想听他说这些话, 她见他便想起家中的轩儿, 不免有些亲切。庄夫人说她出嫁那日庄鸿轩晚上哭了好久,哄都哄不住,他以前便黏着她, 出嫁一事自然打击。
“我弟弟过了今年应当就七岁了,”庄怀菁后面坐在罗汉床上,枕着大靠枕,“和你差三岁,不过不爱读书,总得有人看着,要不然就跑神。”
帷幔垂在两侧,小张贡腰板挺得很直,说话声音却不大。
“我也不爱读书,只是爱读医书。”
宫女在旁伺候,给庄怀菁倒了杯热水,拿颗药丸,提醒她该吃药了。庄怀菁接过这杯热水,喝了下去。
这是赵太医另外开的药,说是半个月后孩子出世会容易些,吃了后不会出太大的事。
“你是学医的,自然要多些医书,他却什么都不想,以前性子跳得很,现在父亲压着他,总算是学了些东西。”庄怀菁放下手中的杯子,“不过这还是不太够的,他还得自己学学。”
小张贡脸微微发红,知道皇后娘娘想家了,他小声说话:“娘娘如果想弟弟了,可以让庄夫人带他进来。”
“他性子活泼,陛下总怕冲撞了我,”庄怀菁摇头道,“以后等孩子出生再来也没事。”
小张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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