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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哽了下,道:“你问吧。”

“在外头遇见鞑靼大军了吗?我听钦差说有战报,但城里反而没怎么听到消息。”

“遇见过,但不足挂齿。”

这不当回事的态度令她愈发难受,她微微动怒,拿手指一口气往他小腹上戳了几十下:“几次?”

她力道未控制好,每一下力道各有轻重,小腹位置又太过敏感,他受了刺激,身下愈发挺立,着实坐卧难安,只好老实交代:“七次,不过都是不成气候的散兵,小事。”

“受伤了吗?”

他先是说“没”,后想了想,又改道:“有一场受了点小伤,带的人少,他们人多,关塞又未修好,不敢放人南下,只得死战。”

“伤哪儿了?”

“手臂,小伤。”

他浑不在意,她却难掩担心,蹭起来将脑袋探到他身后去看伤势,但夜里太暗,她没能如愿,只好起身去掌灯。

她掌好灯回到榻前,冷冷吩咐道:“趴好。”

孟璟被她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气笑,但眼下还算冷,他怕她冻着,不愿继续耽误时间,老实照做。

她将他两只手臂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实见着不少伤痕,但都已好全了,这才微微放下心来,重新回到榻上。

她左脚刚踩上床面,又觉不对劲,径直坐上了他小腿,屈身上来看他腕上的绶带,见这人竟然没能挣开这布条,只是微微挣松了些,点了点头,将其又缚紧了些,这才算满意。

可借着灯光,她自然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背上大大小小的旧日伤痕,忽地就止不住地心疼起来,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温热泪滴打上他光着的背,孟璟发蒙,刚才不还一副要将他手腕活活勒断才肯罢休的态度,怎突然就哭起来了?况且天下男儿有几个不好面子的,他都看在私下里无人得见的份上,这么将面子放到她脚底任她踩着了,还任她折腾了这般久,怎么这呆子还能气到哭?

他实在是摸不透女人心,半点没辙,她正坐在他身上,他也不敢妄动,只得生生保持着这个姿势,可身下又实在是硬挺得难受,他几乎觉得若他再不反抗,这呆子今晚还真有可能将他折腾得没个人样。他微微迟疑了下,手便不自觉地动了动,想要径直绷开绶带。

他正要动作,这呆子却暂时放过了他,从他身上下来,重新缩回角落里,他动作便因此而顿了下,就听她继续吩咐:“朝这边。”

他今夜不知道第多少次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操纵,乖乖转过身来。

灯火通明,他一眼看见自个儿光着的上半身和下身的反应,这呆子也不盖被子,只是探手往下,握住了那物。

他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瞬,听她问道:“有想过我吗?”

他好一阵没答话。

“果然没。”

“孟璟,你这人真的挺没良心。”

她原本已探手钻了进去,盛年儿郎能有几个受得住这般煎熬,他手不方便,她见他实在是难受,便好心帮起了他的忙,眼下见他不答,手停下动作,这到一半的滋味比之方才还要难熬,但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说什么。

楚怀婵气得冷哼了声,径直缩手背过身去,不肯搭理他了。

这是越哄越气得厉害了?

他越发怀疑自个儿是不是不该纵容这呆子胡闹,兴许还是直接暴力镇压更好些。

但他迟疑了下,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声好气地哄她:“从京师回来便一直没怎么得过闲,日后多陪陪你。”

“诳我呢,大老爷。”

“没。”他认真道,“无官一身轻,双印都交了。”

楚怀婵赶紧转身看他,见他神情认真,知没开玩笑,愣了一瞬。

钦差接连出塞数次,十二道圣谕勒令回营,怀疑之意如此明显,他能忍着没翻脸,大概一是因为官兵在外不能弃之不顾,二则是因为父母亲和孟珣。

他以命尽忠,才刚大获全胜,皇帝却要收回双印。

她直楞楞地盯了他好一阵子,眼里蕴满心疼。

他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实在不大招架得住这般眼神,总觉得下一瞬便又能见到金豆子成串往下落了。

“会有事么?”

“看皇上如何吧。”

他笑出声来,以笑声打消了她大半疑虑:“总归圣谕到前,我又能变回闲人,像你刚来那会子,可以从早到晚陪你一整日,看看晨光也可,想观落日云霞也行。”

她说不好有没有那么一刻,切实心动了一下。

如果有,大抵便是此刻。

她迟疑了下,右手重新往下,替他舒缓起来,左手则虚虚点在他小腹上,声音轻到如拿羽毛在他身上搔痒:“你要是每天都像现在这么乖,该多好。”

等他终于痛快了,她取了方才勒令他脱下来的中衣净手,语气却恢复了一开始的冷冰冰:“转过去。”

“就这么睡,别不老实。”

他再度气笑,却仍然言听计从地转身朝外。

这对旁人而言实在是难受的姿势想来难为不到他,他难得这么听话一次,说东便绝不往西,她不大想放过这报仇的好机会。但这样紧勒一夜,她多少还是不放心,躬身替他将绶带微微松了松。

下身舒坦了,整个人就都松快了,况这玩意儿对他而言也就是他愿不愿意忍的事,根本半点威胁也无,孟璟便也没反抗,由着她高兴,乐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兴许是累了,毕竟接连昼夜行军几日,回来又被这呆子好一通瞎折腾,后又清算了下这几月遗留下来的烂账,这不大舒服的姿势下,他竟然仍生出了困意,不多时便眠了过去。

她总算大发善心地替他盖上了被子,遮去春夜寒凉。

她凑上来吹灯时,唇无意间触了下他的耳廓。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她说:“你要是每日都像现在这么乖,我大概会……”

“更喜欢你一些的。”

第80章

翌日楚怀婵醒来时, 迷迷糊糊间先听到窗外雨声淅沥, 昨日一语成谶, 还真下起了雨, 她想起那块小破田里还没栽种完的秧苗, 丧气地噘了下嘴, 后又想起孟璟给人千户所补的那些秧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她忽然觉得还真够对不住人千户所官兵的, 细细思索了好一阵子, 想着若是孟璟种的那些当真没能存活, 日后见着人家补种, 还是要去赔个罪才好。

只是吧……要是叫他们知道,之前的秧苗是被孟璟摔下去生生砸死的,不知会是何反应。

她没忍住笑出声,笑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 这一睁眼,便见着孟璟露在被窝外头的肩背。

她下意识地看向高足几上的漏壶, 见已巳正过了两刻, 微微怔了下,他惯常早起, 早些卯时便起, 晚些也不过辰时, 这一觉快到大中午的情形,她还真没见过。况且这人眼下都还无半点动静,她毫不客气地抬脚往他屁股上一踹:“还没醒?”

孟璟莫名遭受无妄之灾, 扭头看她一眼,道:“早醒了,以为谁都同你一样能睡。”

她哪是能睡,明明是昨夜被折腾狠了,这才一反常态地眠了这般久罢了。

只是他这姿势怪怪的,她将被子挪开一点,这才看清他被缚在身后的双手,迷迷糊糊间总算想起自个儿昨夜胆大包天地做了些什么,登时毛骨悚然,她居然敢这么对这莽夫,而且她本想等他安分睡熟了就替他解开的,哪知连自个儿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不知,她心跳快了几分,赶紧凑上去给他解开,顺带祈祷这煞神的怒火不要径直烧到京师去才好,若波及旁人,她可就罪恶滔天了。

孟璟感受到她手指触上了他腕骨,心内总算是舒坦了几分,他昨夜想着纵这呆子撒气,当真言听计从,她想怎么作弄他他都认了,当时只觉颜面无存有些难堪,但因私底下无旁人得见,也勉强还算能接受,倒也不算生气。

哪知这呆子竟然骗他,此前说老实答话便作罢,他一句都没撒谎,最终却还是得这么别扭地睡了一夜。半夜醒来时,他又动过一回徒手撕裂绶带的心思,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可这呆子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辰,纵他会武,被压着的左臂也早已麻木透了。

他卯时醒来,就一直这么听着雨声等她醒,越等心里那股怒火便越烧越旺,昨夜被捉弄时还没生气,现下却隐隐动了怒,只不过是觉得都纵了这么久了,决定纵到底,等完事再一并算账罢了。

他想着这次定要好好教训下这呆子,让她日后不得再不知进退得寸进尺,可触在他腕骨上的手指却忽地停下了动作。

楚怀婵一觉醒来,睡得发蒙还未完全清醒,只想着赶紧放恶人出生天,这会儿动作都到一半了,却忽地反应过来,他居然乖乖被绑了五六个时辰?若是紧缚这般久,常人怕是连手都早废了,她虽然临睡前替他松了些许,不至于造成这般结果,自然也不会太过难受,但他居然肯老老实实这般,他不会……真的连根破布条都挣不开吧?

她迟疑了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眼,他并未完全侧躺,好让左臂能放松一点,左腿则更是屈着,好让身体不至于因不平衡而向下趴着。

原来会武功的人居然也这么没本事啊,她乐不可支,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疾将已经解到一半的绶带使劲儿勒了回去,甚至因为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比昨夜一开始还要紧上几分。

正安心等着双手重获自由好一并算账的孟璟:“……???”

她凑上去看他的表情,见果然十分精彩,却依旧没挣开身后的桎梏,这才放心地躺了回去。

反正都已经得罪这莽夫了,还怕再得罪点不成,总归就是受些皮肉之苦,夸张点也不过是在那事上令她下不了地而已,但眼下他没法子脱身,见这惯常高高在上无人敢逆的莽夫这般狼狈,她实在是太过开心,将之后可能遭受的那点报复完全抛之脑后忽略不计了。

孟璟再等了一会儿,见她果然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意思了,咬了咬唇,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悔过的机会,冷声问:“楚怀婵,你想好了?”

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半晌没听到她应声,孟璟正准备动作,她忽地又踹了他屁股一脚:“大老爷,今日真不去衙门了?”

这一脚令他刚蓄好的力全数消散,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呆子为何天天骂他小气自个儿却才是真睚眦必报,自他当日在马车上给过她一掌,她自此寻着机会便要踹上他一脚。

但她此刻尾音竟然轻轻上扬,她很少这般说话,想来是真心高兴。

他迟疑了下,决定最后纵她一次,算账的事容后再提,于是默默放弃了动作,老实答道:“不去,说过陪你的。”

难怪肯陪她在床上赖到这般久,楚怀婵先是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后又发觉什么狗屁陪她,分明就是这模样没法子起身更衣见人罢了。

居然又拿违心话诳她,她微微抿唇,食指触上他脊背,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她久不动作,指间温热便这么传了过来,令浸在寒凉里大半日的他没忍住微微颤了颤。

他手腕被被子罩着倒不凉,她方才并未发觉异样,这会子见他这反应,才发觉他身子竟然冷成这样,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将被子替他盖上,恼怒地质问道:“冷成这样不知道盖被子么?”

孟璟动了动依旧被缚在身后的手,懒得吭声。

她好像反应过来自个儿理亏,有些尴尬,但还是不肯认错,强行骂他:“昨晚没替你掖被子么?都多大人了,睡觉还这么不老实,丢不丢人?”

他离床边的距离似乎一直没变过,孟璟就这么听着她强词夺理,在心里呵呵了两声,也不知道谁丢人。

没等到他反驳,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下着雨的春日清晨仍旧发着寒,况且他已不知被她晾了多久了,唯一能避寒的中衣还被她强行勒令脱掉了,后甚至还被她拿来擦了手上脏污,现下还静静横陈在地毯上,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悲惨遭遇。

她总算觉出自个儿过分,凑上来从后面揽住他,将他拥入怀里,将自个儿的体温渡给他。

她右手搭在他肩上,绕到身前,放在他心房位置,好一阵子,才轻声问:“今日真陪我么?”

“嗯。”他淡淡应声。

她伸出左手食指勾了勾绶带,右手则缓缓向下,点在了他小腹之上。

他身子瞬间僵硬。

小腹位置本就敏感,他则比旁人更甚。她如今若想对付他,已不用像刚嫁过来时那般费尽心思耍小心眼了,只需轻轻点上几下,大多数时候便能让他乖乖缴械投降。

她下手很轻,拿食指在他小腹上画着圈。

盛年儿郎大多禁不得撩拨,这法子奏效快得出奇,一圈又一圈下来,毫无疑问,他哪里还会冷,顿时又热了起来。

“也不知阅微堂里上上下下上百号人,知不知道他们主子这么不争气。”

她笑起来,语带嘲讽:“小侯爷要起身了么?我叫人进来伺候更衣?”

孟璟哽了下,出声警告她:“别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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