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冒充我成了大佬的白月光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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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沉重的眼皮,在这一刻,陡然清醒过来,谢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将睡得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不确定地问:“……陆昼?”
虽然语气不太确定,可她心里几乎已经确认了是他。
为什么呢?谢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虽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忘掉和疏远一个人,也确实做到了,心中早已云淡风轻,早已释怀。
可是有些习惯,用整个上一世漫长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却根深蒂固在那里,像是顽固的根、致命的毒瘤,除非把记忆拔掉,否则无法根除。
那十几年,她目光追随陆昼,对他一切小动作、言语、习惯熟稔于心,甚至是呼吸的间顿——
虽然说来可悲,但就是这样。
她虽然已看淡,但关于这些,想彻底忘掉也忘不掉,那些曾经是她上一世生活的全部,除非彻底失忆,否则没办法做到忘记。
谢糖问完这两个字,电话那头呼吸一窒,接着,像是仓皇狼狈逃走一样,电话被匆匆挂断了。
只留下长长的嘟嘟嘟声。
这下,谢糖睡不着了,她站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雨,但是因为有隔音落地窗的缘故,雨声被隔绝。
但刚才,她在电话里清晰地听到大雨打在车盖上、落叶上、柏油地面上的声音。
说明陆昼在外面。
……
谢糖在床边坐下来,却觉得心神不宁的,她总觉得陆昼身上在发生什么事,而自己并不知情。上一世,他车祸归来后,状态似乎也有些不对,但那时自己只敢远远地看,并未靠近他身边,哪里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所以,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糖轻轻地吸了口气,觉得头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是觉得,自己不欠陆昼什么的,即便欠他,也在上一世那场海啸中还清了。但这一世,好像仍是反反复复、牵扯不清,自己已经放下,但他又步步紧逼。
但他如果真的发生什么过不去的困难和坎,谢糖……谢糖虽然不喜欢他了,却也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
毕竟,她心里多少有点数,徐茜、李子航、父亲现在的态度,这些都是这一世的陆昼帮助的自己。包括上次被从看台上推下来,他明明脚踝伤口还没痊愈,却还——
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会帮忙,以道谢的立场。
……
谢糖缕清了自己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心情,才缓缓松了口气,她既然已经醒了,便睡不着了,起身穿衣服梳头发。
她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去给汪教授送一份文件,顺便汪教授要出席一个重要的品鉴会,自己作为他助理,自然得出席。
就是那地方在海边的度假村,谢糖对大海,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她算了算时间,现在距离那场海啸至少还有一个月,自己不必太过担心,这种天灾时间应该是不可能有所变动。
除此之外,自己坚决不靠近海边,就在度假村里待着就好。
她收拾好书包,撑着伞,还在清晨的时候,便打开别墅大门出去。她打算提前去学校准备一些资料,司机竟然已经在车子里等着了,望了眼外面的大雨,谢糖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进去。
“二小姐,你比大小姐可勤奋多了,不亏成绩也好多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谢家的司机难得和她寒暄道。
谢糖视线淡淡往外,没有理这个墙头草司机。
司机顿时讪讪,摸了摸鼻子,回过头去启动车子。
出了谢家之后,是一条长长的林荫路,谢糖望着窗外,忽然,神情顿了一下,有几分愕然,司机显然也看到了,惊讶道:“那不是——”
还没等谢糖说什么,司机就下意识的把车子停了下来。
谢糖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伞,隔着一道玻璃,隔着密密麻麻的大雨,她看见拐角的角落——几个月前陆昼送自己兔子玩偶,而被自己毫不犹豫冷冰冰拒绝的那个地方。
陆昼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像是在等自己,但又像是无意识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他脸色苍白,沉默地抿着唇,浑身湿漉漉的,面无表情。
……
太远了,且被大雨隔绝,看不清他眼底晦暗的神色。
但谢糖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陆昼。陆昼出现在她眼前或者远处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卷挟着光芒的,像是一团火,天之骄子,傲慢自信。
可现在,浑身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孤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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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街边一家咖啡店,白墙上刷着一个“素”字,十分小众,雨天,几乎没人来。
谢糖向老板要了一块柔软的干毛巾,朝自己面前浑身湿透的人递过去。陆昼漆黑眼睫颤了颤,闷不作声接过毛巾,按在头上缓缓地擦,哑声道:“谢谢。”
五分钟前,谢糖问了他一遍发生什么事了,她见到陆昼的这一面,的确匪夷所思,但陆昼沉默着,始终一言不发。或许是某些不好说出口的私事。以谢糖现在的立场不好再问,于是也只好保持缄默。
她视线落在陆昼右腿裤脚上,车祸中快要愈合的伤口又重新撕裂开来,渗出了血迹,被雨水浸染开来,脏污不堪……现在的陆昼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骄傲自信的少年,而好像,正在遭受着什么巨大的打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糖对此一无所知,陆昼不开口,她也只能猜测。她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拿起墙角的伞,推开门走掉了。
陆昼这才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有几分麻木,可浑身孤寂却更添几分——就这么走掉了么,多一分一秒,她都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
陆昼闭了闭眼,将被头发打湿的毛巾拿在手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下来,也强大起来。
现在母亲的确找不到下落,但陆建冲应该还不会对她做什么,一来她是胁迫自己的筹码,十分重要,二来是顾家那边在海外还有人,陆建冲还不至于嚣张成这样。她是安全的,等待着和自己团聚。
陆昼一整夜冲到头顶的血液终于回流。
那么,现在只剩下两件事,是为了母亲将整个庞大的陆氏拱手让人,还是罔顾她安危,夺得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母庸质疑,陆昼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可是,不甘心。
这么多年来,这个所谓的父亲将他和母亲当做什么玩物一般,他也应该尝尝失去最在意的东西的狼狈滋味。
陆昼垂下眸,攥紧手指,惨白的指节无意识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浑身寒意。
——至于谢糖,谢糖她应该会感到庆幸,自己自顾不暇,再也不会去缠着她了……
陆昼轻轻扯起嘴角,不知是微哂还是自嘲。
可就在这时,玻璃门又被轻轻推开,他听见声音,猛然抬头,就见,谢糖拎着白色药袋,又回来了。
她收起伞,虽然撑了伞,但外面雨下得太大,乌黑长发还是湿了发梢,肩上也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抬眸看向自己,走了过来。
陆昼顿时一怔,视线落在她身上,喉咙忽然有些发干,他抹了把脸,调整了下神情,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不用了,我马上走了,谢谢你。”
“坐下吧。”谢糖看也没看他,只盯着他渗出血迹的脚踝,低声道:“不及时处理的话,肯定会发炎,到时候更耽误事情……”
陆昼看着她。
她自顾自拆开包装袋,继续道:“何况,上次我出事,不也是你帮了我吗?”
……陆昼眸子暗淡下去。
他坐下去,谢糖蹲在地上,轻轻撩起他湿透的裤腿,当看到下面的伤口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蹙起眉头。
在车祸中受的伤哪里能是什么小伤,脚踝被玻璃扎过,又骨折了,虽然骨头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但伤口却发炎过两次,这就导致,轻轻扯下绷带时,露出的是被几乎快被雨水泡烂的白生生的血肉。
……谢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可手指却出于本能的有点发颤,有点不敢下手。
咖啡店寂静得呼吸可闻。
陆昼突然轻笑一声。
谢糖皱眉:“笑什么?”
陆昼哑声道:“谢糖,早知道,我就早弄断腿出现在你面前了。”
“……神经病。”谢糖忍不住道,她绷紧了神经,将他腿上黏到肉里的绷带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撕扯下,而他还在开这种玩笑,难道不疼吗?
这样慢慢弄,实在是对痛觉的煎熬,谢糖咬住下唇,道:“我一次性撕下来了,尽量轻一点,但可能还是很痛,你忍着点,不要叫出来,吵到老板。”
陆昼浑身沉甸甸的,很疲惫,无比疲惫,连眼皮子都快掀不起来,但听到她这话,还是忍不住浅浅笑起来,只是,这个笑容也很疲惫。
他往后一靠,笑道:“好。”
谢糖定了定神,一只手用棉花球蘸了消毒的碘伏,揉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和绷带连接处,另一只手狠了狠心,一下子将那绷带“嘶拉——”给扯了下来,这一下,导致他脚踝处,几乎再没有肉是完好的,血迹很快渗出来。
谢糖后悔了,她不该擅作主张给他处理的,应该让他去医院处理的,但是又怕他自己根本不会去医院,最后越拖越严重,再次发炎就完了。
她急忙用棉花止血,然后迅速尽可能手脚麻利的将他脚踝上的雨水和渗出来的血都擦干,再缠上干净的、干燥的新的绷带……
做完这一切,她鼻尖都快渗出汗水来了。
陆昼半垂着眸子看着她,心口微微跳了一下,忍不住道:“我之前做了一个梦——”
谢糖见他一声不吭,突然开口,是想转移注意力,以免过于疼痛,便随口接道:“什么梦?”
陆昼不知道从何说起,可他反反复复做起那个梦,导致那个梦几乎像是什么心病一般缠着他,他看着谢糖,忽然就想问一问,于是哑着嗓子道:“梦见一场海啸,我在海里漂着,快死掉了,然后——”
话还没说完,谢糖神情猛然紧绷,有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陆昼错误理解,以为谢糖这神情是——你怎么这么轻浮,编造话题的方式这么随便么——也是,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谁会反反复复地做一个相同的梦,陆昼只好住了口,改口道:“我随口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皱了皱眉,决定不去管:“只是一个梦而已。”
“也是。”陆昼喃喃道,笑了一下,“对啊,只是一个梦而已。”
陆昼沉默了下,问:“你最近还好吗?”
谢糖却站起来,将沾血的脏污绷带装进药袋子里,一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而道:“你腿伤不要淋雨了,找老板借一把伞,附近有酒店,先去换衣服吧。”
陆昼点了点头:“好,谢谢。”
谢糖神情复杂地望着陆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她走后,陆昼呼出重重一口气,疲惫地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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