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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口吐之言过于超出常理,石中钰脑中一片混乱,她对僧人道了句:“大师且等我片刻。”遂即冲出寺庙外。
凤殊影不信鬼神,他见小太后要去寺内上香祈福,便留在古寺外安排明日动身的事宜。
话刚对王戟说了一半,就瞧见小太后神色慌张地朝他跑来。
头一次见云淡风轻的小太后这般慌张,他心头一颤,赶忙走过去握住她的素手。
“出了何事?”
“爱卿随哀家去见一人!”
石中钰拖着摄政王急急朝寺中跑去,只是等二人踏入古寺中,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位僧人的身影。
最后不得已,凤殊影唤来了寺中主持,在听闻石中钰的描述后,年迈的主持摇了摇头表示寺中并没有替人算命的僧人。此人可能是偶然前来山上参拜的游僧。
凤殊影瞧着小太后神色黯然的模样,好奇那位游僧都同她说了些什么?可美人只是紧抿绛唇,未再言语。
当夜,他们一行人宿在古寺中。
与雾灵山相似,古寺后山中也有一处温泉。只不过此地温泉水呈牛奶般的乳白色,偏酸的泉质适合女子温泡,有缓解疲劳、滋养肌乳之效。
夜色下,温泉四周被数盏莲花灯围绕。泡在温热舒适的泉水中,仰头便能看见触手可及的满月和夜幕中点点繁星,真当是一番享受。
可惜石中钰存着心事,脑中不断想起今日遇到那位神秘游僧的话,对当下美景毫无欣赏之情。
上一世为他散尽龙气的男子会是谁?
凤殊影明明在她饮下毒酒前死在了辽地,又怎会为她同魔僧立下誓约。
会不会是昱儿?
石中钰摇摇头,朱昱身上的龙气稀薄得很。在她和凤殊影二人相斗数年中,朱昱空顶皇帝的名号,他手下又无可信之人,在石禹临的监视下,是如何联系上魔僧的?
今日她匆匆去寻摄政王,便是想让大师瞧一瞧,上一世拯救自己的痴人究竟是不是凤殊影。
如果是,那便可说明,上一世,凤殊影并没有身殒辽地,甚至,他顺利回到了宫中,见到已死的自己....
只可惜这位大师仿若凭空消失一般,若不是星蝉说她也瞧见了太后同一位僧侣交谈后跑出寺外,石中钰都要怀疑这一切全是自己犯了臆症。
胡思乱想期间,一阵花香萦绕在鼻尖。
噗噗数声响,铜莲灯中的烛火逐一熄灭,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石中钰心生警觉,正要游到池边,却见数点幽光从草丛中飘荡而出,朝着温泉的方向缓缓飞来。
很快,氤氲缭绕的温泉上方闪起点点星光,又倒影在乳白的泉水中,让她仿若置身于满天星河。
这是...萤火虫?她看向指尖落下的星光,恍然醒悟。
身后传来哗啦啦水声,石中钰转身瞧见摄政王露出精壮的上身,眸光微熏,紧紧盯向自己。
凤殊影深知小太后生得极美,但是仍被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姿色所惊艳。
譬如现在,美人置于仙气缭绕的温泉中,乳白泉水蓄满在她修长的锁骨间,随着她突然起身,又缓缓流进芬芳幽谷。纤纤素手上落有一点星光,仿若在星河中施法的仙子般出尘不染。
偏偏眼前的仙子却生了一对妩媚勾魂的大眼,被氤氲水汽一蒸,仿若能淌出一汪春水。
纯情与娇艳在此女身上达到了平衡,多一分则浓艳,少一分便寡淡。
“殿下可否喜欢?”伸手揽过小太后曼妙身姿,只觉怀中雪躯滑不溜手。
耿府尹所言不虚,青云山中的温泉池果然最滋养女子肌肤。
原来此等良辰美景,全是摄政王为自己备下的惊喜,想着方才那阵奇异的花香,应是专门为了吸引萤火虫点燃,
男子身上比温泉水还滚烫三分,石中钰借着点点星光,自然瞧出了摄政王眸底的欲.念。
她羞红脸提醒道:“爱卿,且克制些,你我可在佛家净地...”
“殿下此言差,佛教密宗也有供奉欢喜佛,宣扬以欲制欲,以染而达净的修法,殿下与微臣,不妨试试此等修法。”
石中钰被摄政王的一席话惊得瞠目结舌,怎奈自己在佛法和力气上都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被禁锢在冰凉的青砖和炽热的胸怀之间,一遍遍接受身前“欢喜佛”的超度。
只是在意念迷离之际,她更加确定了上一世能够寻到魔僧的男子,定是凤殊影无疑!
翌日,他们一行人下了青云山后,直奔码头。
没想到在渡口遇上了个熟人。
“草民守在此地,特来感谢太后殿下对齐家宽赦!”
石中钰看向一身素衣的齐云,他精致的眉眼中隐有一丝落寞,脸上的神情却是异常坚毅,与她初来寿春时见到的腼腆少年判若两人。
昨夜她从摄政王口中得知,齐霸南在大牢内咬破藏在指甲内的剧毒,毒发而亡。
齐云身上留有前朝皇子的血,即便对父亲谋逆一事不知情,也断不可能参加科考,踏入仕途。
齐家散尽家财,从摄政王手中换回一命,落得个发配漠北的结局。
摄政王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等到朱昱退位,也被他安放在漠北,想来光是要复辟前朝的旧臣都要在漠北为了前朝皇子之争打起来。
“齐公子不必感谢哀家,是你那日的举动救了齐家,也救了寿春无数百姓性命!”
若不是齐云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托举到三层外廊去通风报信,摄政王不可能有足够时间凿穿船底,再将游舫上的宾客安然转移上岸。
就是不知,齐云会不会后悔当日大义灭亲的举动?
在繁荣江南衣食无忧长大的贵公子,可会适应漠北的环境?
渡口刮起了一阵轻风,夹杂着水面上淡淡的湿气,吹在二人身上,仿若也掀起了齐云的胆子。
他从怀中拿出一枚鲜红的吉祥结,递给眼前的女子,却不敢直视她明艳的双眼。
“这枚吉祥结中装有寿春独有的平安草,香味淡雅,久存不散。草民...祝...祝殿下在京中平安顺遂。”
说到最后,齐云觉得口干舌燥,不禁为自己的唐突之举感到难为情。
石中钰看向脸颊绯红的齐云,顿觉眼前的男子从未变过,她微微一笑,接过他递来的吉祥结。
“哀家谢过齐公子,也祝齐公子在漠北大展鹏图!”
见太后殿下露出坦然的笑容,齐云也跟着轻声浅笑。
他送给太后的吉祥结是用牵引二人初识的绣球所编织,不过这个秘密,仅存在自己心底便好,就如同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存在心底便...很好。
不远处,“欢喜佛”正冷眼旁观渡口的一对璧人,面色不虞。
齐公子前来求见小太后时,他本想一口回绝,但想着小太后若是在回宫后对齐小公子心怀愧疚,日久天长,齐小公子岂不化作美人心头的一道白月光。
想到如此,他决定让二人好好谈一谈,将不该有的念头止步于寿春即可。
没想到看似单纯的齐公子狗胆包天倒是得齐霸南亲传,居然当着他的面,对小太后玩起了以物寄情这套!
等上了游舫,凤殊影便沉着脸要小太后交出齐公子方才给她的吉祥结。
没想到往日里温顺的小太后却是媚眼横扫,淡淡来上一句:“爱卿何事能将送给沈表妹的物件都要回来,再来寻哀家说理。”
三日后,二人回到京城。
金銮殿,
再次回到熟悉地凤座上,隔着垂帘望向殿下垂首而立的群臣,石中钰内心感叹万千。
转头看向身侧的摄政王,又换回紫底金蟒朝服,乌纱翼冠帽下眉眼肃寒,正冷声斥责国子监祭酒纵容学子在京城闹事。
诸葛祭酒连连叩首告罪,苦丧着脸道:“回禀摄政王,现下学子们热情高涨,纷纷请求在今年开放科举,国子监也被众多学子围堵得严实,下官已经有半月没有归府....下官的夫人这个月就要临盆...”
“扑哧...”一声轻笑从垂帘后传出来。
石中钰赶紧捂上嘴,把余下的笑声憋回肚子里。
只是诸葛祭酒愁眉苦脸的表情实在太过滑稽,看其还挂着菜汤渍皱皱巴巴的朝服,应是许久没有回过府了。
吏部尚书突然出列,拱手行礼道:“启禀摄政王,下官与礼部,户部和工部同僚商议过,下官们一致觉得,今年开放科举虽然会有些匆忙,但未尝不可。六部在...在新岁后多了许多空缺,再加上新运河建造在即,确是需要一些新官员填上空位。”
“祭酒可有选好考题内容?”摄政王拉下小太后捂在绛唇上的柔荑,捏在掌心细细把玩。
“下官在国子监已经选好了二十列有关国防,农桑,与运河的题目。”诸葛祭酒赶忙回答,他心中一喜,瞧着摄政王的意思,他今日应是能回府了!
“既已准备妥当,便在今年开放科举。”
“摄政王英明!”
第75章 赏花宴  微臣再补些给殿下!
早朝过后, 石中钰同摄政王告假,说是昨夜舟车劳顿,今日实在不想去御书房当摆件了。
朱昱在一旁赶忙表示, 既然母后身体不适,他也不去御书房碍眼了。
凤殊影眯起眼, 见小太后说到“舟车劳顿”几个字时咬牙切齿, 粉嫩雪腮微微鼓起, 可是嫌弃昨夜他这位“车夫”侍奉得不尽力?
瞧着眼前对自己躲躲闪闪的母子俩,与在寿春让他付账时甜甜唤自己堂兄堂叔的模样判若两人,凤殊影不由感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微臣近日政务繁冗, 太后殿下若是得了空,不妨在宫中办场赏花宴,宣几位臣子的妻女入宫参宴。”
经摄政王出言提醒,石中钰才想起她入宫已有一年有余,却鲜少在宫中举办宴会,联络臣妻之间的感情。
“哀家知晓了,过上几日便是孟夏,御园中移栽的睡莲也该开了,哀家便邀请国子监和几位阁老的妻女入宫做客。”
回到朝凤殿, 石中钰便让星蝉将药端来。
今早被摄政王闹得半响才下榻,一时竟忘记用药, 方才在金銮殿上想起来此事,才同摄政王告假, 急急赶回来。
二人在宫外胡闹了半月, 回宫后她惴惴不安数日,直到迟来的月信造访,才松了口气。
“母后, 您生病了吗?为何近日总是在喝药?”
朱昱小脸上挂着忧色,瞧见星蝉将母后喝干净的碗拿走,又端来了放着奶糖的瓷盘。
石中钰拾起一块奶糖先塞进朱昱嘴里,又拿起一块放入自己口中,闷闷答道:“哀家没有生病,这是...预防生病的药,皇上莫要将哀家私下用药之事告诉摄政王!”
朱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道:“书中都说用药三分毒,母后若是身体康健,就不要再喝了,儿臣可以同母后去骑射场上锻炼身体...预防生病。”
石中钰看向朱昱闪亮的大眼,笑着应下了。
只是感叹下次服用避子汤药的时候,又要多上一个人躲避。
方才摄政王让她举办宫宴的目的她大抵明白,摄政王是想让自己在他即位前笼络好几位朝臣的夫人,要她们在夫君耳畔吹吹枕边风,接受摄政王让前朝太后变当朝皇后的戏法儿。
亏得摄政王还曾在大殿上讥讽过辽国妻可传子的风俗,如今想来,她都替摄政王觉得脸红。
不知脸红的凤殊影从御书房出来后便大摇大摆地迈进朝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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