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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当时委身薄将山,傻幼娘还以为步练师是被强逼的,还哭哭啼啼了好一阵。
步练师心情复杂,小女孩心思就是单纯,成年人的交易向来是各取所需:套了层“被逼无奈”的遮羞布而已,怎么还真觉得是她步练师吃亏了?
这件事算是步练师和薄将山不清不楚的开端,还有得掰扯,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周琛在梧州现身这一事,结合淑妃如今的反应,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周琛是瞒着老妈,在外公北恒公的指点下,跑来梧州找步练师的。
——也就是说,北恒公知道,步练师在乌苏江复活了。
太吊诡了。这件事,李家肯定是不知道的,若是李家人知道步练师复活,一定不择手段也得把步练师做了;而戚家……若是戚家人知道步练师还活着,那吴江水患这事就用不着周瑾出面了——戚家人对周瑾这大废物向来没有信心,大可以拜托步练师帮忙解决呀。
是以,关西张氏 ,是五柱国之中,唯一提前知晓,步练师离奇重生一事的。
为什么?
步练师看着淑妃的眼睛:
“张氏在我复活一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淑妃揉着爆炸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长气。
“这件事隐秘至极,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淑妃按着额角回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父亲替皇上做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了。”
步练师眼皮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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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两块冷铁在相互摩擦:“步大人,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是重生的亡魂……”
不止?
步练师浑身一震:这世上的重生之人,竟然不止她一个?
确实。这重生之法,又不是被周泰垄断的;就算周泰掌握着这批方士资源,也没有道理只复活步练师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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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做这件事情,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了……”淑妃艰难地回忆道,“对了,令公可还记得,身死关外的三殿下周玙?”
步练师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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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出自刘向《触龙说赵太后》。
第68章 他是谁  记忆禁区
——周玙?
谁?
“这是何人?”步练师闻言愕然道, “我不曾相识。”
淑妃匪夷所思地看了步练师一眼:“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步练师:“……”
这很奇怪么?
——天地良心,她是真不认识。周泰身体力行地为国做鸭,崽那是生了一个又一个;这些皇子公主之中, 也只有经常去大明宫的几位,能与步练师混个脸熟。
至于那些在后宫窝着的,尤其是母妃和戚英关系不怎么样的, 步练师哪里会认识?
而且这三殿下——听这排行次序,是紧排在周琛后头的皇子,步练师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想必是幼年早夭的皇嗣。
步练师奇怪道:“我该认识么?”
“……”淑妃面色说不出的古怪, “令公,你差一点,就要嫁给三殿下了。”
步练师闻言一惊:
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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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离开天牢时,暮色低垂, 夕阳西下。晚霞像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源源不断地渗出惊心动魄的红来。
步练师心里有事, 正怔怔地出神,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 一撩眼皮才发觉,一辆八马车轿正停在不远处。
八头骏马皆是品相不凡的乌云踏雪, 马辔是由生铁打造而成的古怪形状。车框花纹雍贵,底色醇厚深黑, 四面垂着深红色的帷帐, 乍一看像是一滩被黑铁框住的鲜血。
陆从庸站在车旁,双手笼在袖子里,像头过分温驯的黑鹰。
“……”步练师愕然道,“你怎地在这里?”
陆从庸凉悠悠地答道:“姐姐, 出门不带丫鬟婢子,连个侍卫护院都没有,是个很坏的习惯。”
步练师闻言眉头一皱,她最讨厌的就是官老爷的排场,上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乌泱泱一片;再说了,这里可是太微城,哪里用得着这些?
眼下她来提审淑妃,也没惊动太多人马。步练师只消在天牢前等待片刻,步府的马车便能赶来接她。
——影不留的首领太监亲自来接,那得是周泰才有的待遇了;她步练师算是个什么东西,哪里担得起这等排面?
“姐姐如今是监国大公,自然得小心伺候着,不然留我们这群奴才做什么?”
陆从庸一手掀开车帘,一手放得极低:这车门装得太高,步练师裙摆又不方便,得踩着他手上去。
步练师不喜欢如此,但思忖片刻,还是踩了上去。
陆从庸此话无错。她如今是监国大公,周泰秘不发丧,新帝人选尚空,这等节骨眼上的时候,步练师的人头一定很值钱。
影不留这般大张旗鼓,就是为了敲山震虎:
步练师如今是影不留的重点保护目标,想杀步练师便是与整个影不留作对。
世上也没有太多人,敢去得罪一群,无牵无挂的杀手太监。
——是以,陆从庸这个面子,步练师得接。
影不留的太监惯会伺候人。轿厢中炭火温暖,熏香昏聩,小几上摆着步练师最爱吃的点心。
步练师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陆从庸这般贴心,步练师被惯出了馋嘴来,整个人都圆润丰腴了不少——和薄将山相处令人暴瘦,和陆从庸相处令人长膘,步练师心说干脆你俩绑在一起得了,起码能平衡一下我的体重。
几块冰凉甜润的软糕下肚,步练师终于没这么郁闷了,脸色都红润好看了不少:
“陆公,帮我查一个人。”
陆从庸替步练师剥着晚柑:“姐姐吩咐便是了,咱家定把他底儿给刨出来。”
步练师也不客气:“周玙。”
陆从庸手上一顿,倒也没多问。
步练师补充道:“此事关系甚大……”
陆从庸从善如流地接话:“——定不走漏半点风声。”
“不,”步练师摇了摇手指,“得漏,得漏点风声,到薄止的耳朵里。”
陆从庸奇道:“这是为何?”
“陆公,你得明白一件事。”
灯火明灿,薄烟轻晃,步练师粲然一笑,惊心动魄的妩丽:
“——没有人,是永远的敌人。”
·
·
“陆从庸在查周玙?”
煌煌地龙烧得满室皆春,烛火打在薄将山的面庞上,牵扯出错落有致的阴影。
连弘正便没薄将山这么潇洒了。即使地龙烧得再旺,老人抱着两个汤婆,也照样瑟瑟发抖:
“令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薄将山单手支颐:“不,她什么也没发现。”
“她要是真知道什么,定不会让我知道。”薄将山随意地一挑手边灯芯,“影不留那群阉臣,嘴巴比铁浇的还紧。我们之所以能知道这个动静,就是因为——”
连弘正闭目答道:“她什么也查不出来。”
薄将山笑而不答,这自然是废话。
周玙暴毙关外一事,是大朔的阴谋,是周泰的血债。周泰亲自动手建起的信息壁垒,加之又相隔了如此多的年月,哪里是步练师能调查出来的?
影不留是周泰一手打造的。陆从庸惯是条知道分寸的忠诚好狗,怎么会去揭露主人刻意隐藏的秘密?
是以,步练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通过影不留查出真相。
连弘正沉吟片刻:“这是在招揽。”
步练师故意放出这个风声,就是想引起薄将山集团的注意。这是一道橄榄枝,若是薄将山识趣相握,他们还能再次结盟——
“难不成,”连弘正微微讶异,“令公不再追究养龙蛊一事了?”
薄将山笑眯眯道:“你信吗?”
连弘正沉默不答,心说谁要在你面前猜你老婆的心思。
薄将山笑意盈盈,在诡谲烛火下,更显得森然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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