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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朔见商兀凝眉心魔印,面上满是痛惜,魂魄颓然跪倒在地:“是爹错了!是爹利欲熏心害了你。杀我的是折允,他心思歹毒,你快去拂晓和冥王那边……”
“住手!”商朔神色猛然一变,冲上前去,挡在了商兀凝身前。
可他只是一缕魂魄,商兀凝不解转身的刹那,正见折允的手呈爪状,穿破了她爹的魂魄和她的胸膛,捏住了她的心。
抓住她心的刹那,折允微微一愣。
商朔的魂魄剧烈颤抖,越来越透明,即将魂飞魄散。
他费力的转身,看先时拂晓,眼里满是哀求:“救她!”说罢,商朔的魂魄化作点点金光,消散而去。
商兀凝献祭心得来的魔气,正源源不断的朝折允身体中涌去。
商兀凝看着眼前的折允,就连泪水都逐渐变得干涸。他对自己下手,竟毫无半点犹豫,不念及半点旧情。
生命和力量,一点点流向折允,将死之际,他就在自己面前,可他的眼睛,只死死的盯着力量的来源处,竟未分一眼来看她。
这便是她爱了九百年的人,不惜为他献上半身修为,舍仙入魔的人。
时拂晓和冥王同时出手,一道玄色灵力,和一道神力,越过商兀凝,齐齐向折允打去。
折允眸色一寒,一把捏碎商兀凝的心脏,顷刻间获取了全部魔气。
千钧一发之际,折允御魔气一挡,拦下了时拂晓和冥王的攻击。又是一片魔气,自他身后铺天盖地朝时拂晓和冥王袭来。
时拂晓和冥王,抬手撑起巨大的结界,拦下了折允的攻击。
趁这个空隙,折允一把从商兀凝的身体中抽出她的魂魄,念出了献祭魂魄的咒语。
“兀凝!”时拂晓一声高呼,忙拿出锁魂铃,开始同折允抢夺商兀凝的魂魄。
冥王则在身边护法,抵挡魔气的攻击。
商兀凝的神魂已恢复了从前未堕魔时的样子,她颓然一笑,看着身边的人,眼里满是失望和嘲讽。她对折允道:“你方才抓到我的心了吧,你可知,为何我的心,只有半颗?”
第55章 我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忍……
折允面色冷漠,没有理会商兀凝。
而商兀凝也没有理会他,神色似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里,自顾自的说道:
“因为爱你啊。那日你说要娶我,你可知我有多开心?我以为你终于看懂我的心,我对你的感情终于苦尽甘来。所以,给你渡修为的时候,我便将我的半颗心也取了出来,融入在我的修为里,一起给了你。”
折允一震,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你说什么?”
商兀凝苦笑一声:“我的那半颗心,早已同你的修为融为一体。你为了抢夺魔气捏碎了我的心,在你身上的那一半,又怎么会安然无恙?”
话音落,折允忽觉遍布经脉里的灵气,开始冲击经脉,经脉出现裂缝,逐渐有碎裂之势。
折允不敢相信般的看向商兀凝:“你下了同心结,你故意的?”
商兀凝的笑意更加苦涩:“我故意什么?我怎能未卜先知?知道你有朝一日会捏碎我的心?”
她有的,不过是赋予同心结时的痴心与爱慕罢了。
献祭魂魄的咒语已经完成,商兀凝身后出现巨大的魔气旋涡,将她的魂魄往旋涡里拉去。
“兀凝!”时拂晓一声高呼,飞身一跃,紧紧扣住了商兀凝的手腕,拖住了她被魔气旋涡拉扯的魂魄。
随着同心结的发作,折允周身经脉寸寸断裂,修为和摄取的魔气,不受控制的溢散而出,面色惊慌而痛苦。
冥王忙以半身神力,压住了魔气的扩散。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忽地压来两股灵气,一股色青,一股色金,辅助冥王一起,将折允和商兀凝献祭得带来的魔气,团团围在三股力量中。
没了折允的控制,魔气宛如无头苍蝇般四飞乱撞,很快便被封印成宝石般大小。
花蓉和坤赋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花蓉身后则拖着一片花海。
冥王将夜笑笑:“两位,别来无恙。”
将夜看着花蓉身后那片花海,不禁挑眉,灵气溢散完全不受他控制,弱成这个样子,还赶来封印魔气?
坤赋同冥王相互见礼,花蓉淡淡瞥了将夜一眼,直直去了时拂晓身边。
随着淡淡的青光闪过,一根藤蔓爬上时拂晓和商兀凝的手臂,将他们缠在一起。
时拂晓见此一愣,内心一阵动荡,忙向身侧看去。
但见花蓉立于她的身边,身后万千花海,看着面色微有些苍白的他,泪水忽地漫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花蓉冲时拂晓抿唇一笑,微微点头。
时拂晓会意,看向商兀凝:“再坚持一下!我一定带你回来!”
商兀凝看着眼前的时拂晓,忽地想起当年的尸灵谷,她也曾这般救过她,笑容漫上唇角,泪水同时滑落。
玄色的水之灵气,自时拂晓周身钻入献祭的旋涡,层层灵冰冻结,将那些不断拉扯的魔气,冰封禁锢起来。
花蓉和坤赋,各自凝结一团灵气,交付给将夜,将夜又以神力将其化作封印,连同刚才封印的魔气一起,一掌打入了旋涡里。
封印打入旋涡的刹那,吸收融合时拂晓的灵气,搅动着魔气急速旋转,旋涡越来越小,吸力也随之减弱。
时拂晓一用力,将商兀凝的魂魄从旋涡中抽了出来,于此同时,旋涡彻底关闭,魔气再次被封印。
魔气散去,天空恢复澄净。
商兀凝虚弱的神魂落在时拂晓怀里,而一旁的折允,口吐鲜血,周身满是经脉破碎的血痕。
时拂晓低声在商兀凝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商兀凝面色微怔,片刻后,恢复坦然:“原是如此……”
随后对时拂晓道:“若在成亲前知道,我会原谅他。可现在,他骗我修为,哄我入魔,还杀了爹爹。这样的裂痕,已是无法修复了。无论真实的答案如何,就算知道了,与现在的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将夜走上前来,看了看商兀凝,对时拂晓说道:“她神魂纯净,没生过任何恶念,即便入魔,也是为着救人。只是眼下她神魂虚弱,须得尽快入轮回,我现在就帮你打开通道。”
时拂晓看向将夜:“多谢!”
商兀凝亦是道谢,而后对时拂晓道:“连枝螺,你还留着吗?”
时拂晓重重点头,从乾坤袋里,取出两枚连枝螺,一枚上有些破裂的痕迹,但早已被时拂晓修补好,她将原本属于商兀凝的那一只放在她的手里:
“我从来没后悔过认识你,即便后来分道扬镳,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妹!”
商兀凝冲她一笑,将连枝螺握紧在手中,神色美好的似初见那日。
将夜打开了通向冥界的传送门,只要过了传送门便是轮回井,两名鬼差手持兵刃,立于轮回井边。
商兀凝费力的站起身,神魂虚弱到若隐若现,她看向一旁的折允,对他道:
“这一生,给了你一片真心。你做下的一切,都有你的苦衷。我不后悔爱你的这一千年,也不后悔为你付出的一切。但命中注定,你我始终是无缘无分。只盼今后,生生世世,再也不会爱上你。”
终其一生,只爱了一人,最后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爱成了绳索,让她做了他最好用的傀儡。
这片心从未被珍惜过,恨也显得没有价值,心伤至此,真实的答案也没了意义,爱与不爱的都不要紧,只要再也不是他便好。
商兀凝目光扫过折允的面容,眼中再无半分留恋,转身进了轮回井,消失在一片明光中。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折允心头兀自一痛,但转瞬即逝。
时拂晓看向折允:“你也快坚持不了了,但我觉得,你还是死个明白的好。也是给兀凝这一片深情,一个交代。”
说着,时拂晓伸手,凌空指向折允的心口,一缕似清水一样的东西,从折允心间逐渐抽离。
折允一震:“这是、这是什么?”
时拂晓解释道:“当年你离开煊赫派的时候,你爹打算送你去流芳派卧底。又怕你对流芳派中人生情,误了他的大事。所以,当年他带你去人间吃饭,在酒中,下了从知遥那里求来的忘情水。”
“你没想到吧,你想用忘情水逼得我和花蓉分崩离析,但其实你自己,才是那个早就中了忘情水而不自知的人。”
随着最后一丝忘情水的抽离,折允心中那些迟来的爱,如泉涌般灌入心间。
被忘情水压制了九百多年的爱,一股脑的全在他心中涌现。那些陌生的爱意和心痛,疯抢般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强烈的恐惧席卷了他,他不敢相信,他居然爱商兀凝至此。
他想将这一切爱意都扔出自己的心,可哄骗她的那些画面,亲手捏碎她心脏的那个画面,如利刃般刺向他的心,刺进他的每一根神经,翻搅着他的神智。
他不信他那么无情对待的人,竟然是自己最爱的人。
折允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漫散而下,看着眼前的时拂晓,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嗓中发出因恐惧而来的怪异的抽泣声。
他四肢匍匐在地,连连向后退去。
不经意间,手碰到了地上商兀凝的尸体。
折允僵硬的回头,商兀凝心口破碎的尸体出现在眼前。九百年来相处的所有时光,比从前更加的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就连很多从前他毫不在意的事情,都那么清晰的浮现。更可怕的是,他想想起更多,想将所有关于她的回忆,都一丝不差的想起来。
即便他再不想承认,有一个声音却一遍遍的翻搅着他的神智,一遍遍的提醒他,是他杀了她,亲手杀了她,还杀了她的父亲。
他怎么忍心那么欺骗她,怎么忍心杀了自己最爱的她?
商兀凝的尸体似无数根利针刺穿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似躲避魑魅魍魉一般,逃离了商兀凝尸体身边。
折允疯狂的好似一只嗜血的野兽,眸中只剩下一片血色,他仿佛忘了自己已经经脉寸断。
然而下一刻,他转而扑向了一旁的黎明戈。
他完全无视黎明戈惊恐的眼,用仅剩的灵力,一如野兽般撕扯着黎明戈的肉身,口中不断说着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一个人去拦折允,任由黎明戈的肉身,被状如疯癫的折允撕得粉碎,宛如人间凌迟之刑。
周身灵气自黎明戈被撕碎的经脉中溢散而出。
将死之际,曾经又那么渴望力量的折允,对近在咫尺的灵气竟视而不见,甚至极其厌恶的全部打散。
最后,折允连黎明戈的魂魄都没有放过,用残存的灵力撕扯到他魂飞魄散。
就在身边的时拂晓、花蓉、将夜、坤赋,他们四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这期间,折允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忍心?”
杀了黎明戈之后,折允原本素白的仙袍,早已被鲜血染红,俊逸的面容上泪水冲刷着血迹。
忽哭忽笑,状如疯癫。
折允残破的身躯,爬向商兀凝身边,身后拖出一道血痕。他伸手将少女依旧温热的尸身紧紧抱在怀里,泪水滚落在她的面容上。
他爱她。
到流芳派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张扬肆意的她。她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照亮了他从前所有黑暗的时光。
他爱她的单纯,也爱她的张扬跋扈,更向往她身上的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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