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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两个美人不一会儿却还是噙着泪光,抓紧袖子低头匆匆离开了内殿。
玉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太后想要后宫开枝散叶,只怕天子早就在乔乔那一根细嫩的枝头上吊死不放。
这厢乔乔也才令膳房准备了护胃的药膳汤来。
她来时却没遇见那两个美人,瞧见乔旧在大殿上仍旧批阅奏折。
乔乔见那灯下的人消瘦的厉害,语气里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惭愧,“你的胃还疼吗?”
乔旧喝了她盛来的药膳汤,胃中自是熨帖。
“已不疼了……”
乔乔见他脸色回暖,便掏出一本书来,朝他笑了一下,“我知晓你这些天忙,我陪你一起好吗?”
乔旧心头紧紧揪住她话语里的甜蜜,轻轻“嗯”了一声。
忙完了手头的事务,他却并未直接告知于她。
乔旧怔怔地望着手里早就批阅好的奏折,心思生出有些许幼稚,竟想让她就这么多陪他一会儿……
乔乔坐久了似嫌腰酸,便躺在了他的腿上翻来覆去,眉头也越蹙越紧。
见他朝自己看来,她便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方才看那书上说,在漓县某村,有个妇人因为时常和外男说话,便被婆婆与丈夫认作淫/妇,怀疑她早已不贞洁。”
“那外男得知后便连夜离开了漓县,被人当做是做贼心虚,可这妇人却是坦坦荡荡,便咬牙脱了厚袄,彻夜将自己浸在那冰雪湖中,来证明自己的冰清玉洁。”
“她都做到这等地步,我若是村里的村民必然会相信她的……
可她活着的时候,婆婆与丈夫都不信她,等她死了,他们才给他立了个劳什子贞洁烈女的碑……”
她秀美的眉颦得越紧,显然很不喜欢这样的故事。
“陛下,倘若书里的人是我,你会相信我吗?”
女子的心肠就是这般敏感,看着书里的人,竟忍不住就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她拿这问题问他,他只摩挲着她下巴上细嫩的皮肉,语气笃定,“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旁的不说,便是“时常同外男说话”这样的情形,他亦是不想让它发生。
他这般笃定,却又让乔乔想到了他当前的身份。
“乔旧,你竟然是天子了……”
她细细的手臂抱住他的腰,柔软的脸颊便埋在了他的小腹上,让他浑身愈发僵硬。
“我好像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听到这话,他的尾椎处竟也是一阵酥麻。
他僵直着身子,抚着她的头发,神情恍若出神。
“乔乔,你是不是又在哄我?”
少女躺在他的腿上,白嫩的脸颊微粉,像一只猫儿般,吐出来的话也是那样柔软悦耳,“那我哄你一辈子好不好?”
他怔怔地望着她,答了个“好”字。
夜里容太后一直在朱翠宫等着消息。
她许久未等来消息,只当那刘、林美人是成了的,喜意还未染上眉梢,便来了个宫人神色不安地把消息传递了来。
容太后霎时间拉长了脸。
“太上皇的事情本宫已经不与他计较了,偏他还要与本宫作对不成?”
银环连忙奉上热茶,“太后娘娘息怒,想那痴情如太上皇,最后还不是有了太后和其他诸多太妃?想来时日再久一些,天子便能想明白了……”
“毕竟这女子,一枝独秀哪里有百花争艳来得繁华?”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现在了乔乔身上。
想到乔乔,容太后的脸色却更是沉了几分。
“她曾与容锦那样要好,现在早全然把容锦抛在了脑后……”
眼下容太后却心道容锦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却连这女子都不能为他守住那一颗心,何其可怜?
翌日早晨,阳光刚晒化了叶片上的露珠儿,容太后便让人请了乔乔来朱翠宫叙话。
容太后身边有两个年轻的美人陪伴,正是昨日的刘美人与林美人。
乔乔起初不明白容太后的意思,直到容太后对她道:“她们两个往后与你便该是姐妹相称了。”
乔乔愣住,颇有些不解容太后的意思。
“姐妹?”
容太后笑说:“本宫寂寞,后宫也没有什么孩子,所以本宫为天子纳了两个妃嫔,一来可以与本宫作伴,二来,日后也要服侍陛下为他开枝散叶,生儿育女。”
“天子那般喜爱你,日后你与她们必然也要长久相处了。”
话是温和的,可意思却是残忍的。
昨儿两个妃嫔进过了天子的寝殿,这并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
在容太后看来,这才是后宫应有的正常模样。
至申时。
乔旧准备过去陪乔乔用晚膳前,得知了乔乔见过了容太后的事情。
而她去的时候,刘、林美人也都在容太后的朱翠宫里。
玉喜知道这些时,心里便下意识一个咯噔,抬起眸来朝天子的脸上看去。
天子面无表情地往乔乔养病的宫殿里去。
没等他来,晚膳便已经动过了一些,显然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拨开珠帘,少女却坐在窗下剪着花样。
乔乔抬眸瞥见了他,那双水眸却又冰又冷。
她的语气如往常般轻轻软软,却开门见山地询问:“陛下,你碰过她们了吗?”
乔旧按住她剪碎纸的手指,低声道:“乔乔……”
她却飞快地甩开他的手指,语气又急又气,“你别碰我。”
他的掌心空荡,看着她时,似又看见了她眼底深藏的嫌恶,脑中近乎一片空白地听她开口。
“你真脏。”
“你都这么脏了,还碰我做什么?”
他慢慢抓紧手指,嗓音微涩,“乔乔……我没有碰过她们。”
乔乔将剪子慢慢放到桌上,“那她们进你的寝殿里做什么?”
“还是说,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爱说谎么,乔旧?”
她不信他,甚至会为此而厌恶他。
喉头里微腥甜。
耳边是玉喜特意提高的嗓音,“陛下,陈首辅求见!”
乔旧袖下的手指攥紧,“嗯”了一声,复而转身往奉德殿去。
玉喜这一路上战战兢兢地跟着天子。
可一直进了奉德殿,天子阅过了朝臣上交的奏折,与几位大臣说话时神态也仍旧如常,没有一丝的异样。
玉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正常人遇到了事儿往往都会愤怒,发泄,哪怕是一时迁怒到旁人身上,至少也排解出了这些情绪。
可乔旧却不是这样。
他日渐沉默,也从未耽搁过政事分毫。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玉喜愈发心惊肉跳,不能安定。
约莫一个半的时辰,最后一位朝臣也彻底离开。
乔旧又去了乔乔那里,可屋里的灯却在他到来的前一瞬如数熄灭。
昏沉的夜色在眼前铺展开来,铺天盖地地陷入了看不见光的黑暗里。
接连几日,乔乔都仿佛彻底厌恶了他一般,再也不愿见他一眼。
这夜,玉喜见乔旧沉默地看着窗外,便上前低声询问道:“陛下,可是室内冷了,要将奴才去将窗子关上?”
乔旧却忽然问:“现在离雪冬还很远罢……”
玉玺不知他为什么问这个,只顺着他的话回答:“只怕还要再等上月余,年底必然可以见到雪了。”
***
乔乔避了乔旧几日。
漆雕钺过来给她送药,见那些宫人也都在门外小声说话。
“你都想起来了吗?”
乔乔垂眸认真地剪着手里的纸,点头却又摇头。
这次的解蛊丸吃下去后便同上一次服用他给的解蛊丸一般,记忆和情绪受到的影响都极大。
起初乔乔是真的不记得了,漆雕钺私下里暗示时,她全然不明白,吓得他以为解蛊不成,反而害得她迷失了记忆。
好在后来一剂药接着一剂药下去,她总算渐渐回过神来。
连带着那七天的记忆也渐渐浮出了脑海。
彼时在荆州,约莫有七日的光景,乔乔是不记得的。
而如今她渐渐想起自己在那些时日里做过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譬如叫那人夫君,哥哥,以及……主人。
那些发自内心的感受无一不令她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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