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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无耻了,你一件件地说说看?”谢景辞眼角带着笑意,听起来云淡风轻,可身子一侧,便将人逼到了里侧。

他做的那些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定然又是在逗弄她。

一认清现下的处境,温宁嗔怒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便想榻上下去。然而谢景辞侧身在外面,像座无法跨越的小山一样,将她的去路堵的严严实实。

温宁伸手去推,手臂却被他一把擒在手里。她不甘心又抬起了腿,可谢景辞一屈膝,便将她的腿牢牢地别住了。

“放开我呀……”手脚都动弹不得,只剩嘴巴能动,温宁忍不住开口骂他。

一张口,谢景辞忽然神色微敛,带了点警告意味:“快睡觉,再说话我就堵住你的嘴。”

他眸色沉沉,只一眼,温宁顿时便红了脸,明白了他是想用什么堵,即刻便噤了声。

可被这么一吓,她眸中又雾气涟涟,咬着唇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委屈。

“想到哪里去了。”谢景辞低低地一笑,薄唇贴上她紧抿的唇线,稍稍一用力,她的唇便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这么简单?

一被放开,温宁小口喘了喘气,随即微微红了脸。

都怪他前几日那么孟浪,要不然她怎么会想歪。

她别扭地侧过身子背对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别闹了,你安静一点,让我抱着睡一觉。”谢景辞眸中染了些笑意,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埋在了她的颈侧。

微热的气息一靠近,温宁便忍不住绷直了身体。可无论怎么挣,都被按在这方寸之间避不开。

软榻不大,两个人前胸贴后背,温宁本以为身后被这么滚烫又有力的贴着定然睡不着,却没想到她不多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绵绵不绝地下了一整夜,两个人相拥而眠,呼吸交缠在一起,像雨声一样绵长。

*

温香软玉在怀,谢景辞这一夜睡得极好。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难得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

窗外蒙上了一层雾气,厚厚的云层压着,看起来今日大约还要有一场大雨。

温宁睡得正好,昨晚睡前还别别扭扭的贴着墙壁,但一睡着仿佛是怕冷,手脚并用地往他怀里钻。

温热又柔软的身体伏在他身上,清浅的呼吸落在他颈侧,谢景辞眸色一沉,往日自诩的自制力在此时不值一提,薄唇一寸寸抚过她的睡颜,最后在眉心上落下一吻,才将人放回内室的床铺上。

夹杂着雾滴的晨风一吹拂,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又恢复成往日那般神色冷峻的样子,从湖边绕回了梁园。

只是今日这院子安静地过分,连一直守着的周弘都不在。

谢景辞心底微沉,一推门,果然看见了一个衣着华丽、后背挺直的身影。

“回来了?”福安公主转过身,淡淡地问道。

“给母亲请安。”谢景辞沉声说道,像往常一样。

“从哪儿回来的?大早上的,我等了你快一刻钟。”福安公主低头抿了抿茶,但那余光显然是在打量他的衣着。

一看清他那微散的领口,眉心微微地皱着。

“睡不着,到湖边散了散步。”谢景辞简单解释了一句。

“散步?”福安公主抬起头,目光如炬,“在哪里散的步,竟让你散了一整夜?”

“我自有分寸,母亲不必操心。”谢景辞声音平静,说完转身便朝室内走去。

“不必操心?再不操心你是不是也要像那些纨绔一样夜夜不归了!”福安公主重重地放下了杯盏,声音里带了些许薄怒。

可内室的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她气得走到了窗前平了平心神。只是一抬眸,却直直地对上了那表姑娘的住所。

这莲鸳湖是个葫芦形状,两侧大片的湖泊将梁园与憩园隔得很开。

可今日从这这个窗子向外看,福安公主忽然发现谢景辞讨要的这一处与对面那位表姑娘的住所恰好处在了葫芦的“细腰”处,只隔着一片不算宽的湖泊,甚至连对面檐下挂的风灯都看的清。

视线一收回,福安公主捏紧了帕子,冷哼了一声:“我说你当初怎么突然要修葺前院的住所,还偏偏讨了我这里一处偏远的屋子,原来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

谢景辞更完衣出来,听见这话倒也没有反驳:“既然母亲知道了,那正好借这个机会,儿子想请母亲出面派人前去提亲。”

“提亲,去哪家提亲?”福安公主神色微凝,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但她也没想到儿子承认地这么坦荡,甚至还直接要提亲。

“忠毅侯府。”谢景辞定定看着她,随即郑重地下了跪。

“你疯了?”福安公主后退了一步,看着儿子挺直的脊背,声音有些失控。

“儿子很清醒,本想寻个正式的时机告知母亲,但择日不如撞日,母亲既然知道了,也省的我多费口舌。”谢景辞态度坚决。

“可忠毅侯刚出了事,通敌叛国,人人避之不得,你这会儿要去提亲,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福安公主气得头上的步摇都在晃动。

“忠毅侯不会通敌叛国,何况,这罪名只是因为凉城战败被人诬告而已,圣上还未下定夺。”谢景辞沉着地解释。

“就算圣上尚未定夺,但忠毅侯被从前线召回,圈禁在府里总是事实吧?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我们这样的出身更要谨言慎行,处事周密,你从前不是做的很好吗?不久前又立了大功一件,眼看着又要擢升了,怎么这个时候偏偏犯了糊涂?”福安公主婉声劝道。

“眼见不一定为实,凉城之战有蹊跷。我本是想等忠毅侯之事平息后再与您说起提亲之事,但眼下既已说了,早晚都是一样。”谢景辞声音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平息?怎么,你不但要提亲,还要亲自插手这件事不成?”福安公主额上青筋直跳。

“此事本就是儿子的分内之事,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去做。”谢景辞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你!”福安公主素来沉着冷静,可现下指着他的手都在抖,看着儿子那坚毅的神情和笔挺的脊梁,她还是叹息了一声,“朝堂之事,你自有判断,我便也不多说。但提亲之事……”

福安公主皱了皱眉,转身将那带来的画卷递给他:“这是雁南王的小女儿,论身份论教养都是极好的,容貌虽然比不上那位表小姐,但胜在端庄,你往后越走越高,这国公府迟早是你的,偌大个家业,还是要有个能干持家且身份尊崇的妻子才能压得住。”

“温宁很好。”谢景辞并未伸手去接那画卷。

“她的确是个好孩子……”福安公主倒也没有反驳。

为数不多的几次几面,这位容貌出众的表小姐表现的都颇为得体,但一想到她的性格和身份,福安公主又稍稍皱了眉,“可她毕竟流落在外十几年,没有接受过世家的教养。”

“被人拐走并不是她的错。”谢景辞并不认可。

“确实不是她的错,但你们不合适……”福安公主紧皱着眉。

“合不合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提到这里,谢景辞忽然眉间一冷,“母亲以为的合适是什么,是长姐和太子那样的吗?”

“太子怎么了,令容现在是东宫之主,往后就是一国之母,身份尊贵,一世尊荣,有什么不好?”福安公主也提高了声音。

“若是真的好,长姐这一次就不会滑胎了。”谢景辞冷冷地开口。

“滑胎只是意外,都怪三房那个不安分的庶女,她不是已经被褫夺封号了吗,这就说明太子还是以你长姐为重的。”福安公主忽然起了身,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没了就是没了。”谢景辞却着意抬起头看向她。

“你这是在怪我了?”福安公主声音微颤,眼角稍稍有些红。

“儿子不敢。”谢景辞声音沉着,“我只是不想像长姐一样,除了规矩和体面什么都不剩了。”

“这种话你都敢说,你翅膀硬了,又深得圣心,我这个做母亲的管不了你!”福安公主气得拂袖离去。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这动静不小,引得对面也稍稍注了意。

温宁刚起了身,一推窗便看见福安公主气冲冲地从对面出去,目光一滞。

听说公主是个华贵又冷情的性子,大清早的却在素来骄傲的儿子那里发了这么大脾气,温宁眼眉一敛,便大约明白了原委。

此时,银环正拿着裁好的嫣红的襦裙走过来,一抬头看见姑娘坐在窗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姑娘,衣服已经制好了,您今晚还去赴宴吗?”

温宁垂着眸,沉吟了片刻,还是低低应了一声:“去。”

若是她没记错,这位宋公子,似乎原本就是福安公主先引介给老太君的。

她叹了口气,这些事,今晚不得不给个交代了。

作者有话说:

宁娇娇:哼,我都被你带坏了。

下一章狗子要发疯了,女鹅也要想起来了~

第65章 阴恻

七月七, 鹊踏枝。

仿佛天公也作美,从清晨起便淅淅沥沥的天,偏偏放了晚晴。

西天外霞光辉映, 给整个平京蒙上了一层薄雾般的玫色。

不多时,红男绿女皆着了新衣,或香车宝马,环佩叮当,或三三两两, 偕伴入夜。

男子拜魁星, 女子穿针乞巧,街市上瓜果酒炙、油酥糖巧, 阵阵飘香。

然而楼阁之上,与这街市的热闹喧嚷截然相反, 冷飕飕的视线看的梁骥后背直发凉。

那瓷杯被捏的几乎裂开了,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隐现, 梁骥挑着眉打趣了一句:“我说, 要不要给你换个黄金杯, 这骨瓷杯可经不住你这么握着!”

话犹未落,那阴恻恻的视线忽然移到了他身上。

被冷冷的这么一扫, 梁骥一激灵,没好气地抱怨:“得了, 不说了,反正国公府家底厚,这几个杯子算什么。况且,若是能出你的气, 那……”

“闭嘴。”谢景辞打断了他的话, 眉间笼着一层郁色。

“嚯, 你火气不小啊。”梁骥眼眉一挑,“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我丢下那些温香软玉、舍下了莺莺燕燕,陪你待在这无聊又无趣的茶楼,我冤不冤啊!”

“不想待着就滚。”谢景辞淡淡地开口。

“我这不是怕我走了以后,你脾气上头下了重手吗?那姓宋的文文弱弱一介书生,恐怕都撑不过你两拳,你万一再当众把人给打伤了打残了,毕竟是远方的表弟,那面子上也不好看啊。”梁骥絮絮地念叨着。

“喝茶都堵不住你的嘴。”谢景辞有些不耐。

“你别说,还真有些口渴。”梁骥一抬手豪饮了半杯,面色一苦,啧啧感叹了一句:“说什么经年雪水煮的茶,喝起来淡的都快没味了!也就是宋公子这种什么雅士书生爱弄这些风雅东西,糊弄糊弄小姑娘……”

梁骥只喝了半杯,便将剩余的推到一边,目光一扫,忽然又说道:“不过……你这位表妹看起来倒是挺吃一套的。”

他努着嘴朝那二楼的雅间示意,临窗的席位,并未拉上帘幔,案几两边一个是身穿嫣红直领襦裙的红粉佳人,一个是一袭青衣的意气书生,两个人相对着品茶,看起来倒是有些般配。

目光再转,移到眼前的这一身黑色织金锦袍,和那同衣服一样黑沉的神色上,梁骥忍不住暗自唏嘘:“本就看起来就不好接近,还穿着这么死沉的颜色,怪不得人家怕你。你也该跟人学学那些风花雪月的手段……”

“绣花枕头,徒有其表。”谢景辞转着茶杯,眉间有些阴郁。

“呵,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梁骥凑过去,“绣花枕头是不好,但是中看啊!再说,就算那姓宋的才高八斗,你能愿意把人让出去?所以啊,和相看的人没什么关系,你不放手,她再看多少桩也成不了事。”

话音刚落,斜侧方的二楼却传来一阵悠扬的萧声。

视线一移,原来是宋云清正在奏萧,另一侧的温宁端着身子,看起来听得格外认真。一曲终了,又见宋云清笑意盈盈地递给她一把琴,似乎是在邀她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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