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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还在挣扎扭动的花栗鼠瞬间僵硬,只见它嘴巴一张再舌头一伸, 最后脑袋一歪,活灵活现的呈现出了一只啮齿类动物凄美又迅速的死亡——俗称“装死”。

“侦查班的老把戏, ”高大哨兵中肯的评价道,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傻。”

然后他就被猛然挣脱手指束缚的花栗鼠冲着下巴狠狠的踢了一脚。

“老把戏还上当的才是真的傻瓜!”口吐人言的花栗鼠对着傻大个竖起了中指, 然后被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浣熊啊呜一口吞进了嘴里。

“吱吱!”

痛彻心扉的呼唤骤起,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气, 一块荒草丛生的地皮突然升起, 在空旷的荒野上分外显眼, 而在它下面, 一名脸上糊泥的青年正惊慌失措的看向两腮鼓鼓的浣熊, 而后者牙缝里露出的花栗鼠尾巴正在疯狂摆动。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凄惨, 晏菀青尴尬的去抓闯祸的浣熊,嘴里一个劲的说着“误会、误会”, 然后毫不留情的揪着浣熊的尾巴熟练的将它抡在了空中,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在耍火流星,只听“噗”的一声,沾满了唾液的花栗鼠被吐到了地上,摔了个七晕八素。

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脸,晏菀青还是认为这位造型独特的大兄弟面部表情更加扭曲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虚吧。

就在气氛逐渐凝结的时候,黑黝黝的密道口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模模糊糊的声响,以向导的耳力来讲,只能半蒙半猜是有人在大喊“前面有光”或者“出口在这”,在场的两名哨兵倒是齐齐面色一整。

“走!”

脸上还残留着花栗鼠爪印的卢克熟练的重新扛起了刚缓过来没多久的向导小姐,把晕乎乎的花栗鼠一脚提到了陌生青年的怀里,后者接过精神向导后直接扔进了衣兜里,头顶杂草和地皮,一下子就跳出了藏身的坑洞,动作快的让晏菀青怀疑他的精神向导其实是只发育不良的兔子。

“这边。”

他言简意赅的说道,然后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足足把体格庞大还带着了累赘的卢克甩下了足足三个身位。

短时间内享受了两把肩扛麻袋的至尊待遇,负责出力的卢克没觉得有什么,被顶着胃的晏向导却已经看到了天国的母亲在招手微笑。总统府的地道始建于王朝前期,最初的目标就是方便主人在危急时刻逃难,随着一代代人的加固和扩充,它的出口甚至延伸到了王城的外围。

冰冷的夜风打在脸上宛若尖刀,晏菀青一只手捂住自己可怜的胃,另一只手挡在了脸前,乌云密布的深夜没有一点光亮,唯一的煤油灯早在摔跤时就不知滚落到了何处,好在两名哨兵并不受昏暗的光线影响,一前一后在帝都郊区跑的正欢。

“我们要去哪儿?”卢克在风中吼道。

“福托明克火车站!”花栗鼠哨兵头也不回的答道,“如今是总统府对王国控制力最弱的时候,军部搞了四张票,咱们得在天明之前坐上车!”

“……会有人带你去罗杰斯要塞。”

房其琛的叮嘱在晏菀青的脑海里回响,她回忆着王国曲折的边境线,用书本上单调的笔触勾勒那座有着陷落之城名号的军事要塞。

罗杰斯要塞原本是一座名为辛克唐的小镇,正是国境线犬牙交错走势上最突出的“牙尖”,在王国历史上,它曾多次毁于战火,也曾多次被敌人所侵占,可每次都能鬼使神差的被夺回或者当做利益交换被归还,哪怕城镇里的居民恐怕各个都能自夸一句八国混血,它在名义上依然归属于王国。

既然是王国的领土,那就要派兵驻守。

然而辛克唐三面面敌,极容易被阻断后路后击破,驻守的士兵基本等同于流放,唯有老弱病残才愿意去那里养老,守军的战力是一降再降,而战力下降的结果是守备军更容易被敌人击破,被击破的次数多了,自愿前往的人就更少了——几乎就是一场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辛克唐的居民也习惯了国籍换来换去的生活,后来直接自称辛克唐人,想要脱离王国独立。

这么一搞就彻底捅了马蜂窝,时任大总统罗杰斯一气之下直接下令迁走了所有居民,在原有城镇的基础上建造了坚固的军事要塞,成桶成桶的糯米水被倒入泥浆里搅拌再被烧成砖块,呜呜鸣叫的火车将一厢一厢的石料从腹地拉来,往日人满为患的监狱在那时候变得空空荡荡,毕竟所有的囚犯都在筑地挥汗如雨。

这场声势浩大的王国大动工整整持续了三年,就连邻国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总觉得一旦建成就要挨打,于是也整起了军备竞赛,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功告成的那一日王国就干脆利落的撤走了所有多余的人,每一个毅然离去的背影都冷酷的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懵归懵,日子还要照样过,除了时任总统大笔一挥,把自己的名字挂到了要塞上彰显丰功伟绩,罗杰斯要塞与还是辛克唐小镇时并无太大出入,可等到时间久了,邻居们就慢慢品味出了其中的可信之处。

罗杰斯要塞大概是大路上最为坚固的要塞了,那可真是拿着刀剑往上扎都不能在城墙上弄个坑,防御枪械也完全不在话下,不光如此,它的城墙还建的极高,整个要塞都像是铁桶一般,完全从硬件上补足了守军战力低下的问题,令里面的养老士兵轻轻松松就能挺到援军到来。

它就像是一颗极为牢固的钉子扎进了联盟的境内,让你想拔不能拔,不拔更难受——对于王国而言,铸造罗杰斯要塞完全是无奈之举,可若是它能归属联盟,就会成为后者无往不利的桥头堡。

联盟的头头脑脑们是做梦都想吞下这根肉中刺,奈何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前往罗杰斯最保险的方法是走水路,可惜出港容易入港难,等我们慢悠悠的到达目的地,恐怕所有的港口都会被封锁起来,”回想起某人简单粗暴的入港方式,自认没有那个实力的379号哨兵从衣服内兜掏出了四张通行证,“这是军部提供的四个虚拟身份,对应着四张车票,从现在开始就要我们就得把属于自己的信息背牢,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彼时他们正身处于福托明克车站外的小巷里,身上穿着从成衣店里偷来的衣裳,穿着燕尾服的卢克烦躁的扯着衣领,号码略小的立领衬衣令他感到烦闷,而晏菀青则把足以盖住脚背的裙摆粗暴的系了个大蝴蝶结,然后费力的想要摆正脑袋上缝有羽毛和绢花的夸张帽子,就这期间,她顺手夹在衣领里的羽毛擅自还掉到了地上。

看着自顾不暇的两个人,打扮最为简单的379号哨兵木着一张脸,把手中的人物卡片撕成了纸屑。

于是,福托明克火车站迎来了今日开业以来最为古怪的组合——一对面色苍白的兄妹和一名举止粗鲁的富绅。

“我订了包厢,”兄妹中的哥哥如此说道,他穿着黑色外套,头戴一顶同色的圆领帽,眼下透着明显的青色,看上去充满了忧郁,像所有的贵族那样,说起话来会故意拖着慢吞吞的长腔,仿佛离开了这讨人厌的强调就不会说话一样,“这是我们的票。”

列车员微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车票和通行证,目光扫过姓名那一栏,果然不出所料,男人的证件上特意标注出了他所拥有的爵位——这是一名男爵。

其实真正有地位的贵族是不会来乘坐火车这种嘈杂又拥挤的公共交通工具,然而价值不菲的蒸汽车又并非小门小户所能负担,因此愿意来订上一个包厢的小贵族倒是相当常见。

自以为疑问得到了完美的解答,列车员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女子,与顶多称得上清秀的兄长不同,妹妹到是一名实打实的秀丽佳人,可惜就是有点太过羞涩,一直在往男爵身后躲。

两兄妹并不怎么相像,可能是一个像父亲,另一个像母亲吧。

柔弱的贵族小姐。

列车员不动声色的在内心感叹,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初恋,那是主人家的幺女,也是这样腼腆羞涩……

“快一点吧!”

不耐烦的催促打断了列车员对懵懂青春的怀缅,只见排在最后的壮硕男子急躁的踹了一脚护栏,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都几点了!老子急着上床睡觉,检个票还磨磨叽叽的!”

他的反应列车员再熟悉不过,这些四处跑商的暴发户是午夜列车的常客,他们粗鲁又低俗,没有丝毫品味可言,信奉着金钱至上,认为所有的地位和尊重都可以通过交易买到……

心里不屑的撇撇嘴,列车员维持着表面上的微笑,正想要出言安抚,就听到身前男爵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没有人教过你——在女士面前要轻声细语吗?”

这么说着,他伸手轻轻揽了一下妹妹的肩膀,“舍妹向来受不了这种嘈杂,她自出生以来就受尽呵护,和你这种粗鲁的平民可不一样!”

“哈?”强壮的暴发户不甘示弱的发出了一声冷嘲,“一个徒有头衔的三流贵族在说什么大话?如果当真有那么高贵,你那风一吹就能倒的病秧子妹妹会跟我这样粗鲁的平民挤一辆车?”

说完他不耐烦的把男爵兄妹推到了一边,“闪开,闪开,老子的时间宝贵的很!”

“你!”大概是从没被愚民如此无礼的对待,男爵气的脸色煞白。

“我什么我!”暴发户撸起袖子露出里面壮硕的肌肉,“就你这柔弱的小身板,我是你老婆都要给你搞几顶绿帽子戴戴!”

这句话就太扎心了,列车员眼睁睁的看着男爵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恼怒愤恨之余还流露出了几分惊慌和痛苦,心中不由一动,心想难不成话真让这个大老粗说中了,眼前的小白脸贵族真的头顶发绿?

“……哥哥,”就在气氛越来越古怪的时候,躲在兄长身后许久的妹妹开了口,声音软软糯糯,就像她本人那样又甜又柔,“我累了,咱们去车厢吧。”

“什么?哦,好……”前一秒还在咬牙切齿的男爵神情恍惚了一下才听清妹妹说了什么,然后就踩着对方递过来□□下了台阶,“走,咱们这就走,平民身上散发的臭气都快熏吐我了。”

说完这句,他便牵着妹妹转身就上了火车,只是那身影落在先入为主的列车员眼里怎么瞧怎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喝水,喝水。”

一进包厢门,刚才一直拿羽扇遮住半张脸的晏菀青就直奔两张卧铺之间的桌子,将水壶里的温水倒了一杯出来,赶紧递给了游魂版靠在门上的379号哨兵,看着后者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你说……军部那个眼镜男是不是针对我?”缓过了一口气,青年愁眉不展的说道。

晏菀青回想了一下对方那张写有“在结婚前夕被未婚妻无情甩掉的可悲男爵”的人物卡,明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是任务需要还是军部有恶趣味,提供的四个身份均有着非常详尽的性格介绍和人生经历设定,虽然这样极大的增强了身份的可信度,却也造成了很多避免不了的尴尬。

“……你多喝热水。”她最终也只能这么安慰一下。

晏菀青这边不停倒水,379号坐到卧铺上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其实这四张人物卡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而是军部专门给密探使用的傀儡身份,从出生地到成长经历一应俱全,无论谁去查都只能得出“确有其人”的结论,而为了方便坐实人际关系,这些虚拟人物往往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足以互相成为人证。

举个例子,379号扮演的是被未婚妻抛弃的可悲男爵,晏菀青是他“性格内向、体弱多病还弹了一手好钢琴的漂亮妹妹”,卢克就是“出生在兄妹家族领地的暴发户,相当看不惯贵族做派,也不被上流社会接纳”,而原本给房其琛安排的则是“少时曾与妹妹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贵族,男爵未婚妻心中白月光”之流的狗血身份,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四人关系错综复杂的感觉。

虚假的故事越曲折狗血,隐藏在其下的真相就越安全。

不过,就算扯了这么多理由,也无法粘合379号碎成了九九八十一块的脆弱玻璃心。

“呜呜呜……”抱着玻璃杯的哨兵发出了呜咽,如果他有耳朵的话,肯定早就耷拉了下来,光从坐在他肩膀上大滴大滴掉眼泪的花栗鼠就可见一斑。

哭泣的女人多见,哭泣的向导也不少,可哭泣的是男性哨兵这种事晏菀青还是头一次碰上,顿时就有点抓瞎。

但其实,379号对一个编造的人物背景反应如此之大,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历史原因。

自哨兵向导诞生以来,一头气势汹汹的拦路虎就一直盘踞在种族繁衍壮大的前路上,并且在历经一百五十年后依然油光水滑,半点也没有被打死的迹象,而这头耀武扬威的畜生有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名字,那就是“僧多肉少”。

或许是因为天生体质相较哨兵更弱,向导的转化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不少人会直接在睡梦中就被突然狂暴的精神力变成傻子,唯有意志格外坚定的人才有可能熬过这痛苦时刻。

是以,当精力旺盛的小哨兵们长大成人,往往迎来的第一个打击危机四伏的各色任务,而是哨兵居高不下的单身率和与之挂钩的死亡率。

没有绑定向导的安抚,哨兵往往很难活过四十岁,不得不承认,这对他们的饲主来讲是极大的浪费。于是,为了让自己境内的哨兵和向导最大限度的结合,各国可谓是奇招频出。

最为常见的强制配对暂且不提,向来以更为怀柔的态度著称的联盟为了不砸自己的金字招牌,决心另辟蹊径,他们搞出了一份调查问卷,专门在向导中间分发,从对另一半的幻想从性格身材到吃面放不放香菜,事无巨细,务必要将每个人的喜好摸个底朝天,然后再有的放矢。

在晏菀青毕业的前一年,王国向导学院也学联盟搞起了小调查,结果差点就搞出了向导学院有史以来的最严重的内部分裂。

而一切都源于问卷上的一个问题——你偏爱猫科还是犬科?

不要误会,这里的猫科和犬科指的是精神向导的种类,不过,考虑到精神向导都是哨兵本人的投射,这也基本跟选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张问卷一问世就一石激起千层浪,正处于躁动青春期的向导们迅速分成了两大派,在学院内掀起一场旷日持久又异常激烈的战争。

作为当初猫派的中流砥柱之一,晏菀青自然也战斗在试图用口水淹没对手的第一线,与不顾友情、毅然投奔狗派的靳蓝斗了个天昏地暗。

现在想来,她俩决裂的苗头从那时就已经埋下——猫狗大战真是一场永不结束的战役。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热血冲头,总有人会在在两大派别的夹击下瑟瑟发抖,倔强的在调查问卷上指责出题人搞物种歧视。

然而,就算在这些少数人里,啮齿类也是冷门中的冷门,倒不是田鼠、仓鼠、花栗鼠们不可爱,归根结底还是向导天性中的慕强倾向在作怪。

试想,哪个怀春向导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能以一顶百、锐不可挡?不光个人实力卓绝,最好还要配有一个霸气侧露的精神向导,到哪里都走路带风,能充分满足一名年轻向导不轻易展露的虚荣心。

这个时候,个头娇小还酷爱打洞的啮齿类动物真是不沾光极了,毕竟它们看起来真是一屁股就能坐死。

晏菀青对天发誓这不是为自家浣熊一见面就把人家的花栗鼠吞的就剩一根尾巴找理由。

总之,在竞争残酷到没对象就会死的哨向婚恋市场里,379号这样的侦查型工种本来就乏人问津,就算王国内部有强行配对的措施,一般也不会把宝贵的机会浪费到他这样的小人物身上。

没办法,谁让优胜劣汰的法则已经被荒野女巫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换言之,379号从觉醒的那一刻就被迫接受自己很可能活不过四十岁的未来,而军部的虚拟身份无疑是又在他的伤口上扎了一刀,效果之好恐怕就连他嘴里那个“眼镜男”都没有料到。

于是在登车时本色出演了一把“被未婚妻甩掉的可悲男爵”的哨兵发泄了好一阵才逐渐冷静了下来,还掏出纸巾擤了一个响亮的鼻涕。

“军部那个阴险的眼镜男是嫉妒我的美貌,不然也不会安排这么一个见者伤心、闻者流泪的角色来扎我这颗玲珑剔透的水晶心!”

一边说着格外恶心的宣言,他一边脱下外套扔到了床上。

“我并不知道总统府里发生了什么,你也不需要告诉我具体的情况,”转换回任务模式的青年解释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瑞克*唐克斯,房其琛的狱友,哨兵排名379,擅长侦查潜入,精神向导是西伯利亚花栗鼠,出现在这里为了完成军部的特殊赦令给自己减刑。”

“瑞克*唐克斯?”等到他全部说完,晏菀青才郑重的重复了一遍青年的名字,她此时已经坐在了后者对面的床铺上,被束身衣紧紧绷住的腰挺的笔直,像是全身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只听她谨慎的又确认了一遍,“是我知道的那个瑞克*唐克斯吗?”

“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那个瑞克*唐克斯,”青年闻言笑了,他的肩膀垮了下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紧绷的向导,“虽然这么说会很自恋,但我觉得自己的名字应该不会被轻易忘掉。”

何止是不会,简直就是刻骨铭心,“瑞克*唐克斯”这个名字在王国被划入了禁忌,每一次提起都带着无法忽视的切肤之痛。

事情的开头并不起眼,时年二十四岁的瑞克*唐克斯顺利从哨兵学院毕业,以侦查哨兵的身份进入了刀锋哨塔,成为了兢兢业业的工蜂中的一员。

按照以往前辈的人生轨迹,他如果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没有在某个任务中牺牲,也没有过早的陷入神游的深渊,再在战场立上几个不大不小的功劳,恐怕早就走到了中上层的位置,运气好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匹配到合格的向导,彻底成为一名人生赢家。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现实是瑞克在入塔第三年,就因为残忍的肢解自己的顶头上司入狱,据说当时光是血水就流满了整个房间,清理那些飞溅到墙壁上的血肉沫足足花了一个星期,最后束手无策的刀锋哨塔只能将之封闭。

这件惨案震动了整个王国,因为那个被属下袭杀的倒霉蛋并不是一名哨兵,而是自然人。

那时候,纯种人类还在参与对哨塔的管理和运营,别说塔长这样的高官,稍微有点权势的位置都被他们所占领,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况比比皆是,哨兵和向导只被视为没有思维和情感的棋子。

然而,这一切都被瑞克*唐克斯给撕成了粉碎,他用血淋淋的例子昭告全世界自己的属族绝非乖巧的绵羊,而是不知何时就会露出獠牙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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