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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周强还在滔滔不绝,陶溪一边不走心地应承着,一边暗暗看手表上的时间,焦急的恨不得拔腿就跑。
没几分钟就要下晚自习了,他得赶在林钦禾走之前问他检讨书合格了没。
这时周强终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拍了拍秃了一半的脑袋:“哎呀,怎么这么晚了?!好了陶溪你先回去吧,晚上回寝室后别学到太晚,注意劳逸结合……”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陶溪飞一样没了影子。
“不错,还能活蹦乱跳,说明心情没受影响。”周强十分欣慰的笑了。
陶溪一边跑一边暗骂周强找了个这么偏僻的旮沓角,他跑到教学楼时下课铃声已经响了,他逆着楼梯间奔涌的人流,又一口气爬了三层楼,跑到教室时班上人果然已经走了大半。
杨多乐晚自习请了假,陶溪以为林钦禾会一下课就走,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但拎着书包显然是要走了。
陶溪急忙伸出胳膊拦住林钦禾,喘着气一顿一顿地问道:“我的,检讨书,通过了吗?”
他因为喘气微微张开红润的嘴唇,白皙的脸染上一层润着细腻汗水的淡粉色,睫梢上挂着点水珠,紧张地看着林钦禾。
林钦禾微低头看着陶溪的脸,很快移开目光,从自己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陶溪。
陶溪愣了愣,从林钦禾手里拿过纸巾,说了句谢谢,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汗水,然后听到林钦禾严肃冷漠的声音:“还不够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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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手上一顿,将纸巾捏进手心里,睁圆了眼睛瞪着林钦禾,忍不住炸毛道:“这还不够深刻?!”
他可是仿照了以前看过的党员优秀思想汇报,党员写的都不深刻,那什么才深刻?
陶溪可不想再重写一篇,他向林钦禾再走近一点,抬起眼睫用上目线看着林钦禾,放软了声调开始疯狂暗示:“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好多张卷子一个字都没动。”
林钦禾似乎并不吃他这一套,冷峻的面容一丁点松动都没有。
陶溪想了想,偏着头仔细观察林钦禾的神色,声音放的更软:“你不是说我的听力书太旧了吗?我听你的话,又买了一本新的,今天晚上就要练听力,真的没有时间重写检讨。”
他有些后悔之前向林钦禾承诺让他写什么都可以了。
林钦禾却反问:“我有说让你重写吗?”
陶溪一愣,他茫然地看着林钦禾,发现林钦禾眼底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想努力去看那笑意是不是真的,却又听林钦禾说:“听力书给我看看。”
陶溪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翻出那本自己从市里大书店刚买不久的听力书,连着后面的磁带一起递给林钦禾。
此时教室里早已没了其他人,前排的人走时顺手关了前面的灯,教室里便只有最后一排灯依旧照亮最后的座位,和依旧没有走的两个人。
林钦禾拿过书很快地翻了几页,迅速下结论道:“这本也不行,题目太简单,没什么提升作用。”
陶溪“啊”了一声,纠结着手指,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可我找不到更好的了。”
林钦禾看了他一眼,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重的书和一个装着磁带的透明盒子,递到他面前,用带着点命令的语气说:
“回去练这本听力,每天做一套题目。”
陶溪愣怔地接过那本书和磁带,他翻开书的扉页,上面写着疏朗俊逸的三个钢笔字:林钦禾。
书显然是新的,一套题都没有动,那盒磁带也是崭新如空白磁带。
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觉得很重,又似乎很轻,好半天没找回神。
“不想做?”林钦禾问他,声音低沉。
陶溪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看着林钦禾说:“可如果我练了你的书,你练什么呢?”
这显然是林钦禾新买了还没做的书。
林钦禾平淡道:“我没必要练。”
“……”
那您买了带来做什么?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吗?
陶溪搞不懂林钦禾怎么想的,但他不想白拿林钦禾的东西,便问:“那这本书多少钱?我明天把钱带来给你。”
看这本书的制作就应该很贵,可能要个百来块,陶溪忍不住有些肉疼。
林钦禾皱眉道:“不用了。”
陶溪还没来得及坚持,就看到林钦禾将那本他从书店买的被批的一文不值的听力书连着磁带一起放进了书包里,说:“作为交换,这本我拿走了。”
陶溪一愣,迷惑道:“可你不是说这本太过简单没有用吗?”
这根本就不是等价交换。
林钦禾提起书包,漫不经心道:“是啊,所以拿回去给我读小学的表弟做。”
“!”
陶溪瞪着林钦禾,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他刚要表达不满,下一秒林钦禾就伸出一只手,向他的眼睛伸来。
陶溪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右眼角有温热的触感,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睫毛轻颤,感觉到有手指从他眼角薄弱的皮肤上向一旁捻去了什么。
等手指离开后,他睁眼一看,发现林钦禾的手上竟是一小块纸屑,应该是刚才擦汗的时候留下的。
他心跳莫名变快,看着林钦禾将手指上的纸屑随意捻掉,那道温热的触感似乎又回到了右眼角,长出脚飞快地爬到他的心脏轻轻挠着。
陶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眨了几下眼睛,虚张声势地责怪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竟然就眼角黏着块纸屑和林钦禾说了这么久的话!
“我怎么知道,长你眼睛旁你都看不到。”林钦禾唇角微微掀起,然后提着书包向门口走去。
陶溪一怔,他确定刚才没看错,林钦禾确实是笑了。
然后又气恼地想,他又不是蜻蜓,当然看不到眼睛旁的东西!
陶溪关好教室的灯,又用钥匙反锁了教室门,反复检查门关好后,才双手抱着林钦禾给的听力书和磁带向宿舍楼走去。
此时已是九月下旬,晚上多了一丝凉气,昏暗的校园里浮动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陶溪深吸一口气,想着林钦禾闻到香味肯定会难受。
但他现在闻着桂花香却高兴的要飞起来了。
林钦禾似乎并不讨厌他。
他想起林钦禾对他说,好好回应真正对他好的人。
那时他便决定,他要努力对林钦禾好。
可自己好像并不能给林钦禾带来什么好处。
陶溪一路思考着回到寝室,徐子淇戴着耳机似乎在听英语,潘彦一边叹气一边画画。
“溪大!您可算回来了!快来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画了!”潘彦一见到陶溪进来就像黄鼠狼见了鸡,张牙舞爪地扑将过去。
陶溪身手灵活地躲过潘彦,护住怀里的听力书,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我今晚要练听力。”
潘彦哭唧唧控诉:“你忍心对你身在苦海的室友见死不救吗?!”他突然发现陶溪好像没以前好说话了。
“忍心。”陶溪冷酷道。
这时候就是地震来了,他也要先练一套听力题。
陶溪先去卫生间仔细洗了个手,然后拿出自己的复读机,打开磁带盒,这才发现磁带什么商标都没有,只有分别贴着带有数字1234的标签纸。
没想到制作这么精美的书,磁带倒包装的挺简单。
他装好磁带,插上耳机,认真地做完了一套题,发现这题目真的很难,一对答案错了好多道。
难怪林钦禾说他买的书太简单,他又反复听了几遍错题后才合上书,去卫生间洗澡。
陶溪洗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徐子淇站在自己的桌子前翻他的听力书。
他几步冲过去,用力拍开徐子淇的手,将听力书拿起来护在怀里,脸色阴沉地看着徐子淇,冷声道:“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他将“我的”两个字压的很重。
徐子淇怔了下,握住自己被打的生疼的手腕,陶溪的神色很可怕,竟让他生出了一丝惧意,然而很快这点惧意就被恼怒掩盖。
“我就翻一下,又没有弄坏,你这么小气干什么?!”
徐子淇看了眼已经有些红肿的手腕,愤恨地瞪着陶溪,阴阳怪气道:“而且这本书分明写着林钦禾的名字,谁知道你是不是偷的他的?”
这本听力书他曾经看到过,是一个知名英语教授编了给自己和朋友的孩子练习听力用的,根本没有上架对外销售过,林钦禾有不奇怪,但怎么可能给陶溪?
他曾在一班待过两个月,也试图巴结过林钦禾,但从来没有成功过,林钦禾从来不会给任何不熟的人好脸色。
“偷”这个字刺激到了陶溪,合着早上的事一起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他在这个学校装孙子这么久,无非是想好好留在林钦禾身边,可如果有人动了林钦禾给他的东西……
陶溪看着徐子淇,冷笑一声,猛地踹了一脚徐子淇的椅子,哐当几声重响,椅子被踹的飞到寝室门才又反弹回地上。
徐子淇被这剧烈的动静吓的接连后退几步,面色煞白,像看疯子一样看向陶溪。
陶溪看他的目光太过阴沉尖锐,他一直以为这个从农村转来的学生软弱胆小,何曾见过他这样可怖的一面?
陶溪将手中的听力书轻轻放到桌上,向徐子淇缓步走近。
徐子淇竟有一种自己要被打的预感,他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门边躺着的椅子旁,指着陶溪色厉内荏道:“你,你干什么?!打人是要被处分的!”
陶溪笑了一声,眼底却有一股狠劲儿,盯着徐子淇讥讽道:“就你这弱鸡身板,也配被老子打?”
他在清水县打过的人哪个不比徐子淇人高马大?哪个不是向他低头认输?
“你说什么?!”
徐子淇不可置信,陶溪分明还没他高,比他白瘦,竟骂他弱鸡?!他握紧拳头,双眼冒火地瞪着陶溪,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竟没胆子开口。
然后他胆战心惊地看到陶溪走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住,对他咬着字说道:
“徐子淇,我忍你很久了,你给我听好,这本书是林钦禾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你要再手长碰我的东西,下次我踹的可不是椅子。”
陶溪甩下这句话,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继续做题。
徐子淇僵立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竟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碰陶溪的东西,陶溪真的会说到做到。
可凭什么?
凭什么林钦禾会给陶溪这么珍贵的书,陶溪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学生又凭什么威胁他?
徐子淇脸上青红交错,好一会后才把脚边的椅子拿起来放回原位。
他放椅子的时候故意声音重了点,陶溪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徐子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觉自己这样太怂,便用力瞪着陶溪,想找回几分气焰。
陶溪竟勾起嘴角轻笑了声,眼底是显而易见的轻蔑!
徐子淇气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尖酸道:“就算你巴结上林钦禾又怎样,就你那周考成绩,期中还不得被甩到三班去。”
陶溪倒不曾想这人还打听到了他的周考分数并给他排了名,他继续低头做卷子,漫不经心道:“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徐子淇突然想自扇巴掌,他为什么要立flag!
但他又想,陶溪除非是个天才,不然不可能两个月飞进前五十名,他到时候一定要用成绩好好羞辱一番这个暴力狂!
出去串寝回来的潘彦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寝室有些什么变了。
陶溪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依旧在写卷子,但徐子淇竟这么早就爬到了床上,还严严实实地拉上了床帘。
潘彦没忍住嘴贱:“溪大,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寝室好像阴气有些重,似乎多了一位深闺怨妇?”
他等着大阴阳师徐子淇跟他打擂台,结果徐子淇竟什么都没说,悄无声息的像个洞房夜的哑巴新娘。
啧,真没意思,潘彦摇了摇头。
“钦禾,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这么多?”罗徵音看着刚进门的林钦禾,她虽然问了,但并不指望林钦禾会给什么具体的回答。
“学校有点事。”
果然,林钦禾言辞模糊地回答道。
罗徵音没有放心上,因为她心里挂着别的事,神色忧愁道:“乐乐晚上请假回来后一直不舒服,晚饭也不肯吃。”
杨多乐从小就心脏不好,也有哮喘,这些年来罗徵音和方家伯父伯母都一直精心照料着杨多乐的身体,有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顺着来,因为医生说过杨多乐的病最忌讳的就是情绪过于激烈。
“我去看看他。”林钦禾将书包随意放在沙发上。
罗徵音松了口气,在所有人都惯着杨多乐的时候,只有林钦禾从不惯他,所以杨多乐也只怕林钦禾。
“对了,钦禾,书房里的录音机你还用吗?保姆问我要不要收起来。”罗徵音跟在林钦禾后面问道。
前段时间林钦禾从储物间里翻出来一个旧录音机,每天晚上都进书房,似乎是录制磁带,一弄就很久,有一天还录到一点,她虽然好奇但没问,只以为林钦禾是一时兴起对这些复古的工具感兴趣。
“暂时不用了。”林钦禾从餐桌上拿起保姆第三次精心准备的餐盘,向二楼走去。
作者有话说:
终于赶上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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