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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执略显餍足,笑道:“我已经跟常瑶说过了。明日开始,我们要卖那些成套的锦被。从床榻上的纱帐,到枕头上的锦巾,还有床榻上的锦被,用最好的黄花梨木镂雕和合二仙盒子装了,一套卖二十两银子。”
像是早就有了主意,周寒执语气洒脱坚定。
“二十两?”荣澜语有些吃惊。“那,那能有人买吗?”
“你放心便是。”周寒执笑笑,替她抿掉唇边的汁水。“还没有人把软缎用在锦被上,也没人这样成套卖过。咱们只卖这几百套,卖过之后就再也不产了,定能拔个头筹。”
荣澜语还有些不放心,可想到他自己光凭一百两银子便能折腾出一番产业来,就知道眼前人很有本事。再说,一回回的事下来,她早就发现周寒执的本事很大,只是很少被人知晓。
她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
忍不住上前又吻了一口。
但周寒执却像被勾起了心思似的,轻轻熄了蜡烛,将唇重新覆到她的唇上。恣意游走一番,尝尽了她唇齿中的香气,他终于满足地凑到她耳边,柔声道:“我们去梧州过年,好不好?”
如果蜡烛还亮着,便该自惭形秽。
荣澜语此刻眼里的光彩比蜡烛更明亮。
她身子一紧,不自觉拱了拱周寒执道:“真的吗?你没骗我?”
周寒执被怀中软软的人贴着,一时饿狼之心又起,不由得将整个人锁在怀里,抚着她的眉目,一边沉沉吻下去,一边嗯了一声。
荣澜语的身子轻飘飘的,心里也轻飘飘的。
第54章 她是在作死
去梧州的路途并不近。好在今年封印早, 时间尚且充裕。
荣澜语准备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带过去。在周寒执即将登上马车的功夫,她有些赧然道:“这些,全是用我自己的银子买的, 不是周府的银子。”
周寒执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周府的不就是你的?”
反倒是荣澜语怔住了。
周寒执语气凛然。“不许分得那么清楚。”
荣澜语心里痒痒的,抓着他的手甜甜地笑:“那我下回不说了。”
周寒执唇畔柔和起来, 趁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乖乖穿着那件最厚的银狐斗篷, 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地, 只留出巴掌大的小脸, 这才稍显满意。
而周寒执今日穿得则是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站在那便是器宇轩昂的堂堂大人, 威风十足又眉眼柔和。
荣澜芝站在他跟前, 感受到四周少女妇人的眼神全都聚焦在周寒执身上,不由得也有几分得意。郎君长得好, 领出来真有面子。
她笑着牵了周寒执的手。周寒执眉眼愈发温和,一手托着她上了马车, 又特意让周平取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来,这才随着一道上了马车。
除了二人乘坐的这一辆外, 后头另有两辆马车, 一辆是新荔和清韵所乘,另一辆则是为宁哥儿和他的小厮所准备的。
荣澜语特意为荣安宁向尚文阁告了假,打算带他一道回去。
因为要去接荣安宁, 所以先让新荔二人去城外等候, 荣澜语和周寒执二人坐着马车亲自去接人。路上少不得又要被尝几口, 荣澜语早已习惯了。
然而马车还没等到尚文阁,先在路上被拦住了。
“执哥儿,是执哥儿吗?”下头的人高声喊叫。
荣澜语还没等反应过来,周寒执已经略略蹙眉道:“是白妈妈。”
他虽然对这位妈妈曾经心怀感激, 但这点子感激早就在她一次次背叛周府之后便淡了。更何况她还纵容秋浓入府为妾,这是周寒执忍不得的事。
故而他没犹豫,便吩咐周平道:“继续走便是,不必理会。”
外头的周平得令,才要飞舞起鞭子,便迅速勒紧马绳,高声喊了一声吁。之后,没等轿子里头的主子问,周平先抱怨道:“大人,白妈妈跪在马车前头了。”
简直是不要命了。
瞧着周寒执没吭声,荣澜语按住他的手道:“还是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吧。”
瞧见马车里终于露出一张脸,白妈妈脸色一喜,可随即便写满失望。“执哥儿呢,我想见执哥儿……”
“白妈妈有事直说便是。大人既然在马车里,总是听得见的。”荣澜语淡淡开口。
白妈妈叹口气,忽然老目低垂,双眼洒泪道:“夫人,您给我做主啊。执哥儿,您救救秋浓那孩子吧。秋浓她,她不知道被夫人藏到哪去了。”
“哪个夫人?”周平忍不住问。
白妈妈一边抹着脸上皱纹里头的眼泪,一边哭道:“还有哪位夫人,就是邱府新娶过来的曹夫人啊。大人夫人有所不知,原本我和秋浓照顾郝夫人,总算还能混口饭吃。可前些日子,曹夫人不知吹得什么耳旁风,哄得协领大人和翎长大人齐齐同意让她管家,于是我们老夫人就惨喽,整日吃得不香,睡得不好。我和秋浓也受了连累,这不,秋浓这孩子前天不就打碎了一个碗吗,如今人就不知道哪去了。执哥儿……”
马车里的人能瞧见荣澜语,却瞧不见白妈妈。但见她的眉心又蹙起,周寒执忍不住把人拉回来,握着她的手心,冷笑道:“你可别小瞧白妈妈。”
“什么意思?”荣澜语不明白。
她白皙粉嫩的脸颊凑上来。
周寒执忍不住笑了,从抽屉里给她拿了点心吃,自己却幽幽道:“白妈妈的话,怎么总是说半截啊。”
“执哥儿……”白妈妈一喜,却又懊恼道:“执哥儿这话什么意思。”
可马车里头的人却再无动静。
白妈妈咬着牙,知道这是自己奶出来的孩子,最了解自家的性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叹气道:“执哥儿说得对,我是说了半截。这秋浓,哎,也是我糊涂。我合计着业哥儿成了蓝翎长,如今家里有富庶起来……”
后头的话即使不必她说,荣澜语也能猜得出来。
无非是故技重施。当初秋浓是怎样被塞给周寒执的,如今便如何被塞给了邱成业。
可那曹芳晴哪是好惹的。
这边想到曹操,果然人家就到了。想也是,站在人家的门口,自然不能怪人家耳聪目明。
“参见周夫人。或许,周大人也在?”曹芳晴记得这辆马车,自然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
一双皎白的素手伸出来,正挑开轿帘,便很快另有一只大手伸过来,替她挑开剩下的一半。曹芳晴心里酸涩,抬眸望着久违了的周寒执,一时心绪复杂极了。
再瞧着二人举案齐眉的模样,她心里更是窝火。
“邱夫人好。”荣澜语淡淡笑,点头辄止。
没想到曹芳晴听见邱夫人三个字却更加触动情肠,一时眼眶竟有些微红,盯着荣澜语的脸道:“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邱府的生活并不愉悦,让当初那个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少女心里愈发充满怨恨。她厌恶市侩的郝玉莲,厌恶没出息的邱成业,厌恶整日妆容妖调的秋浓,更厌恶府里那个刚刚生过孩子的女人。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几乎拥有自己曾经渴望的一切。
宽敞富丽的府邸,自由自在的日子,深爱自己的男人。
她眼里有火,可心里的火更盛。
“我说,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吗?”曹芳晴抬高了音量。
荣澜语怔了怔,正要开口,便听身边的周寒执冷冷看都没看曹芳晴,便冷着声音道:“曹夫人说笑了,这话怕是说反了。”
周平淡淡一哂,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你在恶心我们家夫人。
果然曹芳晴脸色变得铁青,像是没想到周寒执会如此绝情。她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撕碎,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头打转,看着白妈妈道:“想知道你女儿的下落,赶紧给我滚进来。”
白妈妈不敢犹豫,连忙拽起衣襟跟在她的后头。
“驾。”
周平驱动了马车,一骑绝尘地把二人远远抛在后头。
被说上那么一句,荣澜语自然不高兴。“这位曹夫人真是有意思,我好端端与她说话,她却说我在恶心她?”
周寒执亦是厌恶道:“这种人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荣澜语很诧异他对曹芳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挑眉看向他道:“大人就不心疼?那好歹是喜欢过你的。”
她语气里的戏谑让周寒执不满,忍不住缚了她的双手,报复似的吻上去。
另一边,回到邱府的曹芳晴此刻正坐在正厅,俨然当家夫人的样子,审视着地上跪着的白妈妈。
郝玉莲自然呆不住,那白妈妈到底是自己的人。
“芳碧啊。”郝玉莲唇边噙着笑,高高的颧骨上涂着胭脂。
几个回合下来,她也算见识曹芳晴的厉害了。故而此刻她即便心里很生气,却也得压着嗓子好好说话。
“母亲不必烦恼。”曹芳晴今日心情不好,不打算跟她废话。“秋浓的事是成业处置的,我怎么劝也没用。至于白妈妈,那是您的人,您管好她,别再让她到街上丢人便是。”
“你……”郝玉莲气得肺都要炸了,可转念想到自己吃的那几回亏,又生生把一肚子的火气压了下去。不过,这并不代表郝玉莲没法子收拾曹芳晴。
只见她微微一笑,故意搬出彩琏来膈应曹芳晴道:“也是。白妈妈今日做得确实不对。这样吧,往后让白妈妈去照顾我那小孙子,哎呀,你说成业舍不得让彩琏出府,咱们总得照看一二,对不对?”
彩琏可以说是曹芳晴如今最厌恶的人。
她几次都想把这人料理了,可无奈邱成业对她颇有旧情,再加之还有一个儿子在。要是随便出手,肯定会惹来怀疑的。
曹芳晴只好忍着。
好在那邱成业每日最多只是去看一眼,并不多留,大多数时间还是住在自己房里缠绵,这让她心里稍稍满意。
但眼前的老虔婆。
曹芳晴呵呵一声,稍稍扭动腰肢道:“母亲随便安排便是。对了,成业说今晚要跟我一块吃炙羊肉,就不随母亲一道用晚膳了。父亲那也传过话,说今晚有应酬。”
她挑眉一笑,妩媚清丽的脸蛋充满嘲讽,用丫鬟们听不见的声音道:“看来母亲又要守着空屋子了。”
郝玉莲气得脸色铁青。
曹芳晴这招用过很多次,回回都当着丫鬟们的面很是恭顺,但凑到自己耳边的话就十分不入耳。郝玉莲屡屡被挑起火气,责骂曹芳晴。
然后在众人眼里,她就变成了一个无事生非的恶婆婆。
因此备受丈夫和儿子嫌弃。
郝玉莲不敢还口,却气得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地喘。她也总算明白了,从前自己在外头有多厉害都是没用的,如今不也加倍还回来了。
这越想心越堵,只觉得那血气呼呼地往天灵盖涌。她自觉不好,可没等压下火气,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曹芳晴心头冷笑,面上却摆出急躁的样子,一边示意众人找医士,一边抻了抻裙裾。
斗不过荣澜语,难道还斗不过一个老太婆?
晚膳时分,两位邱大人前后脚回了邱府。得知郝氏气厥晕倒的消息,脚下的步伐到底快了一些。
但进门的时候,却见曹芳晴以双膝跪地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哄着郝玉莲喝药。而郝玉莲则咬死不肯,非说那药里有毒。
曹芳晴委屈得眼圈都哄了,亲自抿了一口药下去,又继续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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