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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他到底在封地干了什么?

嘘,天家事,岂是你我议论,再说要掉脑袋。

庐陵王攥紧拳头,委屈地想,他苦人够明白。

第二三四块肉也给庐陵王,递给贵妃丽嫔和萧千雪。

庐陵王对此反对意见,他甚至愿意把自己那份肉让给萧千雪,免得怪力少女吃不饱去破坏什么花花草草。

到最后,皇帝终于给庐陵王切了快烤肉,盛在银盘中,笑着递给他:就是你想要,送你好不好?

庐陵王对上她黑眸,忍不住垂头,一时不敢接,总觉皇帝意所指,自己接了脑袋就了。

皇帝垂眸,银盘上鹿肉被烤得金黄,喷香扑鼻。

她冷笑一:逐鹿,呵。人都说东西多好多好,趋若鹜,舍却『性』命么好吗?朕看不见得。

庐陵王战战兢兢地垂头听着,不敢说话。

是皇帝最终把盘鹿肉硬塞到他手上,转身到座位,懒懒散散地靠着妖妃,『露』出昏君本相。

云韶张了张嘴,偏过头。

微莺熟练地投喂她一块烤肉。

云韶开心了,瞥眼旁边贵妃,发现她埋头吃肉,压根注意里。

就,好气哦,感觉马车上一橘仇依旧法报。

吃完烤肉,皇帝就要给次『射』得猎物最多人颁发奖品。若按数量,应是贵妃夺得魁首,贵妃想要把奖励让给微莺,微莺推辞要。

她本也不稀罕什么奖品,只是当成游戏在玩。

皇帝把代表胜利勋章骨制弓箭送给贵妃,到微莺身旁后,压低了音说:我也给你备了件奖品。

微莺好奇:是什么?

云韶弯了弯眼,脸颊泛起淡淡红,凑近一点,擦着微莺耳朵,轻轻说道:今晚莺莺去我房间,我亲自拆给莺莺看。

第76章 慌张心跳

入夜。深黑天幕上几颗闪烁疏星。

微莺推门而出, 走到中庭,抬头看眼头枯黄的枝桠,削瘦苍白的弦月挂在枯枝上, 冷白月华给四下镀上一层银霜, 几分萧索。就算白日看着层林尽染金黄灿烂,也终究是到了深秋。

这是她醒来以后, 在此方世界度过的第二个秋天。

微莺从前做任务的时候很少去计算时间, 心中只有进度条。

推完进度, 管它几年几月, 撒手走人就是。

主世界和这些小世界的时间运转是不一样的, 作为主世界的人, 小世界的日月流转,星辰变幻, 她无需在意, 也必在意。

这样想,过去她多少有些傲慢,高高在上, 冷眼旁观小世界的变幻, 看其中的人爱恨挣扎。那些主角们或许后来爱上了女主,被剧情之力推搡着往自己命定的方向奔赴, 但也未必没有曾给予过她一片心。

微莺合了合眸,按住眉心。

然而作为一名任务者, 她必须要这样清醒,清楚地剥开任务世界与自己主世界的同,把一场葡萄藤架下的风月当成随意通关的电子游戏,把血肉铸成的心弃如敝屣,视若草芥。

然这么多纷纭繁杂的世界, 她早就『迷』失在其中。

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没有错。

他们终究会忘记她,会爱上其他的人。

经历这么多世界,她只当游戏通关般没有想过太多,偏偏在这个世界,忍住多想了些。

也许是皇帝太过执着太过痴情,隔了这么多年,还能从别的皮囊里认出她,也是唯一一个在女主和她之间,毫不动摇地走向她的人。

微莺眼前浮现云韶深黑的眼眸,心跳漏了两拍,心想,她与世人都不同。

莺莺,萧千雪推开院门,踏入院中,笑:站在这儿发呆做什么?

微莺怔了怔,下意识摇头:没什么。

萧千雪看了她一会,笑起来,怎么啦,莺莺有心事?

微莺偏开头,让她看树梢上挂着飘零的叶子,轻声说:一年了。

萧千雪:没错!我们认识一年啦,她抓住微莺的手,笑容灿烂:没想到莺莺也会记得这个,我还以为只有我在乎呢。

微莺挑唇:为什么没想到?

萧千雪想了想,看着她,少女站在萧瑟的秋风中,身上软纱裙层层叠叠,被风吹得像花瓣一样慢慢舒展。萧千雪想起初见微莺的那天,苍白消瘦的少女坐在车上,咳得眼角泛红,眸中蓄起一弯萧瑟的秋水。

一眼惊鸿。

初见,她便从微莺身上感受到了遥远,少女太过虚渺,像天空中一片云、空气中一缕风,稍稍一握就会消失无踪。她原以为这是微莺病弱,弱不胜衣,显得飘渺。

但现在微莺站在她面前,褪去从前的苍白削瘦,双眸亮若寒星,乌发雪肤红唇。

生机勃勃,艳若蔷薇。

她却依旧觉得自己握不住对面的人。

萧千雪思忖很久,脑中猛地蹦出一句古诗:美人如花隔云端。

美人美则美矣,却总像隔着云端,总像天上之人,清冷而漠然,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

微莺笑了笑。

萧千雪拉着微莺,莺莺,这次去林子里发生了什么呀?是不是庐陵王欺负你啦?

微莺看看挂上树梢的月亮,又看看面前女主关切的脸,便决定先和她说说树林中的事,反正礼物在那儿放着,也跑掉。

微莺想起下午见到的侍卫,觉皱了皱眉,应付完女主后,又遇到过来找她的贵妃。

裴阙进来就抓住微莺的衣袖,拽着她往外走:莺莺,有事我要找你。

微莺:何事?

裴阙转身,与她对视,我觉得太对劲。

微莺歪歪脑袋:对劲?

本来打算离开,看见贵妃麻溜地跟上来的萧千雪接话:哈,有吗?

裴阙:没有发现吗?避暑山庄巡逻的随行侍卫比平时多,她想起微莺从未参加过秋狩,于是和她解释:秋狩我次次都来,以前没有这么多人。

况且路上遇到刺客,这么多的侍卫,却还是让刺客上了你们的马车,裴阙俏脸凝霜,屑地说:他们若不是一群废物,便是故意这样。

微莺点点头。

在原书中,女主替皇帝挡刀后就被遣返,故而原书没有描写秋狩这段剧情。最后皇帝也安全回宫。

按理,就算有什么对劲,也至于出太大的岔子。

萧千雪瞪大眼睛:贵妃姐姐的意思是,这里安全?

裴阙看了她一眼,没有追究贵妃姐姐这个称呼。她按了按腰间佩刀,说:本来护送的侍卫会有我家手下的人,这次全是生面孔,听说负责这次秋狩的是章岢章大人。

微莺:奥,我的肖子孙。

萧千雪目瞪口呆,什么!莺莺你有孙砸啦?

裴阙笑笑:这些国贼喊陛下君父,这样论辈分,倒也算得上是不肖子孙。这个不肖子孙,是宫国舅的人。

微莺抿了抿嘴角,闻到一股燃烧智商的阴谋诡计的味道。

裴阙像她发出邀请,和我一起走一走吗?

微莺:去哪?

裴阙:去庐陵王那边看看,庐陵王和太后亲。况且如果陛下在秋狩中出了什么事,庐陵王就是理所当然的下一任皇帝。她嫌恶地皱眉:那个阴阳人当皇帝,大盛岂是要完?

微莺心想,皇帝还在等待她去拆礼物。

但她现在的处境,就像是一个重要npc发出邀请,去就会错失重要线索。况且这线索她关乎皇帝的『性』命。于是她没有多纠结,点头跟着贵妃一起潜入庐陵王住的寝殿外。

萧千雪也乐呵呵跟着过来。

她们缩在窗下,听庐陵王在屋里喋喋抱怨。

庐陵王心里苦。

魏统领,你说陛下给我切鹿肉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摸』『摸』自己的脑袋,确认脑袋乖乖安在脖子上,才长松一口气:陛下是不是想杀了我?

魏统领看他一眼,垂眸掩饰住眼中的鄙视。

原以为庐陵王多么英雄人物,现在一看,也过是个孬种。

陛下明明是在给他切肉,他怎么这么害怕呢?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魏统领想起自己的任务,心中长叹一口气,安慰道:王爷,要想多了。

庐陵王:呜呜,你懂什么?

魏统领本想说什么,看他的模样,口中的话憋到肚子里,觉得没有必要同这个哭唧唧的王爷说。于是他:王爷,天黑,早点睡吧。

庐陵王扯着被子,继续哭唧唧:那你别走!你留在这里保护我!

魏统领:???

庐陵王心有余悸地说:你知道陛下的女人有多可怕。

魏统领:???

什么,他怕的居然还是陛下的女人?

回想了下几个后妃娇滴滴的模样,魏统领摇头,知道,就算是贵妃,什么曾经的小将军,也过是个女人罢了,女人能有多大力气多大本事,有什么好怕的呢?

庐陵王攥紧被角,骂:你这蠢材,你懂什么!她们那是女人吗?她们根本不是人!

窗外,微莺和萧千雪努力摁住裴阙的肩膀。

贵妃,深呼吸!别气!

是的,大事要紧!

裴阙咬牙切齿地说:我非得拔刀砍了这两个阴阳人。

微莺:砍是要砍的,过现在没必要砍。她拍拍贵妃的背,小声道:别气别气,现在看好像没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裴阙捏紧拳头:我总觉得对劲!

微莺招招手,决定把发现不对劲的任务交给女主和贵妃。反正原书里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出了大问题也没什么要紧。剧情之力会保证她们的平安。

裴阙决定还在这边蹲一会,萧千雪便守在她的身边。

到一个个应付完皇帝的女人,微莺抬头一看,残月挂在头顶,夜已深。

她想起皇帝围场说的话,犹豫还有没有必要过去。

若是陛下想送她礼物,明日再拆也迟,天这么晚,也许陛下早已睡着,会惊扰到她。

想了想,微莺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只是进门时脚步放轻,惊醒陛下就是。况且,她这样鸽了陛下,就算事出有因,也总归是不好。

陛下会发怒吗?

微莺设想了下皇帝气巴巴的模样,心虚地『摸』『摸』嘴角,但嘴角忍住又往上扬了扬。

她其实也有些期待,那个所谓的,特意为她准备的礼物。

到了寝殿门口,微莺远远便见福寿公公愁眉苦脸站在门前,垂首立着。

微莺走上前,笑着问:公公,这么晚了怎么还守在外面?

福寿刚刚承受完皇帝的怒火,看见少女,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娘娘,怎么现在才过来?

微莺继续心虚,『摸』『摸』嘴角:有事耽误了。

福寿公公叹口气:娘娘,唉,你啊,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吧,陛下正在气头上,刚发了好大的火呢,还说、说

微莺歪了歪头,陛下说不想见我吗?

福寿不敢说话。

微莺看他的模样,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停下来,仿佛在想什么,又回头问:她下旨不让我进去吗?

福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倒没有,只是、只是陛下现在很生气,娘娘进去怕是要撞在火口上。

微莺笑了笑,折身返回,笑眯眯地推开宫殿的门。

没有下旨就没事了,她厚颜无耻地说:我觉得陛下应该是想见我的。

两旁的宫人战战兢兢又目瞪口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上赶着把脑袋凑过去给皇帝砍的人!

福寿犹豫片刻,又怕自己家的小暴君发起怒来把微莺怎么样,又怕微莺看到皇帝发怒的模样反而把陛下怎么样。但想来想去,他还是点头,让开身子:那娘娘便进去吧,陛下

陛下肯定是不会对娘娘发火的。

寝殿灯光昏黄,宫灯朦胧。

微莺走了没几步,踩到一地破碎的青瓷碎片,默默挪开脚,认出这是本放在墙角的花瓶残骸。她继续往里走,碰到的东西越来越奇怪:

一开始还可以解释是皇帝生气把家给拆了,但是

微莺捡起地上一条红『色』的长绸带,皱起眉:这玩意是个啥?

她又走两步,捡起了地上的龙袍、中衣、依旧带着沉水香的裹胸。

这些又是个啥?

陛下刚才表演了一场脱衣秀吗?

皇帝裹在被子里,背对着她,沉声道:谁让你进来?是说了要你们都滚出去吗!

微莺:当让我走?

云韶认出她的声音,攥了攥掌心,本想马上转身,但又忍住,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莺莺,莺莺还来做什么?都已经这样晚了。

微莺:陛下生气啦?

云韶把自己埋得更深,乌黑泛卷的青丝散落在黑『色』绸被上,被烛火镀上层华丽又绚烂的光彩。

微莺走过去一点,弯下腰:陛下生气的话,我先回去啦?

云韶连忙从被子下伸出手,莺莺别走!她气闷地撅起嘴,你怎么现在才来。

微莺『揉』了『揉』她的脑袋,有点事。

云韶不开心。

微莺问:陛下是要亲自拆礼物给我看吗?

云韶闷闷地说:已经拆开了。

微莺『露』出『迷』『惑』的神『色』,蹙眉望着她,在哪里?

云韶垂下头,苍白脸颊泛上淡粉,轻声说:在莺莺的面前。

微莺眨了眨眼,解地问:什么?

云韶慢慢坐起来,绸被遮住自己,看了眼微莺,眸中水雾蒙蒙,欲语还休。她轻轻咬了咬唇,贝齿压在殷红的唇上。床头一盏雕花宫灯投下柔和的光,为美人添一份娴雅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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