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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上次你让我们盯着崔远。昨夜我派去的人发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总是出入崔远府上,瞧着样子倒也不熟悉,不过……自从这人去了,崔远便派人去了岭南。”方子厚道。
卢以清心思一紧,岭南!哪里有重要的兵马
“此人形单影只?”卢以清问。
方子厚点了点头,“他走的极晚,那日我府上的侍从是犯了宵禁,九死一生回府上才说见了他独自走出去。”
“是个不要命的。”卢以清道,她没再多想,既然是和岭南有关系,还是不留的好,“他不要命,还请方伯伯,早些拿了他的命。”
第106章 一零六
飒飒风声从耳旁吹过。
走在夜里的人步子越来越快, 倒不是害怕金吾卫的人,他一步三回头,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
不多时, 终于到了小院子里。
他一进门就赶快从里面上了锁。站在院子里,深呼出一口气。
虽说是破败不堪的院落,但处处都是左相派来的暗卫。他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暗卫,但他清楚, 左相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出事。
“砰砰砰!”
突然的敲门声让他心中一颤,不会,根本不会有人会跟着自己回来!
除非……这人是来取自己的命的。
他想都没想, 直接冲进了里面的房间。
就在他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砰!’的一声, 外面的门被踹开了。
紧接着他便听见了剑刃相撞的声音,他赶快提起笔来,颤抖着手, 落墨纸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一道紫色的电光从天空劈下!
刀光亮过, 鲜血喷洒在案上。
方才的笔墨在血色中, 丝毫不见了踪迹。
笔墨在夜色中被送往大理寺。
再次亮在灯下, 卢以清将纸铺展开。照着光,想要瞧清楚其上的字迹。
“夫人,这是?”秀芝一眼便瞧见了‘柳安’二字。
卢以清并未做声, 她想要杀了此人,全然是岭南的事, 不曾想还有这意外的发现。
“此人似乎知道些丞相的秘密。”她是在回答秀芝,可柳安又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柳安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她想过去问,但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渐渐察觉身世于柳安而言似乎是种伤痛,便也打消了那份心思。
不想这人竟然想从此处做手脚!
卢以清知道,这件事越来越复杂,“备马车,我要回一趟府上。”
……
大清早的鸟叫声格外悦耳,但对于凌晨才睡下的柳安来说,却是无比厌烦。
急匆匆的敲门声传来,柳安转了个身子,像是听不见一般。
“丞相,礼部尚书来了。”周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柳安几乎是一瞬间从榻上坐了起来,丞相府上几乎没人会来,尤其是这个时候,想来是出了什么事。
他走出门时,周禾说王尚书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书房于柳安而言能入内者更是少数,即便是王泽有时候来了,也是去正厅,如此一听,柳安更是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否则周禾不会将人带到书房去。
“丞相。”未等柳安停住步子,王泽便往前迎了过来,“宫中生了变动,陛下恐怕很快便会有所动作。”
柳安眉头紧蹙,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什么变动都是正常的,可陛下那个身子却不是能有所动作的样子。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柳安问。
“有人死谏上奏陛下,说是……说是左相之女早已溺亡。”
偌大的皇城中,就算是死了个妃嫔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这个无关紧要的左相之女,左相瞒着不报,不就是为了那么亲事……
“丞相,这事儿似乎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王泽又道。
柳安抬眼,思量片刻,“陛下可有召左相进宫?”
王泽点了点头。
“走,进宫面圣。”
柳安与王泽同乘一匹马车从丞相府离开,恰好与卢以清的马车擦过。
……
御书房乌压压一片,不知道还以为今日大朝会换了个地方。
柳安来到了并没有着急让人去通传,他走到孙恩德身侧,低声问:“左相在里面多久了?”
孙恩德面色有些难看,但似乎是怕得罪柳安这尊大佛,“回丞相,一个时辰了。”
柳安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再过半个时辰,我再进去瞧瞧。”
依着他对皇上的了解,如今刚从气头上过去,再过半个时辰,新的怒火又会再一次燃起,添上一把干柴岂不是火会更旺?
孙恩德自然也清楚皇上的脾气,他咬着牙,“丞相,您不如现在去瞧瞧吧,陛下他,不能动了肝火。”
柳安搓磨着悬挂在腰间的玉,“你说这次,左相会不会倒台?”
这话问的孙恩德心慌,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奴才哪里知道这个。”
“孙公公,都这时候了,还怕得罪左相呢?”柳安站直了身子,眼神往低了瞧着孙恩德。
未等孙恩德再说什么,柳安笑了笑,准备往书房走去。
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
“如此急躁做什么?”柳安问。
“回丞相,城门、城门兵变!”
第107章 一零七
本来如往日般安静的长安城今日忽然遭难, 正在街上采买或悠闲散步的人们被突然起来的兵马吓了一跳。
长安街上不是没有走动过兵马,平日里兵马调动并不会特意避开此处,相反负责遣兵调将之人会特意让他们从长安街上走过, 以突出大雍兵强马壮之态。
只是今日带兵的那位将领,来者不善。凡是挡路者,杀无赦!
这于那些传闻中袭来的异国兵马简直无差。
卢以清到了丞相府后并未见到柳安,她眉头深陷, 若是柳安知道左相的意图,定会派人去见自己的。如今见不到柳安,她实在是心难安。
“夫人, 您要不还是进来吧,外面……外面出事了!”周禾有些急促道。
卢以清本就心慌, 闻言更是心中一紧,“什么事?”
周禾道:“长安街上忽然多出了许多兵马,不知道是谁在调兵遣将!”
不知是谁?!卢以清没再犹豫, 一步踏入了丞相府。
几人来到正堂,秀芝倒上一杯茶水,卢以清轻轻抚了抚手, “先等等吧。”
别说喝茶了, 就算是喝水她也难以下咽。
“丞相同王尚书走的?”卢以清又问了一遍, 这在她刚到的时候,周禾便已经说过了。
“嗯,他们前脚刚走, 夫人您就到了。”
卢以清咬了咬牙,“确实没想到丞相会这样早离开。丞相是否有和你提起关于左相的事?”
“未曾……”
“周禾, 我不能再次久留,这次兵变还不确定是何人指使, 若是皇城被围困了,丞相府诸事不便。你且记住,等丞相回来告诉他左相欲联络岭南之地,要他务必放在心上。”卢以清说着便站了起来。
越是这样危急的时候,她不能和柳安两个人都困在这里。
“属下记住了,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周禾有些慌张。
卢以清点了点头。
“夫人!外面如今太乱了。”
“周禾,你去寻两个暗卫,直接藏在马车中警惕着,你放心,这动乱显然是做给长安城里面的人看的,出了玄武大街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夫人,这太危险了。”秀芝也不同意卢以清此时出去。
卢以清淡淡一笑,“既然走了这条路,总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候躲着。兵变最忌讳的就是犹豫,再犹豫下去,恐怕会错失良机。”
“走。”卢以清没再犹豫,直接出了门。
急促的马车出了丞相府,外面的嘶吼声传入耳中,听的卢以清心中难受。她正准备打开帘子瞧瞧,却被秀芝拦了下来。
“夫人,外面有的是眼睛盯着我们。”秀芝道。
卢以清叹了声气,慢慢放下手。
“记得幼时伏在父亲膝下听他讲许多事,讲到兵变时想要跳过,我不许。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妇孺哀嚎、血流遍地……自然会猜想,那究竟是怎样惨烈的景象。父亲说,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便见不得那副景象。他说,世上本无圣人,只是有些人见不得人世苦楚,自己尚且饥寒难耐,却用褴褛衣衫包裹寒地小儿。”
说着,卢以清鼻尖有些发酸。
“秀芝,从前我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后来又觉得世上之人都有错。直到今日才算是明白,口口声声说这天下是大雍的天下,黎民百姓都是大雍的臣子。可当灾难真的来临时,大雍自顾不暇,哪里会管这些人的生死。”
“夫人……”秀芝见卢以清越发伤感轻唤了一声,秀芝伸手握住卢以清的手,夫人还是年轻的,等经历了这件事,才真的感受到世态炎凉,如今对百姓的怜悯只是祸患尚未降临己身罢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卢以清瞧了眼秀芝。
外面传来车夫颤颤巍巍的声音,“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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