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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偷渡船上,2名护卫一脸焦急地朝身前的一名须发已经半白的中年人这般急声问道。
这名被称为“三郎先生”的中年人,简单来说,姑且算是这艘偷渡船的总负责人、船长。
此时此刻,望着那艘已经近乎要贴到他们脸上的海贼船,三郎现在也是面色如土,冷汗一捧接一捧地自他的身上冒出。
只要是眼睛不瞎、脑子没病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艘比他们的偷渡船还要打上2圈的海贼船,速度要比他们的偷渡船快多了,他们这艘小小的偷渡船,不论如何都不可能甩掉那艘海贼船。
在一番纠结、犹豫过后,三郎长叹了一口气:
“……把帆收起来,把船停了……”
……
……
坐在船舱内的偷渡客们,十分明显地感受到——身下的船只的摇晃幅度一口气变小了起来。
船只不再往前行驶了。
突然停下来的船只,让船舱内的不安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浓郁了。
某些胆子较小的人,现在甚至开始抽泣了起来。
当然——有胆子小的,自然便有胆子大的。
“这应该……不是我害的吧……?”阿筑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面带愧色,“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啊……我平常总说想要在地上捡到钱啊,但从没成功过一次……”
“为何我今天只是开了句‘担心有海贼找上门’的玩笑,就真的有海贼上门了……”
以一副委委屈屈的口吻这般呢喃过后,阿筑站起身。
“五郎先生,阿町小姐。”阿筑朝身旁的绪方说,“你们待在这里,我去外面看看!”
说罢,摆出一副“这是我闯的祸,我不能逃避”的坚定表情的阿筑,不待绪方他们做出回应,便一抖身上的黑袍,奔向船舱的大门。
“等等!我跟你一起……”
绪方最后的这句“我跟你一起去”还未来得及说出,阿筑的身影便已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真是一个活泼的孩子啊。”以无奈的口吻这般吐槽过后,绪方转头看向阿町,“你现在感觉如何?能坐起来或站起来吗?”
“你不要指望我在船上能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啊……”阿町苦笑着道。
“那你就继续在这休息吧。”绪方抬手抓起藏着大释天与大自在的布包,“我去去就回。”
……
……
在阿筑抢先离开船舱的同一刻——
“……爷爷。”一色朝身旁的直周沉声道,“我们到甲板上看看吧。”
“好。”直周点点头,没做任何的犹豫。
一色与直周各抓起身侧的一个大布包,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朝船舱外奔去。
像绪方、一色、阿筑他们这样奔到甲板上一探究竟的胆大之人,还有好几个。
快步奔出了船舱、登上了甲板后,一色便看到——一座“山”屹立于他们脚下的偷渡船的左面。
——好大!
一色在心中发出满是错愕之色的惊呼。
那座“山”,正是蚁通的海贼船。
一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艘在他眼里如小山一般大的舰船,脸上挂满震惊的神情。
自宽永10年(公元1633年)颁布锁国令以来,因长期的闭关锁国,不仅导致这个时代的日本造船业极其落后,同时也导致了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日本人都是没有什么眼界的人。
以守卫为主的偷渡船的船员们,以及一色他们这些跑到甲板上来查看情况的偷渡客们,在看到这艘蚁通的这艘海贼船后,无一不露出像是看到了天神一般的神情。
蚁通现在已离开了船头,站在了与偷渡船相对着的甲板侧面。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留心观察着偷渡船众人的表情。
在看到偷渡船上那一张张满是震惊之色的面容,蚁通只感到暗爽无比,庆幸着自己当初倾尽积蓄从荷兰人那购来这艘舰船,真是买对了。
但就于这时,蚁通突然发现——偷渡船上,有一个人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个外貌平平无奇的家伙,正一脸平淡地移动着视线,扫视着蚁通的舰船。
这人,正是绪方。
蚁通的这艘帆船,在这个时代的其余日本人眼中,也许算是庞然大物。
但对于绪方这种前世在电视机、网络等各种渠道见识过几万吨排水量的航空母舰等各种21世纪的战舰的人来说……在看到蚁通的船后,绪方仅有的感想就是——“啊,是三桅帆船呢”。
虽说绪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他的战舰显露出任何震惊的神情,让蚁通稍微有些不悦,但蚁通对此也没太放心上,只把绪方当成是那种脑子稍微有些迟钝的人。
“咳咳……”
在清了清嗓子后,蚁通朝偷渡船甲板上的众人喊道:
“你们这艘船的船长室哪位?!”
三郎犹豫了一会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出列。
他还什么都未来得及说,蚁通便继续得意洋洋地大喊道:
“把你们船舱内其余的偷渡客都给我叫上来吧!”
“什么偷渡客?”三郎强作冷静,“足下,您……”
“别跟我装傻!”蚁通粗暴地打断了三郎的话头,“我横行大海多年!你们这艘船是什么船,我还看不出来吗?!”
“别再跟我浪费时间!快点把你们船上的所有人都给我叫出来!”
说到这,蚁通脸上的笑容缓缓变得狰狞。
“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我只带能卖得出钱的女人走,至于船上的财物、船上的其余人,我都不会拿走或伤害。”
“当然,前提是——你们都得好好听我的!”
“否则,我和我麾下的63名弟兄就把你们统统杀光!再把你们的船烧成木柴!”
话音落下,蚁通朝身后的一名独眼壮汉使了个眼色。
独眼壮汉颔首,扭过头朝身后的17名部下大吼了声:“跟我来!”
接着,这名独眼壮汉便一马当先地拔出腰间的刀,在助跑过后,跃下船舷,跳上了偷渡船的甲板,而他的那17名部下纷纷紧随其后。
蚁通的海贼船和偷渡船现在近乎是贴在了一起,所以只要翻过船舷,往下一跃,便能跳到偷渡船的甲板上。
包括独眼在内的18名海贼跃上偷渡船的甲板后,甲板上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蚁通之所以让独眼他们登上偷渡船的甲板,为的便是给偷渡船的众人施压。
而他刚刚说出“我和我麾下的63名弟兄就把你们统统杀光”这句话,也是故意向偷渡船众人暴露他们的人数,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而蚁通的这“心理战”,不得不说——其战果完美达到了他的预期。
在独眼等人跃上偷渡船的甲板后,三郎等人直接如丧考妣。
独眼是蚁通的得力部下,同时也是他的得力干将。
他的身高,换算成现代地球的单位,有足足1米9,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日本男性的平均值。
不仅高,同时也长得壮,即使穿着衣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衣服下那一块块雄壮的肌肉。
只有一个眼眶有眼珠,另一个眼眶里什么也没有的骇人模样,也令他的面容平添了不少凶恶。
模样如此恐怖的人,仅仅只是往甲板上一站,就让偷渡船的某几名护卫的双手、双腿打颤。
三郎现在已是汗如雨下。
他们全船上下的护卫,总计只有8人。
而现在光是登上他们的舰船甲板的,就有18人。
而据蚁通刚刚所说,他统计有63名部下,双方的人数差,可谓是天差地别。
更何况,双方的战斗人员的质量,也是肉眼可见的差距巨大。
偷渡船上的那8名护卫,之前都是无地可去、无事可做、四处游荡的浪人。
在这个承平日久的和平年代里,武士们普遍没有实战经验。
这8名护卫无一例外——都是只挥过木剑的武士,没有任何用真剑与人战斗的经验。
至于蚁通等人……他们身为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谋生的亡命徒,光是鲜血,就见得远比偷渡船的这些守卫要多了。
肉眼可见的悬殊战力差,让这些守卫提不起半点反抗的斗志与决心。
“三郎大人……”一名站在三郎的守卫小声地说,“不如……我们就依他们所说的做吧……反正就只是一帮偷渡客而已……就让他们随便带走几个女人吧……”
这名护卫的话音刚落下,另外几名护卫也纷纷朝三郎投去恐慌的目光。
听到蚁通刚才说他们只为劫“卖得出去的女人”,不为其他时,偷渡船众人立即反应过来,这伙海贼是那种专门从事人口贩卖的海贼。
此时正垂着脑袋的三郎他……现在已是纠结到极致。
身为偷渡商,职业道德告诉他:他应该保护这些花了钱来请他们帮忙偷渡的客人们。
但他的求生欲和理性则是跟他说:绝不能和这伙海贼硬拼,要乖乖地按照他们所说的做,这样说不定便能活命。
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在三郎的脑海中纠缠、扭打。
最终——是理性和求生欲,战胜了职业道德。
若是与这帮海贼硬碰硬,恐怕取了三郎脑袋的,极有可能不会是那帮海贼,而是他们船上的这帮护卫们。
这帮护卫只不过是伙为了混口饭吃,而到他们麾下工作的“原浪人”。
若是让这帮仅仅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家伙去与这伙海贼以死相拼,三郎敢断定——这帮“原浪人”肯定不会听他的命令,并且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先把三郎给杀了,然后再跟这帮海贼赔着笑脸说“刚刚这人发疯了,我们完全没想过要违抗你们”。
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三郎沉声道: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让船舱内的其余人出来……”
见三郎服软了,蚁通发出快意的笑:
“独眼!跟着这老家伙!帮这老家伙一起将船上的其余人赶到甲板上来!如果有谁不从,就稍微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
独眼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三郎大吼道:“老家伙!带路吧!其余的偷渡客都藏在哪?”
脸色已呈一片死灰色的三郎缓缓转过身,准备带独眼去偷渡客们所住的船舱。
阿筑在登上甲板后,就拉上了黑袍的兜帽,将她的整个小脑袋给罩住,有了这件黑袍的遮蔽,让蚁通他们都没有发现现在甲板上就有着一个他心心念叨着的“优质商品”。
还正处于一个孩子的年纪的阿筑,现在正一脸无助、恐慌的左顾右盼。
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阿筑现在已彻底慌了神。
——不如……逃吧……?
阿筑的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这样的念头刚自阿筑的脑海中冒出,便被她自个打消了。
周围都是茫茫大海,能逃到哪去?
至于跟这伙海贼硬拼……
阿筑从头至尾都没有考虑过这一念头……
在阿筑不知所措时,正站在她不远处的一色,这时也时满脸焦急。
“爷爷,我们击退这伙海贼吧……!”咬牙切齿的一色,压低音量朝身旁的直周低吼道,“我们怎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这帮畜生为非作歹……!”
“别傻了。”直周毫不犹豫地这般回答道,“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伙海贼算上刚才那个一直讲话的丑男,一共有64人。”
“这种人数,再加上又是在这种并不宽敞的地形作战,这伙海贼又怎会是我等可以轻易击退的?”
“这、这说不定是他们虚张声势而已,他们说不定并没有那么多人。”一色急声道。
“就算是没有那么多人,这么大的一艘船,所载着的海贼数量,肯定也远远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轻松应对。”
“现在先忍忍、静观其变吧。”
“面对这种战力差悬殊的战斗,要学会耐住性子,伺机而动。”
听自家爷爷这么说,一色尽管面带不甘,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咬紧牙关,依自家爷爷所言,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但是。
就在这时。
就在其余人要么已经屈服于这伙海贼的淫威,或是不知所措,或是想要伺机而动时——
“啊。我想起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甲板上的众人,海贼船的蚁通等人,纷纷朝这男声的主人投去情绪各异的目光。
“真岛吾郎……?”一色错愕道。
阿筑现在也一脸讶异地看着男声的主人。
这男声的主人,正是绪方。
绪方仰起头,看向蚁通。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叫蚁通丑五郎?”
绪方直呼蚁通“你这家伙”,让蚁通略感不悦,但因为现在心情好的缘故,蚁通选择无视绪方的无礼。
“嗯?你小子认识我?”蚁通双手抱胸,“没错!我正是蚁通丑五郎!何,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竟然还有人能认识我。”
绪方微微眯起双眼:“竟然真的是你啊……”
早在刚才听到蚁通声称他只劫女人,不为其他时,绪方便猛然想起——之前,在托呵村,似乎听托呵村的村长说过,虾夷地的北方出现了一伙专门劫掠女性的海贼。
但因为时间太久远了,绪方一时之间想不起那海贼的名字,直到刚刚才终于想起了“蚁通丑五郎”这个人名。
“喂,小子。”蚁通对这个竟然能认出他来的年轻人,有那么几分兴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喂!小子,你想干什么?”
蚁通的脸色一变。
只因他看见——绪方正默默地解着他手中所提着的一个大布包。
“趁着现在还能呼吸,赶紧多吸几口新鲜空气吧。”
绪方用平静的口吻说。
“你很快就没有办法再呼吸了。”
语毕,包着布包内的物事的白布恰好尽数落下,露出了里面所装着的东西——绪方他的佩刀:大释天与大自在。
一直以来,绪方最讨厌的贼寇,便是人贩子。
倘若判处一个盗窃犯腰斩之刑,那绪方会觉得这刑罚有些太重了,罪不至此。
但是倘若判处一个人贩子腰斩之刑,那绪方则会觉得刑罚有些太轻了,有必要再加重亿点。
这帮海贼想对自己与阿町所在的这艘船不利,同时还是一帮罪孽深重的人贩子——这2条中不论哪一条,都足以让绪方不必为他们手下留情。
海贼船上,望着现在已把大释天和大自在插回进左腰间上的绪方,愣了愣,随后——
“哈哈哈哈!”
蚁通发出嘲讽的大笑。
“怎么?你是想斩了我吗?”
“看到了吗?我现在就站在这儿呢,快点来斩我啊!”
蚁通张开双臂,对着底下的绪方大肆嘲讽。
“那你就给我等好了。”
绪方抬手搭上大释天的刀柄,缓缓拔刀出鞘,接着架好了刀。
甲板上,在所有人都或是屈服,或是茫然不定,或是仍想静观其变时,仅有一人,选择了向贼寇拔刀。
一色呆呆地看着手握利刃、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的绪方。
他的眼瞳中浮现出几抹犹豫之色,但这几抹犹豫之色很快便被坚定之色给取代。
他神色坚毅地朝绪方的身侧奔去,奔向绪方身侧的同时,将手上所提着的大包裹给迅速解开。
“我来帮你!”站在绪方左手边的一色,将自己的右肩抵在绪方的左上臂——因为他身高比绪方矮一截的缘故,所以他没法与绪方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肩并肩”。
一色手中的布包被解开——里面所装着的,是一柄黑白相间的打刀。
“龙马!”直周被一色的这突然举动给惊得神色大变。
望着突然站在他身旁的一色,绪方的脸上此刻则是遍布惊讶之色。
“喂。”一色这时一边将这柄黑白相间的打刀插进左腰间,一边朝绪方问,“你的剑术水平如何?”
“嗯……我自我感觉我是个剑术平平之辈,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绪方微笑道,“但若是论与人对战的经验的话,我还算有自信。”
“真刀对决,与在道场里用木剑和人切磋可是完全不同的哦。”一色下意识地把绪方刚才所说的“与人对战经验丰富”,当成是常常在道场上与人切磋。
“等会你若是碰到了什么危险,就叫我吧。”
一色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拔刀出鞘。
这是一柄刀刃如禾苗般细长的漂亮打刀。
刀刃在苍穹之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凌冽的光芒。
“我会尽我全力地来帮你的。”
“你愿来帮我吗……”绪方莞尔。
“你笑什么啊?”一色没好气地斥道,“我可没在说什么客气话哦。你如果真的碰到了危险,就立即告诉我,千万不要逞强。”
“……嗯。”强行收敛住笑意的绪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真的碰到了需要你帮忙的场合,我会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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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今天本来想爆更一下的,但是今日状态不怎么好……也许跟今日广州是阴雨天有关吧,一到阴雨天,作者君的嗓子就会特别不舒服(豹头痛哭.jpg)
顺便一提——献给盟主的爆更,作者君是不会忘记的,但作者君毕竟不是全职,所以一天下来能用来码字的时间不多。所以关于爆更什么的,我只能说:我会尽快的(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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