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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转回不久之前——
葫芦丸,露天甲板上——
看着因被舰炮给击中,自中间断成2截、滑入大海的主桅,绪方、间宫、牧村都愣住了。
“这算是幸运还是倒霉?”牧村抽了抽嘴角。
绪方和间宫都知道牧村的这声感慨是何意思。
若说幸运的话他们也的确很幸运。
倘若他们刚才早那么几步登上这座“桥梁”,那么就算不被舰炮轰上天,也要跟着断裂的主桅跌入海中。
若说倒霉的话他们也的确很倒霉。
断裂的主桅,直接断掉了他们前往日辉丸的道路, 将他们仨人与先他们一步前往日辉丸的源一和初光分割在不同的船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虽然令他们惊愕万分,但他们3个也都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乱掉手脚的庸碌之徒。
“啧得赶紧赶过去和源一大人他们汇合才行!”仍旧捂着右臂的间宫,眉毛一拧。
丰臣信秀现在就在那艘日辉丸上——绪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虽都未亲眼见过丰臣信秀。但依据着目前已知的各类情报,可以断定这个疯子一般的人物,并非什么等闲之辈。
让源一和初光二人孤零零置身在有那个妖魔在的战舰上——天知道会出啥意外。
牧村趴伏在船舷栏杆上, 沉着脸向下张望着在乌云的映照下,黑如墨水的大海:“到头来还是要游过去吗可恶”
和牧村于同一时刻趴伏在船舷栏杆上的绪方, 跟着牧村一起看了几眼下方的海水后, 沉声向身旁的间宫、牧村问道:
“间宫,牧村,你们现在还淌得过这样的怒涛吗?”
牧村沉默了片刻:“虽然很不想承认我本就不是一个多么擅长游泳的人,现在即使是抱着块木块,我多半也淌不过这样的大海了。。”
自刚才开始,风雨便加强了不少。
绪方他们现在就像正置身于一帘瀑布的底下,承受着厚密水珠的泼洒。
海浪在更强势的大风的吹拂下变得远比刚才源一、牧村他们一起抱着木板游过来时要狂暴。
极个别卷起的浪涛,甚至能直接打到战舰的露天甲板上。
牧村出身自远离大海的京都,并不是那种自幼就接触大海的人,虽会游泳,但也没那么精通。
他是個做事脚踏实地的人,他老老实实地坦露了自己难以渡过如此汪洋的现状。
“我就算是告诉你:我现在有办法跟着你一起游到日辉丸那儿,你也不会信吧。”间宫面露无奈的笑意, 晃了晃他那刚才为斩断主桅而拉伤了、直到现在都未缓过来的右臂。
“也就是说——现在能够游过去的人,只剩我了吗”
绪方抿了抿嘴唇,再次看了眼栏杆外那漆黑的海水。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我去追源一大人他们。间宫,等你的手臂好些了,就和牧村一起设法回岸上吧,我之后会和源一大人他们一起回来与你们汇合的。”
“你想一个人去日辉丸上支援源一大人和初光小姐?”间宫问,“虽说你和源一大人都能一骑当千,但双拳难敌四手是不变的真理啊。”
“日辉丸上,说不定有着未知的敌方战力。”
“只让你一个人去支援,实在太冒险了些。”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不顾自己的身体现状,硬是要跟着我一起游到日辉丸上哦。”绪方撇了撇嘴。
“绪方君,你先走一步去支援源一大人他们吧,我和牧村等会儿会赶过来,在日辉丸上与你们汇合的。”
“汇合?”绪方不禁一愣,向间宫投去怀疑的目光,“你和牧村要怎么赶过来和我们汇合?”
不仅绪方愣住了,牧村也同样愣住了,不知间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慢慢解释太费时间了。总之——我们之后会赶过来与你们汇合的。”间宫用着坚定、毫不闪烁的目光,与绪方对视。
看着间宫这样的视线,绪方脸上的怀疑缓缓消散:“我知道了。”
绪方和间宫也算是老交情了。
他虽不知间宫究竟是要怎么在没法游泳的情况下追上他们,在日辉丸上与他们汇合,但从未见间宫有在关键时刻掉过链子的绪方,还是缓缓收起了对间宫的质疑。
相信间宫吧——绪方的心里这么向着。
时间紧迫,拖得越久,日辉丸那儿出啥意外的可能性便越高,因此绪方没有再多言。
只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后,便跃入下方漆黑的汪洋之中。
在绪方跃入大海后,间宫和牧村便连忙将身子趴在栏杆上。
他们俩刚将脑袋探出栏杆,便瞧见绪方的脑袋自海面上探出,用力地吐出刚才不慎喝进嘴里的海水后,破开层层浪涛,以自由泳的姿势朝对面的日辉丸游去。
不论汹涌的海浪怎么拍打,他自屹然不动。
“在这样的浪涛之下,都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游泳这就是‘不死之力’吗”牧村嘴角再次一抽,“看来阿町小姐之后会很辛苦呢也不知道绪方老兄的生育能力会不会因‘不死之力’而获得增强。”
细声说了句他平日里绝不敢当着绪方和阿町的面说的玩笑话后,牧村看向间宫。
“所以——你是要怎么在没法游泳的情况下,赶到日辉丸那儿?”
间宫没有立即回应牧村的这个问题。
而是先扭过头,看了看在被他斩断了主桅后,葫芦丸上那孤零零的前桅和后桅。
“牧村,我以前曾经在源一大人那儿学习过荷兰语。”
“哈?”牧村脑袋一歪,面露疑惑。
“托了这曾学习过荷兰语的福,我以前曾经在长崎那跟几名荷兰商人学习过欧罗巴帆船的驾驶方法。”
间宫缓缓放下一直捂着右臂的手。
“虽然这艘战舰的体积要比长崎的那些商船要大多了但都是以风力来作船只的动力,驾驶原理应该是差不多的。”
时间回到现在——
日辉丸,露天甲板上——
在绪方现身并挡住了他的刀后,丰臣信秀的脸色便立即一变。
没做过多的犹豫——他直接向后连跳数步,拉开自己与绪方的间距。
绪方没有展开追击,他只伫立在原地,默默将大释天与大自在架在身前,悄声向身后的源一问道:
“源一大人,初光小姐呢?”
“初光她”
源一将初光的情况大致地告知给了绪方。
“和那个吉久一起落水了吗”绪方脸上的神色不受控制地一沉。
自跌入海里后,直到现在仍下落不明的初光,自是让绪方不由得心生忧虑。
但眼前的妖魔,却让他的视线不敢从其身上挪转分毫。
“桔梗花”以中段架势将吉光骨食端于身前的丰臣信秀,看着绪方羽织上的桔梗花家纹,挑了挑眉,“想必足下就是绪方一刀斋吧?”
丰臣信秀的这句话明明是疑问句的句式,但语气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呵,你的那份通缉令上的画像可真厉害啊,竟能将你画得这么像,让我这种此前从未亲眼见过你的人,都能一眼认出你来。”
听到丰臣信秀提及他此前一直都为此很是糟心的通缉令画像后,绪方的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一跳。
“你就是那个丰臣信秀吗?”
“没错。”皮笑肉不笑的丰臣信秀大大方方地承认,“初次见面,绪方一刀斋,在下正是丰臣氏第9代家主——丰臣信秀。”
“你小子就是那个丰臣信秀啊”绪方的双眼微微一眯,缓缓收紧了抓刀的力道。
“小心点绪方君”这时,绪方听见仍旧单膝跪在他身后的源一以虚弱的声音,对他悄声说,“信秀他没有那么好对付”
“我刚才本有希望将他斩杀”
“但在即将获胜之时他吃了某样东西力量大增让他反败为胜了”
“吃了某样东西吗”听到源一所提供的这宝贵情报,绪方的神情变得更凝重了些,“我知道了。”
“还有他比我想象中还没人性”
源一言简意赅地讲清了丰臣是如何利用小琳来将他重伤的全过程。
除此之外,源一还将丰臣所用的剑术、擅用的打法,一并逐一告知给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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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绪方仔细聆听着源一刚才在一番苦战后才得来的情报时,便听见丰臣陡然冷笑着,然后以怪里怪气的口吻对他说:
“绪方一刀斋,总算是见到你了啊我可是老早就想着见你一面呢。”
“见我一面?”绪方发出一道嗤笑,“是想看见我被砍下来的首级才对吧?”
“昨夜在大坂不,我一直以来,可真是受你不少的‘照顾’啊。”
绪方着重强调了“一直以来”这几个字眼。
“托了你送给国枝顺六的那张能假扮成我的人皮面具的‘福’,去年在京都的那一夜,可真是漫长得让我永世难忘。”
“至于昨晚在大坂的那一夜,也是因你的缘故,漫长得让我不惜一切地来找你算账。”
“看样子——你似乎对我有着不少误会啊。”丰臣露出古怪的笑容,耸了耸肩,“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哦。喜欢你到做梦都想将你收入麾下。”
“在得知广濑藩出了个以一敌百、弑杀主君的人斩时,我可是非常地激动的。”
“觉得这个国家总算是难得出了个有趣的男人了。”
“实力强大,同时又和幕府有着很大过节的人——这正是我最理想的部下呀。”
“所以在你的名号初次传遍全国时,我就开始派人四处寻找你、试着招募你,将你收入麾下。”
“我之所以将照着你通缉令上的画像所做的人皮面具交给当时正受我的扶持和帮助、准备炸飞京都的国枝顺六,也是为了能于日后更好地招募你。”
丰臣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古怪了一些。
“让国枝顺六顶着你的脸在京都四处杀人,搞臭你的名声,让你在江户幕府统治下的日本再难寻得容身之处,可是能让我于日后招募你时,有着大大的利好啊。”
绪方的脸色不由得一沉:“原来如此你是拿水浒传里宋江常用的那招来对付我啊”
古典名著水浒传里的梁山,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土匪窝。
而宋江作为这帮土匪的头头,常用着一些突破人类伦理极限的招数来强迫人上梁山。
比如——宋江很爱用的一招,就是将某人给逼上绝路,让他不上梁山便在这世上再无容身之处。
最典型的受害者,就是“霹雳火”秦明。
宋江为了逼秦明入伙,派人假扮秦明去烧杀抢掠,害他的家人被官府处决、在朝廷再无容身之所,不得不落草为寇,入了梁山。
“啊,没错没错。就是水浒传里宋公明常用的那招。”
“看来绪方一刀斋你不仅仅是剑术了得啊,在文学上也颇有涉猎呢。”
“我也承认这一招相当下作,和刘玄德那种‘以德服人’的境界差远了。”
“不过——下作归下作,这一招倒也是格外好用,拿来应付你这种本就被幕府给通缉,而且我只打算收为好用的打手的人来说,恰好正合适。”
“只可惜啊——国枝顺六那个蠢货不仅没完成炸飞京都的任务,还变相帮助了你完成‘攻破二条城’的伟业,让你的名气进一步增长了。”
“截止到那时,我还是很想将你给收入麾下的。”
“直到不知火里突然被摧毁为止。”
刚才一直展露着古怪笑容的丰臣信秀,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神情慢慢变得恐怖、骇人。
“在不知火里被毁、我派人收拢了不知火里的残党后,我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绪方一刀斋,你知不知道我在不知火里布局了多久啊?”
“我派心腹潜入不知火里,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终于完成了不知火里的彻底掌控。”
“结果就因为你,我在不知火里上投注的数年心血全数付之东流。”
“为打倒江户幕府而作的计划,也不得不进行大范围的修改。”
“这一切,都是拜你还有当初跟着你一起攻灭了不知火里的小琳所赐啊!”
说到这,丰臣用凶厉的目光,狠狠地剐了仍倚靠着不远处的主桅上、仍在昏迷着的琳一眼。
“在从菊太郎他们那儿得知,在突袭不知火里的人中,除了有看见你绪方一刀斋之外,还有一个身材娇小、手持黑刀的女孩,以及一个眼镜、一个老人、一个拿着大太刀的壮汉时,我就知道和你一起攻击不知火里的人都是谁了。”
“你就是因为我参与了对不知火里的攻伐,才会决定将我除之而后快吗?”绪方问。
丰臣将剐向小琳的目光,挪回到绪方的身上。
“正是如此。”他抖了抖肩,发出夸张的冷笑,“我这人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破坏我的计划,害我的计划不能按预期的那样实行了。”
“尤其还是这种我耗费了许多心血、投注了大量人力和物力、进行了好几年的布局的重大计划。”
“反正你又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才。”
“不杀你,实在难解我心中恶气啊。”
“我派出大量伊贺的忍者,四处寻你。”
“最终——总算是让我于近日,在大坂找到了你。”
“本以为,哪怕是能击破幕府的1万大军的绪方一刀斋,也定不是我花费重金所培养出来的火枪部队的对手。”
“可没成想——你竟是我的‘同类’呢。”
丰臣在说到“同类”这个字眼时,特地用上了阴阳怪气的口吻。
随后——
啪!
猛踏甲板的声音响起。
丰臣不作任何助跑,直接纵身一跃,向着绪方飞跃而来。
在跃升至最高处时,他将持刀架势切换成了上段架势。
面对着突然攻来的丰臣,绪方的瞳孔稍稍一缩。
敌人的进攻虽来得突然,但绪方也于电光火石之间,做好了迎战准备。
脚步滑动,绪方将身子向旁边侧移了半步,离开原先所站的位置,并将大释天的刀尖一转,挺剑刺向正下落的丰臣。
丰臣将持刀架势一改,于半空中架开绪方刺来的剑。
啪嗒——丰臣的双足落回到地面,落到了绪方的身前。
刀剑挥舞的声音,以及利刃割开空气的声音,笼罩在二人的四周。
丰臣挥动吉光骨食,舞出一张亮银色的“银网”,向绪方罩去。
面对朝着自己罩来的“银网”,绪方见招拆招,破开丰臣的攻势,并展开着烈度还不输给丰臣的进攻的反击。
二人就这么互换了好一阵激烈的攻防后——
铛!
丰臣挥刀,将绪方砍来的大释天格开,阻断了绪方的反击,紧接着将刀锋一转——向着绪方的胸膛斩来。
丰臣这一次的攻击,不仅速度极快,时机还相当不错。
绪方虽尽己所能地快速后仰、闪躲丰臣此招,但还是让吉光骨食的刀尖刮破了他胸膛处的些许皮肉。
而在绪方的胸膛被割出了点小创口的几乎同时——
嗤
低低的皮肉被割破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此次的这道声音,是从丰臣身上传来。
在闪躲丰臣刚才的这一击的下一刹,绪方挥动大自在,立即展开反击。
面对着攻来的大自在——丰臣并没有躲闪,任由大自在的刀尖在他的左手腕上留下一条切口。
于绪方的胸膛处斩出了条小创口后,丰臣没有接着发动追击或留于原地继续与绪方缠斗,而是向后快速撤步,拉开与绪方的间距。
“呵。真是好久没跟‘同类’战斗过了呢。”丰臣紧盯着绪方胸膛处的创口,发出标志性的冷笑。
只见——绪方和丰臣二人身上的伤口于同时长出了红色的肉丝,然后又近乎于同时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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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之前因担心只写“丰臣”的话,会不会容易将“丰臣信秀”这个人和“丰臣氏”集团搞混。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忧虑这个呢。为方便写作,之后就不写“丰臣信秀”的全名了,就直接以“丰臣”来称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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