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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天师说话你也敢打断?南巢本部的壮士一脚将这个中原小兵踹倒在地上。

乔珂眼尾一挑,问小兵:里面有你亲人?

全程默不作声的小兵,哭着哽咽道:招中原舞女的时候,人数不足,我就将妹子带给您,我以为

乔珂不知何时手中有了一块圆润的玉石,他拿手心焐热后,又藏到袖中,看了小兵一眼:为何方才不说?

小兵收起方才的哭腔,言辞正色:出兵祭礼,打断便是不详,妹子一人性命而已,不能误了大王的大计。

阿马孕朝后一仰,没了靠垫,他被硌了一下,心情依旧不错,抚髯大笑道:哈哈哈哈,果真忠心耿耿。

乔珂冷飕飕地睨了跪着的小兵一眼:如此忠心之人,留在我身边可惜了,明日随库烈去打仗吧。

库烈领主小兵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不断重复着。

库烈是归附南巢王的一位实力较强的领主,出了名的虐待手下!

天师!发生何事了?身前落下一片阴影,跪着的小兵被这片阴影笼罩着,他惊恐回头,见一人身长七尺五寸,额头宽广,日角耸立。不是库烈又是谁!

库烈,这人以后跟着你了。乔珂指着小兵,像丢垃圾一样,把手下送了出去。

瘦得和个鸡仔子一样,要他有什么用?吃吗?库烈真的像拎鸡仔一样将小兵提起来,吃都不够一口肉的。

乔珂: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库烈将小兵随手一丢:听你的,不出意外的话,那边已经开始慌了。

☆、潜滋暗长

周司马帐中。

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介泽倒下。忽如其来的变故惊骇了众人,倒是后恒冷静地揽住了介泽,沉着地下令道: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阁主。毒丫头扑上来帮后恒将介泽扶到了一旁。

阁主?周司马轻微地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胫骨,狐疑地盯着毒丫头:昭朏是阁主?

毒丫头凶巴巴道:不然你以为呢?

众人:原来如此啊,难怪大将军格外礼遇军师,不酸了。

将军,老夫来为昭朏军师把把脉。黄开鸿探身想要为介泽把脉,他弯着腰,枯瘦的身姿如同干了的柴棍,一折即断。

不用了,这病你治不了,药草对他无用。后恒依旧守着介泽不允许别人碰。

黄开鸿讪讪地退到一边,不出声了。

介泽正在被迫接受着流失的记忆,所有的苦痛和温馨加倍归还回来,喜怒攻心。他眉峰蹙起,面色苍白近乎半透明,痛苦地蜷缩着瘦削的身子在木质座上。

坐具冰冷硌人,后恒不顾眼下情形,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把介泽抱在怀里。

周次静默地盯着介泽看了半天,他忽然发现,睡着的介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病态美,可他依旧不能把眼前这个看起来病弱的军师与传说中极具威信的丑阁阁主联系起来。

介泽急促地抽了一口气,小声唤了句:北北。

这时,后恒眼眸陡然深重,历经沙场的将军被往事牵起了一丝柔情。

眼前形势紧急,毒丫头很有眼色地对后恒道:将军,这里有我守着,放心,您先去处理军务。

好。后恒终于将介泽放下了,在众人的注目中,他阖眸,缓缓地低头与介泽双额相贴,然后才不舍地离开。

一瞬间,介泽清醒。

后恒。介泽一睁眼,不由分说地拽回了后恒,别走。

这样直呼其名,若是放在以前,日后免不了招来周司马的一顿乱怼。

但是,丑阁阁主的名号放在这里,量周次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阁主说事,且不论介泽如何处置,若是让崇拜丑阁的信徒知道了,周司马可不想死后让鞭尸,生前让诅咒。

介泽双眸的赤色还没有退干净,看上去眼眶微红,为苍白的脸庞增添了一丝妖冶的颜色。最要命的是此时的介泽还没有从明府生离死别的那段回忆中缓过来,他就这样满是迷恋地直直盯着后恒。

后恒有重任在身,营中万人的性命掌握在将帅手里。此刻,不能儿女情长,后恒狠下心拨开介泽紧紧拉着他腕的手,昭朏,你现在安心养着,切记平心静气,我去去就回。

说罢,后恒动作凌厉地转身离开,身边的将士马上跟随他走出了营帐。

介泽深吸一口气,回忆里后恒离开时的失意和惆怅还没有退去,我出去看一下。,小毒女扶着介泽站起来,被黄开鸿老医官一把拦住。

昭朏,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少些走动,一则损耗气血,二来你出去也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忙。周次抢在黄开鸿之前,把话一口气说完了。

黄开鸿把老生常谈憋回去,叹口气拍了拍介泽的肩膀:就听将军的话吧,周司马说得也有道理。

我无事,不会这么早就撒手人寰的。介泽立定站稳,放开了小毒女的搀扶:我不放心,出去看看。

哎黄开鸿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倔强的老头用背影表示:闹归闹,我管不了,爱死不死。

介泽迫切地想要去找后恒,这残破的病体也不顾了,他咬破了舌尖,一点血珠的腥气使他清醒了许多。待不需要别人搀扶时,介泽迅速出了帐子。

前方驻地受到了南巢人的袭击,好在我军据地势之优,不久后便能将这些蝇子赶走手下还没有禀报完毕,战马嘶吼声从远处传来。

将军。介泽走到帐外,被野地的白草绊了下脚,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恒对着残破的夕阳,眯了眯深邃的双眸:我已经派人去接应前面驻地的弟兄们了,南巢那边提前动手了,使的是阴招。

南巢这宵小之地没几个挑大梁的主将,能出战的无非是南巢老贼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库烈,其他的小辈聊胜于无,不提也罢。能干出这种来我军主力部队营寨前偷袭的事情,倒不像是正经将领所为。

介泽闻声回头,叔文恰巧温和地笑了一下,他整个人踩着碎金般的斜阳向介泽二人走来,衣袍绣着风雅的五叶松枝暗纹,外袍里面则裹着软铠细甲。

叔文兄。介泽拱手,暗自赞叹叔文的志趣文雅。

将军,派出去的人为何还未归来?按理说,这种偷袭的小众能迅速解决掉的,为何这次叔文渐渐陷入思虑,良久,他豁然抬头对上了后恒的目光。

鬼烛又插手了!

鬼烛,人如其名,行为全靠心情来,什么时候插手战事,根本没个准话。

哪天心情好了,想要弄点乱子出来,便给南巢的棒槌们支个招。而且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尽是一些奇门邪术,毒箭,毒烟,蛊毒,没人知道怎么解,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支招南巢。

每次后家军将南巢部落打得半死不活时,这位鬼烛才慢吞吞地出手为南巢挽回一些颜面,不至于让南巢团灭。

两方就这样吊着打了几年迂回战,始终位于一个奇妙的制衡点上,没有一方提前落败。这就像,有人刻意等着什么时机一样。

鬼烛,这次一见面就急于出手,怕是要早点结束这一切了。叔文同介泽站在一起,眺望着前方。

前方一个红点向此处靠近,介泽极目远眺,是一匹枣红马,上面驮着一个人。

那人匍匐在马背上,缰绳将自己的胳膊缠了几圈,一路颠簸,差点把胳膊都拽下来。兜鍪上的缨连带头发被残酷地削掉了,那人发丝混着血块糊在脸上,再看他左腿裤管空荡荡地挂着,应该还失去了一条腿。

及至近处,马上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勒马,极度惊吓后的战马冲向此处,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样子。有几个带着铁钩拦马的士兵明显有些怂了,驻足哆哆嗦嗦地观望着战马加速冲来。

先到一旁躲一躲。后恒鹰般盯着烈马,手却温柔地拢着介泽,把人护到一边。

叔文自知没有驯服烈马的能力,立刻带着介泽避开了。

后恒将几个畏手畏脚的兵士攘到一边,夺了铁钩和坐骑,拍马冲向前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直冲营地,后恒迎着失控的马策去。

擦肩而过时,他一手拽着座下缰绳绕在手腕上,另一手一扬铁钩,精准无误地把铁钩嵌进马嚼里,枣红马行进不得,被死死勒住了。

马被铁钩一凿,冰冷的铁嚼环磕碎牙齿硌进嘴角,这匹高头大马四腿一软,摔倒在地。

后恒被强大的冲击力拽得后仰在马鞍上,人幸好没有摔落下马,也不知道胳膊是否有恙。介泽没管躺在地上的马和人,而是绕过去直接手衬着后恒的背将他扶了下来。

我无事,不需要扶。后恒甩甩发麻的臂膊,竟然就这样打算蒙混过关。

过来。介泽语气和缓地命令后恒停住,我看看才放心。

后恒侧颜朝介泽笑了笑,一点都没有被凶到,他把一只胳膊伸过去,任由介泽揉/捏着,然后挂带着介泽走到枣红马身边。

枣红马脱力倒地,压住了马上伤兵那条空荡荡的裤管,马鼻子里流出了粉红色血泡,像是中了什么蛊毒。

伤兵被营地里的医官和兵士抬到了一边白草上,厚厚的白草成了天然的床席。

一位面生的军医道:将军,已经快没气了,恐怕

黄开鸿走近瞟了一眼伤员:埋了吧,硬了已经,气儿早就断了。

天然的床席立刻成了天然的裹尸布。

将军,伤员身上搜到了东西。有人从伤员衣襟中搜出一面幡旗,呈给了后恒。

当心。介泽伸手捉住后恒刚要拿旗的手,小心沾染毒物

后恒嘴角一挑,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示意带着皮制护手的医官展开这面幡旗。

深绿色的幡旗上锈着一只麒麟,麒麟上粘着五光十色的甲贝。这种幡旗是不能扬起来的,只用作装饰立名。

也就是说,南巢那边来了战术了,挑衅地带来自己的旗帜,意为受降,换上南巢麒麟幡旗。

后恒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小兵和抽/搐流血的枣红马,指了指麒麟幡旗:都烧了吧。

介泽叮嘱兵士们:小心些,别拿手直接触碰死物。

是兵士感激地颔首,马上去忙了。

夜色浓重,残阳完完全全消散了,军营里掌了火把。介泽从手下兵士接过一只火把,朝后恒走近。

火光是暧昧的晕红色,介泽掌着火,由着暖色勾勒出了后恒俊美的轮廓。

后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看到介泽的靠近,介泽先是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接着吐纳一口气,唤了声北北

火把噼里啪啦迸溅了一星火花在地上,后恒这才发觉有人走近。

介泽自然把他一动一静都看在眼里,猝不及防对上了后恒警觉的眸子。那警觉的眸子在见到自己的瞬间,那里面豢养着的蓄势待发的野兽,便偃旗息鼓了。

介泽看他眼神陡然温柔下来,心都跟着化了,多少年迟来的思念和潜滋暗长的情愫一起作难,将介泽撕成粉碎。

☆、爱不忍释

南巢王阿马孕,紫髯,膝下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宏伯常与我军交战,擅长打持久战,有一次足足耗了三个月。后恒接过介泽手里的火把,在地上锥开个土洞,埋灭了火光。后来,一旦与宏伯沙场相见,便要速战速决。

营地里火光通明,根本用不着介泽手里的这一把。只是,介泽想起一些事情后,再去见后恒时,心中拘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手里拿一件物品好像会更踏实一样。

熊甫是急性子,用来对付宏伯再好不过了。介泽接话时眼观鼻鼻观心,手也没地方搁了。

搞袭击的是宏伯,情况有些棘手,我已经派叔文和熊甫前去支援了。后恒常年披甲,即使在营地里,他衣外也常常裹着轻铠。

介泽指尖触碰着将军身上冰凉的轻铠,不着前言地说了句:这些年,你受苦了。

一句出乎意料之外的话,后恒愣了愣,压制着泛上心头的欣喜与苦涩,有些不确定地问:记起来了?

一点点,不过已经够了。只要记得你是我养大的狼崽子就够了,只不过抱歉,来的有些晚了。介泽酝酿着言语,诉说着怀念,尽可能的平缓心情。

言讫,许久无人回话。

介泽心虚地偏头看他,后恒对着他展开双臂静静地等待介泽回应,不强求,不惊扰。

火光幢幢,时隔多年,介泽终于拨开了重重心结,他将臂膊探过后恒结结实实把人抱住,两心相贴不留一丝嫌隙。

介泽枕在后恒肩上,深深吸了口气,安心又餍足。

不晚,来了就好。后恒抚了抚介泽柔/滑如瀑的青丝,嗅着他发间独有的芳香,低头在他发间轻轻地吻过。

介泽敏感的发丝将触感传达到每一寸肌肤,他紧紧地扣住后恒,这次不走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辈子只想好好陪着你。

后恒微微与介泽分开,一手穿过他的发,拿指腹轻柔地刮着介泽的脸庞。

气氛陡然暧昧,介泽听天由命地闭着眼,等待着后恒的气息落下。

黑夜里的火烛笼罩着二人,介泽全身暖融融的,任由后恒的鼻息掠过额尖。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后恒忽然停下,狡黠地向介泽要一个准话。

好介泽懒得使力直接就这样倚在后恒怀里,攀着他肩膀,点脚主动去探他。

一嗓子夜半急报,将恰到好处的温存打搅了。后恒拢着介泽腰,把人扶好,目光里皆是温柔:先去看看加急军报,你人以后是我的了,跑不掉的。

说好不跑的。介泽笑得随性,狭长的眼尾夭矫地一弯,随后扯着后恒胳膊向前走,道:我同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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