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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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杨柏言的反应，企图从对方眼里看出害怕的神色。被注视的人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在卫叶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求饶的话的时候，杨柏言却道：希望你以后在工厂里也拳头也能这么硬。

受了一吨嘲讽攻击的卫叶怒不可遏，也不再忍耐。

卫叶的攻击性很强，毕竟经常打架技巧也就锻炼出来了。杨柏言却并不畏惧, 即使螳臂当车, 也在反抗着, 眼中诡异的发着亮。

卫叶也没想到,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杨柏言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挨了对方几拳！

可杨柏言的反抗在时间的消磨下越来越小，从一开始的互殴变成了单方面的挨打, 体力的消耗让他陷入了困境。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但卫叶却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杨柏言的白衬衫上满是泥土污秽的痕迹, 他无力地靠着墙, 低垂着头。

到底还有多久才到等待着的他心中如是想。

可能老天爷听见了他的期盼，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终于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了。

那是从远处传来的纷乱脚步声，正在飞快往这边靠近。

卫叶几人也听见了，有人有些慌张道：不好, 叶哥，有人来了！

他们朝远处的来人张望了一下，发现还穿着蓝色的警服，心中当下警铃大作。卫叶扭头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杨柏言，道：竟然还是警察，也不知道是谁帮你报了警，算你运气好。

杨柏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自己提前帮自己报了警。

毕竟他已经知道卫叶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后续会发生什么也是能预测的事情。不提前做点什么那就错失良机了。

叶哥，我们先走，再晚来不及了！

卫叶在这样的提醒下也就不想再跟杨柏言多说了，他不想被逮住那样会很麻烦。

正当想跑的时候，卫叶感受到了胳膊被人拽住了。

不是杨柏言还是谁，他眼神含着警告说：放手。这人竟然想阻止他离开，凭他那小身板？

几个小弟看见卫叶被拽住竟然也不跑了，他们不会抛下卫叶独自离开的。

试着甩开杨柏言却没甩开的卫叶转头对他们喝道：快走，不用管我！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小弟们眼神犹豫了一下，最后才带着不舍离开了。

卫叶挣脱不得，杨柏言的手就像枷锁，这让他很气恼，但又无可奈何。

你就这么想让我进局子里去？

杨柏言嘴里有血，他知道自己的嘴角破了，但已经感受不到血腥味了。一想到这也是对卫叶所作所为的报复，道：想，你就是应该进去学点东西，不然怎么会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懂？肯定是缺乏管教吧。

刚说完他就又受了一拳，耳边传来卫叶的声音，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我缺管教。

最后当警察出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一个清瘦的少年浑身是伤正艰难拽着一个混混模样的人。

接到报警电话的他们只知道这里有人寻衅滋事，其他具体情况也就不知道了，没想到来了之后看见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谁是受害者一目了然。

已经松手的杨柏言往旁边退开了一步，注视着围过来的几个警察给卫叶带上手铐。

卫叶一开始挣扎的很厉害，警察费力点力气才压制住他，被压着倒在地上的他眼神狠狠地瞟了杨柏言一眼，最后很不甘心地被反手拷住。

警察将他往警车上带，杨柏言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派出所，感觉到陌生的他视线隐晦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从一进来，卫叶就被带去了其他房间录笔录，而杨柏言也逃不过这种例行公事的询问，即使他是受害者。

在一番交谈之后，民警接着问：

为什么会打架？

杨柏言坐姿端正，没有靠着椅背，态度诚恳地简洁描述了一番事件经过。

那得多亏有人帮你报警了，不然你这次的钱就又保不住了。

我也很感谢他。杨柏言推了下自己的眼镜。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也只是简单问下你，不过你还是先别急着回家，在外面等等吧，等卫叶那边盘问完也好给你个结果。

颔首应谢之后，杨柏言也就去外面等着了。

他大概能猜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卫叶还没满18岁，估计也不会罚的很严重。

但他今天这么做也只是想要挫挫卫叶的锐气，让对方先跌一跟头。

正安静等着的时候，有个大叔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一来就拉着一旁的民警大着嗓门问道：警察叔叔，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把他抓起来？是不是这个不孝子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了？

民警看着这年纪估计比自己还大的人叫自己叔叔，当下心情有点复杂。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就是卫叶的父亲吧？倒没有你说的杀人放火这么严重，是他校园暴力勒索同学，拘留几天做个警告。

大叔一听后槽牙就一紧，心中升起了对儿子的怒意。但他还是先问：暴力勒索同学？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吗，一定是误会，那个同学在哪里，我去解释清楚。卫叶还要上学呢，在这里耽搁几天他的学业怎么办？

民警能理解大叔的心态，很多家长都是像他这么想的。于是他指了下默默坐在一旁长椅上的杨柏言道：那位就是受害的同学了，杨柏言。

顺着民警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的大叔顿了下，当下走到杨柏言身边很诚恳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徐同学，是我没教育好我的儿子，让你受委屈了。

杨柏言受不起这个礼，当即站起来。

见杨柏言还没表态，大叔接着又说：能不能原谅他，同学之间的一点打闹握手言和也就过去了。学生都是以学业为重，他还得回去读书呢。

而且如果被派出所关几天，他再回去名声就臭了。到时候他那些同学会怎么看他啊？徐同学看在我做父亲的不容易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杨柏言本来因为大叔道歉态度诚恳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松动，但听他后面的话才觉得越听越不对味。

这意思还是他的不对吗？

杨柏言指了指自己白衬衫上的污迹，对大叔说：看见了吗？这是你儿子踢出来的。

被问到的人愣了愣，一直忽视了杨柏言身上的伤的他这才注意到杨柏言身上的痕迹和脸上的伤。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应。

民警这时候也忍不住替杨柏言说话了，看不下去大叔的态度，这位同学没找你们赔医药费就算好的了，你也别一直揪着学业说了！

大叔有点懵，他没想到杨柏言看着年纪轻轻，但他确实无法反驳，脸色逐渐涨红。

平常他在工厂里修机器，非常的忙碌，根本没时间去关心卫叶在学校里是怎么样的。今天他收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心里还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卫叶会给他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心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对卫叶的怒火，拼死拼活挣钱供你读书，你还给我整幺蛾子，还要我来帮你收尾！

杨柏言声调平缓道：医药费就不必了。

大叔：我替他跟你再说一声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他脚步不稳地撑着墙，真的不太了解他的儿子。

也很少管他，放任了卫叶的自由，才会造就现在的卫叶。

民警这时候对表情很差的大叔说：你儿子现在年纪还不算大，多教导总能改过来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现在他年纪还小惩罚不会太严重，以后成年如果再犯寻衅滋事罪，那关的可比现在久多了还会留下案底。

这是在给大叔普法。大叔今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多，放下扶墙的手之后他像是酝酿着风暴，艰难道：

你说的对，要好好教导。麻烦带我去看看他！

卫叶父亲跟着民警走了。

民警走之前告诉杨柏言可以回家休息去了，不用再等着了。杨柏言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想法，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冉青给他打了3通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有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抬手抚了下自己的嘴角，不知道这次说自己摔了还有没有用。

在民警想要联系他父母的时候，他就拒绝了，他不需要冉青为他操这份心思。

背着书包的他在凉飕飕的夜风里朝家的方向走去，之后的发展他也就不知情了。

而还在派出所里，见到卫叶的大叔并没有丝毫兴奋的想法。

而是当着两三个民警的面对着卫叶开始动手，一边动手一边破口大骂。

他压抑了很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了，根本让人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你这个废物，老子生你下来是让你整天干这些抢钱的事吗？！你妈死的早，没空教你怎么做人，今天老子就好好教你什么叫拳头之下出好人！

卫叶没有反抗自己父亲的意思，他不闪不躲任由大叔打骂。在挨了拳头之后心中却是在想，从小到大，他听见很多人说他缺乏家教，是个野孩子诸如此类的话，如今就连他爸都这么说。

难道他是他丧失了做人的资格？那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卫父的力气很大，打的卫叶站不稳，直到两个人架住他之后，卫父才慢慢冷静下来，不再试图对卫叶动手。

他喘着粗气，继续骂卫叶，你如果不想读书，就早点告诉我，这学就别上了！！省的在你身上浪费钱！

劝架的民警拍着卫父的背，别气，叛逆期的孩子很多都是这样，主要是三观受了外界影响。书还是要好好读的，你可别剥夺孩子接受教育的机会呀。

卫父看着闷着声低头不说话的卫叶，也没了骂下去的力气了，他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早年被太阳晒得黝黑粗糙的皮肤让他显得很沧桑。

他会变成这样也有我的错，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卫父说到这里也红了眼眶，他深深地朝民警们挨个鞠躬，头看着地面接着道：只希望能让他回学校去。我就是想他能够多读书，以前那时候我想上学都上不了。所以我很不想他在这里关着，学校才是他该呆的地方

这一幕落在了卫叶的眼里，他咬了咬下唇，去扯了卫父一把，不就是被关几天吗？你用不着这样。

卫父一把甩开他的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这是没被打够？

而民警们自然不能够撤销已经做好的决定，而且另一个当事人也没同意和解，当然是不能放人的。

抱歉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你们就忍忍吧。只希望你儿子能记住以后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就好。

见挽回无果，卫父眼中满是失落，一时间看着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岁。

卫叶看见这样的父亲，深吸一口气，慢慢又吐了出来。

过多的自由放纵让他迷失了自我，再加上结交了很多朋友，他只能辜负卫父的期待。经常去打架，惹是生非，慢慢还让他混成了南熊一高头号人物。可既然到了老大的位置，那更不能轻易收手了。

父亲不容易，他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父亲面前伪装成爱学习的好学生。

他做不了什么乖乖牌，讨老师喜欢的优等生，可正因为他做不到，他才会厌恶那些端着这种架子的人。

卫叶心中隐隐下定决心，他会将今天的仇记下，等他出去，不会轻饶杨柏言！

关于他的想法，回到家的杨柏言自然不会知道了，他做这一切也算是为了反对霸凌做出的反抗。

他更苦恼的是，没想到这么晚了母亲冉青还没有睡觉，而是守在客厅等他回家。

继父白正和继弟白苍已经入睡了。

杨柏言看了下手机，已经过了凌晨12点了。

冉青看见他，一下子瞌睡也就没了，走到他跟前问：你终于回来了，每次给你打电话都说在忙。脸这又是怎么了？

摔到了。

冉青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杨柏言微微肿起来的脸颊，皱着眉道：怎么又是这个理由，你是不会走路了吗？我不信。

同样的理由用两次，可信度确实太低，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可杨柏言不愿意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冉青，那只会让冉青多操心，并不能起到任何其他的作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你知道我今天有多担心吗？

杨柏言打算避开这个话题，没什么，我好困明天要上课，先去睡了。

见他实在不愿意说，冉青也不好再追问，但她大概也能猜出来这是打架导致的伤。于是她柔声道：阿枝，你一向是很乖的，记住不要跟同学发生矛盾，如果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避开就是了，也不会少一块肉。

在学校是为了学习，只是为了以后有个好工作的跳板，你只需要专注在学生该做的事情上就行了。千万不要去吵架，甚至打架，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杨柏言心中的疲惫更甚，他应道：嗯，我知道了。印象中的冉青一向从小到大是这样的态度，这套理论她自己用了，也教会了以前的杨柏言该怎么用。

可现在的他，心中已经开始反驳这种观念了。

本来他是打算回房间睡觉的，可心痛他伤的冉青坚持拉着他为他冰敷抹药。

动作之间满是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痛了杨柏言。

杨柏言看着冉青的脸，有些出神。

一切弄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互道晚安之后冉青和杨柏言才分别回各自的卧室。

将他的书包搁在书桌上时，杨柏言注意到了放在桌面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哥我今天打球太累了所以很困，没等到你，回来之后早点休息哦。

看完之后的杨柏言将纸条夹在了一本书里，会写这些的自然是白苍。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拿上睡衣，去卧室外面的卫生间洗了澡准备睡觉了。

可能是白天经过的太多，他睡的很沉，不过可惜的是，没有时间让他睡太久。

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他正梦见美梦，正是这个时候被打断了。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当他进入教室的时候，熟悉的打量视线又落在了他身上，他知道那些闲的无聊的人又要开始传他的八卦了。

这次比上次受伤还严重。前排的吴柠甚至刻意来找他搭话，语气中的兴奋掩藏不住，怎么这么可怜，被谁打了，是不是偷偷哭过了？跟我说说，别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