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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渡正要细看,席真从卫生间冲出来,一把夺走相册:老爸!

老爸道:怎么了嘛,很可爱的呀。

席真抱紧相册,坐下不说话。

老爸看他真有点生气了,连忙道:好吧好吧,那你拿去收好。

然后转头,对着祁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祁渡道:可以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可以可以。老爸忙让席真领祁渡去。

席真不去:我刚出来,你知道在哪吧?

嗯。祁渡没多说什么,起身去卫生间。

他关上门,听到老爸和席真小声说话。

要讲礼貌!那也用不着把他当三岁小孩吧。

他微微弯起嘴角,低下头,打开水龙头,慢吞吞地洗了一会儿手。

然后关上,目光转到洗漱台上方,置物架上并排放的三只漱口杯,每只里头各放一只电动牙刷。

他能够准确感知到,其中一只是崭新的,没有人用过,还有一只,满满的,都是席真的味道。

他将手插.进兜里,克制住摸上去的冲动,微微转头,又看向旁边的梳子,一只牛角梳,一只桃木梳,梳齿上挂着几根头发,都不是席真的。

他压下心头涌起的失落,按下抽水马桶的冲水按钮,转身又洗了个手,然后四顾了一下,目光定在毛巾架上的几条毛巾上。

他自然也能一眼看出,哪一条是席真的。

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甩了甩手,半湿着手出了门。

然后回到老爸身旁坐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席真歪在沙发上玩手机,抬头看了眼他,像是想再次赶人,但被老爸瞪了眼,就忍住了。

祁渡丢掉用过的纸巾,微笑着和老爸聊起了天。

席真服了他们,哪儿来那么多话要聊啊?

他无精打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时不时感觉到后颈毛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笃、笃。敲门声响起。

老爸和祁渡相谈正欢,不愿起身,随意地道:真真,去开个门,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又接着和祁渡聊理财话题。

席真眉眼恹恹,面沉如水地打开门。

迎面一张和他有三分相似的脸,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不错,面皮油光水滑,没有一根皱纹。

本来应该是张不错的皮相,可惜主人眼神躲闪,平添了几分猥琐气质。

席真面无表情地重重关上门,夹断了中年男人一声急迫的我是大伯啊。

客厅里愉快的交谈戛然而止,老爸拿起遥控器关小了电视音量,抬头望向席真:席乐斌?

席真握着冰凉的门把手,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门板被人敲得微微震动:真真,开门,大伯带了水果和牛奶。婴宁啊,在家吗?真真不懂事,你不能也不懂事吧。

祁渡轻轻皱眉,这大伯,听起来不会好好讲话。

老爸叹了口气:真真,开门吧,不开他会一直敲下去的。

席真眼睑垂下,遮住满目阴翳。

他转动门把手,猛地向外一推,门外人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两步。

你他妈席乐斌条件反射爆粗,狼狈地抬头,对上席真冰冷的目光,无意识地又后退一步。

爸,没事吧。门后走出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扶了席乐斌一把。

然后他转头,冷笑一声:席真,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家教。

比不上你。席真手插.进兜里,漠然道,席、路,你们又有什么事?

席路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席乐斌左手一袋苹果,右手一箱袋装纯牛奶,喘着粗气,像是举了八十斤的铁,吃力万分地拎进玄关。

席真冷冷地注视他作秀。

席路臭着脸想说什么,被他爸拉了拉衣袖,制止了。

席乐斌这番做派,反而让席真更加警惕。这对父子上门,从来没有好事。

先是小学时企图霸占父亲单位分配的房,后来初中时又想侵吞父亲的津贴,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就是在他们骚扰得最频繁的时候,席真去认识了社会人,让他们隔三差五蹲席路放学,给这对父子找点事做做,免得一天到晚红眼病发作,盯着别人家里的仨瓜俩枣。

安分了没两年,又忘了教训。甚至破费买了水果和牛奶,估计图谋不小。

果不其然,下一秒,席乐斌就看向起身相迎的老爸,笑着开口:婴宁,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件事

老爸:一定要说下去吗?

席乐斌脸一僵,厚着脸皮继续说:路路前段时间分化了,是Alpha。他从小的梦想是进全A军校,好不容易有这个资格,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得支持一下。他现在体格不错,就是文化课稍微弱点。岩卿不是有个军属加分名额吗?我想着

他搓搓手,边说边打量席真家里宽敞的客厅,一百四十平的大房子啊,两口人住着也不嫌浪费?他家老的小的足足六口人,挤在不到九十平的廉租房里,他这嫡亲的弟媳妇,也真看得过去。

席乐斌咽下当年没抢到房屋产权的气,收回视线,冷不丁看到孙婴宁身后,沙发上还有个生面孔,不但五官出色,衣着气度也十分优越,看得出家境优渥,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有外人在?传出去可不体面。

他面色变幻,一口气没咽匀,和着自家口水岔进气管里,开始剧烈地咳嗽。

席路连忙用力拍他后背,连声说爸你没事吧,爸你别急,真是父子情深,感人涕下。

席真感动得笑出声。

席路立刻对他怒目而视。

家里还有客人啊?席乐斌有点尴尬地挥开儿子手,强忍着咳嗽道,那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席真正要讥讽,却听祁渡起身道:怎么,你接下来的话那么不堪入耳,只能对他们孤儿寡母说吗?

席乐斌:

席路:

孤儿寡母:

这有你什么事啊?席路恼羞成怒,不假思索地释放出Alpha信息素,气势汹汹地往祁渡身上压过去。

虽然是针对祁渡,但因他刚刚分化,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还往席真和老爸的方向漏出许多。

席真先是一闪而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好弱的A,即使是他这样的伪A,都可以轻易碾压。

旋即便怒火中烧:傻逼吧,他老爸是Omega,席路这一行径等同于在老爸面前解裤头耍流氓。不,更严重!

他攥紧拳头,刚要一拳揍扁这傻逼,鼻尖却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海洋味道。

他浑身汗毛炸起,猛地将老爸推到身后,如临大敌地看向祁渡,却见后者岿然不动,神色冷静,那浪潮般的信息素一丝不苟地擦过他的鼻尖,一点不外泄地直扑席路门面,仿佛深夜无边大海咆哮,狂风暴雨无情地拍打一艘随时会散架的孤舟。

席路一瞬间就被压弯了膝盖,差点就在地板上跪下。

席乐斌急忙扶住席路,勃然大怒地斥责: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释放信息素吗?哪怕是未成年!老子让你进少管所你信不信?

听到少管所,祁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老爸,轻微地眨了眨眼。

老爸会意地拿出手机,短信报警。

席真背对着老爸,并不知道他爸和祁渡默契值满分。他只看到,祁渡扫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加大了力度,席路的膝盖越发摇摇欲坠,席乐斌几乎扶不住他。

豆大的汗珠从席路额头滑落,他却凭着最后一口骨气,坚.挺地站立。

他从渗血的牙缝中挤出那句名言:莫欺少年穷!你给我等着

虽然席路很严肃,但席真还是忍不住吐槽,拜托,你比人家老多了。

席路气得差点撑不住那口气,直接在祁渡面前跪下。

下一秒,急促的警笛声响起。警车驶到了楼下。

席乐斌先是一喜,然后就看见,祁渡瞬间收回所有信息素,西子捧心般捂住胸口,脸色刷白地说:你、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诱导我分化

好容易咽下满嘴血、站直身开始反击的席路:?

听到背后响起重重叠叠脚步声、预感到大事不妙的席乐斌:

席真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到一群警察冲进家里,一边喊着不许动,一边把席路狠狠摁在地板上,警棍抵住席路的后脑勺,怒喝:还不收起你那肮脏的气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狗撒尿。你他妈是个人!

然后分别有一个Omega警察、一个Ba警察冲到他和老爸、以及祁渡面前,温柔地询问:小朋友没事吧?这个人渣会有法律制裁他。你们放心,警察来了。

席真无言地摇了摇头,扭头去看祁渡。

只见这家伙苍白着脸,坚强地说完我被他的信息素压迫,腺体发烫,心脏好痛后,就柔弱无力地晕厥了过去。

席真刚在心头打六个句号,就听到老爸凄凉地喊了一声渡渡你怎么了,渡渡你不要吓我,然后一个箭步冲到祁渡身边,颤抖着抚上祁渡的额头。

席真继续在心里打句号。

警察却已经愤怒至极,大手一挥,怒喝:把这个肆意释放信息素的Alpha带回所里,两个小朋友和这位可怜的先生都送去医院。

警察兵分两路,陪伴席真祁渡和老爸的如春天般温暖,押解席路的如冬日般严酷。

席乐斌眼泪都掉下来,跟在警察身后说:他还是个孩子

你才十六岁啊。老爸抱着祁渡哭声盖过席乐斌的辩解,出了这种事,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我对不起他们是我的错

席乐斌:

警察冷着脸,职业素养让他们没法说重话,但围观群众已经从邻居、邻居的邻居口中八卦到事情始末。

呸,什么年代了还以为多个腺体就是人上人?

他还是个孩子,一定要判重一点。

刑法上写得明明白白,非配偶Omega在场的情况下,Alpha恶意释放信息素,造成严重后果的,处六个月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蹲大牢吧人渣。

这居然算刑事案件?

席乐斌眼前一黑,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喘了口气,转身想去追弟妹一家,拜托他们去派出所帮忙调解,却发现那三人已被警车载向医院。

他再扭头想跟儿子说一声,让他不要害怕,却看到警车门紧闭,儿子扒着后窗玻璃哭喊:爸爸,救我。

席乐斌心如刀绞,急忙拦了一辆车跟上,在车上给老婆打电话,让她赶紧去医院,找孙婴宁作证,席路只是开玩笑,并没有恶意!

席真懵懵懂懂跟到医院,看着祁渡被推到急救室一番检查,挂上点滴推去病房。老爸抹抹眼泪,让席真陪床,他要去交钱。

席真坐在床边,好半天才回神,默默拿出手机,百度信息素受伤(?)的危害。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信息素攻击比物理攻击伤害性更高,落败一方会被更强力的那方侵蚀,T值直线下降,腺体发热肿痛,甚至萎缩失能。

更有甚者,理智损伤,且不可修复。

简单来说,有可能会变成残废,或者疯子。

席真神情复杂地抬头,看到祁渡修长优美的脖颈,戴上了一副治疗用的黑色颈环,连接处用金属搭扣锁死,森冷严酷,仿佛光明未来的镣铐。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占尽上风的祁渡会突然落败,但这个问题不重要。

要不是为了帮他和老爸说话,祁渡也用不着遭这份罪。

席真目光垂落,怒气在心中积攒。

为了骗过医生,祁渡憋了好一会儿气,脑补了好些血腥恐怖的电影。

这样也不过是让他的心跳和信息素有那么一点点异常波动。

于是他狠了狠心,想象了一下他的触手跟在席真身后,结果被当场抓包的场景。

他成功地心跳加速,头晕目眩了。

医生没查出祁渡哪里不好,只能给他挂点葡萄糖,再给他上个理疗用的按摩颈环。

祁渡戴着颈环,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席真戴上的模样。他指甲掐进手心,驱散那个拥有可怕诱惑力的画面,缓缓睁开眼。

只见席真神色肃杀,目光冰冷:祁渡,这个仇,我会去报。

祁渡问,怎么报,打他一顿?

席真诧异的表情仿佛在说当然了,不往死里打一顿不足以出气。

祁渡欲言又止,本来还想告诉席真真相,看这智商,还是瞒着他的好。

席真看他的表情,误以为他是有别的顾虑,解释道:我们家早就不认这门亲戚了,不会偏袒他们的。

知道。祁渡又没瞎,同桌对所谓大伯的厌恶都明明白白写脸上了以前以为同桌是笨蛋暴力狂,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个傻白甜。

傻,是真的傻,甜,也是真的甜。

席真并不知道关心的对象正在心里吐槽自己,他真情实感地说:好兄弟,今天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刀山火海,不在话下。

祁渡倒不用他刀山火海,只是希望他把那张丑照删掉。

这个不行。他的丑照祁渡都没删!

祁渡死鱼眼:哦,那没要求了。

席真:

他尴尬地坐了会儿,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你什么时候分化的啊?

这问题刚问出口,席真自己就是一惊:对啊,祁渡都分化了,在他身边危险系数直线上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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