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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真看着题,不知不觉注意力跑偏。

好半天回过神,他抬起头,看到祁渡又在做竞赛题。他想了想,依稀记得祁渡好几节课没在班里上。

是不是方老师给你开小班啊?他随口问一句。

祁渡摇头:是竞赛班老师布置的。

席真茫然:竞赛班?

嗯。祁渡道,寒假就要去省里比赛。

席真沉思两秒:我们是刚上高中两个月吧?

祁渡抬头看他。

席真伸手: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我们不一样。

祁渡不想跟席真不一样:还好,差不多。

席真:

祁渡捏着笔,安慰道:只要尽力就好,就算最后只能去蓝翔,学好技术也能找到好工作。

席真:

祁渡:

祁渡放下笔:我说错话了。

你也知道。席真看着祁渡好像很紧张,突然气都消了,只觉得好笑,想了想,故意说,谁要去蓝翔?我的梦想是新东方。

祁渡点头:好,支持你。

行吧,席真不开玩笑了,我努努力,至少上个二本吧?

祁渡依然点头: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上大专了。

席真:

他想了想:我觉得你可以出一本书。

什么?

说话的艺术。

祁渡意识到,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张嘴的,不止是贺晨星,还有他自己。

明明是想夸奖席真,仔细回味一下,却都阴阳极了。

好在席真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

席真道:你是不是得补偿我?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祁渡心里泛甜,他没想到席真会主动给他机会,他当然说:要补偿。

那我们用信息素打一架吧。席真说,我最近也觉醒了,我能感知到尾巴的存在,应该是一种猫科动物。它比较粘人,总是待在我的后背上,不肯下来,我怕它太弱小,想跟你的对比一下。

席真觉得自己简直天才,短短一段话,一解释了尾巴在自己身后的原因,二给出了想要对战的理由。

祁渡没有拒绝,其实他都难以想象这是席真索取的补偿。

他大概只能尽量不理解成从天而降的福利。

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去图书馆附近空旷的篮球场,开始信息素的对战。

席真很快发现尾巴长在身上的弊端。只能防守,不能攻击!

确切地说不能远程。

祁渡的触手虽然还很纤细(章鱼虽然很想放出最粗的那根化茎腕,但被祁渡命令抽出了最细的触须),但那么长,可以像鞭子一样抽打,也可以像蛇一样把猎物缠绕锁死。

席真只要不能近身,就没办法主动攻击。

尾巴不停地拍打触手,最后还是被触手抓住破绽绞住。

我输了。席真意识到这个事实。

触手顿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松开尾巴。

(祁渡:让你控制住自己,不要那么贪心地缠上去,现在后悔了吧)

席真没注意到触手的失落,他还在安慰他自己。

没关系,他也只需要防守。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但还是不免失落。

要是可以凝聚出完整的猫科猛兽,比如直接派出一头斑斓猛虎,咬住敌人喉管,该多威猛。

似乎是被他这个想法刺激,信息素努力快速地成长,在他头顶两端涌动,缓缓凝成两只尖尖的耳朵。

如果洛舟再次陷入谵妄,就能看到拖着猫尾的少年,头顶又多出一对猫猫耳朵,耳廓上同样落着桃花瓣,耳壁是和桃花一样的粉红色。

席真看不到猫耳朵,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光长在他身上有什么用,他不是要这种形式的完整。

喵。

隐隐约约地,他能感受到信息素在委屈。

然后他再仔细感受一下,猫耳朵并非完全没有用处,他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祁渡略显急促的喘息,在他耳中变得格外清晰。

席真诧异地看向沉默的祁渡:你呼吸很重啊。

祁渡点头。

席真不禁膨胀:所以和我对战,想赢也不是那么容易吧?看你也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了。

何止,祁渡想,真的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才把接触到席真信息素后,开心到变成波浪线形状的触手摁住,让它规规矩矩、秋毫无犯地完成这场严肃的对抗。

不可以往尾巴根部跑。

不可以一圈一圈缠住不放。

不可以偷偷释放一些粘液般的浓稠信息素留在尾巴上。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祁渡脸上都冒出细密的汗,他从来没这么累过。

席真难得体贴:那你先回图书馆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瓶水。他有意无意地炫耀,可能是因为我只需要防御,感觉不到任何消耗。

出乎意料地,今天百求必应的祁渡,拒绝了席真的建议:再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一边把波浪状的触手摁回腺体里,一边说,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不要去别的地方。

席真: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何止他身上,整个篮球场都是淡淡的海盐味。

他吸了吸鼻子,没有嗅到一丁点自己的。

猫科应该是什么味?还是说会像一号和二号宇宙一样,依然是普通Omega会有的桃香。

是伪装剂把桃香压了下去,还是

席真沉思:你的味道把我的都盖住了吗?

当然不是。席真泄露的信息素,都被触手一丝不落地卷回了腺体里,此时章鱼就在细细地品尝。

祁渡无法向席真解释这个问题,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去别的地方散散味。

行。席真自然没有异议。他也不想顶着祁渡的味道被别人撞见。

于是两人沿着人.流稀疏的小路,走了好半天,等席真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海盐味了,才回图书馆继续写作业。

虽然以祁渡敏锐的嗅觉,席真依然被他的味道包裹。信息素是流通的,他的触手只碰了尾巴,海盐味却顺着尾巴扩散到大腿、脊背和脖颈。

触手想亲自去碰。

触手没有碰到。

触手快要死了。

祁渡闭了闭眼,打开竞赛卷子,翻到最难的附加题。

席真却没有心思再写作业了。

他装模作样看了会儿书,撑着脸颊,无所事事地晃腿,眯眼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又想出去玩:这么好的天气,不做点什么岂不浪费青春

祁渡边列算式,边等席真继续说下去。

席真不安分地戳戳他卷子:我想打羽毛球了,难得天气好。

祁渡停下笔:也是,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席真鄙视他:我现在根本不在乎这种虚名,小祁,你思想境界也要跟上,运动最重要的是快乐,输赢看淡,你能收获崭新人生。

祁渡忍不住说:你下次写作文,可以回想一下此刻不想写作业的迫切心情。

人被逼急了,什么鬼话都能讲得出口。

被看穿了。席真颓然地塌了肩膀,重重倒在桌子上。

不过,确实可以活动一下。虽然才刚活动过,但祁渡还是顺着席真的心意,起身收拾东西,走吧,去打球。

席真一秒精神,飞快收拾书包,撂肩上,和祁渡一起走出图书馆。他刚想说,先回我家拿羽毛球拍,手机上就来了个电话。

喂席真,宋燃你能联系到吗?

席真听出是裴凉的声音:不知道,我试试。你俩吵架了?

裴凉听席真语气怎么有点雀跃,好像有种你们也有今天终于暴露了吧的意思。不过他现在没工夫细想:我没管住嘴,说了他两句。他一生气,把我电瓶车骑走了。我现在打他电话打不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幼稚鬼。可能把你拉黑名单了,没事,我给他打。席真先挂了裴凉电话,再信心满满地给宋燃打过去。

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席真:??

祁渡看他脸色不好:别着急,可能在骑车。

这肯定是拉黑了。席真又打了好几个,都打不通,他火就起来了,不是,跟裴凉好的时候想不起我,一吵架就连我也拉黑?

祁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了想说:说明他们两个还是认可你这个朋友的,宋燃肯定是知道裴凉会联系你。

说话间,裴凉的电话又打过来。

我管他去死。席真骂骂咧咧,托你的福,我也黑了。

裴凉:我们分头找找?他显然有点急,顿了顿,又说,抱歉,我们俩其实

分头找吧。席真打断他,我去学校,你去他家。

以席真对那家伙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去买了两罐啤酒,上天台假装醉酒消愁。又或者回家扑到床上,被子盖住全身,嚎啕大哭。

如果两处都没有,再着急也不迟。

裴凉当然也知道,他也没矫情,嗯了一声,说自己已经在去宋燃家的路上。

席真挂了电话,告诉祁渡:我得去趟学校。

祁渡打了车:一起吧。

席真给他打预防针:那家伙生气的时候可能会六亲不认。

祁渡点头:又不是没被迁怒过。

席真一时失语。

车子平平稳稳地往学校开,窗玻璃外云层不知不觉变厚,挡住太阳,天气变得阴沉。

到学校时已经乌云密布,像是快下雨了。

没想到深秋也会有这么无常的天气。

下车前席真低声道:以后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祁渡一愣,两个人走出好一会儿,他才没头没尾地道:是我话说错,你别多心,没在暗示你。

他话音刚落,一滴豆大的雨珠砸到地上,洇湿一小片柏油马路。

席真赶紧加快脚步:下雨了!

嗯。祁渡跟了上去。

两人冲进教学楼,一前一后往天台走,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他们体力都很好,五层楼说上就上,爬到顶,发现通往天台的门紧紧锁住。

席真轻轻喘了口气:那可能是回家了。他给裴凉打电话,问那边情况。

裴凉语气一沉:他家里也没人。

席真皱了皱眉,小宋出息了?还会离家出走了?

不应当。

窗外,大雨已经滂沱,狂风卷起落叶乱舞,席真亲眼看到楼下车棚里,几辆自行车被大风毫不留情吹倒。

裴凉一向懒懒的声线绷得很紧:我再打他电话试试雨很大,你先回家吧。

我再想想他会去哪儿。席真放下手机,想让祁渡先回去,看到对方对他摇了摇头,指了指门。

席真秒懂,小声道:里面有人?

祁渡:应该是宋燃,隐约听到有人在嘟哝,今天的雨,和依萍去她爸爸家要钱那天一样大。

席真:

这很宋燃。

席真伸手握住门把手转了转,没转动。他侧头看了会儿门锁,想说要不直接把门撞开。

却见祁渡不知道从哪找了根铁丝,弯了弯,戳进门锁,没几下就捅开门。

席真沉思了两秒:会不会太熟练了一点?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祁渡把门推开一条缝,湿润的空气立刻从门缝漏出,拂过席真手背,带来一丝凉意。

席真这才注意到降温了。

你在这等着。祁渡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丢下这句话,直接冲出去。

席真一愣,迅速跟上,脚刚迈过门槛,还没出挑檐,就看到重重雨幕下,祁渡一把拽住坐在栏杆上的宋燃,在对方一脸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把人拉了下来。

席真面色一沉,侧过身,等祁渡拽着宋燃跑进楼道,嘭地关上门。

我刚刚宋燃站在楼道里,全身湿透,发梢、指尖和裤管,都在沥沥地滴水,是飞过来的吗?

没人理他。

祁渡走到角落,放下书包,脱了湿漉漉的外套,反手拧干。

席真把身上的餐巾纸都递给他,看他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水,转身走到宋燃面前。

席真在生气。不是因为宋燃这个二货犯傻,仅仅因为祁渡被连累得全身湿透。

因为这对祁渡而言,是无妄之灾。席真向自己解释。

宋燃呆愣愣的,虽然还没搞清楚他俩为啥会突然出现,但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退后一步:干干嘛?

席真审视他:我还没问你,大雨天,坐天台上干嘛?

宋燃瞬间变凶,眼角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是不是裴凉让你来的?不关你事,你别管!

席真冷笑:我当然不管,我也管不着,你俩回头继续老公宝贝亲亲爱爱,我做什么恶人,我管个屁。

宋燃气势一下弱下去,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席真道,我不该知道,我不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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