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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渡不想听他解释,总之事情的结果就是,原溪宁愿去学校里和别人抢位置,每天来来回回受累,也没有用他唐渡准备的东西。
艾琳在楼上不知道正整理什么,起居室安静了很久。
原溪突然想到那天烟火之后的事情,房间应该也是艾琳收拾的。
画室这件事,原溪有点冤枉。
他不是有意避开,而是没有习惯,在他需要的时间里,他没有想过唐渡这里有。
原溪不知道怎么安抚唐渡,但他知道如果他不做安抚这件事,他一定会更受罪。
于是原溪站起来走到唐渡身前。
唐渡双腿分开坐着,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上。
原溪拨开他的手,把自己放进唐渡怀里,唐渡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像这样抱他。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唐渡总算有点回应。
他捞起原溪的腿弯,把原溪抱上了楼。
艾琳从唐渡的房间里出来看到他们,只是恭敬地弯了弯身子,连表情都毫无变化。
唐渡带着原溪去了画室。
原溪原本是蹲着的,后来跪下了。
画室里的地毯柔软。
原溪回想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在画室里铺地毯是一个很不明智的行为。
那么多颜料、铅笔的碎屑,不是很容易染脏吗?
唐渡抱着原溪出来的时候,在他身上裹了一层毯子。
原溪连发尖都湿了,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这天唐渡帮原溪洗了澡,尾戒泡在热水里,触到皮肤也还是很凉。
粥还是喝上了,艾琳很会看眼色,原溪上桌的时候,所有菜都热腾腾的。
明天他要回学校收拾一趟东西,再回来就正式放寒假了。
原溪没从学校带走什么,只有几本假期做兼职能用上的书。
临走的时候他又遇到了余泽明,他应该是刚从篮球场下来,身上穿得很薄,气息也很急促。
原溪要绕过他,被叫住了,还是那句话:我们谈谈。
余泽明带他去了湖边,湖水已经结了冰,一眼看过去,什么波澜也没有。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和什么人交往是你的自由,而且我也不该妄自揣度。余泽明一上来就道歉。
原溪不知道说什么,遂没有开口。
喜欢你也是真的,我一直都是大一进寝室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也是。起初知道你家境也很好的时候我很开心,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阻力是不是也会小一点。现在看来,我好像确实想得太早了。
余泽明的姐姐是商圈的人,因此余泽明对这个圈子里的事多少也了解,那天才能一下认出唐渡。
我相信你,余泽明又慌忙解释,我只是怕你不知道唐渡是什么样的人。
原溪突然笑了,他想你干嘛相信我,我太知道唐渡是哪一种人了。
第9章 在家里教育小朋友
余泽明看不懂原溪的笑,更拿不准原溪的态度,但求和是认真的。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原溪开始埋头打字,余泽明便住了嘴。
多谢关心,我们还是朋友。
变相的拒绝,余泽明看得出来。
他故作大度地起身告别,不知道原溪在身后看了他很久。
这很久的时间里,原溪没有一刻做过唐渡从未出现的假设。
寒假的兼职很快就开始了,这一次原溪带的是幼儿班,只需要在上午工作两个小时。
原溪跟唐渡报备完以后,唐渡把他叫到了书房。
唐渡又是因为工作在打电话,嘴里用英文说着一些原溪常常在父亲口中听到但又不懂的词语。
唐渡的发音是标准的英伦腔,听起来很舒服。
原溪怕打扰他,只站在书桌前。
唐渡又说了那么三两句,突然抬起头来看他,问:我找你是来谈工作的吗?
原溪怔了一下,走到唐渡身边,被他拽过去。
如果忽略他们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身体,原溪现在像极了一个被罚站的学生。
我给你的钱远远超过了你要还的债吧?
唐渡在打电话的间隙里问,他夹杂在英语里的中文很快引起了电话那头的注意。
唐渡跟他们说:在家里教育小朋友。
电话那边笑了几声,原溪低下头,眼神正好落在唐渡的腿。
为什么还要出去做兼职?
原溪想过唐渡会问,但他不知道说什么才会得到唐渡的同意,硬着头皮在手机上打字。
他删删改改,打字的声音时断时续,就是不停。
唐渡大概也听烦了,抬手示意他停,说:每天下课以后来公司找我吃饭。
原溪的寒假兼职正式开始。
唐渡的公司离画室不远,因此原溪拒绝了陈叔的接送。
去他公司的第一天,原溪被前台拦在了楼下。
前台是个年轻女生,跟原溪说:要进公司的话,需要预约。
原溪只好打开手机备忘录和她解释,但卡在了自己的身份上,他该说他是唐渡的什么人呢?
原溪在前台奇怪的眼神中停住了打字的手,转而给陈景韵发微信,但等了半个多小时,陈景韵没回。
他只好发给唐渡,唐渡也没有回。
前台看他站着摆弄了好半天手机,走过去问他:先生,不如您先过去坐一会儿?
原溪点头答应了,他站在这里已经接受了来来往往好多人的注目。
手机剩下的电不多了,离午餐时间也过去了很久,原溪包里还背着两三本少儿绘画书,很重。
他坐在沙发上喝着前台倒的一杯温水,想唐渡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想到他。
在手机被原溪等到电池发红的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他一声:原溪?
原溪抬起头来,是那天在温泉酒店遇到的人,裴宴。
裴宴换了一身西装,一股精英范。
你怎么在这里?需要我带你上去吗?
原溪点头。
前台和裴宴恭敬地打了招呼,没有再拦原溪。
裴宴指了他一下,跟前台提醒:以后看到他直接放进来吧。
进了电梯,裴宴才问:来找唐渡?
答案是显然的,原溪又点了点头,这次拿出手机打给裴宴看:他和陈助理我都没有联系上,麻烦你了。
不麻烦,裴宴看他拿出手机,又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事也可以找我。
原溪同意了。
他的列表里人很少,现在又添了个裴宴。
电梯到了,公司里的人基本都还在工位上,见到裴宴来了一个接一个地打招呼,但是人人都朝原溪看了一眼。
还习惯吗?
原溪意识到裴宴是在说这些员工的打量,和唐渡的话,就是这样,更何况你还特别一些。
原溪听完裴宴的话愣了一下,裴宴笑着和他解释别的,最近有个项目特别忙,估计唐渡是忙忘了。
又到了那扇梨花木门前,裴宴没有敲门直接走进去,原溪跟在他身后,看到唐渡卷着衬衣袖子,握着笔在写东西。
唐渡先看到了裴宴,少见地笑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帮你把人带来了。裴宴错了身子,唐渡才注意到原溪也在。
来了?唐渡放下了笔,在老板椅上靠了一下,自然地以为是裴宴正好在楼下遇到了原溪,才和他一起上来的。
裴宴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叉了一块茶几上的水果,说:你怎么把他忘楼下了?
楼下?唐渡听裴宴这么说,看着原溪问。
原溪指了指手机,唐渡在桌子上找了一阵也没看到,裴宴连头都没回,就说:看看是不是在左边抽屉里。
唐渡弯了一下腰,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
让你等了。唐渡显然是看到了原溪发消息的时间,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原溪没说什么,安安静静站着,等唐渡走到他身边揽着他的后脖子把人微微提起来,在耳下印了一个吻。
裴宴若无其事地吃着他的水果,一回头见唐渡的手都快伸进原溪衣服里了,赶紧撒丫子跑了。
唐渡没怎么弄他,只是摸了摸原溪的小腹,问:是不是饿了?
原溪诚实地点头,从裴宴吃水果开始他就馋了。
这天唐渡心情似乎尤其好,带原溪去公司楼下吃饭,一路都牵着他的手。
如裴宴所说,唐渡最近的确很忙,午饭基本晚点,因此原溪每天下课以后也不着急过来,在培训机构揽下了收拾教室的活儿。
有些晚上唐渡会让原溪等他,原溪就抱一床毯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唐渡回来的时候原溪多半都睡着了,他会撑在沙发的软背上吻原溪的脖子,看着原溪在自己怀中迷迷糊糊被闹醒,发现是唐渡以后又歪歪头让他方便亲一些。
但唐渡从没和他接过吻,没有再抱过他,好像那天烟火下的疯狂只是偶然,或者干脆出于原溪的想象。
补习班快要结束的时候,唐渡问原溪:春节打算怎么过?
原溪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他想大概是唐渡有了安排,但带着他不大合适。
唐家世代豪门,这样的节日应当过得很隆重。
原溪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唐渡说:艾琳留下来陪你。
原溪摇了摇头,他坐在唐渡怀里,偏了偏身子让他看着他打字:不用麻烦艾琳,我可以自己做饭。
唐渡看完,没问他是真的会做饭还是假的会做饭,握着他的手揉捏了一会儿,说:好,听你的。
第10章 原溪委屈得冒泡
临近春节,天气寒冷起来,原溪出门早,这两天都把围巾找出来戴上了。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唐渡难得也在,他越过原溪的肩膀看了一眼窗外,说:让陈叔送你。
外面确实很冷,多走几步就冻得发疼,原溪两三步小跑上车,被暖气烘着才感觉好了一些。
原溪去的时候教室里只来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今天穿得尤其好看,原溪记起来她叫芽芽。
也许是因为换了漂亮的裙子,芽芽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上课时间快到的时候,教室里的小朋友多了起来,芽芽看到自己的小伙伴来了,兴奋地跑过去。
原溪帮忙整理着画板,再抬头时看到芽芽飞奔的身影,本想提醒一句小心一点,无奈没办法发出声音。
意外就在一瞬间。
一个小男孩为了在脚边放下自己的画具,把身边的画架挪远了一些。芽芽显然没注意到突然露出一截的木质画架,不小心勾到画架的脚,整个人推着架子往前扑。
画架倒地的声音一响,芽芽连着周围好几个小朋友全吓哭了。
原溪跑过去把芽芽从地上抱起来,第一时间就牵着她的手看。
画室的画架做工粗糙,表面上有很多没有处理仔细的毛刺,把小孩细嫩的手掌划出了血痕。原溪想要放她下来,芽芽脚一沾地就差点跪倒,原溪拨开她的袜子一看才发现脚踝一片红肿。
原溪立刻抱着芽芽一路跑出教室,在走廊上遇到来上课的老师。
老师一看这架势也慌了,情急之下原溪没办法跟她解释,只能自己带着孩子去医院。
出了培训机构大门,原溪看到那辆熟悉的车还停在门口,发现陈叔竟然没走。
车里的陈叔原本就看着大门,原溪带着孩子刚刚出现他就开门下车帮忙了。
八九岁的小女孩并不算轻,原溪平时也不是什么热爱运动的人,把芽芽放到后座上才后知后觉手臂酸软。
陈叔一下看出了状况,油门一踩往医院跑。
路上原溪一边哄芽芽一边编辑消息发给老师,总算把事情解释清楚。
陈叔没有多问什么,一到医院就下车帮原溪抱孩子送进急诊室。
原溪一路提心吊胆,在围着芽芽的医生护士外站着,咬着下唇的力气失控的大。
嘈杂的急诊室,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把原溪拽回了车祸那天。
他在学校被辅导员叫走,寝室楼下被告知父母因为意外的车祸进了医院,目前状况不好,生死未卜。
听到这个消息的前几分钟原溪都是懵的,这些字分分合合撞进他的脑子里,连成的句子原溪却读不懂了。
原溪被老师拽去了医院,那天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格外浓郁,因为匆忙而飞舞的白大褂和线的场景重合在一起。
没什么大事,请问你是她监护人吗?
医生看着面前这个面如白纸的年轻人,又问了一次。
请问你是她监护人吗?
原溪从医生提高后的音量中惊醒,摇摇头,把事先准备好的备忘录拿给他看。
医生看过以后对原溪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芽芽没什么大问题,手上的擦伤已经处理过了,脚只是扭伤,下面等她父母过来,医生会再交代一次注意事项。
尽管如此,原溪还是十分认真地记录下了医生的每一句话。
医生走后原溪坐在病床边陪着芽芽,任课老师说她和芽芽的父母马上就到。
原溪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打字问她:难受吗?
芽芽点了点头,满脸哭得通红,还冒着鼻涕泡。
原溪抽了床边的纸巾给她擦脸,擦着擦着芽芽突然笑了出来。
下次我再也不跑那么快去追小婷了,老师你表情好丑啊。
原溪听罢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他不擅长的笑容来。
他想给芽芽买点糖果哄哄孩子,可惜抽不开身,只好跟她承诺:下一次上课,老师给你带糖来好吗?
是草莓味的糖吗?芽芽问。
原溪告诉她:你想要什么糖都可以。
芽芽这边刚刚睡着,父母就过来了。医生跟在他们身边,想必已经给老师和家长介绍过孩子的情况。
先冲上来的是母亲,管都没管床边的原溪就去抱孩子,芽芽睡梦中被突然叫醒,第一声就开始哭。
任课老师走过来拉起原溪,芽芽的父亲抱着手臂站在床头沉默不语。
芽芽没事吧受苦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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