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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了握拳,忍不住切了一声。

以后一定得让他哭个够。

*

皇上即将给殊王赐婚的事,除了几位当事人其余谁都不知道。

众人只觉得皇上对殊王格外特殊,非但一连几日将人留在宫中议事,就连开府也准备的无比迅速,短短两天功夫就在官府大道选好了位置,将前任国公府的地方挪给了他。

那可是官府大道的核心之地,就在衡王府旁边,这亲近之意不言而喻。

都城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就等着殊王什么时候出宫,他们好赶快派人来道贺试探,甚至不少人都打起了跟殊王府联姻的意思。

事到如今有心人早就看明白了,凌止跟矜厌的传言本质就是个阴谋,用流言掩盖即将封王的异动罢了,若是真信才傻呢。

长歌城明面上依旧安详,背地里却暗潮汹涌。

数不清的人将目光投向皇宫。

然而等着等着,殊王好不容易出宫了,一道堪称晴天霹雳的圣旨也降了下来。

皇帝亲自下旨赐婚,将衡王府的凌止世子嫁给殊王,婚期就在三日后。

此旨一出,朝野大震。

*

凌止倒是顾不上其他人的想法,此刻他惊讶的接下圣旨,被里面那个嫁字深深吸引了。

自己嫁给矜厌?他有点郁闷,又无可奈何。

行吧目前论身份的确是这样,谁让他连个官职都没有,也从来没有王爷嫁给世子的道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跟他成亲,那样好歹是矜厌嫁他

抛开这一点不论,成亲的日子也是够近了,三日后来得及吗?没见过成个亲这么赶时间的。

凌止不理解,凌渊倒是不奇怪。

等传旨小太监走了,他低声道:的确得早日完婚,你们两人身份特殊,无数人在暗中盯着想要阻止,越早完婚变数越小。

他眉头微皱:若是真按照正常流程,那些老东西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三日正好,他们没扯完皮你们就洞房了。

这话把凌止闹了个脸红,他哑口无言了半晌,才正色道:别总提洞房,我才不跟他洞房呢。

凌渊似笑非笑,见他耳根都红透了,倒也没再逗他。

婚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即便矜厌和凌止同为男子,按照礼制,成亲前他们也不能再见面了,于是矜厌出宫也不能来衡王府。

凌止不知道矜厌那边什么情况,不过这一天他忙的团团转。

婚期将近,不断有宫里出来的公公嬷嬷教他成亲流程,他还得试穿各种男式喜服,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直到天黑他才终于能喘口气,泡了好久的澡,然后重重摔在大床上。

成亲好累啊。

他浑身像散架了似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屋内烛火摇曳,明灭的火光交织在视野里,有点刺眼。

凌止眯着眼睛,正要喊小星子让他吹灭蜡烛,一缕微风吹过,四根蜡烛同时熄灭。

屋内陡然暗下来。

苍白的月亮高悬窗外,陡然照亮了床边那道高大的人影,昏暗中他神色不明。

凌止先是惊讶,随后看出这道熟悉的轮廓,顿时放下心来。

他懒散地侧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矜厌的腿:不是说成亲前不能见面吗?你怎么来了?

矜厌坐下,银发顺着身躯流淌,冰冰凉凉的滑落在凌止手背上,冷冽的淡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他嗓音糅合了夜色的低沉,在安静的屋里听起来格外好听。

就是忽然想来见见你。

凌止白天一直在忙,根本也没空多想,此刻见到矜厌过来,心底仿佛有什么地方被填满了。

第44章 成亲

矜厌的确只是来看一眼的, 很快就走了。

两人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甚至因为太暗凌止也看不清什么,可他此刻仰面躺在床上, 听着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觉得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满足。

其实原本矜厌说只想跟他在一起他挺惊讶的,也有点不敢相信,总觉得有种摸不着底的慌乱。

可刚才见了一面,所有的不安定和突兀都消失。

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跟矜厌成亲, 不是什么赶鸭子上架,是真的想跟他待一辈子。

想通了这一点, 凌止闭上眼睛, 神情无比放松。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

清晨,轰动全城的婚礼开始了。

可惜这次绝大多数百姓无缘看见,官府大道不是普通人能去的, 不过城中讨论度仍旧居高不下。

你说他们谁上谁下?虽说名义上是凌大少爷嫁给殊王,但从之前那流言来看, 殊王貌美瘦弱,也攻不起来啊。

我也觉得凌大少爷在上面, 我可见过他本人,那气场简直太有压迫感了,远远朝这边一看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确实,凌少身量很修长, 力气也大,肯定不甘于下。

外面沸沸扬扬的讨论着,还以为婚礼早就开始了。

然而直到日上三竿,凌止才起床。

婚期太紧, 他又不喜欢繁文缛节,就让人省去了绝大多数步骤,矜厌作为新郎有不少环节,然而他作为新娘等着一会入洞房就行。

此刻洗完澡穿上繁复的喜服,在一群小厮的簇拥下坐着。

凌渊站在他身边,一副嫁女儿的表情摸他头发,凌止忍了一会最后实在忍不了,横他一眼。

凌渊笑了:唉,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成亲。

我也没想到,而且还是嫁人凌止对自己嫁给矜厌这件事简直耿耿于怀,扬眉道:不过我才不会遵守什么三日回门呢,顶多就是去隔壁住一晚上,明日就回来。

反正他在夜崖村都跟矜厌一起住过了,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关系。

凌渊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行啊,到时候可别不回来了。

凌止摆摆手,毫不在意道:不就这两步路吗?小星子早就把中间的墙凿开了,不会的不会的。

正说着话,时辰到了。

凌止也没像寻常女子那样化妆,他素净着一张脸,穿着大红衣服就往外走,觉得自己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凌国的习俗很复杂,接亲时有很多流程,后面就简单了,夫妻两人自己在洞房拜天地就行。

凌止省去了前面,如今直接坐着花轿进洞房。

此刻他被一群人围着往外走,肚子有点饿了,只能到了屋里再吃点东西,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必须得风风光光的从正门走,他都想直接钻两墙之间的小门进去了。

不过他也挺好奇殊王府里面什么样,他都没过去看过。

等他出了衡王府,外面唢呐顿时响了起来。

周围到处都被装饰的喜气洋洋,视野一片火红,无数祝贺声混着敲锣打鼓声融在一起,气氛无比热闹。

凌止心情也敞开了,本来只是走个过场的婚礼让他开始期待起来。

坐进红通通的轿子里,车帘被放下,仿佛隔绝了耳边的喧嚣。

轿子稳稳被人抬起,慢慢朝殊王府走。

凌止坐在里面,第一次有了强烈的真实感,原来他真的成亲了。

可惜殊王府距离衡王府的确很近,还没等他多感受一会这个气氛轿子就停了下来。

细白的手指拨开车帘,他被小星子领着下轿,一袭满江红艳丽夺目。

红唇雪肤,黑发如瀑,容貌比烈日还耀眼。

场面安静了一瞬,随后无比喧嚣。

凌止没管他们,大大方方地往里走,殊王府跟衡王府的布局很像,但整体布置要沉稳许多,有种大开大合的冷静肃杀,没那么精致秀气。

整体很有矜厌的感觉。

凌止还挺喜欢这里的,应付完接亲嬷嬷之后一路走到寝殿。

门在身后关上,耳边彻底安静下来。

他好奇的左看右看,矜厌的寝殿相当大,由于他个子高,床也比衡王府的大许多,总体布置的简单大气,没有什么零碎的小玩意。

不过此刻屋里挂满红绸,贴着大红囍字,显得热闹了不少。

他视线转来转去,看到了桌子上的吃食。

其他人成亲时桌上摆的都是酒水,或者是冷食糕点,然而矜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还在冒着热腾腾地白气,旁边是一小碗晶莹的米饭,看着就相当有食欲。

凌止嘴角牵了起来。

还算他有心。

走到桌边坐下开吃,桌上除了他平日爱吃的肉菜还准备了许多素菜,正是他在大昭寺说好吃的那几样。

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成亲也挺好的,还有人在这么小的地方关心他,替他准备好。

小星子虽然也关心他,但从来不会这样。

夹起一块豆腐在口中慢慢咀嚼,暖暖的热气流入四肢百骸,浑身温暖起来。

吃完饭凌止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想到矜厌等到晚上才能过来,顿时有点无聊。

他还不能出这个屋。

叹息一声,凌止起身转转这个寝殿,这里好歹也算是自己家,得多了解一下。

然而转着转着,他忽然发现一件事,寝殿里挂的所有红绸和囍字都好整齐。

虽然乍一看跟衡王府的没什么区别,可仔细看去,每一条绸缎的高度长短完全相同,甚至连垂落的几层皱褶都一模一样。

他绕过屏风去后面的小房间,这里布置了一个喜堂,上面贴着大大的囍字,桌子上按照传统摆了枣生桂子,这些吃食也齐的令人头皮发麻。

像极了某人的手笔。

凌止脑海中浮现出矜厌冷着一张厌世脸摆弄这些的画面,顿时笑了出来。

成亲好像挺好玩的。

转了一会,他去书架上拿书看,里面有不少他爱看的游记,一时间读的津津有味。

天色渐渐黑了。

他将烛光点亮,静静的坐在桌边看书,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凌止精神一振,立马把书放回去,乖乖到床上坐好。

这时他才发现床边还有一个红盖头,盯着看了几眼,凌止切了一声。

他们俩谁不认识谁啊,不必弄这些花样。

默默的低头盯着自己手指,凌止有些走神,外面的喧嚣忽然散了。

下一刻,耳边传来鞋底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异常清晰,仿佛每一下都踩在他心脏上。

凌止下意识攥了攥袖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到达门口时,他鬼使神差的把盖头蒙在脸上。

眼前一片旖旎的火红,他耳朵热的厉害,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门吱嘎一声开了。

凌止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脚步声已经停在面前。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夜崖村的那个夜晚,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狂跳。

时间变得无比缓慢,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盖头的一角,苍白与殷红形成极致惹眼的对比。

盖头被掀开,明灭的烛光照清了彼此的脸。

红罗纱帐下,美人抬眸,一眼荡魂。

好像从来没有哪一刻,彼此那么陌生又熟悉,如初见般刻骨铭心。

矜厌俯身,情不自禁的吻他唇角。

凌止指尖颤的厉害,却没有抗拒,仰着头任由他动作。

良久,他红唇染上一抹姝色,眼角眉梢都是艳丽。

矜厌喉结微动,声音糅杂了夜的低语,沙哑的厉害。

我能碰你吗?

凌止先是愣了下,然后脸红的快爆炸了。

他没做好心里准备,正要开口拒绝,看着矜厌灯光下俊美无俦的脸,脑海中再次晃过他的身体。

心底诡异的溢出一点渴望来,凌止有点犹豫了。

他红唇抿了又抿,被矜厌用那样炽热的目光看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小声说:我不知道,我好像还没准备好。

他声音如蚊,连自己都不确定。

矜厌竖瞳变得细长,如狩猎的野兽一样危险,手上却轻轻摸他的头:没关系,那介意我到床上睡吗?

凌止连忙松了口气,脱鞋坐到里面:没事睡吧。

他把厚重的喜服脱下去,只穿单衣缩到靠墙最里面,心脏仍然跳的很快。

矜厌放下床帐,安安静静的躺在他身边,这张床可比夜崖村的大太多了,上面还有两张被,两人连衣角都摸不到。

这么待了一会,凌止忽然有点不满足了。

好像有点太远了。

他状似无意间朝矜厌那看了一眼,矜厌闭着眼睛平躺着,正在睡觉。

凌止想了想,翻了个身来到他身边躺着。

这下两人距离近了不少,然而矜厌对他的动作毫无所知,依旧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这也太快了。

凌止无奈,矜厌这家伙也太没情调了,这就是所谓的洞房花烛夜吗?居然这么随便的躺床上睡着了,好歹跟他聊会天

他郁闷的缩在被褥里,第一次有点后悔刚才没答应矜厌了。

唉。

默默叹息一声,凌止起身去把烛火灭了。

矜厌睡在外面,他小心的往外挪尽量不碰到他,好在大床非常稳不会随便乱响。

外面的帷幔平时看着很漂亮,这会就麻烦起来了,凌止费劲的拉开一角钻出去,挨个把烛火熄了。

然而他没什么经验,又心不在焉的,最后一个熄灭的是门口桌上的那盏蜡烛。

寝殿窗户都挂着大红绸,挡住了仅有的一点点月光,这下他眼前一片漆黑,站在原地距离大床很远。

啧,他一边摸索着回去,一边忍不住怪自己猪脑子。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他再次掀开帷幔准备钻进去。

这次却直接钻进了一个滚烫的怀里。

下一刻,凌止脑袋里瞬间天旋地转,矜厌将他抵进被褥里,身上独有的冷香此刻却无比滚烫,像火一样燃烧着。

被这样的气息包裹缠绕,两人只隔着单薄的衣料紧贴,凌止也忍不住喘息起来,哑着嗓子问:你没睡着?

嗯。

矜厌埋首在他颈侧,深深吸了一口。

黑暗中他额角青筋暴起,忍了一会,又硬生生克制着让自己起身离开。

他刚起来点,凌止就下意识回抱住他,把人往怀里搂。

随后两人都愣了愣。

安静的环境里,他们的喘息声缠绕在一起无比清晰,听得人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

矜厌喉结微动,舌尖抵了抵利齿。

他埋在凌止耳边再次问了一遍:我能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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