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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美美睡了一觉的谢源终于醒了过来。
一开始他还有些茫然,等发现自己睡在主院卧房里,身旁还趴着照顾了他一晚的安哥儿……谢源恨不得倒回去锤死拉着别人喝酒的自己!
好不容易安哥儿对他的态度有了转变,他竟然高兴过头,把一切都毁了。
谢源没有失忆,他清醒地记得自己回来之后是怎么抱着安哥儿闹的。这也就算了,他喝完醒酒汤还吐了两次,沈思的尖叫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喜洁的安哥儿没有当场撵他出去,恐怕都是看在夫夫一场的份儿上。
谢源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不出意外地闻到一股子汗臭味。除此之外应该还有酒味,不过他这会儿整个人都像是从酒缸里爬出来似的,闻得出来就奇怪了。
谢源看了眼半趴在脚踏上,睡得正香的安哥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袖抽了出来。
安哥儿睡得很熟,英俊的脸上眉头微微皱着,眼下也有些疲惫,看样子被他折腾地不轻。
谢源心下冰凉,下来把人抱回床上,连鞋都没穿,提在手里就打算悄悄离开。
“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冷不防身后传来冷清询问。
谢源尴尬地转身:“我回前院去。”
安哥儿慢慢坐起身,眼神莫名地看过来:“我照顾了你一整晚,你招呼不打,就这么走了?”
“我,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谢源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臭烘烘的,怕熏着了安哥儿。
“谢源。”烛火摇曳中,安哥儿突然大胆地直呼了他的名字。谢源不但不觉得生气,反倒像是被按着了命门似的,浑身舒爽。
“……”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想娶我?”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第一眼看见狼狈不堪的安哥儿,他就觉得他是特别的,一身破烂也被他穿出了书香门第的气质。谢源就觉得他走路好看,说话好看,连瘦得蜡黄脱相的小脸也好看。
他那时候就认定,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哥儿就是他的另一半。
但谢源不好意思说,他怕安哥儿嫌他俗,一见钟情除了看中人家美色,还能是因为什么……
好在安哥儿没有为难他,换了个问题:“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源苦笑点头:“我以为我做得够明显了……”他岂止是喜欢,简直是爱到骨子里,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安哥儿心下一松,屏息提着的那口气终于缓了过来,他安静了一会儿,轻轻问:“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
“怎么看的?”这下紧张的变成了谢源。
“我很感激你,多亏了你,我们一家老小才能在西都安顿下来,没有客死他乡。”
谢源眼神一黯:“是吗……”他才不想要什么感激!
“后来我们成亲,你风趣温柔,对我极尽宠爱,说句不好听的,我爹娘都没有这么宠我。我…我那时想着,君若不弃,我必相随。”安哥儿话说的含蓄。
“安哥儿!”谢源激动了,可想到什么,又觉得委屈:“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你还记得文老爷寿辰过后,我们一起去向爹娘请安。那时你和爹娘似乎有话要说,叫我先回房。我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文少爷递了帖子该知会你一声,于是我折返了回去……”
“……”
“你都听到了?”谢源失声。
“嗯。”沈安玥垂眸,现在提起,他还记得那种仿佛被人迎头泼了一桶冰水的寒冷,冷到心里。
“我…我那是哄他们的!”谢源急得都要结巴了:“你看,陶州判早就调任了,再说他没走之前,我们谢家除了逢年过节送礼,也没有趁机攀关系不是?我们行商的,给当官的送礼物都是寻常事,这西都哪个官员我们没有去打点过?”
他没法直说安哥儿父亲的面子早就不顶用了,只能委婉地解释。
出乎他的意料,安哥儿很容易就信了,还低头道了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不是,你真的相信我了?安哥儿,你不会是想稳住我,哄我高兴,然后……然后跟我和离吧?”谢源委屈巴巴。
“……”你想太多了!
第81章 他又输了!
翌日, 谢源姗姗来迟,满脸都写着餍足后的愉悦。
与他相比,被永哥儿拱了大半夜的程铎就显得脸色差了点儿。
“程兄, 你这是……?”不至于呀, 这两人感情好着呢, 程兄怎么像是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
程铎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昨晚被个醉鬼灌了酒,有点头疼。”
“……”
谢源尴尬地落座, 正想问永哥儿呢,就看到那边永哥儿端着一托盘清粥小菜和包子馒头进来了。
“程哥, 早饭好了。”看到谢源,他又顿了一下:“呃,谢少来了,你吃了吗?”
说到这个,谢源就得意了,美滋滋地道:“吃了,我们家安哥儿亲自给我安排的酸汤疙瘩片儿,用来开胃正好,我吃了两大碗呢!”
“哦,我给程哥做的清粥和什锦包子, 还自己腌了一叠小咸菜,既然谢少吃过, 那我们就自己吃了。”永哥儿不疑有他,用勺子搅着热气腾腾的粥水, 分别给程铎和自己盛了一碗。
“……酒楼后厨不是有人做早饭吗, 你怎么自己去了?”
永哥儿怎么好意思说, 他昨天跟程哥闹了大半夜, 后面酒醒了臊得不行,埋首在对方怀里才睡了过去。
今天早上醒来,实在不好意思见人,才逃去了厨房……
程铎对此心知肚明,见永哥儿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就抬手给他夹了个包子:“快吃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店里看看。”
“哦。”永哥儿幸福地咬着那颗包子,转头就发现他程哥又跟谢大少聊起了火锅店的正事。
“火锅店开业,我们可以搞个开业大酬宾,消费满八十八文,就送一个素菜拼盘;满一百八十八文,就送肉的,以此类推……另外还可以吃一次收集一个印章,用印章数量来升级贵宾卡,最低等的贵宾卡,可以给折扣;再高一等,可以不用预定直接使用包厢,或者是限定菜品什么的。总之,贵宾卡等级越高,吃的就越是面子。”
谢源听得双眼放光,连连点头,末了又露出深思的表情:“照程兄这么说,每个等阶的贵宾卡我们可以私下派发一些出去,不过最高等的不能超过二十张,不然就拉低其价值了……”
“是这个意思。具体数量多少、发给谁由你决定,我不管。”程铎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一点就透。
吃完早饭,三人又去琵琶街看了看,负责火锅店的管事已经在等着了,除此之外还有木匠和一些干活的伙计。
琵琶街的店面是一栋二层小楼,因为是和程铎合作的,店面就只用磨得光滑如镜的澄黄木料写了“火锅”二字。黄底黑字,龙飞凤舞,颇有气势,加上火锅这种食物是整个大夏独一份儿的,只用两个字,这个招牌算是被他们“抢注”了。
程铎昨天已经提了些意见,例如每桌有单独的菜柜,加火炭的伙计只能使用固定动线、以免烫伤人,另外要有足够的窗口通风等等。
谢家虽然经营酒楼的,但是对于火锅店这种全新的形势确实不了解。因此程铎说了这么做的原委,谢源都听进去了,又现场指挥工人整改。
他们整整忙了三天,第四天中午,火锅店终于开张了!
从早上开始,整条琵琶街,包括旁边的主路,就一直飘荡着有一股炒辣椒的香味。并且那味道还越来越浓,越来越辛香,萦绕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阿嚏!哪家炒菜放这么多辣椒,嘴巴不想要啦?”
“别说,这味道还真的挺香的。本来这秋老虎热得我都没胃口了,闻到这味道我又有胃口了。”
“去你的,你没胃口都吃三大碗,想吃还得了!”
这边话音刚落,街口就传来敲锣打鼓的动静,路面上还有舞龙杂耍的。一群街坊见有热闹看,俱都好奇地围拢了过去。
只见龙头的杂耍人借助同伴的双手,凌空一个翻滚,轻巧落地,然后活灵活现地眨了眨眼睛。
“好——”看热闹的人群拍起来掌,连声叫好。
“哟,这不是谢大少吗?原来这是谢家新开的酒楼!”
“这酒楼牌匾上写的什么,‘火锅’?‘火锅’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些食客闻着店里的香味,正站在门口犹豫,就听到门口的小二热情地招呼道:“本店开业酬宾,新客进门就送冰水一杯,消暑又解渴!”
“火锅是咱们大少特地从关外找到的美食方子,跟韶光酒出自同一人之手,进店吃过保证不会让各位失望。”
“最早进店的十位客人,一律五折优惠。”
“五折!”有些注重口腹之欲的食客本来就蠢蠢欲动,听到前十位进店的“五折”,顿时也不管火锅吃没吃过了,争先恐后地往里挤。
人都有从众心理,并且占小便宜是本性,何况进店还送冰水呢,不进去就吃亏了!
这些人进来之后看到菜单,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多点,一看先进来的人吃得热火朝天,香得他们直掉口水……又听到伙计说点满八十八文送素菜拼盘,那还等什么,使劲儿点啊!
“呼,好吃!”
“虽然热了点,但是真的好吃啊,裹了蒜泥以后更香了!”
“诶诶欸,你别抢我的肉啊!”
比起稍显闷热的一楼,二楼包厢的情况就好得多了,凉风吹着,冰镇拾花酿喝着,再吃一口刚刚烫好的鹅肠,简直美得要上天了!
谢源的朋友都来捧场了,除此之外还有谢父请的一些生意场上的老友。
本来谢父还打算宴请一些二十里坡的官员的,不过现在火锅的名气还没打出来。兼之过一两个月,天气凉了再请效果更好,因此他也没着急。
出乎程铎的预料,花两千两跟他买了酒的郭屹之也来了。
郭屹之一看见程铎就黑了脸:“好啊,你果然在这里!”
他刚刚在楼下听伙计吆喝,听到火锅跟韶光酒出自同一人之手,他就忍不住进来了,还闯进了程铎他们所在的包厢。
“郭大人,您怎么来了?”谢父看见郭屹之,连忙招呼了一声,看他横眉竖目地瞪着程铎,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是因为那瓶酒,郭大人不乐意了?
当然,谢父不是觉得韶光酒不值。他们酒楼里卖两百两一杯,还有人捧着银子来喝呢,并且只要是识货的人,都知道这酿酒的手艺有多高超。
但东西再好,并不是妨碍某些人为了面子充大头,后悔了又来退货的。谢父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当然知道有些人买的时候很痛快,没钱了又想来胡搅蛮缠。
郭屹之家世虽高,但两千两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郭家子弟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能花钱如流水。
“郭大人……”谢父正想劝两句,毕竟程铎现在跟他儿子合伙做生意呢,刚才谢源都跟食客介绍了,他总不好袖手旁观。
而且程铎也不是好惹的,谢父觉得他要是肯加入军中,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
两边都不好得罪,他只能试着打个圆场。
程铎也有点心虚,他用一瓶白酒坑了郭屹之两千两……要不然,他稍微退一点?
“你明明告诉我,韶光酒只有一瓶,那你卖给谢家的又是什么?”郭屹之气冲冲地道,别以为他不知道,谢家还拿他的名头造势!
“程哥。”永哥儿抓紧了程铎的手,他不傻,谢父称呼这位“郭大人”,又毕恭毕敬的,他的身份他们肯定得罪不起。
“没事。”程铎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又抬头看着郭屹之:“郭大人,我什么时候说过韶光酒仅有一瓶了?我当初说的是‘用普通的酿造法百倍的物料,才能酿出这一瓶’,这明明是两个意思。”
郭屹之仔细一回想,发现程铎确实没说过只有的一瓶的话,他又转头求证地看向谢父,发现对方尴尬地点了点头。
谢父可比郭屹之精多了,程铎虽然没说只有一瓶,但他话里话外都是那么暗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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