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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军中有女人不得入内的规矩,纵然她不屑一顾,规矩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身为统帅却带头破例,今后又该怎么服众?
何况她去了辽东也帮不到什么,还有可能害关山分神……
季妧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关山出发前一晚,情到浓时,有些禁忌也顾不得了。
事后季妧忘了喝药,等想起来,最终也没喝。
她想,若是真有了,就生下来。
谁知并没有。
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但短暂的失落过后,老实说,她是松了口气的。
毕竟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而且眼下四面楚歌的,根本不是好时机。
本来牵挂就够多了。
最大的牵挂是关山,这个毫无疑问。
除了关山,还有小舟。
不知道军中生活适应的怎么样了?听说已经过好几次战场,还立了一次小功。
除了小舟,还有小曲。
贞吉利来信说人已经找到了。由于小曲是女的,他没敢跟任何人说,送又送不走,怕她闹起来两个人都得被处置,只好暂时留在军医所,在他手底下打杂。
还有狄嵘……
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难道后半辈子都要如此?
算了,还是先把眼前的槛跨过去再说吧。
和以往一样,胡思乱想到了最后,季妧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想些别的来转移注意。
这半年以来,她一直通过季氏味业和达天下的渠道收集各方消息,重中之重是郑贵妃的消息。
小皇子满月宴时她已经亲眼确认郑贵妃孕产过这一事实,也通过景阳宫的突发**意识到了小皇子应非郑贵妃亲生。
也就是说代替的孕母是必然存在的。
冯恩搜遍宫中也没有找到破绽和线索,季妧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了相国寺。
按照原本的推算,郑贵妃二月中旬就该临盆的,可她迟迟不发动,兼之噩梦频频,这才有了后来的相国寺祈福之行。
不早不晚,偏偏在祈福时生了。
过于巧合的意外就不能称之为意外了。
要么祈福是真。为了以防万一,她们随时带着孕母。
这个可能性不大,
要么祈福是假。她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这个孩子会在、且一定是在相国寺出生。
寺庙藏人可比皇宫里安全多了。
她能想到的,冯恩自然也能想到。
然而暗查的结果再一次让人失望了——相国寺并无异常。
季妧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送贞吉利去辽东那天,临行之际,贞吉利附耳跟她说了几句话,也是关于郑贵妃的。
他从聂士荣处偶然听得,郑贵妃待字闺中时,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郑国公棒打鸳鸯,硬是将女儿送去了恭王府,给当时还是恭王的万德帝为妾。那个竹马也就此失踪,据说是被郑国公给处理掉了。
如果真是处理了,那么这不过就是一段已经过去的恋情而已。
可如果这段恋情是现在进行时……现在这个小皇子究竟是不是郑贵妃亲生,她反而不敢确定了。
可能不是——不止郑贵妃现在这个孩子不是皇子,就连她亲自生的那个孩子也未必是万德帝的。换言之,万德帝被绿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现在这个孩子确实是郑贵妃生的,也确实是万德帝的。正因是万德帝的,所以心系情郎的郑贵妃才会对其心生厌恶。
想要证明事实究竟是哪一种,唯有找到郑贵妃的情郎。
而找到郑贵妃的情郎,不管孩子是不是万德帝的,都不重要了。
滕秀追查到的结果是,郑国公当年并没有杀他,只是将他赶出了京城。
有人说他流落去了南方,后来剃度出家了。
但是按照传说的地址找过去,根本查无此人。
由于“出家”这两个字,季妧甚至大胆猜测过,那个情郎会不会就在相国寺中。
将想法告诉滕秀,滕秀派暗中人手将相国寺下下筛选了个遍也没找到目标人物。
到底这个情郎有没有嫌疑?是不是关键?
季妧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跑偏了。
第750章 蛇蝎毒妇
翌日,诚意伯寿辰。
季妧陪大宝用完早饭,给他布置了作业,等他去了前院书房,自己在院子里待到二半晌,才乘车去了东城。
她可不是去参加寿宴的。
就现下这形势,谁敢把帖子往闵王府送?
何况诚意伯屡次向郑国公府示好,这次遍邀京中勋贵,独独漏掉了闵王一派,站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也无怪他这么沉不住气。爵位毕竟不是世袭的,传到下一辈荣华风光几乎不剩什么,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早站队早好,反正局势已经如此明朗。
马车在距离诚意伯府最近的那条街停下,季妧带着帏帽下车后进了一家茶楼,在二楼临窗处拣了个位置,边喝茶边听书,倒也自在。
诚意伯府,宾客满门,非富即贵。
诚意伯和万氏一个在前院迎接男客,一个在后院接待女眷,忙而不乱,十分周到。
万氏的小儿子已经一岁半了,虎头虎脑的,十分招人喜欢。
由于前年和去年接连发生的“不幸”,这个孩子成了诚意伯府唯一的男丁,诚意伯夫妇看的跟眼珠子一般,走到哪都前呼后拥,生怕他出一点点意外。
对于这种情况,最不悦的是狄悦。
原以为踢走了狄嵘可以出一口多年恶气,自打这个小崽子降生她才发现,那些年的恶气算什么?
爹娘原本还能分些注意给她,如今有了儿子,且是府上唯一的儿子后,她直接就成了透明的,谁还记得有她。
狄悦看着人群中备受关注的小崽子,一张脸板的死紧。
万氏气色很好,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叫娘以及众人交口不绝的夸赞,眼角的每一道纹路似乎都渗透着母爱。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乡下婆子。
也不知怎么混进来的,她拨开人群,噗通一声跪在万氏跟前。
“夫人!你行行好,你既是有了亲生的儿子,就把当初从我手中买走的那个男婴还给我吧!”
大抵是近两年的日子过的太顺了,万氏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她身边的姜嬷嬷,盯着婆子沟壑纵横的脸和斑白的头发,缓缓睁大了眼——当年就是她从人牙子手中亲手抱来的狄嵘!
姜嬷嬷遽然变色,正想叫家丁来把人拖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婆子似乎早有预料,往前膝行几步,紧紧揪住万氏的裙摆不肯松。
“……当初在邺阳,夫人生的大公子因病夭折,恰好我新收了一个男婴,你身边这位姜嬷嬷找到了我……”
“……都说你有了亲生的后就不愿意养那孩子了,还将他送还了本家。我打听过,没有啊……”
“……那孩子的爹娘一直在找他,找了好些年,死都不瞑目,我实在于心有愧……”
“……有人跟我说夫人你将他卖了,卖到南边的百技班子去了。你就算用不着他了,也不该卖了他啊,你的良心能安吗……”
“……恳请夫人将地址告知于我,老身亲自去找……”
“……人老了,不想再作孽,想为子孙积福……”
“夫人你就行行好吧……”
话一句接一句的从婆子口中蹦出,砸晕了万氏,也砸懵了在场所有人。
终归还是有反应快的。
她们想到了去年被送走的狄嵘。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万氏。
万氏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
姜嬷嬷一把将乡下婆子扯起,向门外拖拽而去。
“哪里来的疯妇!跑到这里说甚疯……”
话音戛然而止。
诚意伯寒着脸,正站在月洞门处。
“接下来怎么样了?接下来怎么样了?”
“那个乡下婆子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茶楼里不似往日安静,都在议论诚意伯府的突发事件,喧闹声已经盖过了说书先生的声音。
“十有**是真的。宴席都没开,客人就走了……诚意伯当时的脸,别提多难看了。”
“天呐!这也太……吓人了。不是说伯夫人常年吃斋念佛?还以为是个善性的。”
“吃斋念佛的不一定都是心善的,也可能是心虚,缺德事做多了……”
“那她真把大儿子……就买来的那个,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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