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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侠客气了,那我就先走了!那人说着,抱拳一礼后离开了客厢。

那人走后,周池随意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客房内陈设简但,却齐整明净,他不由感叹道:我只知道伯父曾在青州城搭救过一位山匪,却不想这方寨主竟如此深明大义

赵况道:父亲生前光明磊落、侠肝义胆,死后自有人会记得他。

周池点点头,视线触及房里的宽大床榻,简直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打个滚,然而还不等他迈步,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黑影,原本站在他身后的赵况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前。

师兄?周池疑惑。

行云剑韩易,赵况说着顿了顿,少主是何时看破他身份的?

赵况身上的夜行衣还未换掉,黑色束身武袍紧裹在他的身上,显出一种无声的凌厉来,加之他说话时神情严肃,亦显得侧脸线条锋利冷硬了几分。

不知怎么的,周池竟有些心虚。

想了想,他说了一个较为保守的时间:那天嵇水忽然负伤出现我便开始怀疑了。

提及嵇水,赵况朗眉微皱:他为何

师兄可知道当年同样依附在道临山庄下的姬家?周池道。

惯常使毒的姬家?赵况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周池道,接着叹了口气,那年我才五岁,山中日子无聊,我总嚷嚷着下山,后来母亲就带回了嵇水和祝方师兄,随后不久江湖上便传,中州姬家最后一点血脉失踪了

可那时嵇水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哪怕真是姬家后人,又如何记得?赵况不解。

这个我也不知了周池苦笑,继续道,那日嵇水负伤出现我便觉得奇怪,毕竟正如师兄你所言,我们那日所走的,并不是自青州城赶往御虚宫的必经之路,可为何一切都如此凑巧?御虚宫被袭,嵇水负伤,一个从未下过山的人,竟误打误撞与我们相遇?

周池说一点赵况便回忆一点,眉头越皱越紧。

那日的情况,最初时他并未察觉到不对,是后来他提出前往江南避难,嵇水却脱口而出江南是祝红叶母家,他才生了怀疑之心,毕竟祝宫主母家何处,整个御虚宫怕只有他和少主知晓。

只是他从未将嵇水和韩易联系在一起。

是以嵇水的出现让我怀疑,我们身边出了内奸,而当时我们的身边只有韩易。

既然如此,赵况道,你为何不告诉我,还一直将他留在身边?

周池看了赵况一眼,而后迈步走到床边,等终于在床上坐下时,他在心底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这才道:当时情况特殊,若嵇水尚未出现,我们以二敌一,说不定能在韩易援兵出现之前将他拿下,但嵇水出现了,他姬家后人的身份,让我不得不防

赵况道:你是怕他背后放冷箭吗?

这不就是姬家传统?周池道,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有这个天赋。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想起韩敬夜袭前嵇水给两人下的散功散,只可惜当时两人明明对他已经有所防备,吃喝住行都已分外注意,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

那你如何判断出他是韩易却不是他人?赵况问。

这还不简单吗?嵇水一出现我便猜到段卓的身份必是假的,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让他们跟着,直到韩敬出现

那你被掳

这时赵况的面色已然铁青,周池暗道不妙,却只能硬着头皮道:暗处的敌人总要引到明处来才好应对,加之当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也是无奈之举。

赵况闭了闭眼:难怪你告诉我如若遇袭,不必恋战,原是你一早就料想到了

这周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那你说的山河令在你这里,又是怎么回事?赵况问。

我骗韩易的。周池小心翼翼道,我在下山前就将山河令交给了祝方师兄。

那祝方

他在江南,若这里安全的话,可以写封信让他赶回来了。

赵况再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眼里一片赤红。

少主为何不早告诉我?说什么嵇水出现后才察觉不对,其实在你将山河令交给祝师弟前便察觉到了问题吧?你什么都不说,一路走来一路筹谋,祝师弟、赵如是、我,你谁都保护了偏生没有保护好自己,我真不该,不该救韩易上山,否则也不会有这许多麻烦

不是啊!周池心里呐喊,不是你救韩易上山,是这个游戏设定了韩易非上山不可,不是你也是别人,不要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然而不等他呐喊完,赵况忽然上前一步将他拥进了怀里。

在宽阔胸膛靠近的一瞬,周池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草木香气。然而不等他细闻,赵况便已错步退开:我属下冒犯了,少主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等等!周池喊,师兄,你

赵况站在门框内,修长手指扣着门扉,微微侧头:我只想少主一世安好。少主好好休息吧,等会儿天就亮了,待天大亮后,我再来叫少主。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周池看着消失在门外的那一片黑色衣角,不由陷入沉思。

第54章 镇山河(16)

初阳初升,群鸟啁啾,忽然一道清脆女声传进院来。

师父!穿着一身蓝白武袍的赵如是风一般卷进客厢,原本故作老成的脸上难得透出一丝属于孩童的喜悦,连眼角眉梢都缀满了舒朗笑意。

她一边高喊着一边跑进院内,就在她要推门时,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外袍还未束紧的赵况飞身而出,错步拦在周池房前,成功止住了赵如是的步伐。

赵如是一个急刹,满脸疑惑,赵况道:少主才睡下,别把他吵醒了。

赵如是一愣,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低低应了声:哦而后微微踮脚,从赵况身侧探出头,不甘心地往紧闭着门窗的客厢里看了一眼,最后收回视线,委屈地抿了抿唇。

听说师父受伤了,我不能进去看看吗?

不是不能,只是他才睡下不到一刻,你稍晚一些再来看他吧。

那好吧

赵如是满脸失望,正准备转身离开时,门内突然传来周池的声音:是如是吗?

赵如是正要迈出的腿立刻收了回来,应声道:是我!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就在赵如是忍不住想再探头去看时,门开了,换了一身白色睡袍的周池走了出来,大概因为没能睡够,白皙的面孔上残留着一丝倦意。

赵况无奈:你身上有伤,这才合眼不到一刻,不该起来的。

一点小伤而已,况且都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周池说着,迎上赵如是担忧的眼神,故意岔开话题,这几日可还好?吃穿用住可还习惯?我教你须臾步法可练会了?

赵如是如愿见到了周池,见他虽然气色不太好,但行动自如,一颗心便放下去不少。

她道:我一切都好,师父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去练功了。

周池说:好,你去吧。

赵如是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院子,这满脸依赖不舍的样子竟让她可爱了不少。

周池眼看着赵如是离开了院子,这才把视线分了边上的赵况。

他进入这个游戏世界已经很久了,不出意外的话,赵况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头号男配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上怎么会有着与张臣一样的气息,难不成他们是同一组数据?

思索间方镇来了,见他们对面站着,又皆是一副外袍微敞、黑发未束的样子,不由奇怪道:小恩公,周宫主,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赵况忙束好外袍迎过去:方世叔,可是药抓来了?

方镇笑道:小恩公猜得没错。药我已经叫人去煮着了,这是外敷的。

说着他丢过来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五只天青色的小瓷瓶,赵况拿出一瓶,拔出瓶塞轻嗅了一口,而后感激道:真是麻烦方世叔了,那我先给少主敷药。

方镇道:小恩公别太客气,那方某就先走了,你们多休息一会儿。

赵况说是,等方镇走后,他示意周池入内擦药。

周池身上有许多外伤,先前寨内医者来诊病时已经替他包扎好了大半的伤口,只是他肩上的剑伤由于沾了地牢水,现下已经有些化脓,需用消炎化脓的伤药外敷。

两人一道进了屋,周池看似不在意、实则内心很是窘迫地拉下了衣服。

伤在左肩,周池半拉下睡袍,发红化脓的肩膀一下跃入眼帘,赵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唇紧抿,英挺的眉毛则深深皱起,从开始清创到最后包扎,他的眉头都没松快下来。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赵况替他处理好伤口,系上绷带:时间还早,少主再睡会吧。

不了。周池地动了动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左肩,抬眼看向赵况,醒了就不再睡了,我先写信让祝方带着山河令尽快赶来这里,以免发生意外。另外,我想让你替我办件事。

正在收拾药瓶的赵况动作一顿,回身道:少主尽管吩咐。

另一边,道临山庄韩敬的书房里。

撕去了□□的韩易站在书桌一侧,另一边是韩敬、陆一鸣、嵇水等人。

是侄儿大意了,被他利用,借助我逃出了山庄,还请舅舅责罚。韩易抱拳道。

是我们小看了他,怨不得你。韩敬道,目光微沉,只是他几次三番从我们手里逃脱,又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说出去未免叫人笑话,是以我们得好好谋划谋划。

我看你们就是想太多!早说了将人鞭笞一顿挂去山门外,只要能引来赵况,自然就能问出山河令的下落,你们不听,非要玩什么攻心计,现下人都跑了还要谋划什么?嵇水不满道。

你这小儿!年逾五十的陆一鸣立即道,事后诸葛谁不会做?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

嵇水一翻白眼:事情发生前不让说,发生后还不让说了?

陆一鸣怒道:你这人未免也太过无礼,什么话都叫你说了,那我们说些什么!

嵇水道:你没话说闭嘴不就得了。

陆一鸣气结,眼看又要和嵇水争起来,韩易忙道:舅舅说的是,周池那魔头一心要与舅舅争个高下,待伤好后必会再次上门,这次我们需及早做好准备。

说着他看向嵇水,那日赵况前来劫人,使了一种迷烟,效力非凡

不动如山烟?这个能解。嵇水道。

那便好。韩易道,兵不厌诈,那烟的效力太过厉害,我们预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此外我们还需加强山庄布防,做好监察工作,一旦他们出现,立即派人拿下。又或许我们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用迷烟迷倒他们,这个可以做到吗?

收到韩易投来的目光,嵇水点头:那不动如山烟本就是我研制的,若能给我十天时间,我自能研制出比不动如山还要厉害且无色无形的迷烟来。

韩易点头,几人又凑在一起商讨了一番,眼看日头逐渐高升,几人这才密谋完毕。

嵇水打着哈欠,抢在陆一鸣的前头离开了书房。

陆一鸣见状,下巴上须子一抖,也跟着气呼呼地迈出书房走了。

韩敬奇怪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韩易:还有事吗?

闻言韩易先是默默咬了咬牙,继而道:二十多年前周赵两家与我韩家的大战,侄儿一直知晓,却从未探究背后原因,不知那场大战究竟为何?是为赵家夺取我韩家山河令吗?

韩敬的脸色当即一沉:你觉得当年大战有所隐情?

不,侄儿

赵家当年日渐式微,我韩家先祖不忍见他偌大门派就此没落,好心借出山河令,然赵家后人觍颜无耻,抢占山河令不说,还不顾往日情谊打伤了我与陆掌门,这其中无丝毫隐情!

韩敬神情严肃,最后一字落下时韩易只觉得心神震荡,显然是对方用了内力加以训诫。

韩易当即敛住神情,不敢再问,却仍旧没有离开。

韩敬忍不住问道:还有事吗?

侄儿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韩易顿了顿,还请舅舅能答应我。

韩敬抬高语调哦了一声:你且说来听听。

快则八/九天,慢则一二个月,周池必会前来,届时我们按计划将人拿下、问出山河令的所在之后,侄儿想请舅舅将人交给我。韩易道。

将人给你?韩敬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

是的,还请舅舅答应我。韩易顶着韩敬满是探究的目光,乖顺地敛眉垂首。

良久,韩敬收回落在韩易身上的目光,道:若能逼问出山河令的所在,周池那魔头也就没什么大用了,只要你能确保他再不出来惹事,给你便给你吧。

韩易心里一喜,面上却丝毫没有抱歉出来,恭敬地抱了一拳:多谢舅舅。

韩敬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行了,下去安排吧。

韩易应是,压下眼中翻滚着的莫名情绪,倒退着离开了书房。

第55章 镇山河(17)

周池养了三天的伤,第四天,祝方在方寨主的掩护下带着山河令进了山寨。

师弟!你可知嵇水他祝方甫一见到周池便开始告状,你们刚下山不久便有人与嵇水里应外合攻破了山门,他放了两个童子,杀了一干武侍,还把御虚宫也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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