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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也觉得无所谓,后来还是不行,咽不下这口气。他道,我就把当年领头的那个人揪过来了。
男孩好奇:然后呢?
然后我看着那个人忏悔啊,以前他年少不懂事,懂事了就知道错了。白逸南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似乎对当时场景很满意,要努力求得我的原谅。
尽管纪映和方饮说过,风水轮流转,白逸南回来以后用了点手段,把欺负过他的人给报复了,可方饮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报复的。
晚上出校门遛弯,他在一家糕点铺外见到那位遭报应的了。那人不学无术,又家道中落,混日子混不下去了,在糕点铺里当学徒,刚下班。
方饮和那人几年没见,在边上的连锁超市坐下。那人买了份盒饭,他喝热牛奶。
要是此刻自己还是个公子哥,对这种场景顶多抱有点感慨。但现在他自己也不再是以前那样了,看着那人吃盒饭,心里有种物是人非的触动。
那人问:你还弯着呢?
是啊,这还能说变就变?方饮道。
那人摇摇头:你看着变了不少。
眼睛照旧生动,言语也有趣活泼,变化是这样的少年逐渐成了大人。他一度以为方饮是不用长大的,方饮的形象很容易给人这种感觉,感觉能无忧无虑地快乐一辈子。
没多说这些事情,那人重新看向方饮,在几句寒暄过后,问出了自己心里最疑惑的事情。
他问:你见过白逸南了吗?
方饮说:过年那会就见过两次了,怎么了?
而且今天也碰巧见过,自己没怎么搭理对方。
那人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语气痛苦,如同在回忆噩梦:我以前做错了事,取笑他,叫他球哥。
你也是嘴欠。方饮耸耸肩膀。
那人道:也还清了,他逼我喝了半瓶洁厕灵。
方饮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捏紧了牛奶杯:什么?
半瓶洁厕灵。那人说,没落下什么病根,算我运气好。你也当心点。
方饮说:跟风嘲笑他的人那么多,怎么轮得到我?
多是多,都成集体活动了,有事没事就捉弄白逸南取乐。唯独他没欺负过白逸南,嫌这种事情既无聊又缺德。
直觉,我觉得你挺危险的。那人无奈地笑了下,可能因为你对他意义特殊。
方饮道:那不该给我感激地送锦旗吗?
那人解释:白逸南的行为举止不大正常,尽量离他远点。他去年回国来找我,我以为他会骂我,可他笑嘻嘻的,在我放下戒备的时候,笑着踹了我一脚。
方饮也觉得白逸南反常,起初和自己在电影院见面,他像看见了失联多年的老朋友,险些认不出自己了。
事实上,白逸南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动态,还存过视频让人模仿。
接下来被自己有意地冷落疏远,照理来讲,白逸南该窘迫地保持距离了,但他如同没感觉到自己的排斥,热情地和自己搭话。
确实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揣度这个人。
方饮道:行,我注意,本来就巴不得和他隔个十万八千里。
自己以前给白逸南解过围,正逢心情好,所以顺手打了个圆场,没有特意也没有留意,就觉得能帮一把是一把。
之前他知道了白逸南让人模仿自己,对白逸南的态度已经变成能躲多远躲多远了。
那人转移了话题:哦对了,既然还弯着,那有男朋友了吗?
方饮道:要是早半年问我,我能把我肩宽腿长脸还帅的男朋友带过来,朝你炫耀一下。
现在呢?
方饮摊手:我想想,唔,该称为肩宽腿长脸还帅的前男友吧。
肩宽腿长脸还帅的前男友这次没能成功送人回学校,不免有一点点苦恼,但想到方饮在进地铁站前,和他说了句别晒黑了,接下来的互动又让他很开心。
晴空万里,知了响个不停,香樟树下投下大片绿荫。
那时候,方饮从袋子里翻找出自己的伞,把伞塞到陆青折怀里去。陆青折道:关心我啊?
毕竟救了我的宝贝衣服呢。方饮眼神躲闪地否认,显然是嘴硬。
陆青折说:凭着这衣服,我的待遇提高那么多?那待会我蹲在你们寝室门口吧,等你洗完澡了,我过来给你搓衣服。
方饮道:我怎么听出来你在醋这件衣服呢?
你这么在乎它,我偷偷醋一下,不小心酸到你的牙了吗?陆青折说。
方饮看向别处,强行让自己的眼神不要和陆青折有碰触。陆青折以为方饮无措了,其实不是这样的,方饮是为了说话的时候不笑场。
方饮道:怎么,你也想当宝贝?
陆青折想承认,又实在没办法说出口。虽然拿这两个字去打趣方饮的东西,去呼唤方饮,他都可以自然地去讲述。
但放在自己身上,他光是把话忍在心里,都觉得心口很烫。
欸,不想吗?方饮扬起下巴,说。
他肯定是看陆青折害羞了,所以变得调皮起来。陆青折哭笑不得地用拳头遮在嘴前,咳嗽了几声,然后被方饮追着问。
他感觉得到,方饮在去过自己姑妈家后,自己和他说的那番话,他当真了,也愿意再尝试一下。
方饮在敏感地观察着自己,接受着自己的靠近,感受着自己的索求。
陆青折酝酿了下,还是说不出来,甚至觉得方饮耍流氓。他无奈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不能单靠我一个人以为呀。方饮说,得是你确认。
陆青折没办法,退了一步,说:我确认了,事实是这样的。
决定和方饮流露情绪已经做出了很大的改变,他不是讨厌这些行为,是不习惯,不会做。把自己的心思藏得久了,就不容易拿出来了。
而眼前这情况,实在远远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方饮并没因为陆青折的难为情而放过他:事实是怎么样的?我比较糊涂,你说得明白点。唉,校草为什么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听了这番胡言乱语,陆青折看着方饮,使坏的方饮却不敢看他,垂着头在笑。
事实是陆青折拖长了语调。
意识到陆青折要说了,方饮迅速抬头,并且和陆青折的视线相交,彼此在对视的一瞬间,不约而同撇开头,各自不自禁笑了起来。
陆青折一个能在国际比赛上淡定拿满分的金牌选手,此刻青涩无措得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那少年还一定是被自己暗恋的人给堵住了去路。
他想,方饮也一定没能好到哪里去。
看了一眼,方饮的确如此,不好意思地用手指绞着衣摆,在这种时候,也不再心疼这件白t了。
陆青折说:事实是,我野心很大,不止是想当那什么。
说出后半句时,他语速很快,而心跳仿佛更快,用力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膛,让他误以为自己快要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在人来人往的路口,他姿态挺拔地站着,满心都是眼前人,轻声道:我想当你独一无二的最好的
他不清楚自己最后嘀咕了什么,但他清楚地听到了方饮的嘀咕。方饮说:紧张什么?放心,一直都是的,宝贝。
第67章
从小到大,陆青折没被这么喊过。即便过了两三天, 再次回忆起方饮那时的语气和表情, 他还是会手足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脸。
方饮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尽管性格外向, 说这种话也是会害羞的。他有点不好意思见陆青折, 要么蹲在学校里啃文献,要么在医院里陪老人。
纪映找他玩时,他收到了陆青折的消息。照片里有几盘菜,看卖相就知道味道差不了,陆青折说这些是自己学着做的,有空请他来家里尝尝。
纪映瞄他手机:藕断丝连啊?
藕断丝连的联系太少了,方饮纠正:千丝万缕吧。
纪映没什么意外地笑了下:德行。
方饮靠在咖啡厅的沙发上,神色轻松愉快地打字。虽然此刻的暧昧对象和以前的是同一个人, 但与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容易小心翼翼,各自都喜欢收着自己, 生怕另一面会令对方不满。现在像是松了一口气, 踏实地彼此接纳。
他回完消息,陆青折打来电话。当着纪映的面,没什么好顾忌的,方饮直接接了电话。
陆青折说:明天好吗?我后天要去夏令营, 过半个月才能回来。
有出国意愿的人, 大多会趁着学校有交流活动时,去外面感受一下风情。陆青折会参加,肯定不只是随便看看那么简单, 去的学校估计是打算将来申请的那一所。
对方没说去哪里夏令营,有私心在。怕方饮听了有差距感,心里不好受。
方饮心知肚明,没追问。他道:明天也行,本来想让你多练练手呢。
纪映打听:他是不是要去u大交流来着?我听说过点。
方饮道:没和我说,我猜也是,要去肯定奔着最好的去。
在飘散咖啡和甜点香气的屋内,他喝了一口温开水,搁下杯子以后,殷勤的服务生拿着热水壶给他加满。
方饮瞥了纪映一眼,蹙眉:看我干什么?
纪映实话实说:怕你心情不好。这事搁在之前,你早开始垮下脸哭唧唧了。
方饮道:你也清楚是之前。
并不是不在意了,陆青折要是能去u大,他一定会感叹对方的优秀,和自己与之比较的不足。
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衡量标准,没必要把另一半当作目标,往自己想去的方向走就行了。
他补充:之前太爱钻牛角尖,动不动就担心,怕陆青折对我的好感被这种事消磨掉。其实他连瞎发脾气的我都喜欢了,考不上u大又能耽误什么?
纪映笑了一会:你离家出走那天把我都唬住了,陆青折更是吓得不轻啊。操,那天他还给你朋友打电话。后来老李找到我,说你男朋友声音挺好听的,改天要是分手了,给他吱一声。
方饮问:你吱了吗?
哪敢啊。纪映道,陆青折那会儿发高烧,在医务室挂水挂到睡着了。要不是医生喊他,差点打空瓶,醒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来了呢,脱口而出了你的名字。
方饮疑惑:啊?
当时我室友感冒了,我陪他去打点滴,正好见着。纪映道,他说得很快,大家以为他下意识说了句胡话。但我和你俩熟嘛,听得出来他喊的是方饮。
见纪映表情认真,不像是忽悠人,方饮不禁诧异: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你当你那会儿的状态好得到哪里去?我和你说,不等于在你棺材板上撒土么?纪映回。
他见方饮嘴角一抽,随即道:现在是在你头顶上撒花,婚礼走红毯不是都要撒花的吗?哈哈哈哈珍惜眼前人。长大点,懂?
晚上方饮有高中同学聚会,纪映开车送方饮到饭店门口。在方饮解开安全带时,纪映道:你真狠心把你的车钥匙扔在家了?
方饮点了点头:不开了。
纪映说:我有个朋友正好最近考出驾照,父母和你妈认识。你妈妈把车给那人了,说是横竖家里用不着,让新手拿来练练。
方饮听完没生气,反而一乐,这是他妈气急败坏的表现。
方母对家里的财务有强烈的控制欲,一般把东西放烂了,也不愿意给外人。她做这件事时,估计巴不得赶紧传到方饮耳朵里,好让他有危机感。
他没危机感的,虽然他执着起来异常坚定,讨好方母能讨好二十年,但真的放弃起来也爽快。
练呗,拿去当碰碰车我也没意见。他道,有些话,我和她说了十多年,她没一句听进去的。凭什么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以后我反正也不说了,她也别让我做什么,就好好地当义务母子吧。
纪映说:你明明很疼那辆车的,心心念念多久,开了也才多久。
比起车,有更重要的东西。方饮道,也比她能留给我的钱更重要。
他去高中聚会,本以为陆青折一定会来。毕竟陆青折最近在努力刷存在感,这种机会不应该放过。
而且正常来说,和老同学们有整整一年没见,也会有些想念了。
可陆青折没来,直到大家酒足饭饱,也没露过面。顶多出现在同学们的谈话里,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的近况。
除去陆青折这个保送生,还有全程神游的方饮,班里有五个考进a大的。他们聊着论坛热帖,哈哈大笑:校草去哪里都是话题中心啊,不用见怪!
和我们都是两类人了,要见怪的。另一个同学笑笑。
不愿意掺和进去说这些事情,方饮猜测陆青折不知道有同学聚会这件事,满腹疑虑地问了一嘴。
坐过他前桌的女生道:知道呀,我特意问过的,他说他不来。
跟他说小方也会来,他还能不来吗?同学嚷嚷。
对同学们来说,陆青折是这样的。本来不想去的文艺汇演,因为说了方饮会去,所以陆青折也去了。以及他不可能来的毕业典礼,因为定了方饮演讲,所以匆匆赶了回来。
他们对此不太奇怪,可方饮心里一紧,以为他们知道了陆青折喜欢自己。
既然如此,要不自己也说一声,表示自己也喜欢陆青折,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他纠结地想着。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同学嬉嬉笑笑,猛地拍了下他的背,继续试图灌方饮酒。这些举动全被方饮给挡了,他心烦地推拒着。
有人喝多了,迟钝地说:毕竟话题中心只是话题中心,论人缘,那妥妥方饮甩他十条街呀。
方饮不懂他们怎么突然提到人缘这方面上去了,尴尬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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