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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环顾着这间屋子,只觉打心底里莫名窜起了一股子寒意。她目光在周围环顾着,这时,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一个外籍女佣站在距门口一段距离的走廊上,用英语问道:“大管家,吉鲁管家让我来询问您,少爷的生日马上到了。今年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么?”

格罗丽说:“一切如常,不做任何准备。”

“是。”女佣转身离去。

白珊珊听了感到诧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做准备?商迟同学不过生日的吗?”

“少爷从不过生日。”格罗丽语气很平静。

“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二十五日。”

“圣诞节?”白珊珊眸光突的一闪,小眉毛皱了皱,感到费解,“这么幸运的一个生日,为什么不过呢。”

格罗丽没有说话。

屋子里很静。

白珊珊在周围看了一圈儿,忽然注意到书桌旁的大书柜。她眨眨眼,上前几步,浏览着那些陈列在书柜上的书籍书脊。

百分之八十都是哲学类的著作,且都是未译版。有英文,也有法文。

白珊珊随手拿出了一本书,翻看一阵。又拿起另一本随手翻看……一连数本后,她发现了什么,眉头拧起一个结。

格罗丽悄无声息,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没有阻拦。

白珊珊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回头道,“为什么每本书的第13页都有折叠的痕迹?商迟很喜欢13这个数字么?”

格罗丽静默一会儿,道:“‘13’在我们西方,是一个禁忌。在第一个传说中,每月的13号便是女巫的狂欢节,魔鬼撒旦会在夜会高潮时出现,为世间带来灾难。第二个传说,是说上帝耶稣上被他第13个门徒出卖。所以13是不吉之数。”

白珊珊:“那商迟为什么喜欢13?”

格罗丽低眸,淡声说:“因为少爷认为上帝拯救人于苦难只是人类无知的幻想。虚伪的善,不及真实的恶。少爷信奉的不是耶稣,是撒旦。”

……

游戏场内,商迟漆黑的眸笔直地注视着姑娘的一举一动。

被蒙住双眼的姑娘在第12号隔间门口停下,却没有迈过门槛。她静几秒,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向了斜对面的第13号隔间。

“……”白珊珊在13号隔间门前站定,不再上前。

机会有三次,但是哪怕一次的失败与恐惧她都不想经历。

上帝也好,撒旦也好,如果你们真的存在,请听见我的祈祷。

我的商迟即使是冷血冷情的魔鬼,我也要他毫发无损地继续祸国殃民。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

白珊珊提步跨过了门槛。

第47章 念念不忘

蒙住双眼的姑娘跨过了第13号门。

门槛处的红外线装置瞬间便起反应。咔哒一声,13号门的门锁开启,与此同时,一阵悠扬舒缓的乐曲声轻轻响起。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间,听见音乐声的刹那,白珊珊悬在嗓子眼儿处的心脏便陡然一松。或许是焦灼不安到极致后突然放松,情绪在短时间内反差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竟瞬间便眼眶微湿。

不是警报声,是《斯卡布罗集市》的前奏。

依照之前司马邢和许妙讲述的游戏规则,这意味着,她选对了。

商迟就在第13号隔间中。

房门开启,白珊珊的眼睛仍被黑色绸缎整个覆盖住,双手被缚,又无法取下黑绸,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未知的恐惧依然如蛛网一般将她笼罩其中。她只能试探性地往前走出几步,轻声,不大确定地道:“商……商迟?”

隔间内,商迟安安静静地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神色平静,直勾勾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姑娘。唇微抿,眸色沉黑如墨。

姑娘娇小的身子缓慢前行,纤细的小腿脆弱而倔强地支撑着。周围幽黑昏暗,纯黑色的环境将她的皮肤衬得愈发雪白剔透。四周本是满目的荒寒与萧条,黑白世界,一束光却从天而降,驱走一切阴霾与罪恶。

他的光走过的地方,世界被染成彩色,草长莺飞,鲜花盛开。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一切都好似充满希望。

他的光叫白珊珊。

尽管并不明显,但商迟还是瞬间便听出了姑娘细软甜糯的嗓音中夹杂的一丝哭腔。黑色绸带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商迟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清晰感受到她语气中来不及掩饰的慌张和担忧。

没有得到回应,白珊珊皱眉,又往前走了一步,“商迟,你在这里吗?”

话音落地,一道嗓音便从似乎并不远的地方传来,沉沉的,低得发哑,语气不明。他说:“我在。”

听见商迟声音的刹那,白珊珊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彻底松懈。

果然。

格罗丽说得一点没错,这个男人是魔鬼撒旦的虔诚信徒。他果然选了被世人视为不吉、象征着灾难与毁灭的数字“13”。

她在原地站了须臾,抿抿唇,暗自将内心种种错杂交织的复杂情绪压抑下去,不废话,再开口时语气已基本恢复如常。她说:“我眼睛看不见,手也被反绑在后边儿,你能先帮我把手解开吗?”

商迟说:“可以。”

白珊珊:“你在哪里?”她又往前挪出半步,蒙了眼的脑袋无意识地左右转了下,“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别害怕。”商迟一眼便看穿她竭力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恐惧和不安,语气低而柔,引导着她,“面朝左侧,再往前走大约三步,就能到我身边。”

白珊珊点点头,“好。”身子转向左,走了三步,站定。

虽双眼仍无法视物,但其余身体感官在这时已成功取代视觉。她掌心不自觉微微汗湿,敏锐感知到周围气场变化,并且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和商迟身上那种极其独特的、标志性的清冽荷尔蒙味道。

“商迟?”不由自主地,白珊珊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黑暗与迷茫。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能让她感到安心,所以急于确定他的存在。

“我在。”磁性好听的嗓音传入白珊珊耳朵,低而稳,轻描淡写从容不迫,又透出无声无息的安抚意味。

这次的声音很近,咫尺之遥。

白珊珊刚想让他替她解开双手,转念又忽然想起之前许妙说的游戏规则,稍顿,“你的双手是不是也被绑住了,不能动?”

商迟:“嗯。”

“……”白珊珊卡了下,“那怎么办?你得先帮我把手上的绸带解开,我才能帮你解开。”

黑暗中,对方的语气很平静,淡道:“我在你左边。”

白珊珊闻言,仔细通过听觉分辨了一番商迟所在的方位,试探着挪着步子,转过身子,面朝他。

从始至终,商迟直勾勾盯着白珊珊,目光一瞬没从她脸蛋儿上离开过。他静默两秒,说:“转过去,背朝我。”

白珊珊眸光跳了下,感到不解,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但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没多想多问,依言回转身,背朝他站定。

空气里飘扬着的世界名曲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静。

整个游戏场静极了。静到白珊珊在一片纯黑色的视野中,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乱到极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她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视觉的消失顺理成章地令其它感官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因此,在安静地站了须臾后,白珊珊极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微凉的呼吸,由远极近地靠近了她被绸带绑住的一双手腕。那阵呼吸温柔地、冰凉地、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手腕上细嫩的皮肤。

像蚂蚁爬过似的,带起一丝渗进骨头缝儿里的痒。

那触感太诡异,白珊珊始料未及,整个人都轻轻地抖了下。她有点慌,想躲但还是忍住了,动了动唇,细软嗓门儿里闷着一点儿哑,“你在做什么?”

背后的人没答话。

下一瞬,一种薄润微凉而又柔软的触感擦过了她的手腕。白珊珊一僵,旋即便反应过来,是这个男人的唇。

商迟咬住了缠在她手腕上的绸带。

……他不是有严重洁癖吗?怎么会愿意?

身为一名心理师,白珊珊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在任何情形下采取一系列措施调节自己的情绪,让自己随时保持冷静,心如止水。但,此时此刻,她所学到的一切专业知识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慌、不乱、不全身血液加速,更别提什么心如止水。

她他妈简直都快要炸开了。

“你……”白珊珊嗫嚅了下,做了个深呼吸,竭力强迫自己忽视商迟唇齿呼吸与她手腕的亲密接触,没什么语气道,“你这样方不方便?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折返回入口的地方呼救,让他们把我们放出去。”

说话的同时,两只反绑于身后的雪白小手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极用力,骨节处都泛起青白。

商迟将姑娘的小动作一一收入眼底,不动声色,淡声说:“你两只手的掌心全是汗。”

“因为紧张……”白珊珊回答。露在覆眼黑绸下的两张唇瓣儿轻轻一抿,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语调强自镇定地回答,“我如果选错隔间,你的手就没了。关乎人命安全,我不想背负愧疚过一辈子。”

商迟闻言,左侧眉峰微微一挑,“你的意思是,你紧张,只是因为不想有负罪感?”

“当然。”

“换成谁被囚禁,谁面临危险,你的反应都会一样?”

“对。”

话音落地,商迟黑眸之中神色不明,冷漠地弯了弯唇。

与此同时绳结解开,绑住白珊珊双手的绸带落在了地上。双手重新恢复自由,白珊珊一怔,而后手腕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行动无阻后心头一喜,紧接着就准备抬起双手去解蒙住自己双眼的黑绸。

然而,细软雪白的小手才刚抬起,还没碰上后脑勺位置的结便被一只手生生拦下。男人五指修长分明,极有力,大掌一收,瞬间将她两只腕子并拢钳住。

“……”白珊珊错愕,动动唇正要说话,一股大力拽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扯,她重心不稳脚下踉跄,瞬间便跌坐在对方的腿上。

“你、你手不是被绑住了么?”白珊珊第一时间便察觉出不对劲,用力皱眉挣了下,无法动弹。她咬咬唇,“你没有被绑起来?你耍我?是不是?”

商迟右手将姑娘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一用力,迫使她整个儿贴近他怀里。他垂眸安静而专注地盯着她,左手食指微屈,指背关节轻轻抚摸她黑色绸带下的雪白脸蛋儿,语气很冷静,“不是。”

“……”不对。

商迟和司马家是死敌,所以他和司马父子联起手来布局耍她的可能性不大。

白珊珊脑子里飞快思索着。

那么……

“你自己把绳结解开了?”白珊珊不可思议道。

商迟的语气非常冷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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