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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在古书之中看过,有些精通奇门遁甲之人,可以借助身边的器物,布置阵法,将人困在其中,但其实,在世人眼中,就像是障眼法般,是骗人的玩意儿,不过若是手法精巧,便极难破解。
如此能人……
容凤笙心下微跳,忽然觉得,他一定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钦天监。
子时。
鸣鸾殿是冷宫所在,一向冷清,寒鸦的叫声在寒冷的夜里,显得有几分恐怖。
容凤笙看着面前的血人,有些不忍。
是个女子,眉眼看着,有几分妩媚。谢玉京跟此人到底是什么仇怨,如何将人折磨成这般?
难道真如他所说,偷了他的什么至宝?
正胡思乱想着,这人忽然醒了。她的眸子在触及容凤笙的瞬间,粲然发亮,又含着几分哀怨。
看得容凤笙心底有些凉凉的,不自觉离得她远了点,却听她沙哑出声:“温仪公主。”
看来,她果真是认识自己的。容凤笙又挪回了她的身边,盯着她奄奄一息的脸,“你就是追意公主?本宫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却见一双手伸出,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容凤笙猝不及防,被她压到了地上,一股血腥气冲入鼻腔。
今天是中邪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掐她脖子?
不过,这女子受伤太重,下手亦是没什么力气。容凤笙就见,她血迹斑斑的唇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
“谢玉京那个王八蛋,舍不得动你,就把老娘折磨得半死,老娘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她眼里有几分阴狠。
容凤笙将她从身上掀开,看见衣裙上沾了她的血,伸手拂了拂,却是徒劳。
“本来,我也连同你一起恨上了,”
谢清莺盯着她看,那眼底的光令容凤笙想要皱眉,“但,一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又不恨了。”
什么意思?容凤笙不禁后退一步。这人,难道对她……?
看到容凤笙惊恐的表情,要不是实在太疼,谢清莺都想咧嘴大笑。
“看来谢琼做的很成功,你是完完全全,将他忘记了啊,若是他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初替你承受了那些?”
说到最后,谢清莺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怎么……你怎么可以忘记他?”
下一刻,她又猛地抬头,眸子里,带着十分的怨恨。
容凤笙被那怨恨看得忘记了反应。
谢清莺嗓音嘶哑。
声声质问,声声泣血,
“你怎么可以忘记,他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嫁进谢家?”
“你怎么可以忘记他……”
容凤笙一把扯起她的衣领,她的眼眶充血,似乎有泪珠滚落,大脑中的疼痛,令她眼前一片血红。
只见身前之人,嘴角带血,轻轻吐出三个字,
容繁衣。
容繁衣……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开关,再也拦截不住,那庞大的洪流向她淹来,置身在一片溺水的窒息之中,原来,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足以令她回想起那刻骨铭心的痛。
容凤笙的手逐渐从她的衣领上滑落。
谢清莺的声音,像是诅咒般,萦绕在她耳边,“你要夺走谢琼的一切,你要为容繁衣复仇。”
“这世上,记得繁衣的,只剩你了,若是连你都将他忘了,他就是真的死了……”
声音,逐渐远去。
当鸾鸣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后,容凤笙只觉得,透骨的冷,丝丝侵袭,让她忍不住开始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吱呀之声传来,有人伸手,将她拥入温暖的怀抱,容凤笙却还在不住地轻颤。
“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青年清润的嗓音响起,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她眼里顷刻涌上了泪,又死死地遏制住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至极,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我感觉,以前似乎来过这里。我只是觉得,这里可以让我,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阿笙,想起来了吗?”
他声音里隐含试探。
容凤笙摇了摇头,乖巧地伏在他胸前。
谢玉京却抬起她下巴,脸色淡淡的。
“朕在含露殿,等了你很久。”
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很奇怪,有种孩子般的委屈,但更多的,是浓到化不开的黑暗,还有偏执。
“这是你第二次,让朕等那么久。”
容凤笙抿唇,似乎不打算安慰他什么。谢玉京也不在意,他握住她的手,往里面呵气,
“看都冻得僵硬了。到这里来,说明你还在意。不是说,忘记就忘记了吗?难道,阿笙在骗我吗?”
他笑得温柔,可容凤笙却透过他那双温柔若星子的眼眸,看见了算计。
他心里,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该把魏宣烨找来,将金针推入她的头颅。
再一次,抹去她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切?
原来,这就是帝王之爱。
毁她的凭依,夺走她的所有。
容凤笙蓦地绽放出一个笑容,非常抚慰人心,“没有骗你,遗奴,我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我总觉得,自己跟旁人比起来,是残缺的,因为我失去了一段记忆,但是,我到这里,什么都没有找到。现在,我明白了,只要身边有你在,就是最完整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环住他的腰,将脸庞贴近,好像果真深深依赖着面前的人。
谢玉京用狐裘裹住她,静静感受着她的体温。
容凤笙觉得,谢玉京一定是发觉了什么。
他再次,用锁链将她的手腕都给锁上了,拷在床头,不许她再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随意逃离。
而且,比上一次更加恶劣,这次是两只手,直接让她,连远离一步的地方都去不了。
她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一张龙床。
容凤笙非常平静,任由他给自己套上锁链,没有任何反抗。
她以往,是非常讨厌这种行为的。
因为这会令她控制不住地想起,被白落葵控制的过去,而每一次想起,都伴随着与容繁衣一起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心。
她告诉自己,要忍耐。
她忍耐了那么久,不会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谢玉京越发喜欢亲吻于她,从额头到嘴唇。饱含着情谊与爱恋,还有浓浓的不舍。
逼着她,诉说对他的爱意。
容凤笙心中沉静,看着他意乱情迷,而她却置身其中。
她的灵魂,仿佛从躯壳中游出,飘荡在半空,看着那个自己强忍着羞.耻,闭着眼将那些永远,都不会在人前吐露的话语,尽数送进他耳中。
看着他逐渐沉溺,再也不能抽身。
吴侬软语,呢喃爱意,丰沛淋漓。
这种时候,谢玉京就会抚摸着她汗湿的脸庞,盯着她失神的双眼,将乌黑的发丝别到耳后。
只有,一次次的相拥,耳鬓厮磨,他才确定,她还是属于他的。
只有一次一次的耳语,他才确定,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他。
他的眼神黏腻如蛛丝,将她笼罩在其中,挣脱不开,每每令容凤笙感到难以呼吸。
她知道,随着封后大典的临近,谢玉京对她的控制欲,几乎到达了顶点。
终于,封后大典,那一天,到来了。
容凤笙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荣耀。她的眸光平静至极,没有一丁点的异样。这是她第一次,得以看见自己的容貌,止不住地回想起那个人。
她已经穿好凤袍,施好了粉黛,只待将发绾好,就可以参加大典了。
忽然,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肌肤苍白,执起梳子,亦看向镜子,对上她的双目。
“陛下……”松香有些惶恐。
谢玉京却微笑道,眸底温柔无限,“你们下去吧,这里交给朕。”
镜子中,映出青年的眉眼,红色的皇袍,映衬得眉眼俊美,恍如谪仙。
尤其那一点朱砂,鲜红若红梅。
容凤笙心中微嗤,终于,敢穿红色了,之前一次都没有穿过,就是怕她见到了,想起容繁衣吧。
谢玉京似乎不太喜欢她一直盯着镜子,梳子梳到她发尾,他神色淡淡的,惹她说话,
“还记得,上次为你梳头,是什么时候吗?”
容凤笙有些恍然,上一次,那还是在芳菲院中了,不过是短短数月,如今想来,真真是恍如隔世。
谢玉京忽地俯身,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我期待着这一天,期待了很久很久。”
容凤笙眸底毫无波澜,她拍拍谢玉京的手,轻声道,
“陛下,莫要耽搁了良辰吉时。”
谢玉京认真为她绾起发来。他手指修长,在她发间穿梭,很快便绾出了一个端庄大气的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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