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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悦行侧眼盯着他那近在咫尺的脖颈咽口水,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咬上去。
在外面乱了分寸可不好。
绕着街市转了一圈,回到襄王府。
傅芸见高悦行回了,忙迎上来张罗着给她换衣服。
高悦行见她用心收拾着她所有的物件,心里异常复杂。
傅芸不坏,从她到高悦行身边的第一天起,宫里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高悦行身为一个臣女,谁也没正经将她放在眼里,只有傅芸一直拿她当正经主子伺候。
傅芸也不聪明。
高悦行怀疑的心一起,只要稍微耍点小心思,就能逮住她的马脚。
为什么要背弃我呢?
高悦行盯着她忙碌的背影。
傅芸却一无所知地问她渴不渴,是否要传膳。
外面小厨房的炉子上刚温了一壶三花酒,是因为已经入秋了,身体容易犯寒,傅芸早早准备了给她暖身子的。
难道是受到什么胁迫了吗?
高悦行闭上眼睛。
别的过错都有的商量,唯独这一样不行。
身为大旭朝的子民,关起门来,怎么闹都有商量的余地,但是通敌,罪无可赦。
傅芸唤了高悦行几声,见她不回应,于是轻轻扶了她,焦急地问了:“王妃,您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去传太医来啊?”
高悦行回过神睁开眼的时候,自己人已经被扶到了床上。
傅芸正端了热水准备给她擦脸。
高悦行挥开了她的手。
傅芸担忧正准备问个详细。
可巧的是,宫里在这个时候来人了,是乾清宫的安公公。
高悦行去见他的路上,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快的速度。
安公公是奉皇帝的旨意,来给他们送东宫图纸的。
明黄绸子包裹着的厚厚一沓图纸呈上来,高悦行没见到李弗襄的身影,一问才知道,那家伙将她送回府里,几乎没停顿,牵了马就往清凉山上的骁骑营校场去了。
高悦行只好独自接待了安公公,请了一口茶。
安公公的意思是,宫里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口,襄王得空就去盯着,若是没空,襄王妃去也是一样的。
高悦行端着茶问:“准备好了?”
安公公话中有话道:“您若是到了,一看便知。”
陆苇绡和姜齐回府时,信王也刚下朝,早一步在家摆了膳。
妻妾同桌用膳的奇景,放眼全京城,也就只有信王府里能见到了。
信王把自己的儿子抱来逗了一会儿,让人抱下去交给奶娘。
陆苇绡对信王道:“今日进宫见着襄王和襄王妃了。”
信王温和地问道:“怎么?襄王妃不好相处?”
陆苇绡抿嘴:“倒也不是。”
信王道:“我那弟妹啊,父皇说她可堪国母,单温婉贤淑可不够,想必智计手段也是不可多得的……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令你感觉到不安?”
陆苇绡摇头:“她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话,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她在我身边打量我的目光,像是在狐狸在盯着自己的猎物耍弄”
同桌用膳时,姜齐自知身份不堪,静静的不发一言,只是望着陆苇绡,皱起了眉。
信王宽慰道:“你是天敏感了,你若是害怕,以后再去宫里请安,我陪着你。”
陆苇绡:“殿下日理万机……”
信王:“我没什么可忙的,闲王一个,在京里也就是沾手一些无关痛痒的杂务,陪你还是有时间的。”
陆苇绡不说话了,微微一笑,点了头。
信王的英俊,贴心和温柔,再加上那高高在云端的权势,时常哄得人找不着北。
陆苇绡是单纯,他们家出身寒门,她自幼在兄长的教导下,读了书,明了事理,但是从未见过像信王这般的男子。
他并不专情,在王妃进府之前,身边就养了女人,还珠胎暗结有了孩子。
可他也并不滥情,风月场所他几乎从不踏足,官场上来往的朋友有时送上门的美人,他连见都不见全部都打发了回去。
信王庶长子降生的那夜,陆苇绡在房中静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她叹了口气,一开门,便见院中信王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当庭向她跪地请罪。
没办法,陆苇绡就是这样绵软的性子,见了别人的难处,便忍不住可怜。
饭后,撤下碗筷。
陆苇绡见没什么事情做,便想回自己房中去,临走时,信王却牵了她一下,问:“苇绡,你今日进宫,我母妃她怎样了?”
孟昭仪说是因当初信王行事荒唐,不肯再见这个儿子,信王听闻母亲在宫里病了一场,几番请见都被拦在了门外,只能通过自己的王妃了解一二。
陆苇绡道:“今日见了母亲,精神不是很好,说两句话便累,但身体说是大好了,我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太医请脉,太医说啊,再过两日就可停药了。”‘
信王放下心:“那就好。”
陆苇绡就像寻常人家的媳妇那样劝道:“亲母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怨,等再缓几天,妾身陪王爷一同进宫,母亲不会不见您的。”
信王斜靠在引枕上,目光是垂着的,眉眼都蹙了起来,他不知在看哪个方向,脑子里却在想很久远之前的往事,他说:“王妃,你也许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有几年是过的不错的,父皇很喜欢我,常来看我,母妃也很会照顾人,对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至……可是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变了,母妃不知为何不再讨父皇的喜欢,父皇不愿意再见到母妃,父皇有时候想我,就让太监把我叫出去见面。”
陆苇绡头一次听信王提他小时候的事情。
信王继续道:“那些年,母妃一日一日的守在宫中,却始终等不来父皇临幸的旨意,渐渐的,性格变得喜怒莫测,苇绡,你尝过藤条的滋味吗?”
陆苇绡大惊失色:“殿下!”
信王淡淡一笑:“两尺来长,半寸宽,只要掌握好力度,打在身上极疼,却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基本晚上挨打,次日清晨便能消退。她总是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打。那几年,父皇总问我小小年纪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我不敢说实话,因为虐打皇子,母妃会受到极严厉的惩罚,我实在不忍。”
陆苇绡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些事,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漫上了湿意。
信王倒是一吐为快,舒展开眉头,道:“再后来啊,父皇逢人便夸我少年老成,是个稳重人,将来必有大用。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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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119
李弗襄往清凉山校场去, 难为他还记得自己有兵搁在那儿。
骁骑营的几千大小伙子们被自己的主将当羊放了,乍一见李弗襄,差点没反应过来。
只见一道张狂的人影玄衣红马, 从校场中央奔过去,像卷起了一阵烈风。
詹吉皱眉转头——“谁呀,没规没矩的?”
手底下的兵和他一起满脸不明所以。
蓟维沉默了片刻,抬手重重地往詹吉后脑勺上一扇, 道:“是咱家殿下回京了, 还不快点相迎。”
几个骑兵嗷一嗓子反应过来, 翻身上马便去追。
李弗襄被人撵着, 绕山欢快畅意地跑了一圈,校场上蓟维和詹吉早就命人摆上了酒肉、箭靶, 安排了对小子们的考校, 等着他们的主将过目。
骁骑营是一群听话的羊, 非常省心。
李弗襄下马拉上蓟维, 和军中几个小将一聚头,开口便是:“别玩啦,都准备练起来。”
一句话,让原本笑嘻嘻的诸军都沉下来了脸色。
军里的一句“练起来”可不是简单的含义。
蓟维追上去拉着李弗襄的披风,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您什么意思, 要准备开战了?”
詹吉也带这几个副将追上来, 眼巴巴望着。
李弗襄只道:“先准备着。”
蓟维:“什么时候?”
李弗襄:“随时。”
蓟维还是一头雾水, 倒也没听说哪里又乱了啊。
詹吉也追着问:“西境那边的狐胡不是和须墨尔干起来了吗, 王八捉鱼, 他们那仗少说也得一两年才能拿下, 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李弗襄向来不避讳什么, 道:“狐胡没有明年了,但是须墨尔的野心明年一点会越过胡茶海,进犯到我们的土地上。”
他不是口说无凭。
骁骑营的人早几天得到了消息,前段日子,李弗襄信上说在药谷避暑,实际上是悄悄摸摸到西境走了一圈。
指定那边有什么猫腻。
蓟维默默地不出声,心里却想了点别的东西。
詹吉看他心不在焉的,回头给他一拐:“老兄,你想什么呢?!”
蓟维抬眼望着前方李弗襄被众人簇拥的背影,却忧愁地叹气,道:“襄王殿下何等尊贵,入主东宫指日可待,若是西境再起战事,咱们陛下,还能允许他上前线卖命去么?”
詹吉沉默了。
襄王的风头和名望在陛下的刻意推动下,从两年前凯旋归京的那一刻起,便日渐水涨船高,终有一日,是要被捧到那万乘之尊的位置上。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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