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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和整个人转过身去,凝视着他,眼中透出凶狠的光:你要是再没有话讲,我就

鹿鸣道:如果你心里不舒服,你要告诉我。

蓟和愣了一下。

鹿鸣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到他身边,两人衣衫碰到一起,压出一条褶皱的线。

他伸手碰了碰蓟和的指尖,微凉带有一丝寒意,蓟和好像被冰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抽回手,鹿鸣却不给他躲避的机会,一把将他手握住,力道有些大,蓟和微微吃痛挣了一下,鹿鸣直接揽住他的腰,带着他往后退,然后一把将蓟和压在了身后一株挺拔的树干上。

蓟和抬起眼睛看他,清亮的眸子中透露出挣扎的情绪,鹿鸣脸上却罕见地没什么表情,握着他手的地方紧了紧力道,眼中深沉似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事,或者听说了什么,如果有,你不要被那些东西影响。

蓟和定定地瞧着他,然后又垂下眼去,没有,我没有听说什么,你放开我。

鹿鸣紧紧抓住他的手,沉声道:我不是逼问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感觉不开心了,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蓟和抬起眼睛看到他面色被冻得发白,说话间吞吐出一团又一团白气,蓟和嘴唇动了动,轻声道:真的没什么,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作了个噩梦,一时出不来。

鹿鸣仔细觑着他的神色:真的?

蓟和冲他点了点头:真的。你不要担心。

鹿鸣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松开了桎梏住他的手,蓟和得到放松,一把挣开他转身走了过去,鹿鸣心里本来还有下一步动作呢,没来得及施行就被他跑了,把手伸出去: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要呢

蓟和在前面走着,见他跟上来,突然起了玩意,小步跑了起来,鹿鸣见状更是毫不客气,撩开衣袍就追,两人在冰天雪地的林中你追我躲,绕过树干,把覆雪的枯叶震落几片,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脚印。

鹿鸣贴近蓟和胸口,把他堵在一株粗壮的树干上,两手抱了他,笑道:你是故意躲我,是不是?你心里期待着我来追你。

蓟和把头扭过去,微微有些凌乱的呼吸吹拂在他耳边:才不是,你少自作多情了。

鹿鸣抱着他不松手,闻着对方身上温软整洁的气息,干脆把头埋在他肩窝: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为了走剧情,和我一起老是东奔西跑,关键这些剧情还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蓟和靠着他轻声叹息:谁让我们俩不是主角呢,天天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鹿鸣闭上眼睛,声音埋在布料里有些闷闷的:我跟你保证,等所有剧情都完了,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咱们去别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

蓟和听见他模糊的声音,心里一瞬间几乎要涌起泪意,他知道这个许诺也是模糊的,没有什么实现的可能,但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伸出手去回抱了他:嗯。和你在一块儿,不论在什么地方我都是高兴的。

鹿鸣抬起头来,两眼直直地盯着他,突然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低声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蓟和问:什么事?

鹿鸣看着他,眼中笑意加深,声音越发低沉,仿佛滚过了一片砂砾:不是现在,要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先答应我。

蓟和疑惑地转了转眼珠。

鹿鸣把他两手抓过来,放在手心颠了颠:答应我。

蓟和:

他望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心里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还没开口,耳朵尖先红了几分,勉强镇定道:好。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一阵疾风掠过,带起凛冽的寒意,一堆接着一堆积雪从枝头坠落,两人周围一时间雪雾飞扬。

鹿鸣瞬间拔剑出鞘,厉声道:谁?!

蓟和也警惕地眯起了眼,把手放在摇光的剑柄上,放眼望去,四面全是模糊的纯白,飘飞的雪雾如同在他们周围笼罩起一层巨大的网,转眼间所有林木都消失了。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连鸟鸣声都没有,两人站在原地,一片白茫茫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

四周静极了,鹿鸣与蓟和背对背靠在一起,各自持剑站立,没想到突然就遭到了妖物突袭,就仿佛见不得他们亲近似的,却也来不及感叹了,一滴水珠从枝头落下,啪嗒一声,鹿鸣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没有一丝犹豫拔出了青涟

下一刻周围浓郁的雾气直接被撕开,视线陡然清明,地面不知何时渗出一条蜿蜒的红线,如同血脉一样又从线上生出许多纵横交错的支线,朝这边快速延伸过来。

唰!地一声,鹿鸣挥剑一把砍了下去。

凌厉剑气逼得地底红线停了片刻,闪出耀眼的绯光,蜿蜒出来的支线却有了消隐的迹象。

蓟和见状也挥剑劈过去,同时手中捏诀,变换出一团翻滚不息的灵流,他看着这团灵流,口里动了动,旁边离他最近的一株树木上的积雪突然颤动了一下,化作一道水流被召唤了过来,汩汩汇入翻滚的灵流中。

一阵风过,红线被两人剑气劈得颤动不休,绯光越来越浅,但是其宽度却变得越来越粗,鹿鸣将所有灵力灌注掌心,纯白灵流顺着剑柄上的花纹流到剑刃上,他微微抬起胳膊,大力劈了下去!

汹涌剑气劈山裂海而下,那道红线直接被砍成了数截,仿佛崩断的皮筋四散开来,鹿鸣紧紧盯着地下,还没松一口气,突然闻到一股隐约的血腥气,他眉头一皱,感觉不对,可是已经迟了

一股寒风从林间掠过,散落的红线瞬间涨粗数倍,像一摊红墨水流到一起,形成大片污染,然后地面寒光一闪,下一刻浓艳红光直接冲天而起!

鹿鸣与蓟和被包围在了一圈高高震荡着的红墙中,所有树叶都被卷裹了进来,翻滚不休,而他们就好像身处台风眼中,静静的站立丝毫不影响。

鹿鸣转过身,刚想说什么,就见蓟和手中的白色灵流越滚越大,一道道雪水从每一棵树的枝头汇聚而来,穿透红墙融进灵流中,蓟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嘴唇上下贴在一起,念出一句咒言,那道灵流逐渐脱离他的掌心,向四周扩大开去,同时发出耀眼白光,形成了一团纯白的光环,碰到红墙时渗透了进去,把浓烈的红色逼退了几分。

它就像一团天然的净化器,将红光完全吸收消隐,周围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不过片刻功夫所有红光都消失了,悦耳的鸟鸣闯入耳朵,灵流开始缩小,最后化成一摊脏污的雪水泼在地上。

林中重新恢复安静,蓟和收回手,刚要松口气,问这是什么妖物,鹿鸣站在原地,却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动。不对劲。

蓟和愣了一下,鹿鸣神色凝重地朝树林深处望去,那冰雪覆盖的尽头似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是他之前还带着血戒时,经常能闻到的,独属于那根指尖的气息。

第74章 质问 被控制

他不动声色地眯起眼, 眼眸深沉盯着密林的尽头。

天空风云突变,一团又一团阴云在树林上空凝聚,贴着挺拔伸向天空的枝干滚过, 擦出炫目的闪电。

蓟和紧挨着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低声道:你察觉到什么了?这妖物似乎很难对付,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

不,不是妖物, 鹿鸣双肩绷直,侧颈到肩窝形成一条垂直的线,他停顿了一下, 红光浓艳,线条蜿蜒绵亘,这是血戒才有的特征。

血戒?蓟和好看的眉毛蹙起,他微微惊愕地看向鹿鸣, 然后又跟着他的视线朝树林的尽头看去,你确定吗?怎么会是血戒?血戒不是你的法器吗,怎么会攻击我们, 而且你不是把它传给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 眼神冷凝下来, 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天色变暗,滚滚浓云从他们头顶上空擦过, 发出一阵又一阵隆隆的雷声,偶尔有电光一闪,浓烈的红影投在近旁的一株树干上,鹿鸣脚步轻移带着蓟和一把跳开,落在一片空地上,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从前你我还没有穿过来的时候,鹿鸣曾经用它救过蓟和的命。

那是大约一百多前的事了,那时仙门大劫刚刚过去,天下初定,陆羽被合力围剿后尸身四分五裂,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由各个修仙门派镇守看押,一场大劫消耗掉了大大小小所有宗门千百年来的灵息与仙祉。

就在这战后疲乏,整个修仙界都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绝青宗已故宗主门下的大弟子鹿鸣,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决定。

他开启了宗门尘封的一道大门,那是千百年来历任宗主都严禁靠近的一扇门,因为里面封锁着一种能够闯黄泉入地府,从鬼府把死人灵魂抢回来的秘术。

天下众生,生死轮回皆是定数,遵循着亿万年永恒不变的伦常,每一个人的出生与死亡都会被记录在鬼府的生死簿上,从不会更改,死亡的灵魂在簿子上记录名字之后,经过三生途,除去身上最后那一点生气,就要开始入轮回,永不再返回阳间了。

就在这样一条人人固守的规矩之下,鹿鸣打破了这个传统,他瞒着所有人修习禁术,并将所有术法灵息都隐藏在指腕一枚戒环中,以心血为媒,终于在某一天带着浓艳的血戒连通了黄泉的大门。

此举震荡天地,所有鬼兵倾巢而出,将他团团围在三生河畔,而他恍若未闻,只紧紧盯着前方盘旋漂浮的一道道白影,其中有一道他最为熟悉,看道影子孤独怯懦地徘徊在众多鬼影之后,鹿鸣心里升起久违的痛意,转头看看这些凶神恶煞都来阻止他的鬼兵,举起手中长剑,轰隆一声巨响,指尖血戒发出耀眼红光,他竟一把劈开了黄泉的轮回路!

鹿鸣屠戮地府,万鬼齐哭,将蓟和的魂魄生生从鬼府抢了回来。

自此以后,皆如传闻所说。

鹿鸣继任绝青宗新一任宗主,却因为这一件污点遭到全门派反对,唯有蓟和追随始终,众人忌惮他仙力高绝,又身兼多种禁术,虽多有怨言却也不敢真正宣之于口,只能默认。

幸而鹿鸣只做过这么一件糊涂事,在他执掌绝青宗的这近一百年来,始终克己慎行,高华淡漠,再未做过出格的事。

血戒被他戴在右手食指上,戒面红光熠熠,那是能够指引未来,连通仙凡鬼三界的法器,但却再未伸出蜿蜒的红线,有过那么一次,地底已经警戒了很多年了。

鹿鸣看着远处翻滚的风雪,只觉此情此景颇有些荒诞。

蓟和贴在他背后,听完这段描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犹疑:就算那血戒里边有什么东西,可我还是觉得沈棠应该不会他可是主角啊

话未说完,耳边骤然掠过一阵寒风,同时脑海里尖锐地一声叮!

【系统】:注意,注意!文章剧情发生转折,主角人设出现不可预料的转变,请您注意查收!

蓟和:

周围寒风呼啸,阴沉天色重得好像就要压下来,但他们却不能轻举妄动,他看向鹿鸣,发现他也是眉头紧皱一脸惊疑的样子,正要开口说话,鹿鸣却朝他一摆手:等会儿。

他在脑子里使劲晃了晃,冲着系统怒声道:别装死,滚出来。这个剧情变化我还能理解,男主怎么突然就转变了?!啊?他之前情绪是有一点不太对,但也不能直接魔化攻击我们吧,你丫是不是疯了?

【系统】:剧情人物设定是作者的权利,我们无权过问,我们只是任务的搬运工。

鹿鸣凶狠道,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个狗日的作者怎么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神经病。

回过神来,眼看风雪越来越大,蓟和朝他转过了脸,大声道:刚才我问系统,它跟我说,如果故事剧情突然急转直下,人设开始崩坏,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鹿鸣问:哪两种可能?

蓟和抽出了摇光,将剑尖直对着树林尽头,道:一种是作者突然把大纲改了,可能他受什么刺激了,心情很糟糕,连带着写文也受影响,这是可以理解的,另外还有一种就是作者要坑了。

鹿鸣:

想要吐槽,刚张开嘴声音就被吞没在了风中,阴风贴地而来,席卷所有树枝枯叶与积雪,在周围掀起数丈高的风墙。

鹿鸣瞬间就忘记了狗日作者,一把拔出青涟,但却没有直接动作,他们稳稳地站立在原地,神色波澜不惊,在确定了背后之人是沈棠时,他反而有种不用那么忌惮的感觉。

果然,肆虐的风雪很快止息,仿佛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提示或警告,天色渐渐清明,然后从那看不清的树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鹿鸣定睛一看,正是沈棠。

他穿着一身雪青色的长衫,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整个人却显得十分阴郁,那双漆黑的眼睛虽然总是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但从未像此刻一样深沉似海。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脚下踩着白雪,走到一处积雪很深的地方右脚直接陷了下去,但他却恍若未闻,用力拔出来然后继续走,最后他停在了鹿鸣面前。

鹿鸣抬头看他一眼,沈棠面色沉静,微微低下头去,师尊。

鹿鸣道:不是叫你回去吗?怎么找了过来?

沈棠却答非所问:师尊,方才那到血戒阵法是我使出来的,师尊以为如何?

鹿鸣微微瞥眼朝他身后看了一下,尚可。为师将这血戒传给你,是想让你以自身心力控制住其中戾气,而非是借它修炼什么阴诡的阵法。

沈棠不以为意地摩挲着指尖的戒环,那戒面上的红光已经有些发黑了,也看不清里面是何种景象,他嘴角动了动,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是吗?兀自笑了一声,既然师尊知道这血戒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却还是把它传给了我,弟子刚刚拜入宗门,修为尚浅,师尊这不是把弟子往邪路上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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