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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惊呼声。

刚刚从村里的公用水井洗完衣服回来的女人被田小童撞上了。

女人身形虽然娇小,但毕竟是成年人,这一撞,女人没事,田小童反倒往后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

“好痛!”田小童揉了揉鼻子,眼泪汪汪。他的鼻子撞到了。

“小童,你没事吧?”女人先是生气,接着认出了撞自己的人是谁,愤怒变成了惊喜。她俯下身体,一边关心地问着,作势就要扶起田小童。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田小童却甩开女人伸过来的手,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女人。

现在不比过去,村子里虽然有巡逻队,但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田之焕担心儿子会被人拐走,平时没少灌输儿子不要相信陌生人陌生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的话。

“我叫樊小娇。”女人笑吟吟地半蹲下来,“好孩子,别怕,我是你爸爸以前的学生。不是坏人。”

女人有一头栗色的波浪发,巴掌大的小脸,水汪汪的杏眼,红艳艳的樱桃小嘴,低眉顺眼,一派的温柔小意,连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笑起来的时候,媚丽可人。

如果田原远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这个叫樊小娇的女人,正是那天他们刺杀龙在云的时候,现场的两个女人之一。

“你是我爸爸的学生?”田小童的脸上的警惕明显地放松了一点。他爸爸是一个教师,确实有很多学生。而那些学生见到了田小童,都会对身为小孩子的田小童很好。

“你真的是我爸爸的学生?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对呀!我是呢!”樊小娇笑得温柔和蔼,眉眼甜蜜。

“你不像我爸爸的学生,”田小童指了指她的胸口,“我爸爸的学生年龄都很小,你那么……大!”

樊小娇掩嘴笑了起来:“小童你可真不像你爸爸呢,你爸爸可是一个严肃的正经人,对女生最绅士了。”

田小童挺起小胸脯,正要说自己也是一个小绅士,这时候旁边一个房子的大门打开,一个女人不耐烦地骂道:“敲什么敲,一大早的,作死啊!哪个混蛋吵本小姐睡觉?”女人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一张白纸,原想捡起来,眼角余光瞧见了田小童,顿时笑颜如花,朝田小童招招手:

“小童,你在这里,你爸呢?”

田小童没理她。村里的大婶子们都在说这个张蓉蓉不是个好东西,她总是问他关于他爸爸的事情,田小童虽然年龄还小,但是也知道张蓉蓉是打上他爸爸的主意了,想做他后妈!

“跟你说话呢,田小童,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女人又叫了田小童两次,田小童干脆转身跑了。樊小娇站起来,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地直视着张蓉蓉:“老师是你这种女人能够肖想的吗?”

张蓉蓉一怔,随即怒道:“你谁啊?我问田之焕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呵呵。”樊小娇掩嘴轻笑,望着张蓉蓉的目光似怜悯似叹息,“你这种女人,最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张蓉蓉骂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装模作样,还不是一样出来卖的!以为比我高尚到哪里去!”

张蓉蓉的声音很大,顿时就让旁边的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女表子!”她隔壁的一个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中年妇女赶紧把跑出来玩的女儿拉回屋子里,顺道扔下一句。

张蓉蓉轻嗤一声。守着贞节牌坊,吃糠咽菜去吧!就算被人骂作女表子又怎么样,生活过得好才是实在。

但她也知道皮肉生意不是长久之计。找一户踏实人家嫁进去,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才是正道。

村里的田之焕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这个人虽然家底不错,但是到底年龄大了点,还离过两次婚,身边带着一个拖油瓶,自己虽然做过皮肉生意,但也是迫于无奈,她年轻貌美,身体没病没痛,他应该没得好嫌自己的。

这些天她找着机会,就一直在明里暗里与他套近乎。虽然说田之焕的年龄是大了点,但他有一股子岁月沉淀的儒雅,和他交谈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张蓉蓉觉得,嫁给这样的男人,也是不错的一件事情。

做完这两天的生意,就收心养性,做一个好女人吧!

“这是什么?”正要关门,才发现地上的白纸还躺在原地,她捡起来,打着哈欠往回走。昨天的客人折腾到很晚才离开,她刚刚才睡着,没想到没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还以为是谁,结果门外只有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白纸。

张蓉蓉随手把纸张揉成一团,扔进沙发底下。

脚步声慢慢消失在卧室里,揉成一团的纸张在沙发底下,渐渐舒张开来——

如果你忙着要把水罐灌满,来吧,到我的湖边来吧!

湖水会紧紧拥着你的双脚,喃喃地倾诉它的秘密。

大雨前奏的云影笼罩着沙滩,乌云低低地垂挂在绿树勾勒出的青黛的曲线上,仿佛你眉头上浓密的秀发。

……

如果你一定要去疯狂,去跃向死亡,来吧,来到我的湖边来吧。

它清爽冰凉,深邃无底。

它阴沉黑暗,像无梦的睡眠。

它的深处,昼与夜合为一体,歌声与沉默没有区别。

来吧,到我的湖边来吧,如果你要跃向死亡。

第85章 ……

“这个连环变态杀手,在一年多前,已经在深圳犯下了五个命案。”

“最早一起案件,是在三年半前。”

“最新的一起案件,则是半个月前,发生在京海镇的一桩命案。”

“也就是说,这个杀手,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作案,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发疯了?还来到了京海镇?”任非凡总结。

“没错!”周淙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正是收到了这边的消息,我才匆匆从深圳赶了过来。”

田原远任非凡江明哲花安义宝松:这人,真是敬业!

“全国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被杀,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个变态杀手干的?”田原远问。

“每个被定义为连环杀手案的杀手都有他们各自的特征,这个杀手也不例外。在这个杀手动手杀人之前,受害者都会收到一首诗或者是一首诗的片段。”

周淙淙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拿起里面最新的一张:“这是最新一起命案里受害者收到的诗歌。”

田原远和任非凡凑过去一看,任非凡叫起来:“啊,这个我们在一个地方见过!”

只见照片上,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地显示着:

顺从的鸟儿在笼子里,自由的鸟儿在森林里。

时间到了,它们会相遇,这是命运的裁决。

“嗯,我也知道,在你们村旁边一间小学的外墙上有。”周淙淙道:“所以我才叫赵朝阳让你们协助我展开调查。”

“这个杀手的下一个目标,是在这附近。我们必须尽快锁定范围。”

“小学外墙上的这两句话,来自于泰戈尔《园丁集》里的一首诗歌。这个杀手杀人的第二个特征,是受害者收到诗歌之后,往往会在三天之内被杀。每个受害者的死亡的方式虽然都不相同,但是都与诗歌的内容有关。比如我刚刚给你们看的那首诗歌,收到这首诗歌的受害者死亡的时候,她的胸骨被做成了一个鸟笼。”

“恶,这么变态!?”

周淙淙想了想,翻到了现场的照片,就要放出来,被田原远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这里有小孩,稍后我们再看也行。”

“稍后看也不行!那么恶心的照片,看了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任非凡一脸惊恐,坚定拒绝。

“嗯,好吧!”周淙淙遗憾地把照片放了回去,掏出另一张照片。“除此以外,杀手还会在受害者的尸骨旁边,留下一串符号。”

“‘5311,i?u’。”

“我们怀疑5311是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很可惜的是,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只能初步推测。”

“这个杀手非常嚣张,每到一个新地方作案,就会在当地显眼的地方,用红色油漆写上上一次寄给受害者的诗歌片段。”

“这是一个信号,杀手杀人之前的信号。”

“目前我们发现的所有诗歌,都出自泰戈尔这个作家的作品。”

“所以我们将这个变态杀手称之为——”

“邪恶泰戈尔。”

**

田原远这里有一句土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田维家现在就面临着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

冬天的时候,田家村的很多男人都被拉去了做壮丁修筑围墙,田维也在此列,当时为了保护家人和鱼塘的财产,田维和家里人商量之后,让他的两个兄弟的妻子儿女住到了自己的鱼塘。

人多,别人就算想要对鱼塘下手,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够不够。

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迫于无奈的权宜之计,开春之后田维的两个他们家是要搬回村子里居住的,谁知道在鱼塘住了一小段时间后,田维的两个兄弟的妻儿,赖着不肯搬走了!

田维的两个兄弟田国和田和没那么厚的脸皮,不好意思跟着妻子闹,还是回村里住。但是他们的妻儿,却大有在田维家长住不走的势头。

住在田维家的这段时间里,田维的两个兄弟他们的妻子,可算是尝到鱼塘的好处了。

就拿简单的洗碗一事来说,现在天气冷,污渍干巴巴的黏住碗碟,用冷水半天都洗不干净。天气太冷,手都会冻伤,往年他们往往会烧热水洗碗。

以前还没有停电的时候还好,用电热壶一烧,往洗碗池一浇,再倒些洗洁精泡一泡,随便刷刷,碗碟筷勺就干净了。现在洗碗却成了一件麻烦事。

柴禾不容易找,他们在村里的时候,都是先紧着保暖的,洗碗只能用冷水洗,把手伸进冰冷刺骨的冷水里,洗完碗,人的手也冷得没知觉了。

偶尔受不了,用柴禾烧一锅热水,被丈夫知道了,还会被劈头盖脑地骂一顿,砸上几句“败家婆娘”。真真是心酸又委屈,还无处诉苦。在村里,能烧上一锅热水洗碗,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在鱼塘住,倒好,别说是用柴烧水了,每天连刷牙洗脸都能用上热水,听说对面田原远家还用的是沼气,人家连柴火都不烧,可把田梅梅的两个婶母羡慕坏了,越是住得久,就越是舍不得离开鱼塘,回到那个做什么都不方便的田家村的家里。

而且,鱼塘的好东西特别多。田维一家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但看在节衣缩食的两个伯母眼里,这小叔子一家平常的吃穿用度可真大方。田梅梅的二伯母是一个特别喜欢藏东西的女人,她对待别人特别吝啬,什么好东西都藏着掖着,唯独对自家子女好,经常偷偷把那些她认为是好东西的物件收起来,私底下给自家人用,偏偏她手段又不高明。

今天田梅梅和她的二伯母大吵了一架,被郑英兰骂了一顿,拉着田宝峰到北岭这边诉苦来了。

“那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她把奶粉偷偷藏起来,留给她女儿吃,以为我不知道,被我翻出来之后,还反咬一口,说是我藏起来的!”小姑娘显然气得狠了,说话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

前些天的时候,田维从相熟的一个养殖户那里抱回来了一只病怏怏的小猪,因为家里的猪都在那一场寒潮中死了,所以他们家分外宝贝这只小猪,甚至开了一包小猪奶粉给它喝。

谁知道没过几天,小猪奶粉就不见了。郑英兰怀疑是不是老鼠拖走了奶粉,田梅梅却觉得奶粉是被她的二伯母给偷了。

她家的二婶来到鱼塘之后,就经常把一些好东西藏起来,还美其名曰“留到以后没东西吃的时候吃”,其实私底下偷偷给她的孩子吃,田梅梅早看穿她这种行为了。

但没证没据说服不了人,田梅梅就到她二伯母经常在某些鬼鬼祟祟徘徊的地方翻找了一通,真让她找着了那包小猪奶粉。

结果却被倒打了一耙,田梅梅可委屈了。

“就是,我妈还骂我姐,说那个女人是我们的伯母,是长辈,我姐怎么都不应该跟她顶嘴!”田宝峰站在他姐那边,为她鸣不平,“长辈做错事,我们连说都不能说吗?那个女人还说,那只小猪病怏怏的养不活,奶粉这么宝贵,用在小猪身上太浪费了!还让我爸把猪给杀了!她懂什么呀?!我们那么小心才让那只小猪活下来,怎么可能让它就这样死掉!?”

气愤地握了握拳头,他继续嘟囔,“再说,那么小的猪,能有什么肉吃!”都不够每人一筷子的,塞牙缝都不够!

好吧,其实他并不是在意宰猪这件事本身,而是觉得宰早了。

花安义深表同情:“是啊,小猪怎么能杀呢!”必须得养成大猪才杀呀!

不然哪里有肉吃!

“汪!”一只毛茸茸的狗头凑到花安义的面前,爪子搭着他的膝盖,哈嗤哈嗤着,似乎也在表达赞同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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