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留命，人心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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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阮蓉看着顾正恩，似笑非笑地说道：“一直以来，你都说让别人活的像个人，但是事实上，你自己活的都不像个人，现在来跟我说这些，会不会觉得太可笑了点？”

“蓉儿，以前你我二人并不是这样的。”顾正恩的脸色变了变，随后才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阮蓉说道：“当年你我二人明明两情相悦，如果不是皇上，又怎么可能拆散我们呢？”

“拆散？”阮蓉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顾正恩问道：“你所谓的拆散是什么意思？当初皇上想娶的人明明是我，可是你故意在皇上面前说你对我情深义重，让皇上误以为我们两情相悦，所以主动放手，又为了给别人造成假象所以故意娶了我的妹妹，可是当你发现皇上喜欢上我妹妹的时候你又开始替我编造身份，顾正恩，在你心里头，是不是根本没有爱过任何人？从头至尾，你都不过是想要去抢走他的女人而已对吗？”

“我就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顾正恩听到阮蓉的话，半晌才笑了起来，颇为好笑地说道：“有些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真的能说服你，至少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怕是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其实特别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皇上，难道他对你不好吗？”阮蓉皱着眉头，颇为不解的说道：“就算当初的事情我怪你，但是也不可能再重新来过，可是这么多年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怕是牺牲掉身边所有人都要去对付他？”

“这个世上如果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答案，那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存在了。”顾正恩似乎也被触动到了心底地秘密，微微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不是皇上和太后，那么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本来应该是我才是。”

“你？”阮蓉听到这个答案，着实有些吃惊。

要知道，一直以来，阮蓉想过千百万种可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顾正恩竟然是因为这个事才与皇上作对。

“我就是那个当年失踪的宁王之子。”顾正恩指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以为我与皇上的相遇都是巧合吗？你以为我让他信任我也是巧合？天真，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都不过是蓄意为之而已。”

“宁王！”阮蓉顿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正恩，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你的容貌……还有，当年宁王乃是天下女子都十分喜爱的美男子，他不是被流放到燕州了吗？”

阮蓉说的语无伦次，可是顾正恩却完全听懂了她的意思。

宁王顾元洲与先帝几乎是一同长大，也是先帝当时亲封的唯一的异姓王。

可是当年有多么信任，后来的杀戮就有多么惨烈。

顾元洲以为自己与先帝有幼年的情义，所以做事几乎从不给留后路，因为他觉得有先帝的信任，他可以替百姓多做些事情。

可是人心终究还是会变的。

顾元洲做的事情势必会牵扯到很多利益，自然慢慢的也就得罪了很多人，可是他从来都不介意。

因为在顾元洲看来，只要先帝始终支持他，那么他就不必理会别人的看法。

结果就是这一点的认知，毁掉了顾家拥有的一切。

“我至今还记得那一日的惨烈。”顾正恩平静的说道：“我是父王最小的儿子，他希望我变得有出息，所以将我送出去学本事，那一年过年，我本来是打算回府的，却被父亲告知家中无人不必归来，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将要出事，所以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突然传出了宁王幼子意外身亡，宁王伤心欲绝的消息，我实在坐不住便想要回去。”

说到这里，顾正恩的情绪终于有了几分波动。

“可是师父不肯让我走，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事情，却唯独瞒着我一个人。”顾正恩苦笑一声，但随即便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其实也不难理解，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回去之后也不过就是被砍头的命运，顾家上下就为了留下一丝血脉，然后瞒过了天下，可是我父王做错了什么？明明他一心为民，一心为了先帝做事，可是最后先帝还是为了那些人的话去怀疑了他，甚至最后要了他的命！我难道不该恨他们吗？”

阮蓉从来都没有想过顾正恩的记忆中会有着对皇家如此深的恨意。

可是换位思考来说，阮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怪罪顾正恩，毕竟皇家欠下的是人家的家仇。

如顾正恩所说，他虽然自幼在外学本事，可也是宁王为了让他以后效忠朝廷，结果没有想到那些人要了他父亲和顾家那么多人的性命。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太明白。”顾正恩半晌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道：“明明当初说让别人放手去做的是他们，可是后来不相信这些人的也是他们，信任在他们眼里难道就不值一文吗？”

“你的容貌……”阮蓉最纠结的还是如此，当年宁王那般美貌，顾正恩怎么可能长成现在这般模样，很显然这其中另有隐情。

“不过是刮骨换容的痛而已。”顾正恩毫不在意地说道：“如果不是这般，怎么可能骗过那些老狐狸，当年我选中了如今的皇上，也不过是看他性情温和，比较好拿捏而已，毕竟谁都不会给自己选个麻烦的傀儡，你说是不是？”

“可是皇上比你想象的做的更好，而且他很早就识别到了你的别有用心。”阮蓉蹙眉问道：“顾正恩，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先帝当年是做错了，可是皇上并不是先帝，毕竟他从未怀疑过你不是吗？”

“他是先帝的儿子，骨子里就流着多疑的血，你现在还替他说话？”顾正恩突然有些暴怒地指着阮蓉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皇上，可是你已经嫁给我了，而且还替我生了孩子，心里头还想着别的男人便罢了，而那个男人根本早就忘了你，你到底还要不要脸面了？”

“事情发展到今日，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阮蓉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正恩，冷声问道：“你费尽心思的将我抢到手里，又可曾珍惜过半分？在我打算一心一意与你过日子的时候才发现你对我也不过是利用，现在又来要求我满心都是你，顾正恩，你凭什么？”

……

“齐允图不该承担这些。”南宫俊宇听到静妃这么问自己，不禁笑着摇摇头说道：“有些真相，一个人知晓便足够了，又何必让所有人都跟着痛苦？像齐允图，他一直以为母妃是他的母亲，至少还能见到母亲一面，若是儿臣告诉他，其实他的母亲是皇后娘娘，那他还能见到谁？”

南宫俊宇其实在这一点上对齐允图格外善良。

或者说，对南宫俊宇来说，他其实是同情齐允图的。

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了所谓的真相，结果找到的真相其实还隔着一层，如果真的告诉他皇后已经故去，他有多可怜？

南宫俊宇的感同身受，让静妃觉得十分窝心。

“你是个好孩子。”静妃目光柔和的看着南宫俊宇说道：“你比我想的还要仁善，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父皇的心思，那以后就不必总是与他作对，偶尔平静下来与他聊一聊，也许你们父子之间的嫌隙就会消失了。”

“母妃，你说父皇到底是因为儿臣是皇后之子才对儿臣这般，还是只是因为儿臣是儿臣呢？”南宫俊宇虽然聪慧，可在某些事情上也会钻牛角尖，特别是长大了的男孩子在父子关系上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就像南宫俊宇，他觉得皇上对他的特别主要是因为皇上误以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所以才爱屋及乌。

并不是因为南宫俊宇是他的儿子，毕竟皇上从来都不缺儿子。

“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必要刨根问底。”静妃听到南宫俊宇这么说，不禁微微叹了口气问道：“就像母妃问你，如果可以，你希望你父皇对你疼宠有加，还是如现在这般，为了保护你而刻意疏远你呢？”

南宫俊宇想了想，摇摇头，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答案。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必须有一个答案，就好像你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喜欢你一样。”静妃微微笑着说道：“人的感情本身就是很复杂的问题，如果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也许你去问那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或许都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只是遵从于自己的心吧？”

“母妃，儿臣明白了。”南宫俊宇想了好一会才点点头说道：“儿臣没有怪父皇的意思，只是儿臣觉得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人，那大概如今的很多悲剧都不必发生了，就像老七，其实他也只是想站在那个至高的位置上，仅此而已。”

“人可以有想法，但是不能不择手段。”静妃说完这句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就像你说的，很多事情是从根源上未能解决，否则地话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

“母妃。”南宫俊宇犹豫了下，终究还是下定决心问道：“若是有一日儿臣与老七兵戎相见，儿臣……到底要不要留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