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主马的松野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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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将枪丢给奇山所千户，冷冷道：“你做一遍给我看。”

奇山所千户的手在颤抖，从枪膛里感到了一种力量。忽然将鸟铳一摆，十分熟练地将火药残渣甩出来，将通条插插，将弹药包填入，端了起来。

戚继光对着村头唯一没起火的窗子一指：“打那扇窗子的窗缝。”房屋在燃烧，窗子却没起火，微微敞开一道缝隙，是什么道理？

鸟铳轰的一声，一枚铅子毫不迟疑击中了窗框，百丈仅有两寸偏差。戚继光拿起千里镜望去，一蓬血已溅在窗纸上。

奇山所千户呆呆道：“我们练的到底是……”

“戚家，操枪术。这是本将军的独门操枪术，专门用于鸟铳，可以节省大量训练用的弹药。”

戚继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奇山所千户的臂膀如铁，持枪很稳，动作已经成了一种机械反应，鸟铳开火巨大的震动都没有造成影响。如果所有的人都已经达到这个程度，那就无需顾虑了。

戚继光沉声道：“发枪！”

身后神武甲士将大车上的箱子卸下来，往地上一推，一捆一捆的鸟铳倒在地上。

戚继光道：“这小美人有点儿辣。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培养感情。王裕，你来教他们。”

随即指着地上的地图，对着朱钰和楼楠道，“你二人带甲士分别从这里，这里攻入，将所有的房屋逐门扫清，起火的房屋推翻。我带人从正面进，将倭寇往中间赶。”

“得令！”朱钰和楼楠齐声抱拳，领命而去。

甲胄轻响，一个高大身影冲过来，将两边的人推开，向戚继光跪下道：“末将麻贵，请为先锋！”

戚继光看了麻贵一眼，神武甲胄在初战就被打烂了，现在已经从别人身上抢了一件。不过也怪不得他，毕竟对手是那个“地黄八幡”啊。这一战神武甲士死了二十多人，但相对战果，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数字。

麻贵咬牙道：“末将定要一雪前耻！”

因为自己的失败，才让徐渭和明月公主都被抓走，将本该是完胜的战局变成了被动的局面。

“好，就让你去。”戚继光沉声道，“麻贵，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是你要记住倭寇作战的方式，将他们的作战方法深深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切记，步步为营，遇火屋先扒房，不可贪功冒进。”

麻贵起身，率众呼啸而去。

戚继光对各卫所千户道：“在用到你们之前，你们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跟你们的小美人培养感情，将它玩熟。”对朱翊钧道，“你带人到后面去，时机由你把握。你先开枪，我的人才动手。”

朱翊钧兴奋道：“交给我吧。”

一切时机由他把握！他希望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各卫所领命，带着刚刚领到枪支弹药的军士前往各个位置待命。

明军已经从村前、左右三条路一起杀入，有秩序地将房屋从外向内逐一清理，将躲在屋内的倭寇逐一杀死。不断有倭寇从起火的屋后、井中、墙下冲出，大队倭寇将道路用杂物堆起，以火枪队阻挡明军的进攻。但明军毫不冒进，每推进一个院落便要将屋内搜个干净，将起火的房屋推倒。

不时传来爆炸之声，火屋爆炸，火光冲天。

戚继光咬牙切齿，果然，倭寇在火屋中放了炸药，等明军一拥而入便引爆。明军的队伍一被炸乱，潜伏的倭寇便出来砍人，和火枪队前后夹击，明军便要大败。

但是朱钰、楼楠和麻贵三人都得了戚继光的授意，三路进发，都不冒进。以忍术潜伏在火屋中的忍者都因为房屋被神武甲士推倒不是葬身火窟便是狼狈逃出被杀掉，火雷炸不到几个明军。倭寇很快发现不妙，被迫向村中央晒谷子的广场逃窜。

戚继光一挥手，没时间让你们继续培养感情了。进发！

旗帜挥舞，传递信号。装备了鸟铳的两千登州卫军士一起在上百辆装了铁板的偏厢车掩护下向前稳步推进，顶着倭寇的枪弹，将村广场团团包围。

“闽浙车兵？”一名身穿鬼神甲胄的武士出现在阵前，手里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从鼻孔中喷出一声冷哼，“到此为止——！”

那女子容貌甚美，但是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怀有身孕。被戴着鬼面的倭寇拎在手中，吓得涕泪横流，不停呜咽。

奇山所千户的呼吸凝滞了，从铁车上站起身，露出头来。

这是他的妻子喜儿。他看看一边地上已经血肉模糊惨死的老父、老母，发出一声嚎叫。

倭寇知道登州卫的军官家住在哪里，每每屠村，首选军户。登州军户要娶妻有多难，别的地方根本难以想象。人家宁愿把女儿嫁给地主家的长工，佃农，也不想嫁给军户。因为不但要承担比佃农还重的赋税，而且还可能成为倭寇打杀的重点目标。但是他的妻子喜儿，可是不顾一切跟他走了啊！

“冷静。”戚继光的声音沉声道，“要等后面先开枪。深呼吸，冷静下来。”对四周的军士道，“你们能救多少人，取决于你们开枪、换弹药的速度。”

数百倭寇团团将村民围在广场中央，手中武士刀寒光四射，发出哈哈大笑声。这些村民基本上都是妇孺，许多女子都衣不蔽体，在刀光下簌簌发抖。

戚继光冷哼一声，按照徐渭的经验，每一次倭寇被明军堵在村中，便会使出这招，以人质相要挟。明军每每让步，结果不但人没救回来，反而因为有所顾忌而被倭寇杀了好多军士。

那倭将的面甲比寻常鬼面要长，竟用马的面骨装饰，将森森马骨长长挂在脸前，头盔上亦有一对马耳造型，看上去异常可怖，就像是阴曹地府中的马面来到了凡间。

“吾乃丹波国铁炮头，人称‘主马’的松野重元！”那武将说话之际，从面甲长长的马面白骨中喷出浓重的蒸汽，右手拎着一把巨大的抬枪，左手则将喜儿提起，挡在身前，狞笑道，“奇山所千户何在？快好好劝劝你家将军，让开一条路，阁下的妻子就可以保全。”

伸手对着后面一指，“还有很多可爱的姑娘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