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水土不服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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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就在戚家军征兵结束，刚刚训练了一个月的时候，倭寇忽然就像是蛰伏的虫子，随着春雨疯狂了起来。浙江多地同时遭到袭击，倭寇一反常态，不去攻击富庶的苏扬地区，而是向着金华府全面压来。绍兴、金华全面告急，所有的卫所都跟倭寇发生了激战。倭寇流窜于山间乡村，烧杀抢掠，打了就跑，不等明军赶到就逃走。同一日里，竟有上百处村镇同时遭到攻击。

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势，各处县衙、卫所都慌了。兵力捉襟见肘，不敢猛追，又无法阻止倭寇的进击。

而得到消息的戚继光并不惊慌，而是胸有成竹地拍案而起：“是时候收复湖州了。”

诸将都不解，陈禄奇道：“为什么倭寇向我们发动攻势，我们却要去杭州北面收复湖州呢？”

戚继光指着地图道：“湖州的倭寇是一个整军团，与舟山、嘉兴的倭寇连成一线，东西呼应。现在倭寇主力大举向我们这边杀过来了，兵力却又分成如此多股同时袭击各地，存的必然是将我军分化牵制，而后包围、困住的念头。但是正因如此，倭寇的军团全都是一千人以下的小军团，劫掠一村足以，卫军来了必须要跑。而我们趁机收复湖州，倭寇主力无法增援，必须要逃往嘉兴，和舟山倭寇汇合。”

楼楠问道：“但是，这些倭寇将义乌四周团团包围，其实是可以相互呼应的，小股便会变成大军，将卫所一一攻陷，最终四面攻来，我们如何是好？特别是台州地方，我们现有的兵力兼顾不到。”

戚继光道：“倭寇的这个战法十分狡猾，在江南地区劫掠财富，无往不利，且少有被官军杀伤的经历。但是这个战法依赖于情报串通，若带路的人和通风报信的人出了问题，倭寇立刻陷入抓瞎的境地，只能靠撞。稍有恐吓，不攻自溃。”

楼楠眼前一亮：“实际上倭寇在江南劫掠无往不利，是因为明人给他们带路，伪倭和通倭的匪类到处都是！以前兵部尚书张经取得王江泾大捷，就是从这个方向入手，但是因为闽浙豪绅与倭寇坐地分赃，勾结的势力实在太大，张尚书被严党构陷死于狱中。”

戚继光冷笑：“通倭者死！现在严党已经完蛋了，是时候算总账了！告诉陈大成，凡是通倭的，不论官民，直接就杀！有嫌疑的，直接就捆了！敢反抗的，一律按谋逆乱党剿灭，家产充公！谁敢冒出来挡我戚家军，杀无赦！”

楼楠不忍道：“那台州方面怎么办？要弃之不顾么？”

戚继光叹了口气：“这时候，只有相信台州知府谭纶，真的是个豪杰。将我的决定原原本本告诉他，请他努力剿杀治下的通倭士绅，配合我戚家军的战略，自己想办法保护百姓。倭寇的目标是合围义乌，在台州只是过境。只要倭寇小队之间相互失联，就没有破城的凶险。撑过险情，戚家军立刻出兵协助台州地方剿倭。”

戚家军紧急备战，鸟铳队发放弹药，刀甲出库，新制的军服和军旗也成车运来，成捆发放。校场内外新兵营中一片兴奋，就要上战场杀敌了！看看路过的那些甲士，崭新的机关甲胄，一丈二的大砍刀，一个个跟天兵天将似的，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这样啊！

戚家军的教头骂道：“要当甲士，先做亲军！戚家军的第一批甲士都是龙虎恩科出来的！你们现在连上阵杀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跟在后面捡漏，听懂了没有？”

陈斐姬吃惊地望着军营里沸腾的景象，几队浙军的精兵随着指挥使、卫所千户一起过来，带头的几位将军看起来都颇厉害，在戚家军亲军的指引下前往戚继光的大帐报到。这是要有大动作啊！

等到领路的亲军返回，陈斐姬截住问道：“来的是谁啊？”

“江浙副总兵卢镗！”亲军一脸敬佩，竖起大拇指，“是抗倭名将！戚将军都敬重的人。之前含冤入狱，戚家军来江南，第一件事就是营救卢镗将军出来。陈姑娘不是浙江人，不晓得这对我们有多大的意义。这一次北伐，大概会由卢镗将军带队！”

陈斐姬大惊，戚家军要北伐？自己完全不知道。陈斐姬忙问：“另一个呢？”

“浙江都指挥使朱文达。”亲军道，“龙虎恩科的武状元，跟咱们大将军也算有同期之谊。他原本就是义乌赤岸人，这一次随着金华的防务归入戚家军麾下，算是如鱼得水，要大施拳脚了。”

“大施什么拳脚？”陈斐姬忙问。

亲军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估计很快陈姑娘你也会得到命令的。”

陈斐姬回到女卫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安。戚家军北伐要开始了？什么意思，具体内容完全不知道啊。还有新兵营也要拉出去了，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样的情报，就算送出去也没有意义啊？

一起住的那些西班牙少女发出猛咳声，陈斐姬暗自开心，让你们平时老对我颐指气使，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么？偷偷把长着绿毛的发霉水杯洗干净，谁也不可能发现她们是被自己下了瘟水。

王思盈担忧道：“怎么水土不服这么利害？我就没事啊。”

“大将军的机甲……”

“别管了，赶紧到杭州去养病吧。张相爷那里有太医。”王思盈戴着口罩，派人把她们送走，这些都是戚继光的心肝宝贝，居然一起病倒了，军医说定然是有传染性。

陈斐姬道：“大约是她们没有练过武功，身体比较弱。”

王思盈道：“没办法了，今天起由你来伺候大将军更衣。”

“是。”陈斐姬脸上不动声色，心底狂喜，这样就可以一直跟着戚继光，得到戚家军的所有重要情报了！

王思盈看她脸上表情没变化，怪道：“你不是应该很欢喜吗？”

陈斐姬顿时满脸堆笑：“我怕大小姐见了不开心。”

王思盈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你乖巧。这也算是你努力争取来的。你听好，这一路上不许任何女子接近继光哥哥身边，若是有你跟着还有像沈银那样的被带回家里来，我就直接把你赶大街上去！”

陈斐姬点头：“绝对不会了！”

王思盈满意道：“白天要注意甲胄是不是整齐干净，兵刃上的血要每天都及时擦干净，半夜睡觉要检查被子有没有被踢开。”

陈斐姬不停点头，心中暗喜，要我照顾戚继光的起居，想要暗杀戚继光的机会岂不是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