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日行千里的风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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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在各地建立了烟墩，与四周卫所、民团相互守望。若是见到倭寇来了，烟墩便会以狼烟来传递信息，明军便会决定是逃走还是围剿。

二曲轮猪助从明军的卫所路障前一跃而过，明军齐声惊呼，躲在暗处的鸟铳手连枪都来不及抬起，就只看到一个秃鹰一般的影子呼啸而过。二曲轮猪助一飞便是数十丈，落地狂奔，快如黑电，转眼就已经消失在林中。

明军冲出来都惊骇万分：“刚才是什么东西？！”

二曲轮猪助一连冲破十几个明军哨卡都不曾遭遇拦截，莫说是将他追下，就是举枪瞄准也来不及。二曲轮猪助狂奔一整个白天，到了傍晚，抵达了义乌南部的天台县。

二曲轮猪助飞跃成墙，直奔甲贺的联络点，县内的一个茶庄。那大门紧闭，和其它人家一样，都在宵禁之中，一片寂静。二曲轮猪助蹑手蹑脚从黑暗中摸出，正要轻拍门板，忽然嗅到了屋中传来的血腥味道。

风魔最敏锐的就是嗅觉，二曲轮猪助立刻后退，对面的店铺门窗大开，一大群明军在一名甲士带领下冲了出来。二曲轮猪助箭一样跃上屋檐，大网和飞镖接踵而来。二曲轮猪助冷哼一声，打出一道刺眼的雷光，在夜幕中飞身闪入黑暗。

身后一声巨响，明军被闪光雷炸到，一片惊呼，没几个受伤，但是却被晃得两眼一片漆黑，几个人头上带着火苗半天才扑灭，头发都焦臭了。等到能看见东西，二曲轮猪助已经不见了。想要追击，竟听不到脚步声，因此无法判断对方逃走的方向。

带队的明军甲士大吃一惊：“这个，恐怕不是寻常的忍者！”

明忍也惊呼道：“它会飞！它比白天兵还快！”

“立刻上报！”

“晚了，追不上了！”

“不，他会慢下来，他不可能一直跑那么快！他在追着美浓众，所以他最终会到磐安县。”

“放鹰！鹰用一天飞回义乌，再有半天就能在磐安截住他！”

黎明时分，猎鹰飞走的时候，二曲轮猪助也在没命狂奔。他知道每一个联络点都可能已经被明军端了，他不是明人，他没办法上街去问人。

二曲轮猪助跃上山头，找到了一个烟墩。在烟墩旁边必然有明军的人在看着，二曲轮猪助向着民团的乡勇直扑过去，刀光爆闪，顷刻间砍死三人，将剩下几个人砍翻在地，穷凶极恶问道：“倭人什么时候来过？现在去了哪里？”

那几人在地上挣扎，二曲轮猪助一刀刺进面前的人腿中，令其嘶声惨叫。二曲轮猪助道：“你们不说，血会慢慢流干。”

当明军赶到时，地面已经全是血和被一刀一刀折磨致死的乡勇。

二曲轮猪助狂奔着，心中的惊恐并不亚于被自己杀死的明军。死掉的人不会再惊恐了，而他无时不怕自己被明军抓到。即使是在乱军之中他也可以轻易脱身，但是自从进入戚家军的地盘，他就感到了，就像是踏进了一个血糊糊的泥潭，两眼一抹黑，背对着大海，前面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从被折磨致死的乡勇口中，他得知美浓众半个月前已经经过了这里。但是美浓众已经被打散了！

二曲轮猪助按照乡勇被迫说出的信息，先追上几天前刚经过的一支小队。那支小队本来是个千人队，现在只剩下三百人，瑟缩在山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听了对方的遭遇，二曲轮猪助倒吸一口凉气。

三万美浓众分成几十支队伍，不断被明军驱赶追杀，从台州登陆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伤过半了！一万主力仍在向义乌挺进，但是数不清的小队迷失在明国的土地上，根本连自己应该去哪里都不知道。

“明国太大了！从地图上看这么小小的地方，就要走很多天，就像是从京都到关东一样！”那武士疲惫不堪，已经完全没了活下去的自信，“我们被明军抓住也只是时间问题，不管向任何方向走，都会遇到明军。遇到普通的浙军可以跑，遇到戚家军就得死。”

“什么百花缭乱，我们确实十分缭乱，死成百花一般，血流得遍地开花。这到底是什么愚蠢的战略！”美浓士兵气愤道，“都说黑田官兵卫是个老狐狸，他真的是在给我们丹羽军出谋划策吗？他是秀吉的人对吧？”

二曲轮猪助惊道：“但是，每隔二十里就有一队人马啊！你们应该沿着原定的路线……”

“什么原定路线都是在地图上画出来的！”武士愤怒咆哮道，“说着容易！在明国没有人带路，没地方落脚，走着走着就没了联络，然后就再也找不到旁边的队了！二十里？我偏离了一百多里了，活人除了明军只见到你一个！明军纠结五六千人打我们一队，火力那么猛，直接在村里等着你过来，转眼把你打得没地方逃！你想跟旁边的队汇合，旁边的队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呢！走也是死，等着也是死，往前也是死，回头也是死！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武士竟然哭起来了。

二曲轮猪助一呆，高贵的武士在忍者面前哭诉，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也只有在面对戚家军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吧。

二曲轮猪助道：“总之，想办法前往义乌汇合，或者就逃走吧。”

那武士眼神黯淡：“你走吧。前往义乌汇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逃走也根本就是无路可走。我们现在的力量，已经连民团都打不过。天亮的时候，我们再去一次下面庄稼地里，是死是活，吃饱再说。”

二曲轮猪助起身告辞，继续向磐安县狂奔。磐安县是美浓众的集结点，原计划里，美浓众要在这里构建战线，围困义乌南侧。消息变多了，到处都是美浓众和明军激战留下的痕迹。

二曲轮猪助却变得一片茫然，美浓众没有集结，甚至于根本就没能打进磐安县的县城，就像撞到石头的激流四散，就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分散在义乌南方长达百里的地域之内，被明军的卫所和兵队彻底割裂了！

他没有办法分辨哪里是美浓众的旗本队，从五位下、民部少佐青木一重走过的地方。到处都是明军在奔走，但是方向朝哪边的都有。二曲轮猪助没有再往前走，明军的兵队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饥渴难忍，他必须要冒险和当地的奸细取得联系。青木一重没能打进磐安县，那么县城里事先就已经潜入的忍者可能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