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一天之内的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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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牛山上，戚家军一面轮流吃饭，一面疯狂备战。

戚继光下令所有的民夫工匠、后勤官兵以沙袋悬于寨墙、炮台之上，三面深挖壕沟备战。

谦信道：“如此远的距离，就算大炮的射程能达到，视野也达不到。为什么还要将防御的重心放在对大炮的抵御上呢？”

戚继光道：“西垒的地势和仙游县城完全相反，炮垒高架，裸露在外。若占据高地，必然就会遭到织田军火力的三面攻打。所以要在山后扎营，防备包抄，同时做好抵御炮轰的准备。”

戚继光用手在地图画了一下：“虽然和北垒、南垒相距五里，已经是大炮射程的极限，准头极差而且视线难及，但是倭寇建造大营之时，定然早就已经测算过了炮位。除了主炮之外，织田军定然还会调动大筒队，并且使用鬼驱大炮突袭我们的大营。”

谦信恍然大悟：“西垒的位置特殊，竹中半兵卫根本就是料到了我们就算是万一的可能突围了，也只有西垒一条路可以选。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就只能硬顶着炮火作战了么？”

“一天。”戚继光信心十足道，“这炮火既是倭寇总攻的号角，也是他们的丧命锣。谭纶和徐渭原本不知道我们的战况，不知道应该如何策应，我们也没有办法送信过去。但是织田军这样一集火，他们就知道了。只要撑过这一天，胜负便会瞬间扭转！”

谦信笑道：“你对这两个好朋友有这么大的信心？”

戚继光信心十足道：“论急智，徐渭绝对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他的兵法靠他的头脑，而不是兵书。他根本没有学过兵书，所以纵然先手失利，对他而言才是正好开始。谭纶不谙武艺而过于谨慎，但是兵书战策无所不知，用兵滴水不漏，若论胜算说我已有五成，谭纶就能有八成了。他们两人都有一个严重的缺点而无法成为兵家，那就是不会练兵。但是两个人凑到一起，再加上我们戚家军强横的战力和炮火，那就是十成十的把握。”

谦信赞叹道：“你对自己的好朋友有如此高的评价，难怪到了这种境地也完全不慌。”忽然又想起一人，稀奇道，“跟戚家军关系最亲密的不是还有俞大猷将军吗？平时听你提起也很敬佩的，难道不算好朋友？”

戚继光挠头道：“俞兄自然是算的，但是我没有法子评价他。”

“为什么？”

“他勇猛远在我之上，兵法还在谭纶之上，用兵出奇对于俞家军已经是寻常之事，自然也不输徐渭。但是……”戚继光挠头道，“俞将军的脸太黑，要所有人的运气都加在他身上，才能胜得过我戚家军。”

顿时四周哄堂大笑，一边戚家军将领刚吃了饭的都笑得捧腹抽搐，对于战局的焦虑一扫而空。

此时先是北边一声沉闷的炮响，一发巨大的炮弹呼啸而至，奇准无比打在东北侧的围墙之上。那一侧围墙和炮台都已经堆满了沙袋。巨响和惊呼之中，沙袋被轰得漫天飞起，但是炮台安然无恙。

随即东南一声同样的闷响，南垒的主炮轰中西垒已经炸毁的顶楼，在墙上开出一个大洞，打得碎片横飞，瞭望的军士被震得从顶上大叫着跌下来，所幸被朱钰带领四周天兵甲士紧急接住，没有人阵亡。

斥候急报：“岛津军和毛利军已经分别在南北集结，向我们杀过来了！织田军击溃了北面扰敌的指挥吕崇舟部，副总兵金文秀未能及时撤回，被毛利军包围在铁山了！金福将军正在跟伊达军交战！”

戚继光不惊反喜，抓起大枪，高声道：“金文秀不往西退而是前往铁山，定然不是被包围了，而是在将倭寇引往铁山，这定然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要跟胡守仁的陌刀骑会师了！众家兄弟，龙咆陌刀骑已至，今天我们就跟织田军分个高下！”

戚家军将士奋起高呼，气焰滔天，按照已经下达的军令带着各自的部众四面出击。

谦信望着戚继光，目光佩服无比。只有戚继光能够如此快速地做出这样的判断，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戚继光对谦信道：“你帮他们撑住北面。”

谦信挺刀起身，王思明和王如龙两柄巨刃一起扬了起来，像护花使者一样举在谦信两侧。

谦信道：“前田利家不是等闲之辈，把他交给我，你们趁机把其它的倭寇大将干掉，然后再来一起对付他！”

王如龙狞笑道：“那个什么颈取足立交给我！”

戚继光抓起大枪，在一片轰鸣的炮火声中看了看山下的形势，金福完全挡得住伊达军的攻势，伊达政宗已经差不多废了，朱钰带领白天兵和金福配合炮台的火力，应该造不成什么威胁。喊得最凶猛的是岛津军，便似是一股黑潮来势汹汹向着南侧冲来。楼楠和楼大有现在带着楼氏族中子弟迎击，可能会在岛津义弘异乎寻常的突破力面前吃亏。

戚继光看到岛津义弘的本阵旗高高飘扬，立刻向着岛津义弘所在的地方飞奔赶去。

一片混乱之中，岛津义弘连续攻破三处明军的壁垒，和楼楠展开了激战。由狼筅和虎牌、陌刀、抬枪构筑的鸳鸯阵能够将伊达政宗彻底封住，竟无法封住岛津义弘的一次冲锋。螺旋枪一枪刺出，狼筅和藤牌就全都倒了下去。狼筅像树枝一样被吹得挂在一起，铁打的虎头长牌像树叶一样脱手飞上天空。

楼楠满头大汗看着眼前的岛津义弘，还有跟在岛津义弘身后的萨摩武士队，疯狗一般的攻势又在眼前出现了，但是这一次有了岛津义弘的螺旋枪打头阵，根本没有办法封住萨摩疯狗的突击。岛津军将萨摩神风阵改良了，但还是那么疯狂，以手持螺旋枪的甲士穿大铠冲在最前面，其他的人排成一字跟在后面，突破戚家军的狼筅之后便冲到队伍中间乱砍。

楼大有紧急将十一人为单位的鸳鸯阵分散为更小单位的三才阵，终于在一片混战之中顶住了岛津军的攻势。

楼楠深吸了一口气，将大斧摆开，一声大吼挡住猛刺来的螺旋枪。岛津义弘身后人影闪动，七八名岛津家的武士便如分身一般冲出将楼楠围在中间，一起挥舞刀光向着楼楠劈来。

楼楠一声大吼，巨斧左右飞旋护住周身上下，斧风所至飞沙走石，威猛无铸，竟将四周劈来的刀光全部挡住，同时巨斧不断回旋劈向前方，道道斧光便似是连珠炮一般接连不断向岛津义弘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