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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秦人屿的马车会在这里?

为何秦人屿与赵瑾有着几分相像?

倘若秦人屿真是长公主的儿子......

秦人屿......

想到这名字可能的意思, 谢蘅吸了口冷气。

是的了。

他若真是长公主的儿子,那就该是西秦国的皇子, 赵瑾的兄长, 如此,他给自己起名为秦人,其实早就在告诉他们, 他的身份。

再者, 她在秦人屿处呆了两次,两次接触下来, 也有幸知道了他的一些往事。

他说去长安, 是为了看母亲与弟弟, 可明明在长安时已经看过了, 为何现在又要看?

看也就罢了, 可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仿佛就像是知道,赵瑾在此处一样。然而,问题是, 赵瑾离开长安, 除了她外, 并未告诉更多的人, 仅有知晓情况的, 也多属于大理寺内部官员。

这是不是说明, 他一开始就知道, 赵瑾已经离开长安了?

若是这样,当初赵瑾行踪的泄露,可和他有关?

特意引人过来, 真的只是为了兄弟叙旧或是相认?

再者, 赵瑾明明做了伪装,他又是如何确定他的身份,来到此处?这个圣女出现的时机,真真是巧妙,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身份如此特殊,从西秦到长安再到青州,折腾了这么多,当真只为看亲人一眼,没有别的盘算?

若赵瑾出事,大魏会如何,长公主会如何?

一时之间,有太多的问题在谢蘅脑中盘旋。

其实,你也可以说此乃巧合。

毕竟,秦人屿也中了蛊毒。

指不定人也是与赵瑾一样,得到消息道是苗疆圣女在此,特意赶来求医,碰巧撞上了不是。

这是谢蘅犹豫之下,给秦人屿找的理由。

这个理由,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这个想法,当谢蘅看到有人突然出现在街上欲拦住她去路的时候,瞬间就产生了动摇。

到这里,看着这么多的人,仿佛早早的就埋伏在此处似的,谢蘅也不是傻子。

不让她前进,前面必有蹊跷。

苗疆圣女的院子离她也就百米远了,谢蘅双眸一凛,她顾不得那么多,此间仰面喝了一瓶营养液,再吃下一颗大力丸,她的双腿便猛地踩着马镫,从马鞍上顷刻间朝目的地跃了过去。她轻功卓越,在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跃四五米远,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院子外。

没想到会横生如此变故,谢蘅身后之人大惊,“拦住她!”

谢蘅没有理睬,左右停不停这些人都会上来,她索性一口气翻过围墙,此间刚一落地,人还没看到,谢蘅就大喊道:“阿瑾!”

没人回应。

谢蘅顿时急了。

以她以往的性子,她更愿意谋定而后动,如果不是已经被人发现,谢蘅其实不想这般横冲直撞的闯进来找人。

然而这边终究是进来了,那就不得不与人正面撞上。

不等她谢蘅上前,她的周围,却是瞬间出现了许多人。

赵瑾这日,诚然出门出得早,可当他和往常一样,来到西岭山下时,却是发现了一些异样。

比如,路上突然多了一道新鲜的车辙印,再比如,格外寂静的院子周围。

赵瑾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所以,他稍稍放慢了脚步,并未贸贸然的进去。而是选择了在屋外多待一会儿,看看情况。

说起来,谢蘅来前,意识到有些不对的赵瑾刚刚离开。

他特意选了一条小道,也避开了身后的尾巴,然而,仿佛就像是料到了他会有所察觉似的,有的人,早早便在其选择离开的这条路上,恭候起了他的大驾光临。

手下正和秦人屿汇报着关于赵瑾的情况,对于赵瑾的离开,秦人屿并不意外。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下着棋,反倒是一旁的缇英,忍不住向他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主子,你是如何猜到......”

落棋无悔,即便对面没有对手,秦人屿依旧下的十分认真,“他的本事,你们该知晓才是。”

“啪嗒”一声,白子落下,秦人屿随即执起了黑子,“阵前轻敌,是兵家大忌。”

再者,二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若是庸才,何至于小小年纪,做到大理寺寺正的位置,又何至于从两洲之地消失这般久,都无人发现踪迹。

秦人屿从不怀疑,赵瑾的能力。

二人明明从未相处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之事,不会那般顺遂。

他从赵瑾的角度分析,若是发现异常,他会怎么处理。

稍稍一思量,他很快就有了判断。

因此才会特意留了一手。

秦人屿的话点到为止,缇英点了点头,“多谢公子提点,缇英受教。”

秦人屿“嗯”了一声,二人谈话的功夫,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一声“阿瑾”,来人的目的很明确。

这声音略微有些耳熟,秦人屿动作一顿。

缇英的眼神,瞬间便是一变,他朝外看了一眼,“主子,我去看看。”

秦人屿默了一瞬,吩咐道:“留活口。”

“是。”

因为谢蘅的突然闯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如果说来此处前谢蘅还不确定,那么现在,看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人,她很难再骗自己,这只是一个意外。

赵瑾没有回应,她一个人又已暴露,双拳难敌四手,谢蘅冷眸一扫,却是不惧,“先前那名公子呢,你们把他带哪儿去了。”

没人回答谢蘅的话,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很快就默契的朝谢蘅扑了上去。

吃了大力丸,又补充了营养液,谢蘅如今无论是内力还是体力,都瞬间暴增。

她也不与人客气,一个帅气的横扫过后,谢蘅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骨扇。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人交出赵瑾。

没人能想到,谢蘅的功夫会这么好。

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臂力腿力,拳拳到肉,眨眼的功夫,就解决了大片的人。而她手中的骨扇,明明看起来并不尖锐,可硬是被她耍出了花样,以至于骨扇所过之处,除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和溅出的火花外,便是一阵残影。

缇英出来时,谢蘅刚解决完一干人等正准备进他的屋子查看。

冷不丁看到缇英的容貌,谢蘅的动作顿了一下。

缇英随即双手成爪,抓了过去。

这是秦人屿的人,谢蘅知道。

和人交手,谢蘅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你们把人带哪里去了。”

没人回应谢蘅,缇英也不例外。

谢蘅咬了咬牙,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索性一边和人打着一边冲屋里说到:“阿瑾,你出来!”

“我有事找你,你听到没有!”

即便是为了百分之一的可能,谢蘅这里,也没有选择直呼赵瑾的大名。

她不能冒这个险。

缇英并没有没有手软,周围的人也在时不时的帮忙,最后,数招过后,各自身上都带了些伤。

大力丸有一定的使用时间,赵瑾没有回应,便意味着已被控制,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在选择进屋搜查和不进屋之间,谢蘅当机立断,决定进去看看。

她还有瞬移的系统道具没有用,只要找到赵瑾,就好办。

届时她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特殊。

缇英没想到谢蘅在众人围堵的情况下,竟然还敢进屋。

毕竟,进屋就意味着空间变得狭小,他们围捕的机会就大大增加。

当然,若谢蘅进的屋子没有秦人屿,缇英会更开心,这会儿眼睁睁的看着人进去了,他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屋门打开,谢蘅快速在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里侧有个身影,甭管是赵瑾亦或不是,能在屋子里呆着不出去,就意味着身份定然要比外面的人高一些。

然而,谢蘅这边刚打算过去,她的头上,却是瞬间落下了一张大网。

这网又大又重,每一个小结处都带着倒刺。冷不丁一落下,即便是谢蘅反应迅速朝一侧翻身打了个滚,都没能避免。

她的身上顿时传来钝痛,脸颊也被划拉出一道血痕。

知道自己中计,谢蘅第一反应就是挣脱。

这张网其实是为了防赵瑾事先准备,只是没想到没等到赵瑾,却等来了谢蘅。

然而,谢蘅到底是第一次被这种特殊的大网网住,一没经验,二屋外的人随即也冲了进来。伴随着她的挣扎,倒刺相继刺入她的皮肤。

谢蘅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旁的想法。

既然赵瑾没看到,不如她佯装被抓,只要二人关一道,她就有把握带他走。

这般一想,谢蘅的挣扎动作小了一些,她的脖子上,也瞬间架上了两把大刀。

一制住谢蘅,房屋的屏风后,就缓缓走出了一个浑身黑袍的人。

他手中拿着东西,边走边道:“倒是厉害。”

“我这满院的迷香,没耐你何,这么多人,也没制住你。”

得。

和自己动手的人,是熟人,如今突然出现的黑袍人,也是熟人。

谢蘅突然就笑了,她扯了扯嘴角,问:“你们把他抓哪里去了?”

“他?”

师冥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听谢蘅这么说,他轻笑了一声,“你说的他,是谁呢?”

谢蘅冷笑,“怎么,到现在了,还要装么?”

自己的网有多坚韧,上方又涂了多少迷药,师冥比谁都清楚,见谢蘅这么久了还没晕,他深邃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师冥从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今日屋内的这人,却有点意思。

他慢慢拿着东西,走到了谢蘅的身前,“你对他倒是不错,这个时候,竟想的不是自己。”

谢蘅毫不犹豫的回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看着我们,你似乎并不惊讶。”里屋的人至今没有说话,师冥歪了歪头,“怎么,早就知道?”

谢蘅昂了昂自己的下巴,“这和我被抓,有什么关系么?”

师冥胸腔发出轻微的动静,他看了屋内一眼,示意道:“走吧。”

“这般想见他,我且带你去看看。”

这人的性格,谢蘅多少了解一些,她此间正纳闷这人怎么这般好心且好说话时,她的脖子后,却是突然一记手刀砍了下去。

谢蘅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束手就擒,这群人竟还会动手把她敲晕。

“咚”的一声,谢蘅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她是彻底没了意识。

看着地上已经倒下的人,师冥轻笑了一声。

他把东西递给了缇英,“给她喂下。”

缇英将东西接过,应了声“是”。

秦人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直到外方不再有谢蘅的声音,直到缇英等人把谢蘅带到了他的身前,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不等秦人屿询问,就有人上前,对谢蘅的身份解释了起来,“这人是那日陪赵瑾来求医的人,这几日一直与他住一道,二人关系应是匪浅。”

“这女子功夫高强,刚才若非有师先生事先的准备,恐不能轻易将其制伏。”

模样甚是普通,秦人屿审视道:“他的身旁,何时有了这么个功夫高强的姑娘。”

“这人确实与赵瑾十分亲密,二人同住一道,以夫妻相称,从未见此女子露过手,因此我们的人也没想到,这人功夫会这般好。”

起初,秦人屿这边并不知道赵瑾的行踪,但他们放出消息,有苗疆圣女在此后,赵瑾自己送上门来,这个时候,再想掩藏身份,却是不容易了。

这也是秦人屿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赵瑾的最大原因。

秦人屿盯着谢蘅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对一旁的缇英示意道:“认真看看她的脸。”

“是。”

谢蘅脸上带着假的人.皮面具,刚才受了伤,脖子与脸上都划出了血痕,但很显然,两处的血痕看起来,并不一样。

有了秦人屿的吩咐,缇英仔细的在谢蘅脸上看了看,很快,就让他发现了一些情况。

秦人屿给自己倒了一茶,此间且还没来得及喝,一旁便传来“呲”的一声响,他还没抬头的时候,就听到了缇英的惊呼声,“主子!”

能让缇英失色,秦人屿动作一顿,闻声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一人双目紧闭,其脸上未施粉黛,口若朱丹,眉眼如画,没有小女儿的柔情,却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英气。

秦人屿不知觉的噙了噙自己的嘴角,“......还真是你。”

早在先前,听着院子里的人出声时,他便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这会儿看着谢蘅的模样出现的眼前,猜想得到证实,秦人屿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谢蘅救过秦人屿的命,缇英拿不好主意,只能请示道:“主子,现在怎么处置谢公子?”

既然来人是谢蘅,秦人屿也没了再下棋的兴趣,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师冥刚才给他喂了什么?”

毕竟后面要做的事关系到秦人屿的安全,拿下谢蘅后,师冥便继续捣鼓去了,没跟着人来秦人屿面前。

缇英颔首,“是散功散。”

散功散,顾名思义,服下者,内力尽失。

谢蘅的功夫已经到了可以一挑十的地步,若不能先断了她的后路,这人醒来,恐成大患。

秦人屿皱了皱眉。

“他刚才能这般慌张的过来,还不惜动手,恐怕是早已知晓,此处已有埋伏,特意赶来支援。”

“既已见过你,也见过师冥,以他的聪慧,猜到今日这局是我针对赵瑾所布并不难。”

缇英百思不得其解,“我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怎会被人察觉?”

秦人屿浅浅笑了笑,“这恐怕就是他的能耐了。”

缇英回过神来,“我们可要立马离开此处?”

秦人屿一顿,“等安坤回来。”

“那谢公子......”

“一时半伙醒不了,就放我处吧。”秦人屿双眸微动,“派人去山口看着,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同时再让人去看看,安坤那边的情况。”

“是。”对秦人屿的吩咐,缇英没有异议。

屋内的人很快把谢蘅搬到了榻上,随即退了出去。

师冥虽然全程没有出来,可他对屋内的动静一直有关注,此间一调试好自己的东西,他便冒了出来,看着榻上的某人,他桀桀的笑了两声,“这位谢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秦人屿轻飘飘的看了人一眼,“你想做什么?”

“他的血与你的血相同,一会儿抓住赵瑾,若有情况,刚好可以拿他的血来救救急。”

秦人屿眸色渐深,“你最好不要动他。”

师冥见鬼一样的看向秦人屿,他轻声笑了笑,“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秦人屿看不出喜怒摸了摸自己怀中的三七,“他毕竟帮过我。”

难得秦人屿如此正色的提出要求,师冥也懒得再和人争,“行——”

“要是没有意外,我不动他。”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秦人屿乜了师冥一眼,师冥却是不想再和他废话,转身又走了进去。

一时之间,榻上就只剩下了秦人屿与谢蘅二人。

谢蘅一袭长裙侧身躺在榻上,她的脸颊的方向,刚好对应的是秦人屿的位置。

说实话,这会儿的她,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也没有往日的少年风采,反倒是有了几分女子的温婉。

若不是知晓其是男子,光凭这模样,想必没人会觉得这不是个姑娘家。

今日这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当场暴露,奈何谢蘅食用了大力丸后的功夫实在是太过强劲,已经远超过太多人。没几个男子可以拍着胸脯说能打得过她,因此,当她强悍到一定地步时,即便穿着女装,露出了真面目,熟悉她的人也没人真把她往女子的性别想。

在秦人屿看着谢蘅愣神的时候,三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出来。

它睡了一日,正是舒筋活骨的时候,偏它一直都睡在秦人屿怀里,这边一出来,就踩上了秦人屿身前的棋盘。

好巧不巧的,先前秦人屿刚放了一杯茶在旁边,棋盘上棋子光滑,三七一踩,再一用力弓起脊背伸个懒腰,脚底就打了滑,它“喵”了一声,连忙跳了下去。然而一旁的茶杯和棋盘上的棋子,却是被它的动作打乱在了桌上。

茶水还有些滚烫,同时谢蘅就在另外一边躺着,即便没被茶水烫着,但眼看着茶水沿着桌脚流下已经浸湿了某人的衣角,一眼见此,秦人屿还是起了身,打算把谢蘅往一旁挪一挪。

失去意识的谢蘅,并不知道自己被秦人屿抱起。

到底是身体虚弱,秦人屿有些高估了自己,刚把谢蘅抱起,他就没有力气,又把谢蘅给放了回去。

这一次,谢蘅躺下的时候,因着惯性,身体往一旁滚了一下,使得她的前身,背对像了秦人屿。

而秦人屿的手,却因还没来得及抽开,被她压在了身下。

手下的感觉有些软。

秦人屿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头看向了谢蘅。

“主子,那人回来了!”一声惊呼,拉回了秦人屿的注意,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兵器交接的声音。

赵瑾其实已经离开,但先前谢蘅的那几声呼唤声委实太大,即便是第一次时他不确定,但当第二次乃至第三次相继响起,他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当成没发生的样子。

在离开与回来两个选择上,赵瑾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杀红了眼,自己身上也负了伤,多亏谢蘅的营养液支撑,才能在高手过招时没有落下下风。

师冥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我这迷药,分明是可以迷晕百十来个人,怎么到了这二人处,却一个两个不顶用。”

见师冥直奔谢蘅,秦人屿拦在了他的身前,“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你还问我?”师冥仿佛听到了多么可笑的话似的,“你敢说这人回来不是找他?”

“迷药不顶用,安坤与他又不分高下,我总不能让你们真把他杀了,不然一会儿我怎么用?”

确实是这个道理。

秦人屿回头看了榻上躺着的谢蘅一眼,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不过,他也没让师冥把谢蘅带出去便是了。

他叹了口气,“我去。”

“你留下。”

师冥虚眯了眯自己的双眼,确定秦人屿不是在说笑后,他随即转过了身子,冷声道:“随便你。”

“我要活的。”

“死的人别拿我面前来讨嫌。”

秦人屿“嗯”了一声,目送师冥离开后,他拢了拢自己身前的衣襟,对着空气道:“漓。”

“主子。”

“看好她。”

“是。”

一连解决了院子里的多人后,赵瑾确定了一个事。

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要他的性命,只想要活捉于他。

是以,对方明明功夫不弱,却处处像是被束缚住了手脚。

这个情况对赵瑾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瑾狠起来,气势顿时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在了地上,他冷眼扫过,就在情况一时僵住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的屋门,却是瞬间从内打了开来。

下一刻,秋风吹起,拂动了衣玦,也吹起了来人的一头白发。

看着院子里站着的赵瑾,秦人屿浅浅笑了笑,“赵公子,好久不见。”

赵瑾对秦人屿还有印象,他如今带着面具,对方却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赵瑾双眸沉了沉,“是你。”

秦人屿点了点头,“是我。”

上次见面时,对方还是一头青丝,如今却是满头白发,又是设计,又是埋伏,还特意引他过来,赵瑾盯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秦人屿嘴角含笑,“一位故人。”

一句故人,既可以解释几人先前就已相识,也可以解释,二人的关系,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端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很显然,赵瑾没有理解到秦人屿暗含的意思,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人呢。”

“在里面。”

“你把他怎么了?”

秦人屿的目光,看起来十分温和,“她担心你,知你出事,所以冒着危险,前来救你。”

“这会儿在里面休息,你且放心。”

二人谁也没提谢蘅的名字,可却都彼此心照不宣的交谈了起来。

赵瑾冷眼相看,“几经波折,多番设计,上次我回长安时遭遇的埋伏,可是你们的人。”

那一次,他中了暗器,事后查出,暗器上除了迷药,并未涂毒。一样的手法,一样的留有后手,只要活口。

秦人屿点了点头,“不错。”

他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赵瑾冷笑,“你的目的。”

秦人屿无声笑了笑,“其实,你不必这般防备我。”

“咚”的一声,正在秦人屿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内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动静,紧接着,便是茶杯落地,凳椅挪动的声音。

赵瑾双眸一凛,整个人神情顿时为之一变,他倏的拿剑指向了秦人屿,“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两人接触的机会不多,可不论是仅有的几次接触,还是各方资料显示,赵瑾都不是一个将各种情绪露在脸上之人。

多数时候,他没什么表情,见人隐有剑拔弩张和一触即发的趋势,再一想到先前听到的信息,秦人屿心下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看着他,有些好奇的问:“你如此紧张,可是因为你喜欢她?”

即便冷着脸,乍听这话,赵瑾心下也是骤起一番波澜,他瞳孔微动,随即抿了抿唇,沉声道:“你胡说什么东西。”

在西秦这么些年,秦人屿能活下来,并不是什么都不会。

他观赵瑾微小的变化,眼中慢慢有了几分笑意,“你在紧张,也在害怕。”

“我说对了,是或不是?”

从秦人屿的角度看,谢蘅是女子,赵瑾是男人,即便不知道为何谢蘅功夫这么好,又为何女扮男装,但二人先前以夫妻身份沿路过来,日久生情,赵瑾爱慕谢蘅,并没有任何问题,再说了,他也是随口一试探,本是无心,却是不想真是如此,也是歪打正着。

可从赵瑾的角度来看,二人同为男子,他的想法被一眼看穿,本已让他惊讶不已,如今拿在明面上来说,又岂止尴尬和难堪可以形容。

赵瑾不愿再与秦人屿废话,他毫无征兆的将手中的剑一挽,反手执剑一个提气就来到了秦人屿的身前,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之上,“放人。”

“主子!”

赵瑾的动作太快,周围人顿时大惊。

微风吹过,看着被剑气割断的白发,秦人屿眼中没有丝毫惧意,他先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退下,紧接着便对上了赵瑾的目光,“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很在意我刚说的话。”

“她愿意冒死相救,你也愿冒死回来,两个有情之人,为何怕人说这个事?”

“你!”脖子上的剑抵的近了一些,瞬间划拉出一道血痕,秦人屿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痛意似的,继续笑道:“除非......”

“闭嘴!”

能让赵瑾这般紧张,能让两个彼此在乎对方的人不敢承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还不知道,她是个姑娘。

除此之外,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释,为何赵瑾会是这个反应。

念及此,秦人屿眼中划过一丝兴味。他本想“善意”的提醒某人一句,但某人似乎并不领他的情。

脖子瞬间被人抓住,秦人屿脸色微微变了变。

赵瑾盯着周围的所有人,开始带着秦人屿开始往院子里走,“放人。”

“我最后再说一次。”

“咳咳咳......”

“姓赵的,我劝你最好放手。”屋内,注意到院子里动静的师冥,突然打开了屋门。

他往一旁让了让,露出了已经清醒,却被绑在凳子上的谢蘅。

这会儿的谢蘅,脖子被一人扣住,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师冥面无表情道:“你若继续,你如何对他,我便加倍对这位谢公子。”

见谢蘅被人这般扼住,赵瑾扣着秦人屿的手,顿时抖了一下。

其实,这种事,比的就是谁更心狠,更不在乎对方手中的人质。

谁先心软,谁就先露出破绽。

这一点,赵瑾比谁都清楚,可当看到谢蘅难受的样子,他用了十成的力气,才稳住自己的神色。

“额......”秦人屿身体不好,这么会儿功夫,已经面红耳赤了起来。

赵瑾只稍稍松了一分,却是并未放手,他冷笑了一声,“他若死了,你以为,你们这里的所有人,能跑得掉?”

师冥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跑不跑的掉,不劳你操心。”

“我只知道现在你要是再不松手,我说一句话,就切他一根手指。”

“我数三声。”

周围的高手有两人,若真拼死一搏,赵瑾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把谢蘅完好无损的救下来。

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到底还是在师冥准备张口的时候,将扣着秦人屿脖子的手,松了开去,但是,他手中的剑,却也紧接着抵在了人大动脉上。

“咳咳咳......”扣着脖子的手没了,秦人屿艰难的吸了几口气,他喉咙疼的难受,但通过这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要再来一次,他其实也愿意。

因此,他咳着咳着,便笑了。

赵瑾已经没功夫再去注意秦人屿,他死死的盯着师冥,“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师冥从始至终,他的目标也只有赵瑾一个人,因此,见赵瑾这么说,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的提议,“可以。”

“你把此药喝了,我便放他离开。”

话一说完,赵瑾便看到一物朝他扔了过来。

他反手接住,“这是什么东西。”

“散功散。”师冥并不吝啬对自己东西的解释,“喝了后,七日内,你会没有内力。”

见已经被松开脖子的谢蘅虽然咳嗽着,却没有声音,赵瑾面色一冷,“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点了他的哑穴而已。”师冥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人,这是秦人屿身边除安坤外的又一大高手,名唤漓。

漓收到师冥的信息,在谢蘅的背上点了两下,谢蘅顿时就有了声儿,“咳咳别!”

“别...别听他们的!”

“秦人屿是西秦皇子,他是你兄——”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谢蘅稍稍一恢复,就想提醒赵瑾。

在场的所有人,没人想到谢蘅会说这种话。

师冥与漓,皆是瞬间变了脸色。即便是漓眼疾手快,又给谢蘅点上了哑穴,但一些重要的讯息,却已经说了出来。

这一消息,就仿佛像是个炸弹似的,在这座小小的庭院内,更是在每个人的心里,瞬间炸开。

赵瑾从未听过,自己有什么兄长,若这个消息不是谢蘅说的,他定然是不屑一顾,可观在场所有人的反应,他的一些认识,也受到了动摇。

秦人屿没想到谢蘅连这个都知道。

这既让人诧异,又让人十分惊喜,他看了赵瑾一眼,点评道:“你的心上人,很不错。”

赵瑾的神色,慢慢的凝重了起来,“你究竟是谁?”

秦人屿噙了噙自己的嘴角,缓缓说道:“我单字屿,复姓赫连。”

“年长你五岁。”

“若无意外,你的母亲,应该也是我的母亲。”

赵瑾从小见惯了爹娘恩爱,几乎都快忘了,长公主也曾和亲西秦这段历史。

他扣着秦人屿的手慢慢的收紧,尤不死心道:“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

“母亲扔下我离开西秦时,我年纪尚幼,你要证据,我并没有。”秦人屿仿佛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继续道:“你若不信,大可回长安问问,她在你之前,可有一子,端月十九出生,今年二十有三。”

赵瑾心有些乱,但他对周围的防备并没少,他冷眸一扫,“你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中了蛊。”事情到了这里,秦人屿也不再对赵瑾隐瞒,他笑了笑,倒是大方的说了起来,“需要有一个血液能与我相融的人相救。”

所以,先前才会设计收集赵瑾的血。当然,秦人屿,不,应该是赫连屿此处没告诉赵瑾的是,事实上,只有赵瑾的血,是合适的。

他们一母同胞,蛊虫熟悉他的血液,也只会在熟悉的血液里徘徊。一般来说,中了蛊毒几乎无解,可师冥通过实验,已经证明,一母同胞的兄姐弟妹,蛊虫更换宿体的几率,远远要比同父异母的强。

其实,母子或母女间也可以完成蛊虫宿体的变更,但长公主一来已经中蛊,二来赵策对她的守护极好,他们几乎没有动手的可能,是以才会把目光,放在赵瑾的身上。

之前赵瑾赶回参加谢蘅生辰那次,中途遇袭,还有更早之前,他们其实都动过手,但由于离长安较近,他们最终都没有得手。

这边正寻思着该怎么把赵瑾诱出长安时,哪知他自己却主动走了出去。

“代价是什么。”

若只是普通的相救,不会大费周折,赵瑾很快就意识到,这里面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你救我,蛊虫极大概率,会去你身上。”

师冥正寻思着怎么处置谢蘅时,哪知回头就听到了赫连屿这话,气的他没忍住直接呵斥道:“赫连屿!你在做什么!”

这些话,是能对赵瑾说的么!

说了人不配合,那先前的计划岂不是白费?!

大费周章设计人过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能够迷晕对方然而趁其没反应过来时神不知鬼不觉完成蛊虫宿主的变更?

师冥听着赫连屿这么说,简直气炸。

但赫连屿看起来,却并不担心。

他咳了两声,手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口,“其实...你不救也没事咳咳......”

“先前我发病时,谢三公子就救过我一次。”

“那次证明,他的血,勉强也可以与我相融,就是风险有些大罢了.....”

赵瑾拥有了赫连屿太多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父母的疼爱,亲友的信任,美好的童年,美味的膳食,他轻易得到的,是他曾经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他从里到外,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所有光鲜亮丽的外面下,早已丑陋不堪,千疮百孔。

他确实嫉妒他,嫉妒到,哪怕看一眼,都得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

如今,知道赵瑾对谢蘅的那些心思,他突然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他这弟弟,会做到什么地步呢。

听完赫连屿的话,赵瑾默了下去。

谢蘅再一次被点了哑穴,甚至为了防止她对赵瑾对口型,师冥还找了块布堵住了她的嘴。

一时之间,除了谢蘅一直努力发声外,院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去。

赫连屿的意思很明白。

要么让赵瑾去帮他换蛊毒,要么让谢蘅去。

其实,除了赫连屿与师冥外,没人知道只有赵瑾可以。

四目相对,什么都没说,可谢蘅却瞬间明白了,赵瑾要做什么。

她睁大了双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可即便如此,赵瑾依旧说出了谢蘅不愿听到的那句话。

“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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