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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棠抬起了小下巴, “阮婷婷,看你表现。”

阮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唇角漾起一抹戏谑的笑, “我一定将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甄玉棠眸子瞪圆,无语的望着他,“你怎么整日想着这样的事情?”

阮亭倒是有理, 没有丝毫心虚, “夫人这么好看,我又这么喜欢夫人, 仙女般的美人在侧, 想着这件事, 不是很正常吗?”

阮亭惯是会讲歪理, 一时间, 甄玉棠竟想不起反驳的话。

从阮亭口中听到“仙女”两个字, 甄玉棠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羞涩。

耳尖微微泛了红,平日她这样子自称没有什么害羞的, 阿芙夸赞她, 她也不会羞涩。可这两个字从阮亭口中说出来, 总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目光落在甄玉棠泛红的耳珠, 阮亭眼里的戏谑更浓。

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子小巧的耳珠, 他的声音透着低沉, “ 夫人害羞了?”

甄玉棠微微鼓起腮帮子, 嗔了他一眼,一把拍掉他的手,一本正经的道:“你也是读书人, 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可她的声音透着几分娇糯, 这般威胁人的话,反而越发勾人。

阮亭朝外看了一眼天色,“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我听夫人的话,当然,若是夫人想要动手动脚,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子,耳尖的绯红蔓延到了脸上,甄玉棠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做她想要动手动脚,与阮亭当了那么久的夫妻,她自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前世的时候,她和阮亭还在书房……

阮亭看着清隽温雅,做那种事情时,却总是有许多花招和手段。

想起那些场景,甄玉棠两靥更红了些,“你别冤枉人,今晚还有明晚,你就盖着被子纯睡觉吧。”

说完这话,她进去了里间,就让阮婷婷一个人待在外间吧。

阮亭勾了勾唇,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就算盖着被子纯睡觉,也可以抱着甄玉棠啊!

只要不让他一个人去书房歇息,怎么都好说。

周府,陆瑶哭个不停,两只眼睛都肿了,惶惶不安的盯着周祁,把她从头到尾如何为难甄玉棠的事情讲了一遍。

从大牢里出来,回到周府,府上的下人背地里没少笑话她,周祁的嫡母,更是对她没有一个好脸色,直接罚她去跪宗祠,把她关在院子里,不许她出院门一步。

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周夫人同周祁以及周祁的父亲谈起了休妻的事情。

陆瑶身子哆嗦个不停,她不能被休妻,她本就毁了名声,若是再离开周府,娘家人容不下她,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被送到家庙里,凄惨孤苦的度过一辈子。

这样的折磨,哪怕只是想一想,便令人害怕。

心里的恐惧宛若汹涌澎湃的潮水,压得她喘不上气,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了,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死死拽着周祁的袍子,“夫君,我知道错了,我绝对不会再陷害甄玉棠,也不会再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我会安分守己的待在府上,孝敬公婆,不会再给周家人惹事,我也不会再蠢笨的受到温如蕴的教唆。”

周祁冷眼望着她,后退一步。

陆瑶拽着的袍子的落了空,从她手心里松开。

她呆滞的坐在地上,恐惧与害怕充盈着心头,不停的打着颤儿。犹如上了断头台的犯人一样,不知道何时铡刀会落下来。

周祁神色凉薄,话里听不出一丝感情,“休妻书我已经写好了,记着你今日说的话,若有下一次,休妻书会直接交到你手里。”

陆瑶身子一僵,猛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周祁,“你…原谅我了?”

她以为,不管她如何哀求,她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犹如过街老鼠,周家人绝不会留下她,也绝不会容忍她损害周家人的名声。

“我向阮大人赔罪时,曾言愿意休妻以示诚意,阮大人宽容大度,没有斤斤计较。你能留在周府,以后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是阮亭,他说的做到了。

她听了阮亭的吩咐,与温如蕴狗咬狗,阮亭果然让她留在了周家。

陆瑶内心五味杂陈,她知晓阮亭并非是真心原谅他,他让她留在周家,是方便她与温如蕴狗咬狗,她只是一个顶枪的。

可是,阮亭没有食言,他没有翻脸不认人。

陆瑶急急忙忙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绝对不会再设计陷害甄玉棠。”

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到最后是她没有落得好下场。不能招惹甄玉棠,这个教训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擦点脸上的泪,脸上露出希冀的笑容,“夫君,待会儿我亲自下厨,晚上你就留在我这里用膳吧。”

“不必了。”周祁神色淡漠,“我去高姨娘那里用膳。”

陆瑶脸上的笑意凝滞在嘴角,一颗心又坠到了谷底。

她眼睁睁看着周祁离开,冬夜的寒冷与黑暗紧紧包围着她,她木然的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烛光摇曳着,只有她一个人。

高姨娘,是周祁前不久抬回府的侧室,那个女子比她温柔,比她善解人意。

每次周祁与她吵架后,周祁就会去高姨娘的房里,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周祁去她那里的次数越发多了。

浓浓的无力与失落淹没着她,她才是周祁的夫人,两人成亲不久,陆瑶却可以预料到,往后几十年,她与周祁的感情,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子了。

周祁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没有休妻,断然不是因着他对她的情意。

陆瑶后悔不已,如果从一开始她没有看不起甄玉棠的身份,没有惹是生非毁了自己的名声,周祁连带着周家人,不会这般的厌恶她。

她与周祁的感情会更亲密些,不至于让别的女子钻了空子,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她本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本可以与周祁相知相守。却因着她的高傲自大、恶毒蠢笨,硬生生毁了这一切。

说什么都晚了,即便她后悔的要命,也是于事无补。

陆瑶突然又想起温如蕴,枉她真心实意把她当成手帕交,她却一直在利于她。

好在,她不是最惨的,她已经后悔并且醒悟了,下场最凄惨的,应该是温如蕴。

温如蕴如今的名声,比她要差上几十倍。宁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她一点好脸色,温如蕴成了京城贵女口中的笑话。

温如蕴执迷不悟,硬要与甄玉棠为敌,最后的下场,只会比现在还要凄惨。

————

一路上,哪怕坐在马车里,温如蕴仍深深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难堪怎么也下不去。

府上的丫鬟偷偷看了她一眼,她总觉得那个丫鬟是在嘲笑她。

回到温府,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了温家人的耳里。

宁夫人当着那么多的宾客,明确表示要退亲,古往今来,怕是找不出这样的事情,可谓是把温如蕴的颜面使劲踩到了脚底下。

宁夫人的这一举动一出来,以往那些不敢当面嘲讽温如蕴的贵女,倒是敢明摆着笑话她了。

关于温如蕴的流言和议论,甚嚣尘上,怎么也消停不下去,她营造了十几年的才女名声,顷刻间轰然倒塌。

以前,她并没有把甄玉棠看在眼里,甄玉棠不如她家世煊赫,不如她知书达理、才情出众,就连与阮亭相处的时间,也要比她晚上许多年,是她先认识阮亭的。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阮亭心里是有她的,她一直这样觉得。

可是,如今的她,犹如丧家之犬,走到哪里,都有人来讥笑她。

甄玉棠越发的明艳耀眼,她却受到了反噬。

“娘,我该怎么办?”温如蕴惶恐的拉着温夫人的手,“宁伯母说是要退亲,今个的宴席上,她怨恨上女儿了。”

“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温夫人甩开她的手,阴沉着脸,声音狠厉。

“如蕴,你堂堂尚书府的大小姐,何必要针对甄玉棠?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的做出这些事情,你爹爹还有温家人也不会被你牵连。”温夫人拧着眉,“你知道外人是怎么笑话你爹爹和我的吗?我今个出府,遇到了一位夫人,以往她总是说些奉承的话,今个话里话外却敢嘲笑我了。”

温夫人失望又生气,“你惹出这么多麻烦,你底下的弟弟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让他们怎么办?”

温如蕴皱着眉辩解,“娘,如果不是陆瑶出卖了我,不会有人知晓我做的这些事情。我只是教唆了陆瑶几句,我什么都没做,付诸行动的是陆瑶。”

温夫人直直看着她,面上满是失望,“如蕴,旁人一直称赞你聪颖,我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连陆瑶那个蠢货都知道反咬你一口,到了现在,你还在不服气?”

温如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慢慢垂下了头。

温夫人拧着的眉越来越深,辛苦养大的女儿,算是废了,怕是稍微世家还不错的郎君,都不会娶她为妻。

“京城你是待不下去了,我送你去陇西你外祖家避避风头,待过了这段时间,事情平息了,再接你回来。”

“外祖家?”温如蕴猛然抬起头,“娘,外祖家落败不堪,大表哥还对我说过不堪入耳的话,女儿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女儿不想去。”

“不想去?”温夫人瞪了她一眼,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由不得你不去,难不成继续留你在京城丢人现眼?你不觉得丢人,你爹爹和我还要那一张老脸呢!”

温夫人吐出的每一个字,宛若寒冬凝结出来的锋利的冰刃,一下又一下刺进温如蕴的心里。

温如蕴紧紧掐着手心,她从不曾想过,她一个世家出来的贵女,却要跑去陇西狼狈不堪的躲避风头。

以往温夫人总是疼她,得了好东西,先由着她挑选。可短短几日,温夫人便要把她送走,温如蕴心里委实不是滋味。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温夫人谋算着,温如蕴不能留在府上,否则,整个温府都会受到连累,好在,她不止温如蕴一个女儿。

她在温如蕴身上投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和精力,还没有见到回报,便打了水漂,温夫人岂会不失望?

“我会对外交代,你外祖母患了重病,我不方便离京,由你代为探望侍疾。”

温如蕴没有反驳的余地,“那…那宁家那边呢?”

“明日你跟着我去宁府赔罪,这次别再给我耍任何心机,如若宁夫人铁了心的要退亲,那也是你的命。”

第二日,温如蕴随着温夫人去到宁府。

府上的小厮直接拦着她们俩,不多时,宁夫人出来,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俩。

温夫人抹着泪,张口就开始赔罪,“宁夫人,如蕴这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姑娘,你岂会不清楚?她心里根本没有藏着陆遇,她都没和陆遇说上几句话。她心里一直挂着的,是三郎这孩子啊!”

“如蕴时常翻看医书,看能不能找到医治三郎的法子,她也常常抄写经书,为三郎祈福。她是三郎的未婚妻,三郎就是她的天,她希望三郎康健的心情,不必宁夫人您差多少。”

“不过,如蕴还年轻,难免会做一些思虑不周的事情,她知道错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情,被其他人误会指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最担心的,是您与三郎不相信她,所以她处事才急躁了些。不管您是否要退亲,我们都毫无怨言。只是,三郎病了一年多的时间里,如蕴从没有过退亲的念头。如蕴待三郎的情意,不是假的。”

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可宁夫人一个字都不相信。

宁夫人嘲讽的道:“你们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在先,还敢有脸来哭诉?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宁家人欺负了你们。”

“情意假不假,我不清楚。温如蕴的父亲能成为尚书,三郎的爹爹可没少打点。你们不退亲,不过是想要从我宁家人这里得到好处罢了。”宁夫人嫌恶的啐了一口,“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们温家人的脸,都是用城墙做的吧!”

温夫人赶紧道:“宁夫人,您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宁夫人却懒得搭理这对母女俩,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看看三郎精神如何,去把婚书取过来。再找几个人,待会儿去温府把聘礼抬回来。这般虚伪恶毒的儿媳妇,休想进我宁家的大门一步。”

马车上,樱桃朝外看了一眼,“夫人,那不是温如蕴吗?”

闻言,甄玉棠顺着看过去,果然是她,温如蕴和她的母亲站在宁府门前,想来是向宁夫人赔罪的。

甄玉棠会看到这一幕,是因为她与阮亭要去柳夫人家里做客。

而柳夫人的府邸,与宁府不远,就在宁府的右侧,要从宁府门前经过,说来也是巧,让她撞上了这一幕。

目光落到甄玉棠的面上,阮亭薄唇勾了勾,“ 可要让马车停一会儿?”

甄玉棠面露惊讶,“你怎么猜出我的想法了?”

阮亭轻笑一下,温声道:“整日与你朝夕相处,岂会猜不出来?”

这一世,和前一世相比,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温如蕴会作死到什么程度,甄玉棠也很好奇。

甄玉棠细眉微扬,眸含黠慧,“温如蕴的热闹,我若是不看,那就不是我的作风了,让马车停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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