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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宋庄头一起过来的, 还有他从果山庄给俞善挑的两个丫头:一个就是他儿媳妇何大妞的妹子,何二妞;另一个是庄上有个姓吕的小管事家的闺女, 吕榴香。
两个女孩都是十三岁, 何二妞倒比俞善还要高些,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看着瘦条条的, 细手细脚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 唯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也不怯生, 站在那儿腰背挺得笔直。
吕榴香则是庄户人家里少有的肤色雪白, 跟俞善问好时声音细细柔柔的, 样子很文静, 再加上她眉眼生得秀气, 看起来倒像是个小家碧玉。
她也的确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 她爹吕管事前几天跟着大伙儿一起来平溪村给主家送花木,见俞善年纪虽轻,行事大方有章程, 对庄奴们也和颜悦色, 大热天的还特意给他们烧水喝, 最后又给了赏钱, 是个难得的好主家。
因此, 回去一听宋庄头说要给主家挑丫头, 吕管事主动就把吕榴香的名字给报上了。
他虽是个管事, 也毕竟只是庄奴出身,家里条件比旁人强点儿有限,再心疼闺女也寻不到什么好前程, 不如把孩子送来跟着主家, 最起码吃穿用度都比在家里强些。万一以后运气好,能当上主家的陪嫁丫头,少说也能当个管事娘子,这一辈子就不愁了。
何二妞更不必说,家里孩子多,她爹娘是一对老实头,也没什么成算,知道宋庄头想要送何二妞来当丫头,喜得差点儿给宋庄头跪下来。
俞善注意到,何二妞长手长脚的,身上衣衫补丁摞补丁,裤子短得吊着脚,手腕也露出一大截;
吕榴香穿得就齐整多了,乍一看,她的衣服上袖口、裤脚都精心绣着花草纹路,细看才能发现,那凡是绣了花的位置,都是为了打补丁、接长短,只不过她做得巧妙,让人一眼看不出罢了。
俞善心说,若这衣裳是她自己缝补的,那这姑娘的绣活儿可真真不错。
俞善猜得没错,宋庄头介绍这两个丫头的长处时,就说道:“何二妞的胆子大,力气也大,她从小在山上跑,活脱脱的猴子转世,灵巧得很,主家要是有什么力气活儿,或者是找人跑腿,只管让她去干,一个人能顶俩大男人。”
又指着吕榴香说:“榴香丫头在果山庄是出了名的巧手姑娘,她的绣活儿能拿到县城绣坊卖钱呢,主家以后需要什么缝缝补补,譬如裁个衣裳,绣个花草什么的,这丫头都能干。”
说着,他还自以为隐晦地,往俞善那没甚花纹的细棉布衣上扫了一眼……
那天来平溪村一看,宋庄头就知道主家是新富,没什么家底,吃穿皆不讲究捧场。
俗话说得好,三代为宦,才懂穿衣吃饭。不过新富也有新富的好处,总好过为富不仁的前主人牛家。
况且产业少,主家才会多花心思经营果山庄,以后庄子上出息多了,他们庄奴也能跟着受益。
俞善感受到宋庄头欲言又止的目光,简直乍毛:……我只是简(抠)朴(门)而已,到底碍着你们谁了?
她深吸一口气,简单问了两个丫头几句话,譬如她们家中都还有哪些人在,是不是愿意到她身边当丫头之类的。
两个丫头回话时虽然一个声音清脆,一个声音软糯,不难听出她们俱是条理清晰,口舌伶俐之人。
两个女孩子都很机灵,抓住机会表了忠心,愿意呆在主家身边伺候。
俞善很满意,直接每人赏了一两的见面银子,又告知她们以后每个月还会有一百文的月钱,然后把人交给刘巧鸽先照看着,她还要忙着出门给郑秀才送节礼呢。
宋庄头机灵起来是特别会办事,他不光带来两个丫头,还从桃园里采摘了一批桃胶,用古大夫留下的桑灰汤方子,将桃胶浸泡洗净,去除杂质,然后晒干水分,才拿干净的竹筒封存着带了过来。
不仅如此,宋庄头还从桃园里精心挑出来一筐早熟的鲜桃,说是庄上孝敬主家俞善的。
俞善见那筐桃子个个都比拳头还要大,白里透红,果香扑鼻,忍不住尝了一个,发现果然脆甜多汁,细嫩无渣,当下决定给郑秀才的节礼里添上一篮子鲜桃。
于是,这端午节谢师用的四色节礼备齐:十斤干米粉,六十个粽子,一筐鲜桃,两只老母鸡。另有一辆车上装着两棵果树,这两辆骡车载满节礼,一前一后往大刘村驶去。
端午是个大节。如今天气越发炎热,暑气蒸腾,就须辟邪祛病防暑。
一路上,俞善看到家家户户都在清扫门户,门头插上一篷新鲜的艾草,空气中也弥漫着炙烧艾草的香气,意喻着除旧秽,驱瘟神。
大刘村就在隔壁,不到一柱香功夫就到了。
郑秀才的私塾建在他家后院,类似于俞善建的织坊,都是从后院扩建出去,用一道门与前院自住的宅子隔开,然后再单独开一个门供学生出入,平时郑家人还是走前面的大门,互不相扰。
明天就是正日子,许多家长都赶在今天过来送节礼,郑家门口一直有人出出入入,访客络绎不绝。
郑秀才正在见客,只见家中仆人跑进来奉上一张礼单,禀告道:“先生,有位姓俞的小娘子送来两车节礼,其中一车还是两棵树。”
“哦?”郑秀才微微一愣,接过礼单,先看署名,才知道原来是俞信的姐姐,再草草看一遍礼单,他吩咐家仆道:“请俞小娘子进来说话。”
家仆口中称是,恭敬地退下。
那客人也是学生家长,见郑秀才要见别人,也赶紧识趣地站起来告辞。
俞善这两辆骡车刚过来就吸引了不少眼神,东西一搬下车,就有人忍不住跟自家送的节礼比较起来。
乡下地方什么都缺,就是山上不缺树,咋还有人节礼送树的呢?
那母鸡、粽子倒也还罢了,大家送的节礼差不多都有这两样,最多也就是把母鸡换成两条腊肉。
米粉也有不少人都认识,不值什么钱,就是那篮子鲜桃太惹眼了!
若是再过半个月,一篮子桃子也不值几个钱,关键是这时节桃子还没下树,一篮水灵灵的桃子可不就显出心思,脱颖而出了吗?
大概古今中外的家长心思都是一样的,生怕对师长不够尊敬,会带累到自家孩子。
恰好这时,郑家下仆出来请俞善进去,说是郑秀才有请。
旁边的家长瞬间投来羡慕的眼神:来拜访的人太多,郑秀才可不是谁都见的。
大家见状都暗暗下定决心,下回的节礼也要这样别出新裁才好!
俞善可不知道自己招了众人的眼,她吩咐跟车的宋庄头按郑家下仆的指示,把装着树的骡车赶进大门。
钱多宝把另一辆骡车停在门口,帮忙提着米粉和粽子,俞善自己则一手拎着桃篮,一手提着两只扑棱翅膀的老母鸡,跟着进了院子。
恰好这时候,俞老头也来替俞文智送节礼,把俞善送来的东西看了个清楚,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俞三叔被失控的牛车压断一条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呢,只能靠俞老头自己来送节礼。
今年家里银钱不就手,就随大流送了二十个白米粽,二十个黄米粽,再加上两条腊肉,这礼不上不下,东西送到郑家人手里他就出来了,自然也没见到郑秀才。
俞文智脸上嫉恨的神色一闪而过。
自从俞善这拖油瓶回到村里,就带坏了老宅的运势,破财的事一桩跟着一桩,连带着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倒是她一个丫头片子,又是牛场又是作坊的,日子越过越富。
怪不得先生总是夸奖俞信,原来他姐姐俞善这么舍得花钱送礼,反观自家送的东西,那般简薄,根本就不考虑先生会怎么看待他!
俞善怎么就不是他亲姐姐呢?俞蕙、俞蕊那两个没用的,连应聘织坊都只选上一个!那织坊还是俞善开的呢!
俞文智垂下眼睛,片刻之后,才一派天真地咂着舌头问道:“爷爷,善姐姐什么时候到老宅送节礼啊?我听先生说,尊师与敬老一般重要,她肯定是先给郑先生送,再给您送。您可是她亲祖父,如今善姐姐这般有钱,送给您的礼肯定比送给先生的还要多。”
俞文智知道二房早就跟老宅闹僵了,这里头的恩恩怨怨不是一两件,俞善可不是省油的灯,恨不得跟老宅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今天都初四了,她八成是压根儿就不记得往老宅送节礼吧?
呵呵,他们姐弟一体,都是二房的人,做出这么不知礼的事情,到时候,他可要在同窗和先生们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他俞信只知道巴结先生,连自家亲爷爷、亲叔叔这些穷亲戚都不看在眼里了。
到底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俞老头没说什么,他憋着一口气,背着手扭身就往家走。
他知道刚刚俞善并没有瞧见自己,哪怕她现在发了财,出息了,到底还是晚辈,自己好歹身为长辈,也没有自降身份,主动招呼孙女的道理。
可俞老头听了智哥儿的话,心中偏生隐隐有了期盼,暗自希望这个有出息的孙女能主动送上台阶,往老宅送一份节礼。
他早就不抱希望能掌控住二房这个孙女了,所以接二连三听村里人说俞善名下又多了什么样的家产,心里连半点儿波动都没有。
他也早就想通了,俞善有了钱,就能供二房的信哥儿一路读书赶考,到时候光宗耀祖,光彩的不还是老俞家的祖宗?
况且信哥儿进了学,他就能享受相应的供养,考得越高,供养就越多。
当初说好的,信哥儿能考上秀才,养老银子一年就给他十两;考上举人,一年二十两……族长和村长一同见证过,签字画押的赡养文书,容不得二房不兑现。
所以,俞老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二房能跟老宅重新有了走动,大家还是亲亲香香的一家人才好……
郑秀才不是头一回见俞善了,自从看中俞信的资质,他就对俞家格外关注,也打听到了一些风声。
本来是怜惜他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没想到俞信的姐姐这样能干,如今连大刘村都有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在俞家的织坊做工。
虽然心爱的学生境况变好,没了辍学念不起书的危机,郑秀才又生出新的担忧来——就怕有这么个擅长经商的姐姐,会带偏了俞信的心智,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反而跑去做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倒是后来,他见俞信在学堂一如既往的用功,似乎家境如何对他没有半点儿影响,除了吃穿上体面些,这学生沉稳一如从前,没有什么改变,郑秀才这才放下心来。
今天又见到俞善,郑秀看见传言中身家万贯的姐姐也一如从前那般简朴,并不是他想像中那样,一朝暴富就得意忘形的姿态,脸上不自觉的就带出了和蔼的笑容:
“前些日子我让俞信请你过来,是有件关于他前程的大事,想要与你商量一下。”
俞善闻言手一顿,把茶盏放在桌上,正色聆听。
郑秀才见她重视弟弟的学业,心中又满意了几分,这才开口道:“俞信最近几次月考都是外舍的头名,我想将他调到内舍来。”
咦?这是好事啊?!俞善舒了一口气,也忍不住替弟弟高兴。
三房的俞文智读了三年的书,到现在还在外舍晃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考进内舍。
反倒是信哥儿,虽说中间耽误了三年时光,这才重新读书读了半年,就得到先生的认可,主动调他到内舍,说明信哥儿果真学得不错。
俞善听俞信大概讲过,学堂里的外舍向来只是收些蒙童,教些“三百千”之类的启蒙学识,每年束脩五百文;
进了内舍就要开始读四书,也要学习如何写文章,束脩相应的一年涨到二两。
不过如今对俞善来说,学费根本就不是事儿。
当然,高兴归高兴,俞善不忘客套地说:“还要多谢先生教导,我替信哥儿谢过先生了。”
郑秀才仔细观察着俞善的神色,略微踌躇了一下,还是直接问出口:“不知你对俞信的期望如何?是希望他一直进学,以后能有所作为;还是想他早日下场,好拿个秀才的功名。毕竟这样对你姐弟二人来说,也算是有个庇护。”
家里人丁单薄,这姑娘又是个女户,希望早日有个靠山,倒也无可厚非。可郑秀才还是心中忐忑的盯着俞善,等她回答。
俞善脸上笑容不变,不加思考地对郑秀才说:“当然是打牢基础,以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了。先生放心,只要您觉得信哥儿有资质,就只管培养,我身为姐姐,一定会供他读书,不会做拔苗助长的事情。”
“好!好!这就好!”郑秀才终于畅快地笑了起来。
问这个问题之前,他心里还提着一口气,生怕俞善会选让俞信尽快下场。
想要早点儿拿到秀才功名,就有取巧的方法。不过是多背一背往年的程文,把历年来他收集到的秀才文章拿去,一篇一篇的背下来,模仿他人写文章的套路,这样过个一两年就下场,总能混个童生的名头,再过上一两年,运气好也能考上个秀才。
可这样的做法,也就仅仅止步于此了。满肚子都是别人的文章,又怎么能算是真正的做学问?
若是俞善选了头一种,想让俞信走得长远,那他也有长远的教法。郑秀才这么许多年才遇到这么一个好苗子,实在是不想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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