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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琢磨着也不能叫大阿哥丢脸了, 要寿宴上就她没拿出寿礼来,大阿哥估计都想当场挖个坑跳进去的。

她琢磨之后绞尽脑汁想个有新意的寿礼, 这会儿搂着大阿哥就问了起来。

到了圆明园之后, 大阿哥也能隔三差五溜溜达达过来请安,两母子见面的时间就多了一点。

苏叶问了大阿哥有没什么趣事,他就提到了永瑛。

龚裕被弄去单独教导永瑛, 可是前后才半个月左右, 他就跟皇帝主动请辞了,说是自己能力有限, 无法教好永瑛。

苏叶愣了一下:“他真走了?”

龚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还挺惊讶的, 怎么都要撑下去吧?

不然永瑛没教好, 皇帝当然不会让龚裕去教另外两个小阿哥的。

大阿哥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先生是想以退为进, 但是没能如愿。”

苏叶捏了捏他的小脸, 感觉这孩子说话越发文绉绉的。

不过她也听明白了大阿哥的意思,龚裕想以退为进,然而退了之后皇帝就没让他进, 直接让他滚蛋了。

既然教不好那就回家吃自己, 宫里就不留废物了。

苏叶满脸好奇:“永瑛阿哥做了什么, 竟然叫龚先生跑去跟皇上主动说教不了?”

大阿哥无奈道:“没什么, 就是先生留的功课, 永瑛都说不会做。上课教什么, 永瑛也不会背, 还总打瞌睡,说先生的课太沉闷,根本听不懂。”

龚裕简直要气死了, 之前他说什么, 二阿哥和大阿哥立刻就明白了,怎么换到永瑛这里他就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人蠢就算了,永瑛还要口口声声质疑他不会教,气得龚裕又不能打人,毕竟永瑛的哈哈珠子还没挑呢。

永瑛的伴读石林是老镇国公唯一的孙子,龚裕哪敢动手。

于是他只能去找皇帝这个亲爹投诉,想着皇帝从不溺爱孩子,又最是贤明不过。

当初皇帝从众人当中挑了龚裕做先生,肯定是他有过人之处。

既然如此,龚裕只谦虚表示教导不了,皇帝再稍微挽留两句,他就能换人教了?

谁知道皇帝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压根就没打算挽留自己。

龚裕这时候才慌了,天知道他当时进宫有多风光,如今灰溜溜回去得有多丢脸啊!

然而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皇帝又没逼着龚裕走,他主动提出来的,皇帝十分大度让他离开有错吗?

皇帝当然没错,所以错的就是龚裕,后者只能把苦水往下咽。

龚裕收拾东西简直三步一回头,送他离开的李玉都无语了。

他既然不想走,之前跑去跟皇帝说什么呢?

以为皇帝必定会挽留自己,所以龚裕就肆无忌惮说永瑛的不好了吗?

龚裕以为永瑛是五皇子弘昼的长子,皇帝就算溺爱也不会溺爱别人家的孩子啊。

而且他脑补了皇家无兄弟,两人肯定不对付,自己说永瑛不好,皇帝心里肯定会高兴的。

殊不知人家两兄弟是真的感情好,皇帝听着就不痛快了,没把龚裕打一顿都算是看在孔家的份上。

李玉把龚裕送上马车,这人还拼命想塞荷包过来,想要他在皇帝面前说好话。

“龚先生不必如此,都干什么,赶紧扶着先生上车,别耽误了时辰,回去城门关了就不好。”李玉退后两步,示意身后的侍从扶着龚裕上马车,看着马车很快扬长而去,他才松口气。

龚裕那荷包简直跟洪水猛兽一样,李玉收了都怕咬手。

他总算把这个祸害给送走了,赶紧回去跟皇帝禀报一声。

皇帝微微点头,又问道:“孟先生教得如何了?”

李玉哪里敢议论小阿哥的先生们,只道:“瞧着小阿哥们对这位先生颇为敬重。”

“那就去看看,”皇帝背着手直接去了碧桐书院,隔着窗户看三个小阿哥上课。

因为龚裕走了,永瑛自然又跟两个小伙伴一起上课,他却落后一步可能跟不上。

皇帝还担心永瑛在课上又要睡着了,却看他听得认真,还摇头晃脑跟着念。

孟先生说课不像龚裕那么着急,非要说高深的东西,而是深入浅出,中间还带着几个有趣的小典故。

别说永瑛,就是二阿哥和大阿哥听着都双眼亮晶晶的,显然特别感兴趣。

皇帝背着手看了一会就走开,让李玉等会让几个小阿哥来见自己。

一个时辰后,三个小阿哥手牵手过来给皇帝行礼。

皇帝摆摆手,示意三人坐下,李玉又让人送来蜜水和点心。

几个小阿哥乖乖净手后才开始吃点心喝蜜水,吃了一块就停手的。

“你们觉得孟先生讲课如何?”

“皇伯伯,孟先生很好。”第一个发言的永瑛,他最有发言权了:“孟先生说得有趣,我也听得懂,下课后就记住了一半,回去再看看书就能记住另外一半了。”

他还从来没那么快能学会,自然高兴得不行,觉得就是孟先生比龚裕厉害。

皇帝又看向二阿哥,后者也点头道:“孟先生说课有意思,留下的功课不多,让儿臣们多背多看,巩固基础,不能急于求成。”

龚裕是说得又快又深,二阿哥是记住了,大多能明白,却是囫囵吞枣,在孟先生看来是一下子塞太多根本消化不了,还得一点点掰碎解释后才能彻底记住。

二阿哥还感觉之前学得不错,被孟先生提点后才发现自己开始骄傲了,有些自以为是的厉害,才慢慢静下心来继续打基础,而不是着急学会更多高深的学识。

发现以前一知半解的学问,被孟先生仔细掰开一点点解释后,二阿哥就能更明白一些,自是乐意一步步来。

大阿哥附和道:“皇阿玛,儿臣觉得孟先生才是真正的因材施教。”

孟先生摸清楚三个小阿哥的性格和学习的进度,用最适合每个人的方式来教导,让他们听课的时候都特别舒服。

皇帝点点头考校了小阿哥们几句,回答都不错,基础打得极好,对孟先生颇为满意。

苏叶也没想到大阿哥会这么推崇这位孟先生,提起他的时候小脸放光,显然是相当喜欢这个老师了。

看来是个不错的老师,苏叶就放心了。

作为先生,除了传道授业之外,品性也很重要。

小阿哥们年纪还小,三观还没完全塑造的时候,会下意识观察和模仿身边的成年人。

要是身边都是龚裕这种人,那就真是带坏了小阿哥了。

大阿哥好奇地盯着苏叶微微鼓起的肚子,苏叶笑着问道:“你要摸一摸吗?”

他小心翼翼伸出小手,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停着不动,小脸有点失望:“怎么不动了,没跟我打招呼呢?”

苏叶都忍不住笑了:“这还小,谁告诉你会动的?”

“永瑛说的,他弟弟在额娘肚子里的时候就会动,摸一下就动一下的。”永瑛原本以为五福晋生下弟弟后就能陪自己玩了,然后发现弟弟还只会躺着吐泡泡,根本还没能下榻跑动,就知道被自家阿玛骗了,还哇哇哭了一场。

五皇子摸着鼻子有点心虚,五福晋满脸无奈,早就知道永瑛会这样。

她好歹把永瑛哄住了,又让他这个哥哥跟弟弟玩了一会。

苏叶好奇地问道:“永瑛阿哥的弟弟叫什么?”

大阿哥答道:“叫永壁,永瑛说他很快又有个弟弟妹妹了。”

这个苏叶是知道的,五皇子的章佳氏侧福晋怀孕,时间算下来孩子大概会在夏天的时候就该出生了。

大阿哥陪着她用了午饭就回去午睡了,下午还得上课。

苏叶想到他开始读书后连个寒暑假都没有,还怪心疼的。

不过看大阿哥乐在其中,虽然学习不如二阿哥出色,比永瑛却要好一些。

按照他转述孟先生的原话,就是大阿哥学得稳扎稳打,性子不骄不躁,能沉得住气,又能坐得住,正是钻研学问的好苗子。

苏叶听得有些晃神,钻研学问的好苗子吗?倒也是个出路。

她午睡起来,终于绞尽脑汁想到要送皇太后什么寿礼,连忙把小欢子叫过来:“我要做一个屏风,半年时间你来得及做吗?”

只有半年时间做出一人高三人宽的屏风确实有点紧,小欢子有些为难却咬咬牙道:“奴才紧着点来办,也是能做出来的。”

“不但要屏风,屏风上还要刻字,你只管说要多久。”

苏叶这么一问,小欢子琢磨一下,觉得一个人半年可能做不出来,还得需要帮手。

于是她等皇帝来的时候,就跟他讨要两个木匠给小欢子帮忙。

皇帝疑惑地问道:“怎么,你又要做木玩具了?”

“不是,是给太后娘娘做的寿礼。虽然不是特别名贵的东西,臣妾打算让人亲手做,也是一份心意。”

苏叶这么说皇帝就笑着点头:“你有心了,那就让李玉回头给你叫两个木匠去给小欢子打下手。”

他没多问,看得出苏叶是想给皇太后一个惊喜,皇帝要提前知道那就不算什么惊喜的。

但是她不说,其实在圆明园皇帝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很快就得知苏叶要做的是檀木屏风,上面打算刻上祝福的经文。

知道皇太后信佛,于是屏风就选了檀木,隐隐带着清幽的檀香。

另外上面刻的经文虽然是木匠和小欢子动手,字却是苏叶提前写好的。

她费了不少上好的白纸和徽墨,来回练了足足半个月,才算是写好了一份字迹还算满意的经文。

皇帝听着就感觉苏叶确实足够用心,又得知娴妃带着嘉贵人和愉贵人开始把寿字绣进锦缎里,心下也是有些满意的。

等他知道高贵妃只打算送一尊千手观音,还是高斌送来的,就有点不高兴,感觉她的心意不太够,还把其他人准备送的礼物说了出来。

“要大家都送这些,跟你的一比较,你的寿礼就有些不如了。”

高贵妃顿时苦恼,她的女红怎么都好不了,亲手做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打算送现成的。

不过皇帝也说得对,到时候后宫妃嫔送的都是亲手做的东西,满含心意,就她送一尊冷冰冰的白玉观音,确实显得诚意不够。

皇帝也是为了她好才开口,高贵妃自然记下,回头就找苏叶嘀咕起来:“怎么办啊,我现在开始学女红的话,半年内能跟你一样吗?”

苏叶感觉这个就太难了,她是原本这个身体就有记忆,所以努力练习就慢慢恢复到之前的高水平。

高贵妃的女红是一直都不怎么好,只比刚穿来的苏叶那时候要好一点点。

她想了想道:“太后娘娘也不是要特别好的东西,不然宫里那么多女红出色的绣娘,什么好的绣品是没见过的?”

高贵妃听着也觉得有道理,甚至苏叶这话跟皇帝的意思有几分相似。

礼物送的是心意,而不是真的特别贵重的东西。

于是她就带着针线过来,听说苏叶去陪着皇后对账了,又赶去了长春仙馆。

皇后以前总一个人干活,后来多了个苏叶,如今又多了个高贵妃,倒是变得热闹起来。

苏叶看账的时候安安静静的,高贵妃现在来了,拿着针线感觉手指都僵了,绣一会就有点不耐烦想跟苏叶说话。

两人又怕吵着皇后,压低声音嘀嘀咕咕的。

皇后耳力不错,隐约能听见她们的话。

“账本怎么都看不完的,是不是要看几遍?这一针我怎么都弄不好,绣鸳鸯不好,绣个寿桃如何?”

苏叶看着那个所谓的寿桃感觉不如何,跟苹果似的:“贵妃娘娘绣个西王母送蟠桃,如何?”

高贵妃连连点头,觉得这寓意是极好的。

但是问题来了,她绣得出来吗?

高贵妃叹了一口气,想到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一般,看着就没那么喜欢。

皇太后喜欢重规矩又容貌端庄的娴妃,就不会喜欢娇娇柔柔爱撒娇的高贵妃。

高贵妃打算发愤图强,这次怎么都要做个好点的寿礼送给皇太后,让她稍微对自己喜欢一点点。

苏叶知道她的心思,很想对高贵妃说大可不必。

人都是有偏好的,皇太后喜欢娴妃这类型的,就肯定不会喜欢相反的高贵妃。

可能皇太后以前在后宫里,被不少娇娇柔柔的妃子压过一头去,心里不太痛快,看见差不多的高贵妃就有点芥蒂。

要不是皇太后生的儿子足够争气,如今也未必能坐上皇太后的位子,笑到最后。

总归年轻时候可能有那么点小疙瘩在,皇太后就对高贵妃稍微冷淡一点,倒也没怎么折腾她,算是过得去了。

就跟苏叶不喜欢吃芹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都吃不进去的。

皇太后估计也知道高贵妃没什么坏心眼,对皇帝也实诚,但就是喜欢不起来,高贵妃又何必为了别人勉强自己呢?

苏叶觉得高贵妃如今这样就挺好的,高高兴兴做自己就行,总不能逼着她变成娴妃的样子吧?

想到高贵妃有一天变成娴妃第二,苏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吓得秋夕就要大夏天给她加衣服。

苏叶赶紧拦了,又不好直接跟高贵妃说,就只能看着她的双眼道:“贵妃娘娘如今就很好,还有半年的功夫,慢慢来就行。”

高贵妃原本有些沮丧,听见她这话又重新笑了起来:“是,我慢慢来,练一练总归会好一点。”

她低头专心致志对付手里的针线,就不信摆不平!

当初苏叶只能绣个水鸭,后来绣的鸳鸯多好看,自己也可以的!

皇后看着两人的互动感觉挺有意思的,高贵妃有些孩子气,憨憨的,但是有时候钻进死胡同就不好扯出来。

苏叶正相反,看着迷迷糊糊的,可是有时候又特别敏锐,寥寥几句就轻轻松松把高贵妃从死胡同拽出来,还叫她高高兴兴的,这也是本事了。

皇后一边慢悠悠看账,耳边听着两人偶尔嘀咕的话,感觉身边稍微热闹一点也挺好的。

云言见皇后最近吃得好一点,睡得也踏实一些,脸色好了,这会儿看着账本,嘴角居然还含着一点浅笑,显然是惬意极了,心下也就偷偷松一口气。

可能在圆明园的日子要悠闲得多,加上没紫禁城那么热,皇后的状况肉眼可见一点点好了起来。

院首长长松一口气,摸着后脑勺越发稀少的头发有些发愁。再这样下去,他非要光头不可!

皇后这还怀着没生呢,生的时候他肯定也得盯着,有什么事皇帝一定找他。

院首打算溜去太医院看看谁弄出点生发的好东西,抹的也好,吃的也好,总归让自己那点头发给保住了。

皇帝看皇后好多了,心情也见好,想着端午要到了,大手一挥就要大办一场。

原本皇后好了,该是交给她来办才是。

皇后能好,苏叶就是大功臣,该给赏赐才对。

但是她没做什么,皇帝也不能空口给赏,索性让苏叶办端午宴,要办得好自然就能给赏了。

于是皇帝盯着苏叶看了一会道:“端午节设宴这事不难,反正往年也有旧例在,照着差不多办就行,要不就让哲妃来吧。”

苏叶一愣,不可置信瞪大眼:“皇上,臣妾来办吗?”

“对,你想想有什么好点子,回头给内务府说说要怎么准备。”皇帝也是突发奇想,琢磨着端午宴该是不难,苏叶身边有恭嬷嬷,实在不行还能让皇后指点两句就好。

娴妃还有点失望,以为皇帝不交给皇后,也会交给她来办,怎么就让苏叶来了?

苏叶是震惊了,回去后就忍不住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来回走动:“怎么办,居然让我来,我不会啊,我又没办过……”

皇帝真是一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就想到交给她来办呢?

恭嬷嬷隐约察觉到皇帝的心思,还觉得是好事,笑眯眯道:“娘娘不必担心,不还有奴婢帮着呢?要实在不清楚,还能请教皇后娘娘或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办宴她们是最熟悉不过了。”

苏叶这才松口气没再来回乱走,开始坐在桌前琢磨。

她先写下地点,办宴肯定得先选定好地方,再进行布置。

圆明园能办宴的地方不少,端午嘛,该是有龙舟才应景的,就得在水边。

桃花坞的小河泛舟还好,龙舟就太窄了。

只一条龙舟太单调,怎么都得好几条一起,鼓声隆隆,船首大喝,儿郎们跟着应和,这才有气氛。

苏叶一开始就卡在地点上,还是恭嬷嬷更熟悉圆明园就建议道:“娘娘不如把端午宴设在蓬岛瑶台?”

她被提醒才想起这么个地方,蓬岛瑶台原本叫蓬莱洲,这名字还是皇帝登基后改的,有三个小岛。

围绕着小岛的叫福海,其实就是个大湖。

小的那个岛屿上是戏台,隔着福海,让贵人们能看得见却不会因为陌生人靠近而危险。

另外两个岛一个叫蓬莱,一个叫瀛洲,就是在两边,离中间的距离一样,能够观赏到戏台。

皇帝大臣就安排在瀛洲,皇太后和宫妃们则是安排在蓬莱。

两个岛屿中间还有吊桥,能够直接过去,拉起来就是独立的两边互不干扰,也能泛舟而过。

苏叶写写画画,龙舟竞技是肯定要有的,另外该叫戏班子来热闹一下。

点什么戏她也没自个做主,而是让宫里的戏班子送来戏折子,还誊抄好几份送去各宫。

先送的自然是皇太后那里,然后是裕太妃,再是皇后和高贵妃,然后是娴妃,接着嘉贵人和愉贵人也没落下。

皇帝那边自然也要送的,折子是用上好的荷花笺,透着淡淡的荷花香气,在夏日闻着相当解暑。

他看着折子有几分兴致,苏叶这心思是挺巧的。

苏叶还算谨慎,没让人添些奇奇怪怪的戏进去,大多是往年有的,另外添了皇帝和皇太后可能会喜欢的,比较喜庆的戏。

皇帝用朱笔圈了一个,又问李玉:“哲妃准备得怎么样了,跟往年可有不同?”

李玉答道:“跟往年的章程差不多,男客女客分开在蓬莱和瀛洲上,还添了游湖,哲妃娘娘让人检查了园子里旧有的大船,还要他们每天在福海转一圈,看看大船各处有没漏水需要修补的地方。”

皇帝点头,觉得苏叶还挺谨慎小心的,又听李玉接着道:“另外哲妃娘娘让人准备了许多羊皮和牛皮,用两层缝起来不留一点缝隙,然后打算往里面吹气。”

最奇怪的是缝起来还不是一大块,而是中间有个窟窿,人能钻进去的。

要苏叶在,她就能回答,这是救生圈啊。

游船当然需要准备救生工具,救生衣是不可能让贵人们穿了,那得多丑啊,套在外面又奇奇怪怪的。

但是救生圈就不同了,要谁落水了,绳子挂着的救生圈一扔就套住,能让人浮在水面,然后再拖回船边救起。

苏叶还找来一些水性好的船娘和太监,若是男宾落水,几个太监能上去救人,若是女客,那让船娘来就正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挑好的人每天不必做什么,却要跟着大船在福海来回走,然后有人随意扔下一截红色的空心竹,船娘和太监就要分批学着怎么在最快的时间内游到空心竹附近,再有人从船上扔救生圈套住,两边一起配合。

救生员也得配合多练习才行,不然真碰上什么人落水了,他们会水却手忙脚乱的,最后未必能把人救上来。

人一落水有些容易沉下去,动作慢一点,那可就救不起来了。

毕竟这会儿急救的方法太少,就一个压胸和人工呼吸,哪个在大庭广众下都不好做,还不如尽快把人救上来的。

救生圈还好做,就是这封口不好解决,要密封太难了。

这时候又没有橡胶,只能把皮缝到最后几乎都缝死了,只余下一条细长的口子使劲扎起来,勉强能撑一两个时辰不会完全漏气扁掉。

反正游船也不至于一整天,这几个救生圈勉强能用上,在出发之前充气就行。

这充气自然只能用人力,用吹管放进细长的皮带口里吹,就是特别废人,换着几个人吹到面红耳赤才可能吹得鼓起来,还要废足足半个时辰。

别说恭嬷嬷,就是春宁都不明白苏叶为何做这个东西。

苏叶让人做好一个扔在湖面上,这皮圈就浮在水面上:“要有人掉下水,抱着这个东西起码没那么容易沉下去。”

原本想用羊皮,但是太厚了,做好后救生圈直接就沉下去没作用,还是牛皮要轻薄。

但牛不能随意宰杀,牛皮并不多,只能凑合做了几个。

苏叶想着就是以防万一,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掉进水里,最多一两个,也足够用了。

皇帝听说她弄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亲自去看了看,只觉得救生圈太丑了:“这是能浮在水面上的?为何不多准备几个善水的,直接托着救回来就是了。”

得知苏叶是以防万一,担心有人游船的时候落水,这心是好的,就是手段太曲折了一点。

直接让人救不就好了,怎么还弄出这么丑的东西?

苏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人落水之后会下意识拼命挣扎,还会缠着救的人。

就算善水之人被缠着手脚,也可能会被拖下水,而不是把人救回来。

如果有救生圈的话,救人的就要轻松一点了。

看苏叶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皇帝只以为她难得独自办差,这是贪玩顺道弄出的东西来。

反正也不费什么事,苏叶高兴就好。

苏叶还以为皇帝会刨根问底,谁知道他就不继续问了。

生怕皇帝突然又想起来问,苏叶赶紧把亲手做的五色缕拿了出来。

五色缕也叫长寿缕,端午节的时候戴在手腕用做避邪,有赤、青、黑、白、黄五色。

这个做起来简单,苏叶也不怎么费劲就做了很多,第一个自然要送给皇帝的,她还亲自给皇帝带在左手的手腕上。

皇帝低头看着刚好一圈的五色缕便笑道:“你有心了,给自己可有做?”

“有的,”苏叶忙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有好几个五色缕。

做得最好看的那个自然是送给了皇帝,第二个好看的当然是大阿哥的,她自己就随意拿出一个,皇帝却顺手接了过去,低头给苏叶在左手腕戴上。

五色缕做得是一样大的,在苏叶手里就要大一点,稍微绑紧点才不至于一甩就掉。

皇帝收回手,看着锦盒里好几个就问道:“你这是打算还送给谁?”

苏叶摆着手数了数道:“皇后娘娘的,贵妃娘娘的,娴妃的,大阿哥的我等会给他戴上,另外给二阿哥和永瑛阿哥也准备了。”

二阿哥和永瑛要不要戴是一回事,她准不准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后和高贵妃肯定会收下,娴妃就不知道了。

娴妃收到苏叶派春宁送来的五色缕还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也有。

等她去请安的时候见皇后和高贵妃手腕上有同样的五色缕,就连皇帝也有,顿时明白都是苏叶的手笔。

还真是一个不落,谁都没忘了。

皇后给皇帝做了一个五色香囊,里面放了白芷、雄黄和檀香等等可以驱虫的药草,直接挂在腰间当挂件,药香和檀香交织,味道并不重。

高贵妃也给皇帝做了个五色葫芦,寓意除瘟去病,也是能当佩饰。

娴妃收到苏叶的五色缕才后知后觉想起端午要到了,赶紧快手快脚也做了五色缕给皇帝。

她匆忙间只来得及做几个,给了皇帝、皇后和高贵妃,苏叶的就来不及做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愉贵人一见就打圆场道:“娴妃娘娘想给皇上特地做一个好的,却怎么都不甚满意,也没一并带过来的。”

苏叶一看就明白娴妃忙着琢磨皇太后的寿宴,都忘记要到端午做这些小东西的。

她能理解娴妃这样的工作狂一沉浸在工作里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皇帝就未必的。

好在有愉贵人打圆场,皇帝也没打算在其他人面前发作娴妃,此事就这么过了。

娴妃把锦盒里的五色缕分给几人,又回去编了个特别好看的,让人送去了九州清晏。

皇帝是收下了,却放在一边没戴上。

等苏叶回去后春宁还忍不住小声道:“五色缕不难做,娴妃娘娘怎么做好三个,偏偏第四个就没做完?”

在场有四个人,要不是愉贵人帮娴妃兜着,那会儿娴妃是把这三个五色缕怎么分给四个人?

给了皇帝、皇后和高贵妃,苏叶就落下了,仿佛娴妃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才忘记的。

要只给了帝后和苏叶,高贵妃呢?

反正娴妃带着三个五色缕过来就怪尴尬的,苏叶能不在乎,但是其他人看在眼内去不能不在意。

愉贵人费心给娴妃台阶下,后者回去后却快手快脚做了一个五色缕给皇帝送去了。

刚说娴妃一直不满意给皇帝做的,所以颇费工夫始终没做好,怎么没一会儿又做好了?

愉贵人好好的台阶给娴妃直接踩破了,她听说后也是无语。

娴妃好歹拖个半天再送,那也能勉强过得去啊。

前后就半个时辰,愉贵人都替娴妃尴尬了。

愉贵人感慨,也难怪娴妃一直不受宠,实在太不会来事了。

身边的雪柳和雪兰忍不住心疼愉贵人,自家主子好心帮娴妃说话,如今娴妃亲手拆穿了,叫愉贵人也怪尴尬的。

指不定皇帝还觉得愉贵人是帮着娴妃说谎,娴妃这一送不是转身就拆穿了吗?

“主子真打算投了娴妃娘娘?就娘娘这个样子,以后指不定要坑了主子的。”

雪柳也担心娴妃没受宠,如今连累同住在桃花坞的嘉贵人和愉贵人侍寝的次数比宫里大幅度跳水。

这次娴妃叫皇帝心里不痛快,皇帝会不会又不来了啊?

不多侍寝,愉贵人还怎么讨皇帝的欢心,又怀上孩子?

看苏叶都怀第三胎了,如今过得舒舒服服的,不也是母凭子贵吗?

愉贵人要一直没怀上的话,恐怕只能在贵人的位子上打转了!

难道愉贵人不想换人跟吗,而是她也没其他更好的选择。

而且刚开始她在王府的时候就选择了娴妃,听闻自家阿玛跟那拉氏有所来往,显然两家已经连上了,如今愉贵人想反悔都难了。

再说娴妃除了不会来事,其实对她颇好,也没什么坏心眼喜欢害人之类的,是个眼里不能进沙子的人,愉贵人就不必一边跟着一边警惕防范那么累人了。

“先看看吧,回头我提醒一下娴妃娘娘。”

愉贵人感觉心累,也不知道挑个什么时机好好给娴妃说说。

皇帝那天看在眼内,回头去平湖秋月后陪着苏叶吃完饭就忍不住问起此事来:“怎的娴妃还欺负起你来了?”

苏叶一愣,皇帝这个结论怎么来的,她是点头还是摇头啊?

不过依照娴妃耿直的性子,她说忘记,还真可能是忘了。

但是说她忘了吧,皇帝肯定觉得娴妃不重视他。

说她没忘了吧,怎么就忘了苏叶的?

苏叶一时纠结,最后说道:“臣妾瞧着是娴妃为了太后娘娘的寿宴十分苦恼,一时没发现端午要到了。”

皇帝当然知道娴妃最近脚不沾地忙碌皇太后的寿宴,又要定下场地,又要定下菜单,还有准备布置的摆件,每一件她都要看过问清楚,确实是相当用心,放在哪里还特别讲究,把底下人折腾得够呛。

忙起来的时候容易忘事,他也能理解,就是不大高兴。

看皇后那么忙也没忘,苏叶也是如此,之前帮着皇后看账,后来又主持端午宴。

谁都忙着,怎么就娴妃忙忘了呢?

苏叶生怕皇帝一直说着这个不高兴的话题会更不高兴,于是赶紧转移注意力,提起端午节的名单:“皇上帮臣妾瞧瞧这名单有没需要补充的地方,别叫臣妾第一次主持端午宴就把人漏掉了,那就太丢脸了一点。”

皇帝果然接过名单看了看,还划拉了几个人名:“这两人出京办事了,这人家里刚有白事,暂时是不好来赴宴的,另外此人昨儿犯了点错,不必叫上了。”

苏叶看得咂舌,皇帝的记忆力果然可怕,这么多人里居然就能挑出几个来,还说得清清楚楚,如数家珍一样:“皇上真厉害,果然臣妾让皇上过目指点一番是应该的。”

被苏叶一夸,皇帝微微一笑道:“这算什么,也就你大惊小怪罢了。”

他又点了点女眷那边的名单道:“弘昼家里的章佳氏侧福晋月份有些大了,你让人多注意一点儿。”

苏叶连连点头,表示她一定多叫几个宫女和嬷嬷团团围着章佳氏侧福晋,就差把饭喂到她嘴里去,一步都不离身的。

开玩笑,弘昼之前的永瑛在宫宴出事,这次大着肚子的章佳氏侧福晋在圆明园又出事,皇帝这满身是嘴就真的说不清了!

怎么,难不成弘昼还跟皇帝八字不合,才会家里接连出意外吗?

世人只会脑补这两兄弟表面亲和其实内里并不是,皇帝指不定私下想对弘昼动手呢!

见苏叶满脸凝重的样子,皇帝捏了捏她的脸道:“放心,朕也会让人盯着,不会跟宫宴的时候那样乱糟糟的。”

当时他刚登基,粘杆处才到手,用着还不是特别顺手,各处安排也不够周到,就叫宵小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登基快一年了,皇帝逐步拿稳了手里的权力,各处也布置得差不多,四面八方都是他的眼睛和耳朵,自然没什么能轻易在他眼皮底下胡来了。

要不是这样,皇帝还真不敢让苏叶独自主持端午宴。

如果端午宴出什么事,那苏叶就真是难辞其咎了。

五月五端午节来临,赴宴的大臣带着家眷们早早到圆明园来,马车连绵在外,有太监和宫女引着贵人们进来。

戏班子尚未开场,苏叶安排人落座歇息,送茶水点心,也安排人去游船,反正宾客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弘昼带着五福晋和章佳氏过来,五福晋身后的奶娘抱着永壁,弘昼牵着永瑛,只觉得圆明园热闹极了。

永瑛一看大船就嚷嚷道:“阿玛,要坐船!”

“好,就坐船,你们呢?”

弘昼回头问自己的妻妾,五福晋对游船不感兴趣,而且也担心永壁会吹着风,就摇摇头。

章佳氏却扶着肚子笑盈盈道:“妾挺感兴趣的,能在圆明园游船实在是难得的福气了。”

这片福海平日不会对外开,更别提是能游船了,弘昼点点头,原本还担心他带着永瑛又要顾着章佳氏有些手忙脚乱,却见大船上有船娘和太监伺候,实在是周到极了。

知道这次端午宴是苏叶安排的,弘昼还挺惊讶,这办得颇为周到,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办的人。

不过苏叶身边有恭嬷嬷在,内务府的人又积极帮忙,她要办砸了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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