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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清亮一怔,这条路被三个混球堵上了,骆谦怎么从这条路过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问,骆谦突然加速离开。
站在柴火堆旁边的杜梅脸黑的能滴出墨水。
骆清亮注意到杜梅,他似乎明白骆谦明明在减速,为什么又突然加速。
他带着疑问赶到大南头,到了三个混球搭草棚子的地方。
草棚子没了,路上散落稻草、芦苇,还被车轱辘碾的不成样子,五根木柱子躺在沟里。
哦,三个混球坐在沟里哭爹喊娘。
三人:太他娘吓人了。
万一装满货的拖拉机翻进沟里,他们直接被拖拉机夯进泥里,用不着人挖坑埋他们,他们已经躺在深坑里长眠,或许肠子飞窜,脑浆四溅。
骆清海看到骆清亮,就像看到了至亲,呸,他跟骆清亮本来就是一个太爷爷,血缘关系近着呢。
“骆清亮,三哥,亲三哥,你带我回家。”骆清海说一个字打一个冷战,脸色煞白。
骆清亮喜气洋洋骑洋车到地里通知骆清喜、骆言峰本村的路可以走了。
骆清海的大儿子、二儿子真的受不了他们父亲,本家长辈提议送他们父亲到坝坡上住,二叔、四叔不在,他俩问三叔意见,要不要送他俩的父亲到坝坡上住。
骆清河觉得没有四弟压着大哥,大哥越来越不成样子,送大哥到坝坡上醒醒脑袋也好,就说:“你四叔明年三月出狱,你二叔跟着老四干,你四叔缠着(算计)你二叔,你二叔不理他,他缠不了你二叔,会一门心思缠着你爹。”
骆清河也不知道两个侄子有没有听懂他说话隐含的意思,继续说:“先送你爹到坝坡上住,等你四叔出狱,你爹就没有精力瞎折腾了。”
骆清海大儿子、二儿子点头,前往老宅求他们娘占了他们爹分到的房子。
儿媳妇们不待见她,如今陆二兰也不能说啥,心知她只有笼络儿子的心,儿子心向着她,她老了才会有人管,有人养。
儿子让她做什么,陆二兰就做什么,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这边,骆清海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被跟他分了家的陆二兰堵在外边,逼他到坝坡上搭草棚子住,另一边,骆谦一行人拉菜回到余郢。
李谣看到骆谦毫发无伤回来,她松了一口气,笑着让老乡们散开一些。
第067章
老乡们退到大路上交头接耳说:“这车菜不孬。”
骆谦跳下拖拉机, 正在解尼龙绳,还没有掀掉雨布, 老乡们言之凿凿夸菜, 骆谦:“……”
余红武跟四人去拉最后两趟菜。
五人拉菜回来,卸掉菜,他们拿一个青皮萝卜坐到拖拉机驾驶座上, 剥萝卜皮, 津津有味吃萝卜。
“原来皮可以剥的呀!”一个穿着考究,戴了一块瑞士表的中年男人懊恼说。
昨天傍晚他连皮吃青皮萝卜,他尝到了山泉水的清甜,又尝到了家乡的辣味, 今天中午他爱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削皮把青皮萝卜切成丝凉拌,味道十分不错。
今天下午,他闺女从他老丈人家回来看到摆在筐子里的萝卜没了, 跟他们两口子急。
他问清楚他闺女在哪儿买的萝卜, 带了一个面粉袋子骑车过来买萝卜。
中年男人注意到‘幸福家具厂’五个大字,忙的跳下洋车, 推洋车过来,就看到五个男人剥萝卜皮剥的特别顺溜,他即窘迫又新奇。
李谣注意到中年男人, 她的视线落在车篮子里的面粉袋子上,瞬间移开视线, 她扬起笑容:“您来买菜的吗?白萝卜两分钱一斤, 我家种的是新品种, 没有几个人种新品种萝卜, 所以我家的萝卜比白萝卜贵两分钱, 洋白菜五分五一斤,一捆20斤的萝卜叶子4毛钱。”
中年男人斯文说:“我买十斤青皮萝卜。”
他停好洋车,蹲到菜堆边,捡青皮萝卜放进面粉袋子里面。
李谣眯眼笑了笑,跑到另一边记账。
“村支书,你竟然买白酒,不怕嫂子撵你到锅屋睡觉。”蹲在车斗上的大老爷们喊。
余占贤止步,指瓶子上面的两个红字,念:“白醋。”
他与人下象棋,顺嘴说了一下他们村的新鲜事,有个老头说起了有一个知青用白醋做辣白菜,他就在想可不可以用白醋代替黑不溜秋的醋做辣洋白菜。
“用它做辣洋白菜,吃上一口能成仙。”余占贤口中分泌出唾液。
“占贤叔,你在哪儿买的白醋?”李谣拿一个青皮萝卜抛给余占贤。
余占贤接住萝卜,把白醋塞进上衣口袋里,说:“村里的小卖铺不卖白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跑了十七个村里的小卖铺没有买到白醋,“你到县里爱萍杂货店买,她家有,但是也不多。”
李谣把记账本和笔塞进骆谦怀里,把单肩包挂到骆谦脖子上,她推婴儿车出门。骆韵竹、骆筠景姐弟俩激动地蹬腿出拳,太不容易了,终于有人带他俩出门放风了。
骆谦:“……”
村民们没啥事,聚在大路上围观老乡们买菜,见李谣咻咻咻冲了出去,不少人跟了过去。
“嫂子,给我带一瓶白醋,回来我给你钱。”王翠平喊道。
“余大志,你去买一瓶白醋回来。”谢白云能赚钱了,使唤余大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其他人见状,要不然叫别人帮忙带一瓶白醋,要不然自己跑一趟买白醋。
中年男人:“……”
他默默地拿了两棵洋白菜塞进面粉袋子里。
本村妇女走了一大半,留下一群大老爷们,他们跑回家拿一个青皮萝卜回来,边剥萝卜皮边说他们家萝卜条腌了一晚上拿出来晒,晒了两个太阳,他们刚刚捏萝卜条,试了一下手感,肉筋筋的,特别好。
余占贤背靠拖拉机,咬一口萝卜说:“萝卜叶子腌了一天一夜,我抓一把萝卜叶子让我媳妇炒,味道真好,根茎脆,叶子香,我一口气吃了半茶缸萝卜叶子。”
“咱家今晚吃萝卜叶子。”大伙儿说。
“记得放蒜苗、干辣椒,最好滴两滴香油,撒一丢丢芝麻。”余占贤回忆道,“往年这时候,我家几乎顿顿吃老咸菜,今年不同了,炒萝卜丝、凉拌萝卜丝、红皮萝卜丝包子……萝卜叶子、爆火煸酸辣洋白菜、凉拌酸辣洋白菜……”
“叔,青皮萝卜不可以包包子吗?你咋用萝卜丝包包子?”大伙儿问。
“我试过了,红皮萝卜包包子最好吃。”余占贤的胳膊搭在拖拉机扶手上,“用盐腌萝卜丝腌一个小时,把腌出来的水倒进碗里,放猪油、蒜片、姜丝、辣椒炒萝卜丝,出锅撒芝麻倒香油,就可以包了。你用这碗萝卜水煮一锅大白菜汤,你就不用放盐了。”
大伙儿集体吞咽口水。
中年男人:“……”
他低头看五斤装的面粉袋子,撇头看老乡们手里的麻袋,他轻声说:“我看您还有一个麻袋,能卖给我吗?”
“不卖。”大婶斩钉截铁说。
“他家只卖最后一天菜。”大婶怨念十足嘀咕。她听了余郢村民说萝卜、洋白菜的吃法,她肠子都悔青了,骂自己为啥只带两个麻袋。
中年男人放下面粉袋子,在大路上走来走去,最后他花了三分钱从本村村民手里买了一个麻袋。
他啥菜都装一点。
骆谦给他秤菜老费事了,把他的菜倒出来,称好了重量,再把他的菜装回麻袋里。
中年男人付了钱,驼一麻袋菜回家。
中年男人没走多久,李谣回来了,婴儿车底下的篮子里装了三瓶白醋,还有一条猪肉、三个熟菜。
李谣推婴儿车回后院,她没有去前院,而是在锅屋做饭。
锅里炖着猪肉萝卜,李谣到院子里收被子。
“妈妈,咱家门口停了好多洋车。”骆筠文跑过来。
锅盖是他的跟屁虫,跟在他后面,汪一声附和骆筠文。
李谣把三床棉被抱进屋里,她牵着骆筠文到前院。
她家门口确实停了好多洋车,还有一群穿着讲究的男女,人数和车辆还在不断增加。
李谣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下午已经卖不动菜了,她心里有预感,她家绝对要剩一两千斤菜,她想好了叫骆谦明天用拖拉机拉菜到县里卖。
现在来了一批新的客源,她家的菜绝对能卖完。
和李谣猜想的一样,没到七点,菜卖完了。
骆谦、李谣请帮忙的人吃饭,还请了余占贤。
李谣给每个人发一包烟,骆谦给11个帮忙的人发工钱。
李谣跟王翠平六人到村尾一户人家买鸡蛋,骆谦送走余占贤六人,回屋跟他二伯核账。
骆清川:“咕噜。”
一千多块钱。
骆清川呵呵傻笑,他倒掉洗脚水,拿手电筒跑到前院捡烂菜叶子,他捡完烂菜叶子,他把稻草叉到路边堆起来。骆清川拎水冲水泥地板,又拿大扫帚扫地,他回到后院,拖一麻袋萝卜到厢房,咔咔切萝卜。
“二伯,我有空切。”骆谦拽骆清川起来,催骆清川回屋休息。
“莫管我。”骆清川笑眯眯说。他家小龙分到1520块钱,就算他家小龙拿大头,其他两个儿子也能分到好几百,他和他媳妇至少能分到100吧。
儿子儿媳不问他要钱,还给他钱,这种感觉不要太好哦。
这得感谢他侄子侄媳妇,他必须在他走之前帮侄子侄媳妇把萝卜切成条,再把萝卜腌起来。
骆谦劝不动他二伯,只好作罢。
李谣拎一篮子鸡蛋回来,见骆清川切了半麻袋萝卜,劝骆清川别切了,回屋休息。
骆清川嘴上说好,却一刻不停切萝卜。
李谣回屋让骆谦劝他二伯,骆谦摊手,表示他也劝不动。
李谣眼珠子转了一圈,关上门,拽一个凳子坐到骆谦对面,笑眯眯问:“你不是跟文子说你大伯老惨了,你回家探望他,回来跟我们细说你大伯怎么了,让我们乐呵吗?”
“我堂哥通知我大伯到坝坡上住,住草棚子,没有一个长辈替他说情,你说我大伯惨不惨!”骆谦唏嘘说,“马上到冬天了,雨穿过稻草,风刺进骨头里,能把他冻成冰棍。诶,骆小龙搭房子,先铺一层薄膜,再铺稻草,雨淋不着,风钻不进去。”他捂住脸,“今后我看到骆小龙,就想到我大伯,我要经常难受,我的命太苦了。”
李谣:“?”
余红武不是说骆清海带两个光棍讹人吗?咋变成了骆清海被万人唾弃?
“你大伯不会乖乖住草棚子,我猜他到他哥们家住,就算他哥们不收留他,真正到了天寒地冻,你大伯要回家,我估计大伙儿不会阻止。”
言下之意,你高兴的太早了。
骆谦嘴角咧开躺下,钻进李谣的被窝,给李谣捂暖了被窝,他再回自己的被窝。
李谣灌了两瓶开水,抱着盐水瓶出溜钻进被窝,把盐水瓶放在她和她家大妹脚头,舒服地喟叹一声。
李谣扭头,脚跨越重重阻碍到骆谦的被筒骚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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