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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错。”
庭烟心里一暖,心里生出无数的憧憬来,柔声问:“你说改名换姓,我不叫庭烟,那叫什么?”
“如烟。”
魏春山困得打了个哈切,含糊不清道:“往事如烟……”
往事如烟。
庭烟看着蛮汉子宽厚的背影,默然垂泪。
她真的会像胡子大叔说的一样,能幸福平稳的度过此生、能有真心待她好的家人、能嫁给宠爱她的丈夫么?
会有人不介意她这具残破的身子、会包容她那个被世人诅咒为恶毒祸水的红豆姐姐、会接受她肚子的这个孩子么?
往事,真的能如烟么?
正在此时,庭烟瞧见眼前这汉子头深深垂下,开始轻微打鼾。
呵,若将来的丈夫能像胡子大叔这样光明磊落,那也是好的。
女孩甜甜一笑,刚闭眼睡,耳边忽然传来震天般的打呼声,此起彼伏,就像轰鸣的闷雷。
“喂。”
庭烟食指轻轻戳了下男人的背,怯懦道:“能不能小声些。”
“哦,哦,。”πday、整、理π
魏春山含糊不清地连声答应,颇有些不好意思:“吵着你了是吧,我也不晓得和谁学的这毛病,呵呵呵,大概是坐着,就把脖子给窝住了。”
“那你躺下。”
庭烟从跟前拿了个枕头,扔给魏春山,小指挖了下耳朵,哼道:“枕头给你了,我可困死了,要睡啦。”
“好,好。”
魏春山连连点头,抓起枕头,倒头就睡。
今儿忙乱了一整天,又被三哥打了一掌,可是要多睡会儿补补元气。小丫头片子恁多事,嫌吵?拿被子蒙住头呗,恁矫情。
“我尽量小声些,快睡吧。”
“嗯。”
庭烟闭眼试图去睡。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紧张,说不上为什么,就是闻见胡子大叔身上有种味道,说不上好闻,但是挺吸引人的,能让人脸红耳朵热,心也跳得快,也很欢喜。
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她难不成生病了?
正乱想间,那能掀起房顶的呼噜声再次传来,一声比一声大。
庭烟心烦不已,缩进被窝里,可那声音简直无孔不入,肆虐着她的耳朵。最后忍无可忍,庭烟索性起来。抱着膝坐在魏春山的头跟前,借着微弱月光,仔细打量眼前这男人。
眉毛又黑又长,鼻梁特别挺,侧脸的轮廓好看得很,真俊!
他个头太高了,这个炕又短,两条腿只能像个‘人’字一样分开。
真是哪儿都好,就是打呼噜太讨厌了,吵得人头疼,该怎么制住他呢?
庭烟冥思苦想了良久,悄悄爬下了炕,摸着黑寻到魏春山的靴子,右手按住鼻子,左手伸进他的皮靴里,两指夹出他的袜子。
而此时,魏春山亦醒了。
他向来警觉,只要一点点风吹草动,立马能醒来,这是一个行伍之人必备的素养。
这丫头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是那个姐姐红豆醒了,要暗害他?那红豆实在狡猾手狠,一张巧嘴能把死人说活了。
不管怎样,只要这女娃娃敢动手,他一招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胡子叔叔,你醒了么?”庭烟小声问。
魏春山皱眉,并不动声色,佯装打呼噜,拳头却捏了起来。
“哼。”
庭烟娇嗔了声,慢慢地爬上炕,盘腿坐在魏春山跟前,手在他的脸上晃了晃,这男人真是睡得和死猪一样,那呼噜打得像杀人般。
庭烟抬手,轻轻捏住男人的下颌,一点点掰开。
“胡子大叔,你可别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听见这话,魏春山眉头紧紧皱起来,暗道:看来这女娃娃果真要给他吃毒.药,等着吧,老子非得抓你个正着,然后把毒塞你嘴里,再好好搓摩一下你这阴险狠辣的小娘皮。
“哈哈。”
庭烟坏笑,见魏春山仍死睡着,一把将那袜子塞进男人的嘴里。
瞬间,这男人噌地一声坐起来,瞪大了眼,右手抓住她的腕子,左手拎着袜子,喝道:“你竟敢毒害老子?好厉害的毒,熏得人鼻子疼。不对,呸呸呸,臭丫头你干嘛要把臭袜子塞老子嘴里。”
“堵住你的嘴嘛。”
庭烟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
魏春山又羞又臊又气,偏生又拿这臭丫头没法子,总不能打她一顿吧。一怒之下,男人扯了被子,冷声道:“打扰到您金枝玉叶,真是罪大恶极了,老子这就出去睡。”
“别呀。”
庭烟忙抓住男人的袖子,轻轻摇:“对不起嘛,我再也不使坏了,别出去,我一个人害怕。”
瞧见这小瞎子这般可怜兮兮又娇俏甜美的样子,魏春山心里的气登时消失了一大半。他咬牙切齿地在女孩头顶一掌处扇了空气几巴掌,翻了个白眼,倒头就睡。
“你的脾气太暴躁啦。”
庭烟小声笑。
她睡不着,瞧着时辰也不早了,罢了罢了,趁着月色正好,坐在窗前梳梳头吧。
想到此,庭烟爬到窗边,用手指慢慢地顺着头发
其实听久了,胡子大叔的呼噜声也没有那么难听嘛。
忽然,庭烟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猪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撞墙咚咚声。那猪叫声在这空寂的夜里,显得特别凄厉。
可是,胡子大叔的呼噜声毫不逊色,甚至有赶超的意思,竟一声声压住了猪的嚎叫。
没一会儿,猪终于停止了动静。
而此时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只见那屋主朱进披着棉袍,手里端着小油灯,连鞋都跑掉了一只,忙不迭往猪圈奔去,探头瞧了后,大呼哎呦,揩鼻涕抹泪的,样子甚是悲痛,瞧着可怜得很。
见到此景,庭烟忙下了炕,她找不到自己的绣鞋,只有光着脚摸黑开门。
“屋主大哥。”
庭烟不敢走出去,踮着脚站在门口,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屋主听见有人叫他,赶忙用袖子抹了泪,端着烛台跑向上房。
“小人给姑娘见礼了。”
屋主恭恭敬敬地给女孩作揖,强忍住悲痛,陪着笑:“您怎么醒了,可是饿了,小人这就去厨房开火,给您做菜吃。”
“那倒没有。”
庭烟往后退了两步,心里还是有点怵陌生男人。不过怕什么,胡子大叔就在跟前,也不怕屋主起歹意。
“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听见好一阵惨叫。”
“哎!”
屋主悲怆不已,摇头甩着袖子,踮脚往屋里瞧了几眼,听见那位凶神一样的贵人正睡得好,凑到庭烟跟前,苦笑了声,低声道:
“我家在这穷巷闾里,常年也不见多少人走动,安静惯了的。圈里那头母猪哪里听过里头那位相公的打呼声,竟吓得连连撞墙,活生生给撞死了。得,明儿连猪都不用杀了。”
“啊?”
庭烟一愣,捂着嘴哈哈大笑,连腰都直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的有点晚了~~~
但是字数多啊,来来来,收藏和留言走一波
第41章 、求婚
里头那蛮汉子打呼越响, 庭烟就笑得越直不起腰。
蓦然间, 庭烟发现屋主那双细长的狐狸眼死盯着她的双脚看。
哼,老色鬼!
还记得老以前阿娘给她洗脚的时候,就说过:梁国女子地位低,多缠足,叫什么三寸金莲,嚯,生生把女孩儿的脚骨给弄变形了。好在我闺女是燕人, 不用受那苦楚,瞅瞅,多白嫩漂亮的脚, 你未来夫君是个有福的。
想到此,庭烟羞得耳朵发烧, 她本想赶紧退回屋里,不要叫这没有规矩的屋主再瞧。
可不知怎地,此时她心里竟稳得很, 一点都不怕。
“咳咳。”
屋主轻咳了两声,做贼心虚地挠了下头皮, 发现眼前这女孩眼睛只痴痴地往一处看, 似乎是个瞎子。
只见这屋主的手在庭烟的眼前晃了晃, 见女孩并没有反应,笑问道:“小人冒昧了,敢问您的眼睛?”
“我是个瞎子。”庭烟淡淡一笑。
屋主松了口气,肆无忌惮地从头到脚打量美人, 低声问道:“瞧您品貌高贵,不知是哪户官家的小姐?”
“我无父无母,是胡子大叔从老虎嘴里挖出来的瞎子。”
庭烟神情悲怆,一本正经道。
她直勾勾地盯着院墙角那株开得正好的老梅,左手伸出来,无辜道:“一个问题十两银子,刚才你问了两个,给钱吧。”
“啊?”
屋主登时愣住,不禁重新打量这个小姑娘。
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端的明艳动人,眉眼间似有天真稚气,可隐隐又有些狡黠。
屋主不自觉按住怀里揣的昨晚得的金玉首饰,生怕被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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